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陰間特派員01

「叫那麼大聲幹嘛，吵死人了！」
一道粗獷沙啞的聲音陡然從下方傳來。
在糜雅築驚奇的目光中，兩道渾身黑漆漆的身影驟然從地面下直直竄了上來。
幾乎同時，一個半圓形的光幕如一個倒扣的碗，直接罩在了兩人所處的位置上，那些兇猛衝撞過來的凶魂厲鬼撞上光幕後，有些猛烈地倒彈開去，有些則「波」一聲，直接碎成了粉末。
基諾李維！兩個一大一小的基諾李維！
不管糜雅築揉了多少次眼睛，站在她眼前的兩個人，無論身上穿的全套黑西裝，還是臉上戴的黑墨鏡，甚至就連那一張臉都與「駭客任務」中的基諾李維如出一轍，宛若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
「每次出來都這副模樣，你們都不覺得噁心嗎？」慕一恆撇嘴，調侃地問道。
「沒辦法，上級要求現代化，我們是拿人薪水的職員，只有照章行事了。」大號基諾李維，張動嘴巴回道。
一旁的糜雅築驚恐地發現，那人在說話的時候，只有一張嘴型在張動，臉頰與下顎卻完全紋風不動，活像是卡通人物在說話一般，十分詭異。
「那也不用每個人都拿基諾李維當形象吧？」慕一恆皺眉，這才是真正讓他詬病的地方。
「黑頭髮裡面他是最酷也最帥氣的了。」小號基諾李維「張動著嘴巴」回道，「重點是，名氣夠響亮。」
「……」慕一恆覺得自己算是提錯問題了。
「嘖嘖，這裡還真是熱鬧啊！」大號基諾李維仰頭看向上方數以千計的凶靈遊魂發出讚嘆，隨後低頭看向小號基諾李維，說：「小馬，你這下可賺翻了。」
「呵呵，還得分大哥一半呢。」小馬雖然如此回答，但從語氣中依然聽得出來，他是十分開心的。
「開始幹活吧！」大號基諾李維揚手一揮，那罩在眾人上方的光幕瞬間變成透明狀態，並且向外疾速擴展了起來，轉眼間就將上千縷凶魂全數籠罩在內，兩人接著將雙手向下一甩，兩把手槍跟著從袖子裡滑落手上，在向前走動的同時，如鞭炮般炸裂的槍聲激烈響徹，在糜雅築驚駭的目光中，只見無數裹著白光的子彈到處亂飛，持雙槍的兩人用著定格的方式不斷變化著射擊姿勢，就連倒栽翻身的動作，都是以慢動作的狀態呈現出來，全方位各種角度的射擊，使得到處都是飛射的子彈，糜雅築甚至清楚看見了，數十顆高速旋轉的子彈，從自己身上直接穿透了過去！
「別怕，他們的槍彈是用精純的靈力具現而成，只會對純粹的靈體產生作用，跟我上次拿的那把靈能手槍是不同的東西。」慕一恆說完，悠哉地從身上掏出菸盒，點燃一根菸後抽了起來。
雖然慕一恆如此解說，但是面對數以百計朝自己射來的子彈，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完全視而不見的地步？糜雅築自認辦不到，所以將慕一恆當成擋箭牌躲在他的背後，然後閉起眼，等待連綿不斷的槍響與響成一片的哀號停下來的那一刻。
直到慕一恆抽完手上的菸，槍聲也停歇了下來，上千縷的凶魂沒有任何倖存，全數消逝殆盡，空蕩蕩的廠房上方只剩下一輪泛著朦朧血色的詭譎圓月。
「是雅玲！」糜雅築猛然驚叫，在她的視線中，距離廠房約百公尺的位置上，一個長髮飄動的身影正離地飄浮地懸在了半空中，隱約可見一道淡紅的光幕連接圓月，直直地映向她的身體。
「它可不在我們的處理範圍內。」大號基諾李維看了那身影一眼，不無擔憂地問：「看來挺棘手的，你行嗎？」
「你是在說笑嗎？如果連它都搞不定，我還有除掉那傢伙的機會嗎？我還有一絲絲復仇的可能性存在嗎？」慕一恆說話時，渾身散發出一股極度冷冽的殺氣。
「說得也是。」大號基諾李維點了點頭，突然望向糜雅築，「這個女的，她……」雖然隔著一副墨鏡，糜雅築仍被他那宛若穿透般的視線直盯得倒退了好幾步。
「只剩一百天的時間了，你……」
「大牛！」慕一恆出聲阻斷大號基諾李維正要接續下去的話，「別忘了你的身分，有些話不適合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的。」
「喔，看看我，差點就犯口戒了。」大牛警醒地拍了一下額頭，「不過我可是好心提醒你。」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特地找你來賺這一票了。」慕一恆笑著說，「對了，回去後別忘了把屬於我的那一份打到我的卡裡。」
「放心，一成的仲介費，一毛不少。」大牛說道。
「呵呵，這才是好兄弟。」慕一恆笑道。
「不過，出勤費另計。」大牛補充。
「……」慕一恆望著大牛，眨了兩下眼睛。
一旁聽見的糜雅築不禁暗自感嘆：真是什麼人交什麼朋友啊……
突然，大牛抬起頭並靜默了好一陣，然後大笑說：「哈哈，大馬call我了，感覺得出來他挺著急的。」
慕一恆攤手嘆了口氣：「沒辦法，誰叫他運氣差，剛好在值班。」
大牛往身旁正在竊笑的小馬背後拍了一下：「走了，有空到我那邊泡泡茶。」
「等我死了再說！」慕一恆翻白眼瞪著大牛。
「就快了。」大牛說完，與小馬兩人「颼」一聲，直挺挺地遁入地面。
糜雅築目瞪口呆地盯著平整無缺的地板，好半晌才問：「他們是什麼……什麼……『人』？」
「他們嗎？」慕一恆摸著下巴回道，「以前叫做牛頭馬面，現在則叫做陰間執事。」
「牛頭馬面！」糜雅築吃驚地猛眨著眼，「你……你連專門勾人魂魄的牛頭馬面都能夠調動？」
「這很奇怪嗎？」慕一恆一副理所當然地說：「我可是領有正牌執照的陰間特派員。」
看著糜雅築滿臉疑問的表情，他笑著解釋說：「由於陽間的人口不斷暴增，使得管理地獄的人手逐漸嚴重不足，因此有愈來愈多的孤魂野鬼滯留陽間，為了解決這個日趨嚴重的問題，地府當權者決定委任一些身懷異能的除靈師來幫他們清理那些在陽間逞凶為惡的邪靈惡鬼，而這一群由地府所任命並且能夠與陰間直接聯繫的除靈師，則被統稱為『陰間特派員』。」
「原來……」糜雅築眼中閃爍出崇拜的目光，暗自慶幸自己真是找對人了，連陰間的人……
「對了！」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方才那個大牛說什麼只剩一百天，那是什麼意思？」
「陰間的人提到天數還能有其他的含意嗎？」慕一恆語帶玄機回道。
「你……」糜雅築猛眨著眼，驚惶地問：「你是說，我的壽命只剩下一百天了？」
慕一恆微微勾起嘴角，抬起手，指向遠方：「如果我們繼續在這邊抬槓，妳連今晚度不度得過去都是一個大問題了。」
糜雅築下意識隨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飄浮在半空中的駱雅玲此刻渾身上下泛滿了詭譎的緋紅光芒，數顆如籃球般大小且熊熊燃著青綠火焰的物體在她的周身盤旋飛舞，一陣淒厲刺耳到只能用鬼哭神號來形容的吼叫驀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