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半日不見如隔三秋

第二十集、半日不見如隔三秋

「十九來這裡，來來來~」

楊玟宇在十九面前搖著那天他和張諾軒在寵物店買的逗貓棒，十九喚醒它老祖宗流傳下來的基因，虎視眈眈的盯著搖來搖去的獵物。

當十九撲向尾巴上面，楊玟宇瞬間舉起逗貓棒，讓這隻小貓撲了個空。

「喵喵喵！！！」十九像是在罵楊玟宇，抗議鏟屎官欺負弱小無助的它。

「我欺負你怎麼了？我欺負你阿諾會打電話過來罵我嗎？略略略~」

楊玟宇剛笑完，他的手機屏幕隨著震動出現一行字：【【阿諾（愛心）】請求和您視訊】。

【阿諾（愛心）】這個稱號是他和張諾軒在一起之後，在【說話】上改的愛稱，當然他的男友知道這件事後，也把【玟宇Y】改成【玟宇哥（愛心）】。

這不是重點，他驚訝的看向十九，十九露出一副【你看？】的表情鄙視。

他丟下逗貓棒，趕緊接通電話。

「阿諾！怎麼了？想我了嗎？」楊玟宇抱著電話躺在床上，笑嘻嘻的看著電話那頭的張諾軒。

張諾軒坐在書桌前，他趴在桌面上想說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改口：「沒什麼，想看看你而已…」

「嘿嘿，我老公想我了~我也好想我的老公~」

「我們才半天沒見吧…」

「你知道一句話嗎？半日不見如隔三秋~」

「根本沒那句話吧…」張諾軒想到楊玟宇今天要見久未謀面的父親，關切地問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沒啊！我已經回到家了！」楊玟宇翻過身，高高舉著電話說：「我剛想明天和你分享，你就打電話過來了，不如我現在和你說說吧！」

時間回到傍晚8時39分，距離新治市有1個小時50分鐘車程的酒杯灣國際機場內。

楊玟宇和孟天嬌整裝待發的站在入境口，等著楊家一家之主歸來。

孟天嬌穿了件深紫色長袖和黑色西裝褲，穿著白色平底鞋，胸前搭配一朵水仙花胸針，她拍著楊玟宇的後背提醒：「你爸難得有三天休假，好好和你爸相處。」

楊玟宇穿著深藍色假兩件衣服、牛仔褲以及黑色運動鞋，他拿著一張寫著【歡迎楊升】的歡迎牌開玩笑道：「會啦！我好久沒見我爸，都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

孟天嬌想開口問兒子為何不打電話給他爸，在想起他曾經說過討厭手機的原因後，默默作罷。

沒過一會兒，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留著清爽頭髮的男子提著行李箱走出入境口。

「爸！這裡！」

楊玟宇開心的朝男子揮手，他一眼就認出男子，剛剛說的那句「忘記父親長什麼樣子」的話當然是假的。

男子名叫楊升，是楊玟宇的父親，孟天嬌的丈夫，當任東天航空機長已有12年。

楊升有幾乎整整2年的時間沒抱他的妻兒，他走出入境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寵溺的抱著他心愛的兒子。

「玟宇啊！好久不見啊！又長高了？要高到爸爸這裡咯！」楊升抱完楊玟宇，轉頭抱著孟天嬌笑道：「天嬌兒，工作辛苦了！你是不是又瘦了？我不是說工作不要太忙，要定時吃飯嗎？」

孟天嬌一臉嫌棄地把老公推開，心裡卻甜得像喝了蜜，根本藏不住的高興。

「你也一樣，先吃飯吧，我已經定好飯店了。」

「走吧走吧！楊家總動員出發！」

楊玟宇貼心的拉著楊升的行李箱，孟天嬌偷偷牽著楊升的手一起去地下車庫。

「爸怎麼這麼慢？我和媽等你差不多有一個小時了！」

「爸爸要換衣服啊！爸爸要帥帥的和你們見面！」

幾分鐘後，孟天嬌駛上高速公路。楊升坐在副駕駛稍作休息，沒考駕照的楊玟宇自然坐在後排。

「玟宇啊，我看了你那個元旦廣告。」

得知楊升看過那個廣告，楊玟宇看著楊升，不禁緊張的咽口水，「你…覺得如何？」

「不錯啊！那時候我在東京，我同事特地給我看那個廣告，還問我是不是我家的帥哥餒！」楊升笑著瞄了兒子一眼，「他還問你要不要來我們航空拍宣傳片？我和他說，你穿空少機長的衣服絕對帥爆！」

他一天中幾乎有四分之三的時間在空中工作，對楊玟宇的印象依舊停留在那個【喜歡拍戲的兒子】中。

這也不怪他，畢竟楊玟宇幾乎沒怎麼和他報備過自己的事。

「呃…那個…」

楊玟宇想著怎麼和楊升解釋，孟天嬌代為回答：「玟宇想要專心讀書，所以我暫停他的工作了。」

「這樣啊！」楊升相信孟天嬌的說辭，他看著楊玟宇露出微笑鼓勵道：「那你要專心讀書！讀完書再多拍一些戲，讓爸爸以後也可以在空中看看我的兒砸！」

看著父親臉上那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笑容，楊玟宇輕輕應了一聲：「嗯…」

可能是太久沒有和楊升說話，他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微妙，甚至有點尷尬。

之前他和孟天嬌談開的時候，他請求孟天嬌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楊升。他沒想到孟天嬌不但答應了，甚至真的做到了。

不知什麼原因，他們的車被卡在車流中已有二十分鐘左右。

孟天嬌一臉淡定的看著車流，這場景對她來說不過是下班路上的塞車plus版；楊升低頭刷手機，翻著手機看明日天氣；楊玟宇趴在車窗邊，出神地看著窗外，陷入自己的小世界。

「兒砸，聽天嬌兒說你找了很可愛的男朋友？」

「對啊…」楊玟宇愣了幾秒，瞪大眼睛看向楊升。

楊升看到兒子的反應，忍不住笑出聲，「別這麼緊張嘛！我在你那會兒早就和天嬌兒在一起了！你這小子，可還差得遠哦！」

孟天嬌聽到自己的名字，伸手拍著楊升的肩膀罵道：「不要在你兒子面前叫我的名字…」

「難道要用「你媽」嗎？那不好聽啊！後面要不要再加一個字啊？」

孟天嬌氣得不想理會楊升，楊玟宇不爭氣的笑了出來，他剛知道他的搞笑基因原來遺傳自楊升。

車子隨著隊伍緩緩行駛，楊升好奇：「那個小伙長什麼樣啊？有照片嗎？」

楊玟宇本想回答「有」，他忽然想到，自己唯一一張張諾軒的照片是那晚在布魯克林偷偷拍下的睡顏。除了那張，他似乎沒和張諾軒合過影…

「這是個好問題…」他托著下巴思考：「我好像沒和他合影過…」

楊玟宇的答案讓楊升感到驚訝，他收起張著的嘴巴追問：「認真？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居然沒一起拍過一張照片？」

楊玟宇誠實地搖了搖頭，楊升見狀，立刻將目光轉向孟天嬌問道：「天嬌兒，你有看過那個小伙子嗎？」

「長得很清秀，是外國人。」

「混血兒。」楊玟宇補充。

「對，混血兒。」

楊升試著想象那個小伙的樣子，只可惜資訊量太少，很難想象出一個成型。

「下次讓我見見那個小伙吧！我想看看是什麼人居然讓我兒砸那麼喜歡他。」

楊玟宇緊張的透過後視鏡觀察楊升反應，楊升臉上沒露出對這事不悅的表情。

「爸，你不介意？」

「我介意啥啊？」

楊升的回答讓楊玟宇有些愣住，他輕鬆地笑了笑，「我是我，你是你，你想選什麼樣的路和我沒關係，我把你生下來是為了讓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美好，不是讓你成為第二個我。」

孟天嬌聽後跳出來反對，「是我把他生下來，關你什麼事？」

「你自已一個人就能生出這麼帥氣的兒砸嗎？還不是需要我？」

楊玟宇沒想到父親這麼開明，他感動得捂著臉，靠在座位上，略微帶著笑意感謝：「爸…謝謝…」

楊升招手讓他靠過來，笑著揉亂他的頭髮。

「以後我不在，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在電話上聊聊吧！」

「嗯…」即使楊升不說，楊玟宇也有這個打算。

「況且你媽都認可他是我們楊家未來兒媳了，我還能說什麼？當惡婆婆給他三億遣送費嗎？」

「你不是說不要用「你媽」稱呼我嗎？」

「我就愛搞雙標，怎麼樣？」

也許是楊升的笑聲感染了周圍，路上的車流漸漸稀疏，他們一家人順利抵達了預定的飯店。

楊家未來兒媳聽完男友故事後，不知要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所以…你把我出賣給伯父，伯父最後認可我是…楊家未來兒媳？？？」

「第一，不是我出賣你…」楊玟宇說到一半反應過來：「不對，為什麼要用「出賣」這個詞啦！搞得你好像是被我騙來的！」

張諾軒還沒想好要怎麼吐槽，楊玟宇解釋：「是我媽沒有經過我們允許就把你…透露給我爸了…」

你其實也想說「出賣」吧？張諾軒換了個坐姿繼續問：「第二呢？」

「第二啊…呃…」楊玟宇想了很久，最後用這套說辭：「就是我喜歡你！」

「這我知道…」張諾軒已經對這招免疫，關切地問道：「伯父工作應該很累了吧？」

「對啊，有時候他在空中連續飛三天，剛才那個航班起碼得飛四十個小時，他一回到家就睡著了~」

「那你要好好和伯父相處哦…」

「你怎麼和我媽說一樣的話？我當然會和我爸好好相處！」

看著楊玟宇氣噗噗的模樣，張諾軒忍不住笑了出來。

「對了，我想問你個問題…」

看著楊玟宇突然變得嚴肅的臉，張諾軒端坐問道：「什麼？」

「這不是在強迫你的意思哦！我只是好奇…」楊玟宇為張諾軒打好提防針，小心翼翼地問道：「呃…伯父伯母…他們知道我們的事嗎？」

張諾軒頓了一下，他把左手藏在身後，換上無奈的笑容說：「不知道…我打算先觀察他們的反應再說…」

「那好吧！我剛剛不是強迫你哦！真的！」說到這，楊玟宇連忙比起三根手指頭發誓：「我那麼愛你，絕對不會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

「那麼最後！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看著楊玟宇那黠笑的表情，張諾軒疑惑的等著他開口。

他清清嗓子，發出自認為非常瀟灑帥氣的聲音說：「這周六…你願意和我一起約會嗎？」

「可以啊，一樣在V百貨嗎？」

「秘密~」

楊玟宇這句話讓張諾軒摸不著頭腦。

「秘密？」

「秘密說出來就不叫秘密了~」楊玟宇故作神秘，朝張諾軒送了個飛吻，「時間也不早了，寶貝晚安咯~」

「嗯，晚安…」

張諾軒掛掉電話，微微嘆了口氣，從身後伸出左手。

他的食指和中指交叉在一起。

這種手勢叫【交叉手勢】，通常用來表達祈禱好運的意思，可在某些教義和家庭觀念裡，這種手勢代表希望對方可以原諒自己善意的謊言。

他不想對楊玟宇說謊，他確實和張維仁梁珊妮提過這件事，只是…

時間回到他打給楊玟宇的一個小時前，平常早出晚歸的張維仁難得提早下班，在家和親愛的妻子一起在客廳度過二人（四個兒子）世界。

張諾軒坐在客廳沙發上，陪坐在他大腿上的張睿軒一起看幼兒台節目，張祐軒在房間繼續組裝模型，張凱軒在張祐軒房間寫小作文《我的家庭》。

看著電視上青春靚麗的水果姐姐們和小朋友們一起跳健康操，張維仁突然問了句：「大諾，你有喜歡的女孩嗎？」

張諾軒詫異的看向張維仁，「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

「爸爸只是好奇而已！」張維仁笑著解釋：「你這個年紀應該有喜歡的女孩了吧？」

「沒有。」張諾軒斬釘截鐵的否認，暗自希望這個答案能讓張維仁自討無趣，不再繼續問下去。

他想的還是太天真了，張維仁笑著追問：「怎麼可能？難道有人嫌棄你？我們家大諾長得這麼帥，在學校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啦！」

張諾軒的內心話：您對我的期望有多大？我有自知之明…而且我又不是您…

「大諾他們這個年紀就應該要好好讀書，戀愛這種事還是等畢業再考慮。」梁珊妮依偎在張維仁懷裡，溫柔地叮囑張諾軒：「你別學你爸，在你這個時候把我騙到手…」

「是誰騙誰啊？不是你先喜歡我，還讓我去賓州大學嗎？」

「你也騙我了啊！用兩三句話就把我的心騙過去了~」

看著兩位不可靠的大人繼續親親我我，張諾軒想立刻抱著張睿軒走上樓。礙於電視上演張睿軒最喜歡的互動環節，他想走也走不開。

「小睿…」在廣告進場的時候，他偷偷問張睿軒：「你認為我帥嗎？」

張睿軒用力點了點頭，他不確定張睿軒是為了配合他，還是確實聽懂了這句話，但這足以讓他感到一絲絲開心。

「你們還是要以自己的學業為重啊！我們支持你談戀愛，但也不要荒廢學業啊！」

「我不會啦…」張諾軒嘟噥。

他感覺父母似乎對這件事感興趣，不禁心想：要把我和玟宇哥的事告訴他們嗎？按照他們的性格…他們應該會接受吧？

他對張維仁和梁珊妮的認知是【非常恩愛】，他們會在四兄弟看不到和看得到的地方秀恩愛。這種性格的人，應該會對周遭的事務保持隨意的態度…這番言論源於他之前在某個網站上讀到的文章。

見兩人親親我我，他決定賭一把試試看。

「爸，媽，如果我說…」

「如果有男生喜歡大諾的話一定要拒絕，知道嗎？」

聽到張維仁的話，張諾軒瞬間愣住了，他強忍驚訝，低聲問道：「為什麼？」

「男生和男生不可能在一起結婚生孩子啊！這是常識吧？」張維仁不以為意地解釋：「你們四兄弟到那天會遇到你們喜歡的女孩，和她們一起結婚生子，就能和爸爸媽媽一樣幸福美滿哦！」

梁珊妮害羞的拍著張維仁的胸膛，小聲罵道：「那些對他們來說太早了啦！」

「不然你會讓大諾和男生結婚嗎？」張維仁笑著反問。

「當然不會啊！」梁珊妮和張維仁站在同一個立場，不以為意地說：「大諾和男生談戀愛的話肯定會被欺負！現在的人都不能接受男生和男生戀愛，對吧？」

張諾軒本想立刻反駁他們，但他們的說法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只是…

「對了，大諾你剛剛要說什麼？」

「沒什麼…」即使得到答案，張諾軒還是試探性問了句：「那你們怎麼看待玟宇哥？」

「玟宇啊…」梁珊妮想了想，眼裡透露出一絲感慨，「我把玟宇當成乾兒子了~要是玟宇真的是我的兒子有多好…」

「說得你好像是很完美的母親~」張維仁笑著捏梁珊妮的鼻尖，二人再次進入親親我我的狀態。

這對夫婦周圍掀起一層保護罩，剛好電視節目播完了，張諾軒眉頭緊鎖的抱著張睿軒說：「我帶小睿回去，你們繼續…」

他抱著張睿軒走上樓，停在張祐軒的房門前輕輕一推。

張祐軒專心致志地蹲在地上組裝模型，張凱軒坐在書桌前苦惱地寫著作文。

「小凱寫到哪了？」張諾軒湊過去看了一眼，笑著稱讚：「哇，小凱真厲害！已經把整張紙寫完了！」

「可是我還沒寫完…」張凱軒嘟著嘴回答，煩惱下一段要寫什麼。

或許是因為馬上要升上五年級，他們的功課變得愈發繁重和複雜，他幾乎沒有空閑時間去享受玩樂。

「沒事沒事，小凱加油！」張諾軒前腳鼓勵完張凱軒，後腳看向張祐軒說：「我把小睿送進來了，小睿不要打擾祐哦！」

張祐軒和張睿軒點點頭，後者貼心的坐在張祐軒床上，看著他組裝模型。

處理完這一切，張諾軒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陷入思緒。

他們四兄弟沒出生前，這對夫婦在美國生活約莫18年。他以為父母或多或少受到當地風土人情的影響，也以為父母對他戀愛的事持開放態度。

他忘了現實並非小說情節，同性戀愛這種事，還是很難被大眾接受。

他喜歡楊玟宇不假，可張維仁和梁珊妮的態度表明他們不支持同性戀愛。要是他們知道這段戀情，難保會發生什麼大事…

想到這，他下意識撥打楊玟宇的手機，等待男友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