第二十三集、我想去打工

第二十三集、我想去打工

鈴鈴~

下課鈴聲一響，飢腸轆轆的學生們如潮水般湧出教室，直奔食堂補充能量。有些自帶便當的同學坐在座位上邊悠閑地享用午餐，邊觀賞這群餓狼爭先恐後衝向食堂的奇觀。

歐陽優澤收起上一堂課的課本，從抽屜拿出幾份數學模擬題以及地理課本，等著幫二人惡補。

下課時間只有一小時，他讓二人半小時內吃完飯再惡補。

反正學校每天有兩次下課時間，他第一次下課用來複習，第二次下課用來吃飯，不但可以溫習，還可以飽腹。

他活動手腕脛骨，打算在這短短的半小時內完成100道化學題。

過了半小時，他已經做完130題，那倆貨依舊沒出現。莫瑞克也就罷了，連平時會提早過來的張諾軒也還沒來。

正當他準備埋頭苦幹，張諾軒悄無聲息的從他桌前冒出。他還沒疑惑，張諾軒「噗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

「歐陽大人！請你教教我吧！」

如果這道奇觀放在莫瑞克身上，歐陽優澤肯定見怪不怪。可說這句話的是張諾軒，跪在他面前的也是張諾軒，讓他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你是不是被瑞克那小子傳染了？怎麼了？」

張諾軒抬起頭，像虔誠的信徒真誠許願：「我上次班上第9全級76，我希望這次可以擠進70名以內！」

歐陽優澤有一瞬間感覺自己是神明，很快他打消這不切實際的想法。

「可以是可以，你也不至於這麼求我…」

歐陽優澤扶起張諾軒，等到張諾軒坐在秦傑盟的座位後，他問道：「因為零用錢的事？」

他記得張諾軒說過零用錢的事，理所當然的認為張諾軒是為了零用錢的事才這麼做。

「也不完全是啦！」張諾軒撓著後腦勺嘀咕：「其實我…從前天開始已經斷絕零用錢，下個月是最後一筆…」

「怎麼？被罰？」

「不是啦！其實…」

燈光忽然一暗，歐陽優澤發現自己手上多了桶爆米花。他還沒搞清楚狀況，面前的幕布慢悠悠的被拉開，熒幕上跳出了一行標題。

《星期五晚上的張宅》，Take 1：

【「麗珠！求你別走！」

「對不起，父親不讓我們在一起，不然他就要…他就要把我送出國！」

「沒關係！即使你要出國，我也會賺錢陪你一起度過難關！」

電視上播放的是最近超夯的八點檔連續劇《歐米洛與葉麗珠》，和所有情情愛愛的電視劇不一樣的是，這是一部正兒八經的搞笑愛情連續劇。其笑點遠超觀眾們之上，有的觀眾已經把這部劇當吐槽片來看。

梁珊妮和他們不一樣，她真的很喜歡裡面的戀愛情節，也會因為男女主被迫分開大哭不止。

等到電視播放幕後工作人員的名單，她注意到她的大兒子不知何時坐在她的旁邊，像陶瓷娃娃般，安靜的看著她。

雖然她在楊玟宇面前總是表現得像美劇裡的熱情主婦，但身為四個孩子的母親，她對每個孩子的小習慣了如指掌。

例如張諾軒，當他有重要的事，他會乖乖坐在一旁，耐心等她做完事情再說。

「怎麼了？不是說明天有事要早點睡嗎？」她摸著張諾軒的頭關心道。

「媽，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看著自家兒子認真的模樣，梁珊妮笑著打趣：「要媽媽陪你一起睡覺？大諾還是小孩子嘛~」

「不是。」張諾軒輕輕搖頭，一臉認真的說：「我想去打工。」

梁珊妮愣了幾秒，她看著張諾軒再次確認：「再說一次？」

「我想去打工。」

梁珊妮雖然不太精通中文，但還是略懂一些中文詞彙，例如「打工」。她自認家裡算得上小康，主要靠張維仁每月三十八萬的薪資和原公司提供的兩年輔助津貼維持生活，簡單來說他們並不缺錢。

「為什麼這麼突然？而且你們考試要到了吧？」

張諾軒料到梁珊妮會這麼問，他爽快的回答：「我想要累積更多社會經驗！」

這理由是他從眾多小說中捋出的其中之一，用這個詞彙可以完美概括他想打工的決心。

梁珊妮正眼看著他疑惑：「16歲就開始累積經驗？這對你來說太早了吧？」

張諾軒記得上個月趙老師教他們寫議論文，趙老師說，議論文由【論點】、【論據】、【論證】和【結論】四個結構組成。他慶幸自己有好好聽課，不然他肯定會在這問題上栽跟頭。

客廳燈光一暗一亮，場景倏地切換成法庭。他身披律師袍站在原告席前，而坐在審判席上的是頭戴假髮，正襟危坐的梁珊妮。

他翻開不知從哪冒出的檔案開始舉證：「玟宇哥5歲開始拍戲，一點也不早，我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多去看看這個世界！」

「零用錢一個月一千不夠嗎？」梁珊妮拍了一下正義之錘，皺眉反問：「都要考試了你還想去打工？如果你有想買的東西，你可以和我說啊！」

她即將步入不惑之年，可不會因為這宏大的理由就輕易答應。

張諾軒心裡清楚，要讓梁珊妮同意他的打工請求，必須得直擊她最關心的問題——成績。

「我可以找優澤補習，他是我成績很不錯的朋友！」張諾軒翻開下一頁，秀出檔案上的資料，努力辯解：「我身邊的同學很多都已經經濟獨立了，有些不用靠父母就能交學費。雖然我可能做不到，但我也想證明我可以獨立…」

梁珊妮頓了一下，放下正義之錘，若有所思地說：「你們學校允許學生打工嗎？」

「我看過校規，上面沒寫，所以按道理是可以的！」

張諾軒的確沒在校規上看到【禁止打工】的條規，況且部分學生在外面都有自己的工作，所以他斗膽猜測，學校對於打工方面沒有任何強制規定。

梁珊妮無奈的笑了笑，輕輕捏著張諾軒的臉感慨：「你和你爸一樣，很喜歡鑽這些漏洞。你爸也是因為漏洞才把我追到手~那年…」

張諾軒不想再聽他們相戀的故事，這已經是她第324次說這個故事。

為了避免即將來臨的第325次，他急忙打岔：「我知道了！所以您允許我去打工了？」

「去吧！不過期中考前一周必須停止打工！只能找咖啡廳服務生之類的工作，找到了要和我們說一聲，還有期中考一定要進70名以內！可以嗎？」

梁珊妮的規定對張諾軒來說易如反掌，他目前只找到咖啡店的打工，至於成績，他自有高人協助。

「謝謝媽。」他一邊說著，一邊幫梁珊妮按摩肩膀。

這一案，原告勝訴。

梁珊妮一臉享受地靠著椅背，感慨又調侃地說：「我的大諾長大了~之後會不會帶溫柔可愛的女孩子回家呢~」

一提到「溫柔可愛的女孩子」，張諾軒手頭上的動作慢了下來，他尷尬笑道：「我還這麼小，這方面的事先放一放吧？」

「你都要打工了，怎麼不可以談戀愛？要是你在咖啡店認識什麼可愛的女孩子，記得帶回家給我們看看哦！」

「絕對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幕布被緩緩拉上，《星期五晚上的張宅》播放完畢，歐陽優澤不知要用什麼樣的心情看待這傢伙。

「所以說…你為了打工，才找我這個工具人幫你？」他委屈地放下爆米花桶，聲音變得越來越小：「工具人啊…原來如此…我們只是利用關係啊…」

「你不是工具人…我們才沒有利用關係啦…」張諾軒拍著工具人的背後安慰，感覺自己真的很容易讓人留下這種印象。

歐陽優澤前一秒心灰意冷，下一秒換上正經的表情說：「我剛剛在開玩笑。」

張諾軒的內心話：開玩笑在哪？我沒看到啊！

「你那麼突然決定要打工，玟宇學長知道嗎？」

「知道啊！我倆算是兵分兩路吧！」

「兵分兩路？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歐陽優澤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句話，因為幕布又緩緩被拉開，熒幕上跳出了新的標題。

《動物園的約定》，Take 1：

【那是在緲山動物園鱷龜區，他們才從彼此口中得知對方的打算。

「你要打工？這麼突然？」

「我也想盡一份力…」張諾軒揮著周圍的蚊子，開始說明本意：「你約會的資金都是你拍戲賺來的對吧？」

「是這麼說沒錯啦！那些錢夠我再花個…2，3年左右。」

想到楊玟宇之前獨自一人來到布魯克林，還提到過他的資金足以支撐他在布魯克林生活一年的話，張諾軒對他的財力已經見怪不怪。

想到張諾軒剛說的話，楊玟宇的腦袋微微歪了一下，好奇問道：「你說你想盡一份力，什麼力啊？」

「我想靠自己打工賺錢，這樣下次的約會我可以幫忙出…」

楊玟宇笑著打斷張諾軒的話，摟著他的肩膀笑道：「我支持你，但是你不用煩惱錢的事啦！」

張諾軒搖搖頭，認真的看著楊玟宇說：「我不希望我們的關係只有一個人付出，我也想成為那個付出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想出這句話，他只知道楊玟宇貌似因為這句話，感動得連畫風都變了。

「阿諾…你好奸詐哦…」楊玟宇感動的捂嘴，眼裡滿是寵溺，拉著張諾軒湊近懷裡，低聲說道：「怎麼辦啊？我的男朋友真的好可愛…讓我親一親…」】

在楊玟宇即將和張諾軒接吻前，一聲「等一下」緊急打斷了這一幕。

歐陽優澤無奈的看著那位導播，指著大屏上的那段畫面說：「你連這個部分也要說明？」

「呃…你不喜歡的話我直接跳過吧…」導播張諾軒說完，他在劇本上劃掉整整一頁關於接吻的部分。

歐陽優澤盯著那頁被劃線的說明，心裡忍不住吐槽：有誰想看你和玟宇學長接吻的說明…

燈光再次變暗，屏幕上又出現標題。

《動物園的約定》，Take 2：

【「玟宇哥，你剛剛說你要接下試鏡？」

楊玟宇看著張諾軒，撓了撓後腦勺，嘴角微微上揚，眼裡透露出不曾有過的堅定。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與其當個膽小鬼繼續逃避，不如堂堂正正的面對它！」

這是他在接受楊升的魔鬼式膽量訓練時，楊升對他說的話。也正是這句話，讓他下定了決心。

「我確實還是會害怕，可是因為我的害怕，讓我和我媽的關係變得那麼差。所以我想正視它，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看著楊玟宇的笑容，張諾軒很想相信，但想到楊玟宇痛哭的樣子，他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憂慮。

「你…真的沒問題嗎？」

「絕對沒問題！而且啊…」

楊玟宇緩緩看向天空，眼中滿是深情，感慨道：「我想讓我爸在空中能看到我的演技…」

張諾軒心領神會，身為男友，在不傷害到別人和對方的情況下，他一定會無條件支持對方。

「只要你覺得可以，我願意支持你。」

「我就知道你會那麼說！」楊玟宇親了親張諾軒的臉頰，笑得一臉得意，「說到打工，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在公司找工哦！」

張諾軒本想立刻答應，但他想不出自己能在天高公司做什麼，加上很可能要面對陳松赫那張臉，只好無奈婉拒：「還是算了…」

為了避免楊玟宇誤會，他趕緊解釋：「我之前聽班長說游弋咖啡館在招工，我想去那邊試試看！」

「這樣啊，那好吧！」楊玟宇嘴上這麼說，臉上全都是【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工作嗎？】的表情。

如果張諾軒有讀心術，他應該讀得出楊玟宇的內心話：如果你想來天高打工，我一定會每天去公司報到…

「你打工什麼時候開始？」

「我還沒去面試…你的試鏡呢？什麼時候開始？」

「3月尾報名截至，我打算約會完後和我媽說一聲，至於試鏡時間…」楊玟宇翻開手機，查看日期說：「好像在期中考最後一天的下午，你想過來看嗎？」

張諾軒很感興趣，他看過的娛樂圈BL中幾乎沒有關於試鏡的描述，這樣的邀約讓他感到格外心動。

「幾點？在哪？」

「下午2點，就在龍灘市~」

得知地點就在龍灘市，張諾軒詫異的盯著楊玟宇。

「絕對不是為了考察龍灘市順便約會啦！」楊玟宇連忙揮揮手，認真的解釋：「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約會啦！真的！」

「好吧…」張諾軒選擇相信楊玟宇說的話，他想了一會兒說：「試鏡的話…我應該來不及吧？你來得及過去嗎？」

「來得及啊，我以前有一次考試撞到錄製，只要和校長申請，就可以隔天再考試。」

「這麼說，我想我更不可能來得及過去了。」張諾軒嘆了口氣，他是真的很想過去看看。

楊玟宇後知後覺想到這個可能，一味的摸著張諾軒的頭表示安慰。

「反正之後還有機會~你就等等吧~」

「還有機會？」

張諾軒還想追問，楊玟宇俏皮的把食指放在他的唇前。

「這是秘密~秘密說出去就不叫秘密了~」】

《動物園的約定》終於播放完畢，隨著幕布被緩緩拉上，歐陽優澤有種胃疼的感覺。

張諾軒雙手合十，誠懇地向歐陽優澤道歉：「抱歉啦！我也沒想到那一天發生這麼多事！」

你要我怎麼說？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歐陽優澤心想，他有時候懷疑張諾軒是不是故意的。

「也就是說，玟宇學長有他的目標，你也有你的目標，對吧？」

「差不多是這樣吧？我不想當守在家裡等老公回來的妻子，我也想為這間家出一份力。」

張諾軒說這句話的時候，歐陽優澤隱約在他身後看見一間冒著白云的溫馨小屋。同時他意識到，張諾軒似乎把自己當成…妻子？

「我知道了…」歐陽優澤揉著太陽穴，有些無奈的問道：「你打工那邊解決了嗎？」

「昨天我和游弋的老闆說了，他讓我今天下午過去面試。」

「那祝你和玟宇學長加油吧！」

「謝啦！十九乾爸！」

一聽到「十九乾爸」這個稱呼，歐陽優澤感覺像有把箭刺進他的胸口。要不是張諾軒名花有主，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傢伙搶過來。

「有人陪你嗎？還是玟宇學長…」

「玟宇哥今天放學後要去公司一趟…」張諾軒停頓了一下，想起楊玟宇的話補充：「他好像不放心我一個人去，要我找可靠的朋友一起去。」

玟宇學長是不是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所以才這麼說…既然楊玟宇製造了階梯，歐陽優澤順著階梯自薦：「那我陪你去吧。」

「謝啦！」

看著張諾軒的笑容，歐陽優澤感覺他的心情稍微好多了。當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牆上的9點50分時，他的好心情瞬間從高處跌落。

「莫瑞克呢？不想惡補了？」

「對噢，這個時候他已經回來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前排，只見莫瑞克正躲在門口，鬼鬼祟祟地偷看他們的一舉一動。

三人對視的那一剎那，他急忙縮回身子，躲得更遠。

霎那間，張諾軒感覺到身旁瀰漫一股莫名的殺意。他轉頭看向歐陽優澤，後者身後燃起熊熊烈火。

「我們第二次下課再惡補…」歐陽優澤留下這句話，站起身徑直走向門口。

「好…」張諾軒目送歐陽優澤離開，耳邊漸漸傳來莫瑞克的哀嚎聲。

瑞克，保重…他默默在心裡為莫瑞克祈禱，順便許個願讓莫瑞克像電影裡的反派一樣，至少被揍了也能安然無恙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