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終結之前兆』
本章節 7010 字
更新於: 2024-07-23
鐵色災厄（5-A）
11『終結之前兆』
第六章
回家的路上，菈琪亞久違地關心問了句：「你最近都窩在房間裡做什麼？」能視為冷戰破冰的前兆。然而造極的回答：「玩ＶＲ恐怖遊戲喔。」又惹得她老大不開心。誰叫他之前要開什麼「看鬼片練膽子」的玩笑，到現在餘波仍盪漾。
回家後拋下一句：「我絕對不會陪你玩！」後，菈琪亞跑去和小妹道歉了。剩下造極繼續累積小妹『負的好感度』。希望累積的這些不會在幾年後爆發開來，變成兄妹倆直至老死互不往來。
說是ＶＲ恐怖遊戲，造極到目前為止還不太覺得恐怖，好啦有被嚇過沒錯，被那個開場的老婆婆。只是故事與造極預想的走向不同，又缺乏動作閃躲恐怖村民的部分（？）。他現在是抱持著既然玩了就玩完的心態，繼續遊玩。
故事說到了醫院。造極期待著這間醫院其實是各種慘忍殺人的精神病患關押處，但假設真是如此，那好像是抄襲其他遊戲的老梗。
猜測得了風土病的低矮視野被送進病房……也不太對，應該是座大型的隔離室，啊，房間內的大片鏡子應該是單向鏡，可以從隔壁房間觀察這裡。
白色的房間內，以白色軟墊鋪滿整面牆，還有白色的日光燈，太多白色讓造極停留在岩洞內的思考很不習慣。說起來，照日光燈會不會讓病情加重呀？造極有著無謂的擔心。還好劇情似乎有快轉，低矮視野已經可以下床了。
她開始四處探索房間，父母又不在身旁又讓她很緊張。於她的走來走去之後，房間的構造認識上大致有了雛形。房間中央是床與茶几和地上的花色地毯，以外便是白色地板，房間四個角落有擺上景觀植物，廁所與浴室在唯一出入口的門邊，還好廁所有隔間，不然知道有人在觀察的造極會感到心理衛生上有點小瑕疵。
低矮視野用手轉動門把，門鎖上了。
同時，傳來刺耳的警報聲。難道是低矮視野試圖開門引發警報？隨即一陣輕微的震動，低矮視野回頭望去，本來以為是牆的對面升起約五十公分的空隙。低矮視野好奇走過去，趴下看著這小孩子爬過去綽綽有餘的『大縫隙』。
縫隙對面是與這房間擺設相當於鏡射的空間，低矮視野爬了過去，遇到『另一個自己』……造極一時眼花，還以為低矮視野照到連身鏡，不過不太對。對方手腳上沒有黑斑，頭髮長度不同，身高也不一樣。這種相似程度頂多說是親戚。好巧喔，在這裡碰到自己的表妹。哪可能有那麼巧的事呀！
低矮視野沒有懼怕，對方也不覺得相似的臉哪裡恐怖。大概只有造極臉盲。雙方很快就妳一言我一語交談起來，並互相自我介紹。結果造極漏聽了名字，但也不是他不專心，是因為他早就在心中幫她娶了綽號，既然是在鏡射的房間發現的妹子，那叫她『鏡射妹』也不為過。
如果是意外事件導致隔離中的雙方接觸，那早該有醫護人員衝進來把她們隔開。沒有的話，代表這是有意為之，再不然是接觸了也沒什麼問題。總之，兩間房間的構造沒有再變化。覺得很孤單的低矮視野窩在鏡射妹這邊，直到雙方的飯各自送來才回去。說也奇怪，送飯的職員也不見身穿特殊的防護衣，那用如此大間的隔離室不就白白浪費能源？
低矮視野沒事就爬進鏡射妹的房間尋求著友情。不過鏡射妹不同，她沒事就在看書，書櫃上有著大量的百科全書，可是她的閱讀能力似乎還沒很好，只看圖片，總是一個勁的翻頁，恐龍圖鑑都要被她翻爛了。低矮視野開始教她，雖說她頂多小學低年級的學力，遇到漢字也是跳過，也比鏡射妹像在看漫畫的方式來的好。
造極沒注意到的情形下選單回來了，但僅有行動能選擇，無法離開這兩間房間。閱讀看過了，造極選擇『運動』這項行動指令。兩人追逐著玩，情境有如姊妹。然而鏡射妹一個用力過猛地撞上牆壁。幸好牆壁全黏著軟墊才沒受傷。
運動這個行動指令不能按了，因為跑進來的職員警告了她們。又恢復到靜態的閱讀，她們翻過一本又一本的書，藉著書中的世界有時來到非洲大草原，有時跑到南極大陸，有時候跑到古代，暢遊在書本裡……造極想快轉了，看故事裡的角色看書有什麼好玩的？
幸好，低矮視野痊癒的快，手腳的黑斑消退了很多。應該快出院了吧？造極也疑惑著這段哪裡恐怖？才剛意識到……便被闖進隔離室來的遊戲中父親給打斷。一直以來都是職員與偶爾出現的胖醫生在照顧低矮視野，怎麼回事？遊戲中父親抱起低矮視野往外面衝，在幽暗的醫院走廊奔馳，但在離開醫院之前被人攔下。
（終於發現醫院在幹些見不得人的實驗了嗎？）
團團包圍父親的人們，是村民。造極有印象。原來北辰里的恐怖風俗故事線還沒結束，還追了上來。父親又像挑選山之御子的儀式那時被壓制，低矮視野被狂暴的村民們奪了回去。畫面隨即一片黑暗，造極猜測這次村民使用強硬手段迷昏了低矮視野。
再醒來時，場景又回到了岩洞。好一個絕望的光景，低矮視野又一次嚎啕大哭，造極也想拭淚了。低矮視野可能是哭喊著父母或村長孫女與神主女兒，但這些曾經救過她的人，是否能再接近這岩洞都是未知數。村人肯定會派人嚴加把守。
哭累的低矮視野趴在塌塌米上睡著。再次醒來時心情低落的她感覺到風在吹──從岩洞深處吹來的風。是不是意味著岩洞還有別處出口？低矮視野心一橫，走進黑暗中。她摸索著向左彎右拐的洞穴深處前進。最終發現從前方的開闊處有亮光，她加快腳步地爬了出去。
大失所望。
此處依然是洞穴，光線來自於洞穴上方的裂縫，落差超過三層樓根本爬不上去。這時，低矮視野發現開闊處的牆邊有著閃躲著光線的物體擺放……
一個個內凹的岩窟中，擺放著一個個粗糙如枯木的人類形體。
（這些，全是歷代的山之御子！）
照這想法，儀式上出現的御神體，就是從這裡請出來的前任山之御子。低矮視野最後的下場也會變成那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低矮視野被驚嚇得連連後退！
突然，洞穴上方的裂縫放下了繩子，像是特種部隊颯爽登場的人物是神主女兒！
造極實在沒想到她們三人的感情如此深厚，竟然三番兩次前來救她。這也算一種主角威能。低矮視野與神主女兒依序綁好繩子被拉上去，遊戲中的父母親就在這岩洞裂縫處接應。不過想要從這裡逃脫，也是靠之前胖醫生的醫治，讓低矮視野可以沐浴在陽光下……應該吧？
一家三口再次逃亡，遊戲中父親背一個，遊戲中母親也背一個？神主女兒抱過低矮視野後已經離開了喔。造極仔細一看，竟然是鏡射妹！什麼時候變成一家四口？全力在樹林間奔跑的一家人能感覺到咆哮的村民追了上來。這次發現的更快了！
兩個大人分開跑，遊戲中母親跑向了吊橋，遊戲中父親卻延著河岸跑向南面的山路。果不其然，村民全追往吊橋，分頭跑的計策成功了。遊戲中父親沒命地從遊戲開始的山路回頭走，突然一陣劇烈的地震。
遊戲結束了。
畫面一黑，被迫登出的造極覺得結局很莫名其妙，他掙扎地爬起來。就這樣？他期待了那麼久的大作就這樣？早知道應該不畏懼劇透先去看看評價的。要他評分，造極會給一顆星……也不至於啦。中間劇情起伏還可以，問題是出在那摸不著頭緒的怪結尾。該不會是三部曲之類的騙錢手法，還有ＤＬＣ之類的？
想重新登入ＶＲ網路解決他的大問號，沒想到『提醒他該睡了』的鬧鐘剛好開始響。想著：（這遊戲真幸運，今晚逃過被其中一個酸民大罵特罵。）的造極放棄上網的意圖，回頭鑽進了被窩。
（究竟是什麼怪遊戲？）
造極沒想過其他的可能性。
＋
如同造極剛玩完惡夢般的遊戲，於隔壁女生房床上的菈琪亞也是做了噩夢，還是截至目前為止最不堪的回憶，可說是最惡劣的噩夢。
在菈琪亞與第二位協力者結束緣分後，因目睹協力者之死，菈琪亞大病了一場。被送進醫院內過了一個禮拜才能下床，出院後也是在宿舍靜養了好一段時日。假設這時她又被追究責任的話，無疑是一大打擊。還好，遭到機械擬生物攻擊的協力者大多會評斷為協力者個人失誤，不會怪罪於仙子。
但，被說自己沒有任何過錯，對當事人來說也是一種折磨。菈琪亞想著自己被ＩＮＡ追究責任後予以責罰，心情說不定還比較輕鬆。到底是誰先放開對方的手，菈琪亞當時過於混亂，也記不清楚了。方便的做法是將一切過錯推給死人，菈琪亞的心態卻與常人相反，覺得失誤在於她，才會讓協力者喪命。不過即使她如此主張，校醫也是露出苦笑與悲痛參半的表情安慰她：「……這要算他運氣不好。」
接連與協力者配對失敗，情況雖不盡相同，流言蜚語依然是蔓延開來：「菈琪亞是被詛咒的仙子。」不過這些謠言僅流傳於ＩＮＡ的某些部門，並未傳入當事人耳中，不然她應會更加一蹶不振。比起沒有根據的謠言，ＩＮＡ高層更看好菈琪亞的能力，畢竟在上次的作戰中菈琪亞可說是實質上的ＭＶＰ。所以新的配對持續進行中。
又過了一段時間，新的協力者出現在菈琪亞面前。
「我是紳壽。妳是我的新仙子。」「我的……新協力者？」放學要回宿舍的菈琪亞被這名男子攔下。
對方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冷漠的表情讓菈琪亞不自覺地退後一步。兩個人就僵持在校門口，有夠檔路。其他人類學生因被教育不要隨便靠近陌生人，僅僅遠遠觀望。會好奇地圍上去的只有仙子。仙子人牆將兩人隔開來。其中不乏被稱為『仙子殭屍』的大齡仙子們。
──會不顧一切追尋協力者，喃喃說著「沒錯，我是你的新仙子。」，就像會追著吃人的殭屍，故被戲稱為『仙子殭屍』。雖說對當事仙子而言一點也不好笑。
而這股騷動使學校相關人員從後面追來：「等一下！我不是說還不行嗎？！你想自行與仙子接觸，會讓我很為難的。」「會為難的是我，你們已經拖延三次了。」男子語氣平淡地與匆匆趕到的校醫正面對嗆。
「那孩子還沒從打擊中恢復，現在要她重新與協力者配合太痛苦了。」「正因如此，她才需要新的協力者支持，才能快速恢復。」兩邊都說著曖昧的論點，無法評斷誰對誰錯──不過在其他方面，校醫佔有優勢：「總之我們無法移交。」
佔有繼續裝傻的優勢。誰能知道……
「那要看她的意願。」男子撥開仙子人海，牽起菈琪亞的手：「那麼，妳的決定是什麼。仙子菈琪亞。」「怎麼會……你怎麼會知道哪個是菈琪亞……」「事先瞭解仙子也是協力者的工作之一。」
──校醫本來認為沒有她的引薦，這名男子也無從在這堆孩子中找出菈琪亞。至於剛剛男子早已與菈琪亞有了接觸，她則是太晚趕到沒能看到。這人的登場太戲劇性，給菈琪亞留下深刻印象。而且既然被認出來也沒辦法再躲藏了，菈琪亞給予回應：「請多指教，紳壽先生。」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重新適應也太可笑，菈琪亞已經將這協力者當作其他人。不過紳壽也是行為怪異，第一次的相遇，菈琪亞給了回應之後他便說著：「很好。」轉身離開。說是來打招呼也不像，反而像個傳話者？
等他離開，把菈琪亞帶回健康中心的校醫擔心道：「菈琪亞，妳真的沒關係嗎？」「沒關係。既然一直有人要當我的協力者，我也能接受。比起某些老是找不到協力者的仙子學姊，我還幸福多了。」
「妳呀，不要一副看盡世間冷暖的樣子。妳還是可以拒絕的。」校醫雖想減輕照顧校內仙子的負擔，可也不是青樓老鴇，沒這麼輕易賣掉校內仙子。
菈琪亞倒是已經開始好奇，這位新的協力者是何方神聖。
「那個，紳壽先生是什麼樣的人呢？他直接走掉了。該不會是被逼著……」「唉，正好相反。這次ＩＮＡ派了個麻煩人物。紳壽先生在之前是高等仙子的協力者，戰功赫赫。」「是厲害的人？」「可是他還未成為喪失者。」
校醫的一句話，菈琪亞沒能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意思是：他為了與妳搭擋還拋棄了他的仙子──這種人一點也不能相信呀！」
正如校醫所言，紳壽是個會權衡利害關係的人物，這是說得好聽點的說法。隔了一天，菈琪亞便以自身深刻體會到。紳壽又在隔日放學時堵菈琪亞，一樣不經過校醫這條連絡管道。菈琪亞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他手中亮出的仙子證後，也就無話可說。她自己也已經答應了，仙子證會在紳壽身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把菈琪亞帶進森林。
要菈琪亞老實說，紳壽臉蛋還算俊俏，問題就是不笑。臉上沒有皺紋，頭髮卻有幾根白頭髮，這幾點混淆著菈琪亞對他的年紀認知。而且他一路上都不跟菈琪亞閒聊，害菈琪亞無法判斷該不該開口。
「妳召喚仙獸出來。」到了森林深處，紳壽說了進森林以來的第一句話。
「咦？我們不是應該先打好關係……」「不必了。我先看妳的實力。」
以前的協力者不是這樣的呀。菈琪亞心中抱怨著，仍是試圖照著指令做。畢竟她已經在心中把協力者們明確的區隔開來了，換一種新的相處模式也無所謂。她張開手掌對著空地，手不自覺地發抖。
「妳也是需要牽手才能召喚仙獸的稚嫩仙子嗎？那好吧我……」「不需要。」覺得被瞧不起的菈琪亞強硬地回絕，並以這股心情集中精神，在空地中央捲起鐵灰色的龍捲風，認為可以了便放鬆力道，巨龍從龍捲風中現身！
「很好。」紳壽端詳著巨龍做出評價。菈琪亞則對這突然的品頭論足感到不舒服，打了個冷顫。
「可以解除了。」「這是要做什麼？突然要我召喚又要我解除。」「我不是說了嗎。我要看看妳的實力──妳就如資料上所寫，是個特別的仙子。『龍種』的仙獸可是很罕見的。」
被稱讚了，菈琪亞卻沒有開心的感覺。因為紳壽的話語沒有情緒的高低起伏，實在不知道他是否打從真心在稱讚。
「妳對機械擬生物實戰經驗只有一次，謫仙獸則無。那先讓妳適應與謫仙獸的戰鬥，機械擬生物則視情況，必要的話我會帶妳進行遠征。」「遠征？」「前往其他縣市支援的意思。首先我幫妳申請負責這區的謫仙獸警戒工作。」
排定時間後，紳壽就地解散隊伍，讓菈琪亞自己走回學校宿舍。走遠的菈琪亞不禁自言自語著：「紳壽先生真的是個冷冰冰的人。」，的確與其他的協力者截然不同。不知為何，菈琪亞還覺得這樣比較好。溫暖的關壞只會讓她想起故人……
紳壽似乎沒有將菈琪亞帶著照顧的打算，只經常打來電話連絡，然後由校醫轉述。一開始不從正常管道連絡之後又隨意使用，校醫自然不太高興：「我是傳聲筒喔？」，她對菈琪亞抱怨也沒用呀。
一段時間後警戒工作的時間表也下來了，是被排在白天的時段。優點是白天謫仙獸出沒率會降低，因為正常會是上課時間，理論上是學生的仙子們沒空想東想西。缺點是一樣為學生的菈琪亞需要向學校請假，而且負責區域範圍也比夜間時段更廣，因為白天排定的輪值人數較少。
菈琪亞基本上僅在執行職責時能碰到紳壽，而且還要她去找他，不是正常的大人去接小孩。
「紳壽先生喜歡吃什麼呢？」「……沒有特別愛吃的。」「紳壽先生假日都做些什麼？」「……研究謫仙獸與機械擬生物。」「紳壽先生……你可以說點話嗎？」「……要說什麼？」
實在是沒話聊。在與謫仙獸對戰時，紳壽說的話還比較多。
「別讓牠逃了。」「咦？」「妳的龍有翅膀，用飛的追上去。」像是某次，他們遭遇巨大的松鼠型謫仙獸，那與大老虎一樣尺寸的身軀還有一條比牠身軀大兩三倍的大型尾巴讓菈琪亞不知所措。
──沒想到在菈琪亞召喚出巨龍後，松鼠型謫仙獸反而轉身逃跑。可能是巨龍的威壓使謫仙獸屈服於本能。不然，謫仙獸會搶著攻擊有主仙子可是常識。對方逃走的舉動又讓菈琪亞呆住，要紳壽下令才重新動作。
巨龍一個振翅起飛接著向下一撲，成功將松鼠型謫仙獸抓住，破壞了狂暴的外殼並解放了裡面的仙子。再來應該將仙子送回安全處安置，沒想到紳壽轉身就走。
「紳壽先生，要帶著她走才行啦。」「我是習慣丟著不管，等到警戒時間結束再回收。」「不行啦！」「……隨便妳。」
對於他真的無所謂的選項，紳壽也不會固持己見。就如他們第一次的共進午餐。
「紳壽先生，我肚子餓了，帶我去吃飯。」「妳可以回學校吃。」「我早上請假，學校已經不會準備我的飯了！」「……妳要吃什麼？」紳壽對於食物也不太在乎，所以是菈琪亞選……他們來到菈琪亞之前常（和前前任協力者一起）來的女僕咖啡廳。
「好久不見，小菈琪亞妹妹。」「真的好久不見。親愛的琪奈姊。」「這位是……怎麼……」「他是我的協力者‧紳壽先生。」「你好，紳壽先生。」「妳好。」
菈琪亞說不出口，她的協力者已經換人，要在前面加一個新字。愛絲琪奈也隱約察覺。只是改朝換代的次數超過了她想像的數字，是換了一任又一任。
一個似乎比他還與自家仙子更親暱的女僕，從表情看不出紳壽對於愛絲琪奈有何感想？以後會不選擇其他的餐廳而總是來這，極度可能僅僅是紳壽不想多費心思找餐館。
──總之，愛絲琪奈與紳壽也算打過照面。
「為什麼這麼久沒光臨？我很擔心妳又出現在某處的森林裡耶。」「對不起，我不能自行外出到太遠的地方，像是這間店就太遠了。」「算了，妳還平安就好。」赫爾薇爾也來打招呼。從她沒有多問的情況判斷，也許她沒發覺菈琪亞的協力者已經更換了……紳壽也同樣沒有在意這個小仙子。
菈琪亞與紳壽相處的時間大部分以巡邏渡過。雙方的話都很少，菈琪亞總覺得在她內心的地位裡紳壽僅是個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他也幾乎沒叫過菈琪亞的名字，因為他們老是處在只有雙方的場合，所以老是用第二人稱。這讓菈琪亞很不滿。
某次在森林裡，她開始抱怨：
「紳壽先生為何都不叫我的名字？是忘記了嗎？」「妳的名字，是菈琪亞，我知道。」「可是你又不叫。我都會尊稱你紳壽先生耶。不想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個綽號之類的呀……」「向年長者加上敬稱是禮貌。至於妳的綽號……太長了。」「長在哪？你又沒叫過。」「小菈琪亞妹妹太長了。」
──他是跟著愛絲琪奈一起叫。
「下令方面，太長的綽號會影響速度。」「那，紳壽先生自己取一個。」「我嗎？」「取一個可以很快念出來的。」「取綽號真難……那叫妳『小啦啦』。」紳壽明顯沒思考就隨便掰一個。如果是個更風趣的人幫她取這樣的綽號，菈琪亞一定會生氣。但眼前這如冰冷機器的人，這或許是他的極限了。菈琪亞根據不同對象而升降的標準決定接受。
「紳壽先生以後要叫我小啦啦喔，說好了喔。」「嗯，小啦啦。」
藉由這綽號，菈琪亞覺得與紳壽的距離又拉近了些。再怎麼說都是兩人的小秘密，也是紳壽這協力者對仙子菈琪亞的專屬稱呼。至於這是如何流傳至學校，菈琪亞也不知道，或許是打倒謫仙獸帶回無主仙子時，無意間被她們聽到？
……菈琪亞將來會對這綽號感到深惡痛絕，也是當時的她難以想像的。
待續
11『終結之前兆』
第六章
回家的路上，菈琪亞久違地關心問了句：「你最近都窩在房間裡做什麼？」能視為冷戰破冰的前兆。然而造極的回答：「玩ＶＲ恐怖遊戲喔。」又惹得她老大不開心。誰叫他之前要開什麼「看鬼片練膽子」的玩笑，到現在餘波仍盪漾。
回家後拋下一句：「我絕對不會陪你玩！」後，菈琪亞跑去和小妹道歉了。剩下造極繼續累積小妹『負的好感度』。希望累積的這些不會在幾年後爆發開來，變成兄妹倆直至老死互不往來。
說是ＶＲ恐怖遊戲，造極到目前為止還不太覺得恐怖，好啦有被嚇過沒錯，被那個開場的老婆婆。只是故事與造極預想的走向不同，又缺乏動作閃躲恐怖村民的部分（？）。他現在是抱持著既然玩了就玩完的心態，繼續遊玩。
故事說到了醫院。造極期待著這間醫院其實是各種慘忍殺人的精神病患關押處，但假設真是如此，那好像是抄襲其他遊戲的老梗。
猜測得了風土病的低矮視野被送進病房……也不太對，應該是座大型的隔離室，啊，房間內的大片鏡子應該是單向鏡，可以從隔壁房間觀察這裡。
白色的房間內，以白色軟墊鋪滿整面牆，還有白色的日光燈，太多白色讓造極停留在岩洞內的思考很不習慣。說起來，照日光燈會不會讓病情加重呀？造極有著無謂的擔心。還好劇情似乎有快轉，低矮視野已經可以下床了。
她開始四處探索房間，父母又不在身旁又讓她很緊張。於她的走來走去之後，房間的構造認識上大致有了雛形。房間中央是床與茶几和地上的花色地毯，以外便是白色地板，房間四個角落有擺上景觀植物，廁所與浴室在唯一出入口的門邊，還好廁所有隔間，不然知道有人在觀察的造極會感到心理衛生上有點小瑕疵。
低矮視野用手轉動門把，門鎖上了。
同時，傳來刺耳的警報聲。難道是低矮視野試圖開門引發警報？隨即一陣輕微的震動，低矮視野回頭望去，本來以為是牆的對面升起約五十公分的空隙。低矮視野好奇走過去，趴下看著這小孩子爬過去綽綽有餘的『大縫隙』。
縫隙對面是與這房間擺設相當於鏡射的空間，低矮視野爬了過去，遇到『另一個自己』……造極一時眼花，還以為低矮視野照到連身鏡，不過不太對。對方手腳上沒有黑斑，頭髮長度不同，身高也不一樣。這種相似程度頂多說是親戚。好巧喔，在這裡碰到自己的表妹。哪可能有那麼巧的事呀！
低矮視野沒有懼怕，對方也不覺得相似的臉哪裡恐怖。大概只有造極臉盲。雙方很快就妳一言我一語交談起來，並互相自我介紹。結果造極漏聽了名字，但也不是他不專心，是因為他早就在心中幫她娶了綽號，既然是在鏡射的房間發現的妹子，那叫她『鏡射妹』也不為過。
如果是意外事件導致隔離中的雙方接觸，那早該有醫護人員衝進來把她們隔開。沒有的話，代表這是有意為之，再不然是接觸了也沒什麼問題。總之，兩間房間的構造沒有再變化。覺得很孤單的低矮視野窩在鏡射妹這邊，直到雙方的飯各自送來才回去。說也奇怪，送飯的職員也不見身穿特殊的防護衣，那用如此大間的隔離室不就白白浪費能源？
低矮視野沒事就爬進鏡射妹的房間尋求著友情。不過鏡射妹不同，她沒事就在看書，書櫃上有著大量的百科全書，可是她的閱讀能力似乎還沒很好，只看圖片，總是一個勁的翻頁，恐龍圖鑑都要被她翻爛了。低矮視野開始教她，雖說她頂多小學低年級的學力，遇到漢字也是跳過，也比鏡射妹像在看漫畫的方式來的好。
造極沒注意到的情形下選單回來了，但僅有行動能選擇，無法離開這兩間房間。閱讀看過了，造極選擇『運動』這項行動指令。兩人追逐著玩，情境有如姊妹。然而鏡射妹一個用力過猛地撞上牆壁。幸好牆壁全黏著軟墊才沒受傷。
運動這個行動指令不能按了，因為跑進來的職員警告了她們。又恢復到靜態的閱讀，她們翻過一本又一本的書，藉著書中的世界有時來到非洲大草原，有時跑到南極大陸，有時候跑到古代，暢遊在書本裡……造極想快轉了，看故事裡的角色看書有什麼好玩的？
幸好，低矮視野痊癒的快，手腳的黑斑消退了很多。應該快出院了吧？造極也疑惑著這段哪裡恐怖？才剛意識到……便被闖進隔離室來的遊戲中父親給打斷。一直以來都是職員與偶爾出現的胖醫生在照顧低矮視野，怎麼回事？遊戲中父親抱起低矮視野往外面衝，在幽暗的醫院走廊奔馳，但在離開醫院之前被人攔下。
（終於發現醫院在幹些見不得人的實驗了嗎？）
團團包圍父親的人們，是村民。造極有印象。原來北辰里的恐怖風俗故事線還沒結束，還追了上來。父親又像挑選山之御子的儀式那時被壓制，低矮視野被狂暴的村民們奪了回去。畫面隨即一片黑暗，造極猜測這次村民使用強硬手段迷昏了低矮視野。
再醒來時，場景又回到了岩洞。好一個絕望的光景，低矮視野又一次嚎啕大哭，造極也想拭淚了。低矮視野可能是哭喊著父母或村長孫女與神主女兒，但這些曾經救過她的人，是否能再接近這岩洞都是未知數。村人肯定會派人嚴加把守。
哭累的低矮視野趴在塌塌米上睡著。再次醒來時心情低落的她感覺到風在吹──從岩洞深處吹來的風。是不是意味著岩洞還有別處出口？低矮視野心一橫，走進黑暗中。她摸索著向左彎右拐的洞穴深處前進。最終發現從前方的開闊處有亮光，她加快腳步地爬了出去。
大失所望。
此處依然是洞穴，光線來自於洞穴上方的裂縫，落差超過三層樓根本爬不上去。這時，低矮視野發現開闊處的牆邊有著閃躲著光線的物體擺放……
一個個內凹的岩窟中，擺放著一個個粗糙如枯木的人類形體。
（這些，全是歷代的山之御子！）
照這想法，儀式上出現的御神體，就是從這裡請出來的前任山之御子。低矮視野最後的下場也會變成那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低矮視野被驚嚇得連連後退！
突然，洞穴上方的裂縫放下了繩子，像是特種部隊颯爽登場的人物是神主女兒！
造極實在沒想到她們三人的感情如此深厚，竟然三番兩次前來救她。這也算一種主角威能。低矮視野與神主女兒依序綁好繩子被拉上去，遊戲中的父母親就在這岩洞裂縫處接應。不過想要從這裡逃脫，也是靠之前胖醫生的醫治，讓低矮視野可以沐浴在陽光下……應該吧？
一家三口再次逃亡，遊戲中父親背一個，遊戲中母親也背一個？神主女兒抱過低矮視野後已經離開了喔。造極仔細一看，竟然是鏡射妹！什麼時候變成一家四口？全力在樹林間奔跑的一家人能感覺到咆哮的村民追了上來。這次發現的更快了！
兩個大人分開跑，遊戲中母親跑向了吊橋，遊戲中父親卻延著河岸跑向南面的山路。果不其然，村民全追往吊橋，分頭跑的計策成功了。遊戲中父親沒命地從遊戲開始的山路回頭走，突然一陣劇烈的地震。
遊戲結束了。
畫面一黑，被迫登出的造極覺得結局很莫名其妙，他掙扎地爬起來。就這樣？他期待了那麼久的大作就這樣？早知道應該不畏懼劇透先去看看評價的。要他評分，造極會給一顆星……也不至於啦。中間劇情起伏還可以，問題是出在那摸不著頭緒的怪結尾。該不會是三部曲之類的騙錢手法，還有ＤＬＣ之類的？
想重新登入ＶＲ網路解決他的大問號，沒想到『提醒他該睡了』的鬧鐘剛好開始響。想著：（這遊戲真幸運，今晚逃過被其中一個酸民大罵特罵。）的造極放棄上網的意圖，回頭鑽進了被窩。
（究竟是什麼怪遊戲？）
造極沒想過其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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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造極剛玩完惡夢般的遊戲，於隔壁女生房床上的菈琪亞也是做了噩夢，還是截至目前為止最不堪的回憶，可說是最惡劣的噩夢。
在菈琪亞與第二位協力者結束緣分後，因目睹協力者之死，菈琪亞大病了一場。被送進醫院內過了一個禮拜才能下床，出院後也是在宿舍靜養了好一段時日。假設這時她又被追究責任的話，無疑是一大打擊。還好，遭到機械擬生物攻擊的協力者大多會評斷為協力者個人失誤，不會怪罪於仙子。
但，被說自己沒有任何過錯，對當事人來說也是一種折磨。菈琪亞想著自己被ＩＮＡ追究責任後予以責罰，心情說不定還比較輕鬆。到底是誰先放開對方的手，菈琪亞當時過於混亂，也記不清楚了。方便的做法是將一切過錯推給死人，菈琪亞的心態卻與常人相反，覺得失誤在於她，才會讓協力者喪命。不過即使她如此主張，校醫也是露出苦笑與悲痛參半的表情安慰她：「……這要算他運氣不好。」
接連與協力者配對失敗，情況雖不盡相同，流言蜚語依然是蔓延開來：「菈琪亞是被詛咒的仙子。」不過這些謠言僅流傳於ＩＮＡ的某些部門，並未傳入當事人耳中，不然她應會更加一蹶不振。比起沒有根據的謠言，ＩＮＡ高層更看好菈琪亞的能力，畢竟在上次的作戰中菈琪亞可說是實質上的ＭＶＰ。所以新的配對持續進行中。
又過了一段時間，新的協力者出現在菈琪亞面前。
「我是紳壽。妳是我的新仙子。」「我的……新協力者？」放學要回宿舍的菈琪亞被這名男子攔下。
對方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冷漠的表情讓菈琪亞不自覺地退後一步。兩個人就僵持在校門口，有夠檔路。其他人類學生因被教育不要隨便靠近陌生人，僅僅遠遠觀望。會好奇地圍上去的只有仙子。仙子人牆將兩人隔開來。其中不乏被稱為『仙子殭屍』的大齡仙子們。
──會不顧一切追尋協力者，喃喃說著「沒錯，我是你的新仙子。」，就像會追著吃人的殭屍，故被戲稱為『仙子殭屍』。雖說對當事仙子而言一點也不好笑。
而這股騷動使學校相關人員從後面追來：「等一下！我不是說還不行嗎？！你想自行與仙子接觸，會讓我很為難的。」「會為難的是我，你們已經拖延三次了。」男子語氣平淡地與匆匆趕到的校醫正面對嗆。
「那孩子還沒從打擊中恢復，現在要她重新與協力者配合太痛苦了。」「正因如此，她才需要新的協力者支持，才能快速恢復。」兩邊都說著曖昧的論點，無法評斷誰對誰錯──不過在其他方面，校醫佔有優勢：「總之我們無法移交。」
佔有繼續裝傻的優勢。誰能知道……
「那要看她的意願。」男子撥開仙子人海，牽起菈琪亞的手：「那麼，妳的決定是什麼。仙子菈琪亞。」「怎麼會……你怎麼會知道哪個是菈琪亞……」「事先瞭解仙子也是協力者的工作之一。」
──校醫本來認為沒有她的引薦，這名男子也無從在這堆孩子中找出菈琪亞。至於剛剛男子早已與菈琪亞有了接觸，她則是太晚趕到沒能看到。這人的登場太戲劇性，給菈琪亞留下深刻印象。而且既然被認出來也沒辦法再躲藏了，菈琪亞給予回應：「請多指教，紳壽先生。」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重新適應也太可笑，菈琪亞已經將這協力者當作其他人。不過紳壽也是行為怪異，第一次的相遇，菈琪亞給了回應之後他便說著：「很好。」轉身離開。說是來打招呼也不像，反而像個傳話者？
等他離開，把菈琪亞帶回健康中心的校醫擔心道：「菈琪亞，妳真的沒關係嗎？」「沒關係。既然一直有人要當我的協力者，我也能接受。比起某些老是找不到協力者的仙子學姊，我還幸福多了。」
「妳呀，不要一副看盡世間冷暖的樣子。妳還是可以拒絕的。」校醫雖想減輕照顧校內仙子的負擔，可也不是青樓老鴇，沒這麼輕易賣掉校內仙子。
菈琪亞倒是已經開始好奇，這位新的協力者是何方神聖。
「那個，紳壽先生是什麼樣的人呢？他直接走掉了。該不會是被逼著……」「唉，正好相反。這次ＩＮＡ派了個麻煩人物。紳壽先生在之前是高等仙子的協力者，戰功赫赫。」「是厲害的人？」「可是他還未成為喪失者。」
校醫的一句話，菈琪亞沒能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意思是：他為了與妳搭擋還拋棄了他的仙子──這種人一點也不能相信呀！」
正如校醫所言，紳壽是個會權衡利害關係的人物，這是說得好聽點的說法。隔了一天，菈琪亞便以自身深刻體會到。紳壽又在隔日放學時堵菈琪亞，一樣不經過校醫這條連絡管道。菈琪亞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他手中亮出的仙子證後，也就無話可說。她自己也已經答應了，仙子證會在紳壽身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把菈琪亞帶進森林。
要菈琪亞老實說，紳壽臉蛋還算俊俏，問題就是不笑。臉上沒有皺紋，頭髮卻有幾根白頭髮，這幾點混淆著菈琪亞對他的年紀認知。而且他一路上都不跟菈琪亞閒聊，害菈琪亞無法判斷該不該開口。
「妳召喚仙獸出來。」到了森林深處，紳壽說了進森林以來的第一句話。
「咦？我們不是應該先打好關係……」「不必了。我先看妳的實力。」
以前的協力者不是這樣的呀。菈琪亞心中抱怨著，仍是試圖照著指令做。畢竟她已經在心中把協力者們明確的區隔開來了，換一種新的相處模式也無所謂。她張開手掌對著空地，手不自覺地發抖。
「妳也是需要牽手才能召喚仙獸的稚嫩仙子嗎？那好吧我……」「不需要。」覺得被瞧不起的菈琪亞強硬地回絕，並以這股心情集中精神，在空地中央捲起鐵灰色的龍捲風，認為可以了便放鬆力道，巨龍從龍捲風中現身！
「很好。」紳壽端詳著巨龍做出評價。菈琪亞則對這突然的品頭論足感到不舒服，打了個冷顫。
「可以解除了。」「這是要做什麼？突然要我召喚又要我解除。」「我不是說了嗎。我要看看妳的實力──妳就如資料上所寫，是個特別的仙子。『龍種』的仙獸可是很罕見的。」
被稱讚了，菈琪亞卻沒有開心的感覺。因為紳壽的話語沒有情緒的高低起伏，實在不知道他是否打從真心在稱讚。
「妳對機械擬生物實戰經驗只有一次，謫仙獸則無。那先讓妳適應與謫仙獸的戰鬥，機械擬生物則視情況，必要的話我會帶妳進行遠征。」「遠征？」「前往其他縣市支援的意思。首先我幫妳申請負責這區的謫仙獸警戒工作。」
排定時間後，紳壽就地解散隊伍，讓菈琪亞自己走回學校宿舍。走遠的菈琪亞不禁自言自語著：「紳壽先生真的是個冷冰冰的人。」，的確與其他的協力者截然不同。不知為何，菈琪亞還覺得這樣比較好。溫暖的關壞只會讓她想起故人……
紳壽似乎沒有將菈琪亞帶著照顧的打算，只經常打來電話連絡，然後由校醫轉述。一開始不從正常管道連絡之後又隨意使用，校醫自然不太高興：「我是傳聲筒喔？」，她對菈琪亞抱怨也沒用呀。
一段時間後警戒工作的時間表也下來了，是被排在白天的時段。優點是白天謫仙獸出沒率會降低，因為正常會是上課時間，理論上是學生的仙子們沒空想東想西。缺點是一樣為學生的菈琪亞需要向學校請假，而且負責區域範圍也比夜間時段更廣，因為白天排定的輪值人數較少。
菈琪亞基本上僅在執行職責時能碰到紳壽，而且還要她去找他，不是正常的大人去接小孩。
「紳壽先生喜歡吃什麼呢？」「……沒有特別愛吃的。」「紳壽先生假日都做些什麼？」「……研究謫仙獸與機械擬生物。」「紳壽先生……你可以說點話嗎？」「……要說什麼？」
實在是沒話聊。在與謫仙獸對戰時，紳壽說的話還比較多。
「別讓牠逃了。」「咦？」「妳的龍有翅膀，用飛的追上去。」像是某次，他們遭遇巨大的松鼠型謫仙獸，那與大老虎一樣尺寸的身軀還有一條比牠身軀大兩三倍的大型尾巴讓菈琪亞不知所措。
──沒想到在菈琪亞召喚出巨龍後，松鼠型謫仙獸反而轉身逃跑。可能是巨龍的威壓使謫仙獸屈服於本能。不然，謫仙獸會搶著攻擊有主仙子可是常識。對方逃走的舉動又讓菈琪亞呆住，要紳壽下令才重新動作。
巨龍一個振翅起飛接著向下一撲，成功將松鼠型謫仙獸抓住，破壞了狂暴的外殼並解放了裡面的仙子。再來應該將仙子送回安全處安置，沒想到紳壽轉身就走。
「紳壽先生，要帶著她走才行啦。」「我是習慣丟著不管，等到警戒時間結束再回收。」「不行啦！」「……隨便妳。」
對於他真的無所謂的選項，紳壽也不會固持己見。就如他們第一次的共進午餐。
「紳壽先生，我肚子餓了，帶我去吃飯。」「妳可以回學校吃。」「我早上請假，學校已經不會準備我的飯了！」「……妳要吃什麼？」紳壽對於食物也不太在乎，所以是菈琪亞選……他們來到菈琪亞之前常（和前前任協力者一起）來的女僕咖啡廳。
「好久不見，小菈琪亞妹妹。」「真的好久不見。親愛的琪奈姊。」「這位是……怎麼……」「他是我的協力者‧紳壽先生。」「你好，紳壽先生。」「妳好。」
菈琪亞說不出口，她的協力者已經換人，要在前面加一個新字。愛絲琪奈也隱約察覺。只是改朝換代的次數超過了她想像的數字，是換了一任又一任。
一個似乎比他還與自家仙子更親暱的女僕，從表情看不出紳壽對於愛絲琪奈有何感想？以後會不選擇其他的餐廳而總是來這，極度可能僅僅是紳壽不想多費心思找餐館。
──總之，愛絲琪奈與紳壽也算打過照面。
「為什麼這麼久沒光臨？我很擔心妳又出現在某處的森林裡耶。」「對不起，我不能自行外出到太遠的地方，像是這間店就太遠了。」「算了，妳還平安就好。」赫爾薇爾也來打招呼。從她沒有多問的情況判斷，也許她沒發覺菈琪亞的協力者已經更換了……紳壽也同樣沒有在意這個小仙子。
菈琪亞與紳壽相處的時間大部分以巡邏渡過。雙方的話都很少，菈琪亞總覺得在她內心的地位裡紳壽僅是個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他也幾乎沒叫過菈琪亞的名字，因為他們老是處在只有雙方的場合，所以老是用第二人稱。這讓菈琪亞很不滿。
某次在森林裡，她開始抱怨：
「紳壽先生為何都不叫我的名字？是忘記了嗎？」「妳的名字，是菈琪亞，我知道。」「可是你又不叫。我都會尊稱你紳壽先生耶。不想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個綽號之類的呀……」「向年長者加上敬稱是禮貌。至於妳的綽號……太長了。」「長在哪？你又沒叫過。」「小菈琪亞妹妹太長了。」
──他是跟著愛絲琪奈一起叫。
「下令方面，太長的綽號會影響速度。」「那，紳壽先生自己取一個。」「我嗎？」「取一個可以很快念出來的。」「取綽號真難……那叫妳『小啦啦』。」紳壽明顯沒思考就隨便掰一個。如果是個更風趣的人幫她取這樣的綽號，菈琪亞一定會生氣。但眼前這如冰冷機器的人，這或許是他的極限了。菈琪亞根據不同對象而升降的標準決定接受。
「紳壽先生以後要叫我小啦啦喔，說好了喔。」「嗯，小啦啦。」
藉由這綽號，菈琪亞覺得與紳壽的距離又拉近了些。再怎麼說都是兩人的小秘密，也是紳壽這協力者對仙子菈琪亞的專屬稱呼。至於這是如何流傳至學校，菈琪亞也不知道，或許是打倒謫仙獸帶回無主仙子時，無意間被她們聽到？
……菈琪亞將來會對這綽號感到深惡痛絕，也是當時的她難以想像的。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