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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1936 字
更新於: 2024-07-17
在梅花高中裡,沒有任何一顆梅花樹,如同許多跟本身的名字沒有關係的事物一樣,永遠在那個東西裡找不到它的名字。
雖然梅花高中裡沒有梅花,但是擁有一小座蓮花池。
雖然擁有一座蓮花池,可是裡面沒有任何一朵蓮花,在半荒廢的池子裡,只有一朵苟延殘喘的「睡蓮」。
睡蓮與蓮花不同,睡蓮的花朵是浮在水上,跟從水裡衝出頭的蓮花並不一樣。
那為什麼不叫睡蓮池,而叫蓮花池呢?
可能是連種植的人也分不出蓮花與睡蓮的差異,就這樣隨隨便便種了,然後又隨隨便便養了。
最後隨隨便便取了池子的名字,讓池子也加入了名不符實團的其中一員。
這樣的事實好幾年下來,沒有人注意到,但是一名17歲的少女注意到了。
她站在蓮花池旁,看著這個總有一天會完全沒花的池子,而池子裡的濁水,映照出她愛莫能助的臉龐。
「愛蓮!」
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愛蓮回頭。
一名有著黑棕色長髮的女學生跑了過來。
「怎麼了嗎?岱雲。」
愛蓮看著這個氣喘吁吁的女學生。
這名叫做林岱雲的女同學是愛蓮的「合作夥伴」,而合作的內容是幫助學校的人們,解決他們的問題。
「有、有人需要幫忙。」岱雲在急促的呼吸中,硬是講出幾個字。
愛蓮聽到岱雲的話後,露出微笑,她原本愛莫能助的表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岱雲重新吸好氣,調整好呼吸,把更多的資訊告訴愛蓮。
「這是來自大二學姊,一名叫做陳信雅的請求,內容是跟校園鬧鬼有關。」
「如果是怪力亂神的東西,應該要去找神棍,而不是找我。」
聽到了更多字句的愛蓮,笑容反而打了折,表情回到了正常的模樣。
「雖然找神棍也不太對,但或許妳可以聽聽看內容。」
岱雲拉起愛蓮的手。
「走啦~去看看嘛!」
岱雲拉動著愛蓮的身體,愛蓮也順著岱雲往前移動了自己的身子。
愛蓮眉毛動了幾下,瞄了一眼沒有蓮花的蓮花池。她思考了一下後,動了自己的雙腿,走到了岱雲的前面。
「與其看著沒有未來的花,不如去聽聽詳情。」
於是愛蓮與岱雲離開蓮花池旁,而蓮花池的水面因風而吹起了漣漪。
*****
六月的下午,學校放學之後,在一間學校的雜物室裡,三名女同學坐在木椅上,圍成一圈,她們頭頂上的老舊電扇嘎嘎作響,從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也讓空間裡的粉塵因反光而現形。
這裡是學校拿來堆放雜物與遺棄用品的地方,俗稱雜物室。
平時沒有人會在這裡,只有愛蓮與岱雲兩人會在這裡與「委託人」對談。
最早,是由愛蓮無意經過時,發現窗戶沒有鎖上,偷開窗戶爬了進來。
有一陣子,愛蓮很常在這裡面睡覺,直到有次剛轉學來岱雲意外進來了這裡,兩人認識後,才變成兩個人的秘密工作室。
「妳是怎麼認識她的?」愛蓮小小聲對隔壁的岱雲說話。
愛蓮的坐姿十分豪邁,即便穿著裙子,依然將椅子反過來跨坐著,並把手放在椅背上。
「上廁所時,看到她很焦慮的廁所間裡走出來。」
不同於愛蓮,岱雲的坐姿端正許多。兩個人坐在一起時,看起來就像最有禮貌與最無禮的坐姿比對圖。
「然後?」
「然後我就跟她搭話,問需不需要幫忙?」
「然後?」
「然後就認識了。」
「妳中間是不是省去了一些過程?」
「有省略,但不多。」
「妳人緣很好,但我常常不能理解妳怎麼做到的。」
「愛蓮雖然很聰明,但是太喜歡搞自閉了喔。」
「也還好吧。」
「咳咳。」陳信雅咳了兩聲,可是目光卻放在眼愛蓮的裙子上,看起來是對愛蓮的坐姿有意見。
愛蓮與岱雲瞬間停止了對話,以為對方在暗示她們什麼。
陳信雅則是意識到她們兩人突然安靜後,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她們兩個。
與兩人對看後,才驚覺自己剛才的咳嗽聲似乎帶有別的意思。
「抱歉,我最近身體比較不好,時常會咳嗽,沒有別的意思。」
陳信雅趕緊解釋自己的立場。
陳信雅有著一頭十分帥氣的旁分短髮,就連眼神也帶有一絲犀利,不過說話時卻客客氣氣,聽起來像是個乖巧的人,但看起來像個會讓人戀愛的帥哥。
『個性跟外表看起來得不太一樣呢。』愛蓮腦袋產生對陳信雅的第一個想法。
「我們也很抱歉,還是妳先來講講妳當時發生的事,我想愛蓮可以推敲出答案。」
岱雲不動聲色地接續陳信雅的話,除了用「我們」把愛蓮也一起拉下去道歉外,還順勢把話題拉回到原本的主題,最後又肯定了一下愛蓮,給予對方期待。
『道理我也懂,可是她怎麼做到的?這就是她人緣好的原因嗎?』愛蓮內心想著。
之後陳信雅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說出前幾天她遇到的「撞鬼」事件。
「就是⋯⋯最近不是快要段考了嗎?然後我晚上都會在圖書館自習。前幾天,我讀書讀到頭暈目眩,想說出來透透氣,離開了圖書館,來到了蓮花池旁,結果!忽然有走路的聲音出現,我嚇到回頭,但是沒看到任何人,我想說是我的錯覺,但是下一秒,我耳邊突然出來聲音問我:『妳是誰?』。我嚇死了,趕緊拔腿就跑。」陳信雅邊講,雙手的手指也逐漸變得不安份,到處捏著另幾隻手指的指腹。
「聽起來是恐怖電影的情節。」
岱雲雖然嘴巴上說,但臉上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害怕。
這個故事雖然聽起來有些詭異,但畢竟細節不多,聽起來反而會有「很像撞鬼沒錯,但或許只是有什麼誤會」的感覺。
然而對當事人來說,當時的情況真真實實,所有不能用言語表達的細節、氣氛都被身體的五感接受到,讓當下發生的一切,都讓人真實到讓人無法喘息。
陳信雅的害怕是真的——愛蓮的雙眼這樣告訴自己。
講話時的語調、不受控制的嘴唇微抖、微微出現在額頭的汗水、瞳孔與視線不安份,種種跡象都讓愛蓮得知了陳信雅的害怕。
陳信雅的害怕連岱雲都感覺得出來,所以讓愛蓮好奇的,便是隱藏在害怕裡的東西。
『她有藏著一些事情。』愛蓮內心有了這個想法。
「所以,妳的委託,就是希望我們能幫妳找出這件事情的真相嗎?」岱雲問向陳信雅。
「嗯。這件事一直困擾我很久,讓我每天晚上睡覺都很害怕,焦慮到睡不著,所以精神也不太好,書更是讀不進去,快要期末考了,我想專注。想說只要知道這件事是某個人在說話的話,或許我就會安心了。」
陳信雅說完,岱雲轉頭看向一旁的愛蓮。
愛蓮盯著陳信雅。
「是人說的,妳可以放心。」愛蓮直接明瞭講出答案。
聽到愛蓮的說詞,陳信雅先是驚訝後,在表現出放心的模樣,而這個細微的轉變,讓愛蓮知道自己丟出的餌上鉤了。
「那真是太好了。可是那個人會是誰?」陳信雅進一步詢問。
岱雲也好奇地看著愛蓮,想要知道答案,可是愛蓮並沒有再多說甚麼,反而起身說了一句「我去調查一下案發現場」後,就走向門口。
本來在等待答案的岱雲與陳信雅,並沒有如預期獲得答覆,她們在互看對方後,也起身離開了雜物室。
回到了蓮花池旁。
愛蓮蹲在蓮花池旁的草地上,看著草地裡的螞蟻排隊前進,螞蟻們繞過了草地裡的水溝蓋,進入石頭下方。
岱雲走到愛蓮身旁。
「有什麼發現嗎?」
「還沒。」
愛蓮說完,站起了身子。
她看向在一旁不遠處的陳信雅。
「妳當時是站在哪裡聽到聲音?」
愛蓮朝著不遠處的陳信雅喊話,而陳信雅聽到後,則是指向蓮花池旁的角落。
愛蓮走到陳信雅指的位置,再次蹲下來,仔細看著地板。
蓮花池是有一圈石頭圍繞所構成的池子,池子旁的地板有四分之三是草地,剩下的四分之一則是水泥路。
愛蓮現在蹲著位置,就是水泥路與蓮花池的交界的石頭上。
「愛蓮。妳到底在找什麼?就算妳想找線索,這幾天掃地的同學也會把東西都給清掉。」
岱雲輕碰愛蓮的背。
「妳覺得人會什麼情況下,待在這個蓮花池旁邊?」愛蓮問向岱雲。
「一般來說,沒事不會待在蓮花池旁吧,這裡離教學區比較遠,池子裡也沒有魚或其他東西,沒什麼好看的。」
「那妳覺得這個池子相比於其他地方,有什麼特點?」
「嗯?有水算嗎?」
「算。還有呢?」
「嗯⋯⋯比較空曠?」
聽完岱雲的答案,愛蓮閉上雙眼思考。
『蓮花池為於一個離教學區較遠,同時較為空曠的地方,而且還有水在這裡。』
『如果人要來這裡,勢必會跟以上三點,有至少一點以上的理由重疊。』
愛蓮覺得陳信雅隱藏著什麼,她嘗試推敲著陳信雅隱藏的內容與為何隱藏的動機。
「愛蓮?」岱雲叫了愛蓮一聲。
愛蓮緩緩睜開雙眼,她轉頭看著岱雲,然後發出細小的聲音。
「我覺得陳信雅有藏著我們什麼沒說。」
愛蓮對著岱雲表達自己目前的猜疑,之所以表達,只是單純想問問岱雲對陳信雅隱藏什麼有什麼想法。
「我認為你先把『為什麼不是鬼而是人的原因』,以及『那個人可能是誰?』先推理出來。」
岱雲並沒有回應到愛蓮原本的期待,反而叫愛蓮不要理會「陳信雅的隱藏」這點。
「為什麼?」愛蓮不解。
「對方說出這些,是希望妳幫她解決問題,而不是讓妳拆穿她的隱私,如果可以輕易說出,幹嘛不說?」
「可是——」愛蓮的嘴唇被岱雲用手指闔上。
「愛蓮。即便她真的說謊,妳也要先把她要知道的答案給她,如果妳到後來推敲出了她隱藏的內容,妳也要有那個責任保護人家的隱私。」
岱雲面帶嚴肅的對愛蓮的雙眼說話。
『明明神情是嚴肅的,可是卻有股溫柔感。』愛蓮想著。
這是她對岱雲不解的謎團之一,同時也是無法讓她抗拒的未知力量。
愛蓮輕點了一下頭,表達了解。
岱雲將手指鬆開,離開愛蓮的嘴唇,然後移動到了愛蓮頭上,摸摸她的頭頂。
「乖。」
愛蓮毫無反抗地接受了這個動作。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摸我頭的?』
『或者我更該問。』
『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願意讓她摸頭?』
愛蓮內心想著的同時,自己也不自覺享受著。
「好了。妳該說說為什麼是人類,而不是鬼了。」
岱雲停止摸頭,讓愛蓮把思緒回到了事件上。
愛蓮起身。
「我必須要再問一個問題。陳信雅!」
愛蓮對著遠處的陳信雅大喊。
陳信雅迅速轉頭,然後走向愛蓮。
「怎麼了?有答案了嗎?」
「快了。但我想要妳回答我。妳當時是說『聽到走路聲回頭,沒發現人』,那妳聽到哪種走路聲?」
陳信雅面露疑惑,但是在愛蓮手指向地板後,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當時陳信雅所聽到的腳步聲,是在草地還是在水泥路上?
「我當時聽到了草地摩擦發出的聲窸窣聲。」陳信雅回答。
岱雲看向愛蓮。
「愛蓮。妳的答案應該不會是鬼沒有腳吧?」
「當然不是。陳信雅當時所站的位置水泥地,回頭的話,只會看到蓮花池,又或是水泥地。」
愛蓮站在水泥地上,她向左向右轉動身子,除非背對蓮花池,否則轉一圈的位置都會是水泥地。
既然當時陳信雅有回頭,就表示她不可能因為聽到走路聲,而回頭看向蓮花池。因為「水」根本不可能產生腳步聲。
可是這樣子會出現一個疑問。
「為什麼陳信雅明明聽到草地的腳步聲,卻回頭看向水泥地?」
岱雲點出了疑惑,然後看向一旁的陳信雅,而陳信雅則是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如果沒有妳的提問,我也不會回想起來,並且意識到是草地聲。」
陳信雅將岱雲的疑惑,藉由眼神,丟給了愛蓮。
愛蓮接下了這個疑問後,露出自信的微笑。
「答案很簡單,因為妳當時在害怕,人在害怕時,時常會覺得危險在自己身後,這是生物本能,因為我們的後面沒有眼睛,依靠的是對危險的直覺。」
愛蓮說完,岱雲「喔~」了一聲後,理解了愛蓮的意思,她開口整理答案:「也就是說,陳信雅因為害怕,以為聲音是從背後來的,所以回頭才什麼都沒看到,因為聲音根本不是來自那裡!」岱雲憑著愛蓮的解釋,總結出了真相。
至於一旁的陳信雅,聽到解答後,則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卻也因獲得意料之外的驚喜,也發出了「喔~」的聲音。
「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實只是單純我沒看到人, 聽到聲音後逃跑而已。」
陳信雅開心地說出結果。
即便陳信雅笑笑地說,但是在愛蓮眼裡,不覺得陳信雅真的開心, 明明是胸口上的大石放下,卻沒有鬆口氣,反而表現得像獲得解謎遊戲答案的驚喜。
『她心中還有令她不安的疑慮。』
『同時,這表示她當時原本就在害怕甚麼,所以才會覺得背後有鬼。』愛蓮如此想著。
愛蓮很想繼續探究事情的真相,可是她看到岱雲過去拍拍陳信雅的肩膀,她便忍下了繼續向下探究的慾望。
她轉身,看著天空的夕陽落下,天色漸漸變暗,到了差不多該回家的時刻,她嘗試放空腦袋,想著早點離開這裡,才能讓自己離開不該偷看的真相。
「岱雲~既然事情解決了,差不多該回家了,我餓了。」
愛蓮轉頭對著岱雲說。
「嗯。我們走吧。」
岱雲向前走到了愛蓮旁邊,拐起愛蓮的手臂,往前走了幾步,可是卻又在幾步後停下。
愛蓮疑惑轉頭看向岱雲,而岱雲則是看著後方。
陳信雅卻站在原地,看著水裡的蓮花——應該說睡蓮。
「我很想知道當時的那個人是誰?」
陳信雅將目光從睡蓮上移開,來到了岱雲旁邊的愛蓮後腦勺上。
岱雲也察覺到了陳信雅的想法,轉頭看著愛蓮的側臉。
「妳覺得呢?」
這次,岱雲沒有更多的意見,想要知道愛蓮的想法如何。
即便岱雲不想刻意挖掘別人隱私,但她也很清楚有些謎題要被揭開的話,勢必連帶會有其他隱私浮上檯面。
所以她把決定權交給了愛蓮自己,因為這是陳信雅對愛蓮的請求。
愛蓮沒有轉頭面對陳信雅,她的內心裡還有一絲的猶豫。現在令她困擾的,是不能理解自己為何猶豫這件事。
她沒有理由不接下。
那自己又為何遲疑呢?
愛蓮感到有些煩躁,她再次閉上眼睛。
『繼續往下推理,就有可能接受她人不願被知道的隱私。』
『這對當事人來說確實不堪,但是對得知的人來說,變相要隱藏對方的秘密,這或許是種負擔。』
『我並不在意。那我又為何猶豫?』愛蓮思考著。
在她腦裡的文字亂竄的同時,一張臉逐漸浮上她的思緒。
林岱雲。
『原來如此,我不並想要岱雲承受這個秘密。』愛蓮察覺到自己的內心後,得出了答案。
她睜開雙眼,吞了口口水。
「我不知道。」
愛蓮做出了選擇。
岱雲淺淺的微笑,看著愛蓮微微嘟起的嘴唇,而愛蓮本人則是沒有意識到,反而開始思考晚上要吃什麼。
「這樣啊⋯⋯抱歉麻煩你們了。」
陳信雅聽到回答後,也沒有多餘的情緒或反彈,而是接受了事實。
「趕快走吧!等下這裡晚了可是沒有路燈的。」
陳信雅拉起精神,走向愛蓮與岱雲。
岱雲再次往前,抬頭望著天空,思考晚餐該吃什麼。
「終於要吃晚餐了。要吃什麼好呢?愛蓮妳前幾天不是說想吃鍋貼嗎?要不要去水餃店——愛蓮?」
岱雲的腳步又再一次被停下,但這一次是被原地不動的愛蓮給卡住。
愛蓮的瞳孔放大,嘴巴打開一個小洞,看起來就像受到天啟一樣。
她的思緒被陳信雅的一番話,打開了通路。
『這裡晚上沒有路燈,也就表示這裡晚上根本看不到人。』
『所以那個人才會問陳信雅是誰?』
『陳信雅做著某件虧心事,所以才會感到害怕。』
『那個人雖然看不到陳信雅是誰,卻看得出她在做什麼。』
『出聲的原因並非指責或揭露,而是因為好奇對方是誰。』
『大膽的推測——那個人在這裡做跟陳信雅一樣的事情。』
愛蓮的思緒飛越,自然將一切的線索連結、組合起來,如同無法煞車的火車,迅速穿越各種景色、各種思考。
當然,這短短幾秒的啟發,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愛蓮綻放光彩的瞳孔,如同被某種神靈上身後,所產生的變身——而這一切都被岱雲看在眼裡。
岱雲知道愛蓮接通了某些思緒、想到了某種解答,而且還是不由自主,如同被閃電霹到一樣,是一個瞬間且無法避免的結果。
這不是岱雲第一次看到愛蓮散發光耀的雙瞳。
「愛蓮⋯⋯」
岱雲再一次叫了愛蓮,而這次她用手指輕撫了愛蓮的臉頰。
愛蓮有了反應,將頭轉向岱雲面前。
對於岱雲來說,這時的愛蓮,會有個瞬間讓人感到害怕,因為愛蓮的雙瞳明明有著光彩,可是卻面無表情,看起來十分詭異。
不過,這都是岱雲自己看出去的感受。
愛蓮在看到岱雲的臉後,眉毛、鼻頭、臉頰有了變化,使她稍微看起來更有人性。
「妳⋯⋯想到了什麼了嗎?」岱雲問。
「我大概知道那個人是誰了。」愛蓮說。
這時,跑過來的陳信雅聽到了愛蓮的話。
「真的嗎?!那會是誰?」
看到陳信雅興高采烈的樣子,岱雲也知道這應該是不能回頭了。
但她也沒有覺得扼腕,有時翻開事情的真相或許不是見壞事。
無論如何,岱雲都尊重愛蓮的決定,因為愛蓮是她所認識的人裡,最特別的一個人。
「愛蓮,告訴我們真相吧。」
岱雲給予愛蓮支持,而愛蓮則是轉頭看向陳信雅。
愛蓮的雙目看起來逐漸變大,並非物理上產生的變化,而是那個雙瞳裡閃耀著迷人的光芒,彷彿世界的齒輪在她瞳孔裡轉動。
那種吸引力,使人無法離開的雙眼,視野被她的眼睛給吸入,自然覺得她的眼睛被放大了。
這個現象,當然也發生在陳信雅身上,她的雙眼被愛蓮深深吸引著。
「現在我所說的一切,皆為大膽的猜測。」
愛蓮的張大她的眼睛,世界彷彿被她吸入眼中,映照出真實的本相。
「陳信雅因為讀書勞累而離開圖書館,到外面呼吸空氣,而她選擇的地點,竟然不是圖書館的附近,而是位於沒有路燈的蓮花池旁。」
「陳信雅在蓮花池旁『正在做些什麼』,而且令她有點緊張。此時,那個人出來問了陳信雅是誰?這表示對方沒有惡意,則是單純想知道對方是誰,這份好奇心的來源,正是與陳信雅『正在做的事情』有關。」
「那麼陳信雅究竟在做什麼?這件事情需要『在沒有人的地方』、『在沒有光的地方』、『會讓陳信雅放鬆』、『但也讓她覺得罪惡』、『不能讓人知道』以及『在蓮花池——有水的地方』。」
「綜合以上元素,我猜測——陳信雅。妳當時應該是在『抽菸』。」
愛蓮說出眼裡映照的真相,而陳信雅盯著愛蓮的雙眼,微微顫抖嘴唇。
看著不發一語的陳信雅,愛蓮移動她的雙瞳,將視線看向蓮花池。
反射在愛蓮瞳孔上的,是蓮花池旁水泥地上的「水溝蓋」。
瞬間,陳信雅便理解了愛蓮的意思。
「要打開來看嗎?」
愛蓮移動自己身子,走向水溝蓋。
在她跨出了三四步時,有人抓住了她的右手臂的袖子,那人正是陳信雅。
「不用了,裡面大概只有煙蒂而已。」陳信雅低著頭,站在愛蓮後方。
在她們兩個更後方的岱雲看著這一切。
愛蓮繼續說下去。
「陳信雅認為自己抽菸被抓到,害怕有人舉報她偷抽菸,所以想知道那個人是誰?而不是那人究竟是不是鬼。」
「之所以到現在都沒事,表示那個人不知道陳信雅是陳信雅。」
「但是陳信雅之所以依然好奇,就是因為那個人好像是自己知道的人。」
「而且那個人,既是陳信雅可能認識的人,也或許是岱雲認識的人。」
愛蓮轉頭,看向岱雲。
岱雲屏氣凝神,仔細看著愛蓮,不想漏掉愛蓮想傳達的訊息。
「那個人是妳跟陳信雅都知道,而且還跟陳信雅有相同行為。」愛蓮說。
「所以,妳是在問我有沒有知道會抽菸的人?」
「精確來問,在妳所知的人裡面,有誰會抽『電子煙』的嗎?因為陳信雅被發現的原因,就是點火的火光,而電子煙沒有火光,頂多只有LED的亮光,但那可以輕易用手遮住,所以『那個人』才沒被陳信雅發現。」
聽到愛蓮的說法後,岱雲抬頭看天,在腦裡掃過自己記憶裡的所有面孔。
過了數秒。
岱雲低下頭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誰有在用電子煙。」
岱雲回答,同時臉上帶著些許的疑惑。
「妳應該還有一個人沒想到。」
愛蓮的話語,讓岱雲更加疑惑。
「那個人,就是——」
愛蓮舉起手,指向岱雲,然後向一旁移動,來到了陳信雅身上。
「蛤?」
岱雲的臉陷入了迷茫與困惑,完全塞不下其它的情緒。
「陳信雅。妳稍早很焦慮地從廁所走出來的原因,是因為妳剛在廁所裡抽菸對吧?」
愛蓮的雙眼直盯著陳信雅,而這次,陳信雅沒有被吸引,反而下意識的撇頭,迴避愛蓮的視線。
「嗯。」
陳信雅簡短的回答。她感覺一切就像從山頂被踢下的石頭,無法停止滾動,而踢動石頭的那人,就是愛蓮。
「妳大概是站在馬桶上,對著通風窗吐氣。即便妳身上沒有沾染到味道,妳還是在出來遇到岱雲時,神情有點緊張,這是似乎妳的個性。」
「然後,岱雲問了妳的狀況。雖然我不知道岱雲怎麼辦到的,但妳感覺她可以幫助妳。」
「妳報上了陳信雅的名字,而岱雲第一次聽到的反應,讓妳確定了岱雲不認識這個名字。」
愛蓮講了一大串的解釋,可是岱雲還是一臉矇。
「所以,這代表什麼意思?」
「答案就是,陳信雅不是她的名字,她另有自己的本名。」
岱雲聽到答案後,打開自己的嘴巴,並用手遮住,一臉吃驚將視線移向陳信雅。
陳信雅雙眼一閉,打開了自己微微發抖的嘴唇,講出了真相。
「沒錯。我不叫陳信雅,陳信雅是我的朋友。我真正的名字叫『吳綺瑜』。」
吳綺瑜打開眼睛,不敢看著她們兩人,將雙眼的視線停留在蓮花池上。
岱雲慢慢走到吳綺瑜正面,一手放到吳綺瑜的肩膀上,一手扶著吳綺瑜的下巴,將她的頭轉回到正面。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謊報名字?」
岱雲用溫柔的語氣,問了吳綺瑜。
「妳去問那個大偵探就好了,她知道一切。」
吳綺瑜再次不自覺地將頭移往一旁。
「不要。我希望妳自己告訴我。」
岱雲也再一次把她轉回來。
吳綺瑜咬緊牙齒、抽動嘴唇,迷惘該說什麼。
「如果連妳自己都不願意麵對自己的謊言,那誰還能面對?」
岱雲說話的語氣帶有一股份量打在吳綺瑜心上。
吳綺瑜緊皺了眉頭、用力閉緊雙眼、手緊握拳頭,身體在一陣緊繃後,瞬間放鬆下來。
她嘆了口氣。
「我就是那個躲在蓮花池旁,偷抽電子煙的人,而那位偷抽紙菸的人,就是陳信雅。」
「陳信雅是我的朋友,她當時不知道那是我,而且她真的以為撞鬼。她表示自己很害怕,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是不是人,而我當然也——」
吳綺瑜的下眼皮向上擠壓自己的眼珠,面露猙獰。
她因為陳信雅的坦言,所以自己才知道一切的真相。
可是她又不願意透露自己就是當時的那個人,如果透露了,等於自己揭穿了朋友的秘密。
吳綺瑜承受了陳信雅的隱私,這讓她感到壓力與緊張。
「我不知道該怎麼講,無法解釋那個人不是鬼。之後,我遇到了妳,妳也告訴我有人很會破解謎團。」
「所以我就想說把陳信雅的問題給丟出去,我就可以抄答案,可是我卻害怕自己抽菸的身分暴露,因為我知道妳人緣很好。妳應該有聽過我的名字吧。」
岱雲點了點頭說:「妳手藝社的社長,我只有聽過名字,所以認不出妳來。」
「那妳只要知道是人不就好了嗎?為何還要繼續追問是誰?明明那個人是妳。」岱雲追問。
「該怎麼說⋯⋯我只想確定她是真的不知道是誰?又或者可以隨便講出一個名字,這樣我也可以交代給陳信雅。沒想到會讓我敗露一切,還把好友的秘密給了別人。」
吳綺瑜嘴角輕輕上揚,從嘴裡吐出無奈的氣體。她的苦笑顯現了她對事情已經沒有掙扎。
岱雲將視線撇向一旁地板,思考下一步該如何,但比起下一步該怎麼做,岱雲的同情心,先讓她有了動作。
她把放在吳綺瑜肩膀的那隻手,沿著吳綺瑜的手臂滑下,然後抓住吳綺瑜的手掌,並抬起,之後又補上另一隻手,讓雙手去握住了吳綺瑜的掌心。
「我知道妳一個人想守護妳們之間的友誼,我不會責怪妳任何事情,既然我跟愛蓮也都知道了妳們的秘密,我們就會跟妳一切隱藏這個秘密。」
吳綺瑜看著自己被握著的手,她的臉上顯得有點疲倦。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接下來,妳要自己決定要跟陳信雅怎麼說,無論妳做哪種選擇,我跟愛蓮都不會說什麼。」
此時,愛蓮走了過來,她站在蓮花池旁。
「最後,還有一個秘密沒有被揭露。」
愛蓮的說法,又吸引了岱雲與吳綺瑜的注意。
愛蓮用閃閃發光的瞳孔,看著吳綺瑜的雙眼。
「陳信雅怕鬼,卻還是做出抽菸這種自己也會良心不安的事。她應該有自己的理由,而這個秘密,將由妳自己去揭露,然後承受。」愛蓮如此說道。
吳綺瑜感受到了愛蓮眼裡的光芒,這似乎是一種明燈、一種方向,這使她嘴裡說出的話語,直入腦門。
如果吳綺瑜持續隱藏著秘密,同時陳信雅也持續隱藏,那到最後,兩人的關係會不會也是虛假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留點空間給彼此並非壞事,可是當知道對方秘密時,會不會以上道理就不能成立?
兩人的關係也因此變成不對等。
這或許只是想太多。
不對——應該是真的想太多。
吳綺瑜唯一能確定的事,就是她想跟陳信雅交朋友,然後不想承受這種不對等的秘密。
「我知道了。我會在找她聊聊。」
吳綺瑜做出了選擇。
這時的吳綺瑜,在愛蓮眼中,終於把她的為人跟外表連結在一起了。
岱雲也終於露出了的微笑,她轉頭看向愛蓮,愛蓮的瞳孔還是有微微的點光。
在岱雲心裡,她又再一次覺得愛蓮是特別的人。
至於愛蓮知道事情大概落幕後,她就閉上雙眼,眼珠子裡的思緒也飛到天邊去。
「愛蓮!該去吃晚餐囉!」
岱雲對著愛蓮喊,可是愛蓮卻沒有動作。
「啊⋯⋯對。」
岱雲突然想起了什麼,馬上衝往愛蓮旁邊,而原本在岱雲旁邊的吳綺瑜則是一臉困惑地看著岱雲慌張的樣子。
所謂的流星,在劃過天際時,都是閃閃發光的,一旦燃燒一段時間後,不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就是就會殞落在地面上,成為隕石。
愛蓮屬於後者。
「愛蓮!」
愛蓮失去意識,倒入蓮花池中,而蓮花池裡的蓮花花瓣上,沾上幾滴水珠。
*****
我在梅花高中的教室裡,教室外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我站在教室後方,盯著黑板上寫著巨量、雜亂、扭曲的文字,但我看不清楚那些字的模樣,也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麼。
唯一能隱約看到的句子,寫在了黑板中間,被無數發狂般的圓圈圈了起來。
那個句子寫著——「妳才是該死的人」。
下一秒,一團洪水撞破教室的玻璃,衝入教室內。
我瞬間被淹沒在水裡,舞動著四肢,拼了命掙扎,可是身體卻被水沈沈壓住,無法移動。
我的全身被水環繞,氧氣瘋狂從鼻口裡噴出,水像一個粗大的水管插入我的嘴、鼻、喉嚨、雙眼,被壓抑的痛覺襲擊全身,深沉的疼痛從胸口襲來。
我無法阻止這一切。
好痛⋯⋯
好可怕⋯⋯
好想死⋯⋯
最後,我驚醒。
*****
愛蓮驚醒,從床上起身。
「愛蓮!」
在愛蓮一旁的岱雲趕緊過去抓著她的肩膀。
愛蓮呼吸急促,她嘗試壓制了自己鼓噪的心跳,過了數秒,她終於緩和下來。
她開始處理的自己眼睛看到的資訊。
綠色的布簾。
難躺的床。
醜陋的白色天花板。
仔細聽的話,還有護士阿姨不耐煩的呢喃聲。
『嗯。是保健室呢。』愛蓮內心想著。
她輕鬆推理出的答案,雖然有點繞了圈子。
「我怎麼了?」愛蓮看著熟悉的臉問。
岱雲則是鬆了一口氣。
「妳在處理完吳綺瑜的事後,就昏倒掉到蓮花池裡了!」
嚴格上了說,不算昏倒,算是睡著。
愛蓮從以前開始就有睡眠上的問題,這是她時隔好一陣子,又再次莫名睡著。
「這樣啊,原來我差點溺死。」
「妳應該不可能那麼淺的池子裡溺死。」
「我不會游泳嘛。」
「這之間沒有關係。不過看到妳還能鬥嘴,應該是沒事了。」
這時一旁的護士阿姨開始嚷嚷著。
「如果沒事的話趕緊起來,我要下班了!」
愛蓮搔了搔頭,從床上下來。
「她到底是怎麼還在這所學校的,都沒被投訴過嗎?」
在愛蓮碎念的同時,岱雲扶著愛蓮起身。
「反正是她幫妳把衣服用吹風機吹乾的,妳抱著感恩的心,趕緊閃人吧。」
岱雲幫愛蓮換上只有半乾的衣服——畢竟吹風機的能力有限,然後離開。
*****
「我們應該外帶回去。」
在水餃店裡,岱雲與愛蓮坐在角落,享用晚餐。
之所以會在角落有兩個原因。
第一,愛蓮的衣服還沒乾,所以她的內衣現在會透出白色制服,然後根據愛蓮的個性,她絕對不會在夏天帶外套,所以她身上穿著的是岱雲的外套。
第二,愛蓮剛是掉進久沒清理的蓮花池,所以她身上超級臭。
「我肚子餓嘛⋯⋯」
愛蓮夾起鍋貼,將鍋貼的一部分放入嘴巴咀嚼。
「好險我能接受我的外套在臭臭的妳身上,然後還跟著臭臭的妳一起吃飯。」
岱雲夾起水餃一口塞入嘴裡。
「感覺很抱歉⋯⋯」
「算了。不要影響到別人就好。」
「嗯⋯⋯」
「還有!之後要跟吳綺瑜道謝,她是把妳從水裡剛出拉的人。」
「好⋯⋯」
愛蓮不自覺地邊咬邊放低了頭。
「總之!事件終於告一段落了,沒想到吳綺瑜的本名是吳綺瑜。」
吳綺瑜自稱自己是陳信雅,於是變成了名不符實團的一員,但最後也還是被愛蓮看穿了。
不過事實上,愛蓮只大概猜到陳信雅這個名字是假的,後面吳綺瑜所說的一切,都是愛蓮設想的千種可能的其中之一,因為愛蓮並沒有實質證據可以證明一切,這些事實在被確立前,都算是愛蓮的妄想。
「嗯。妳打算怎麼做呢?有關她們抽菸的事。」
「正如我跟吳綺瑜所說,我會保住這個秘密,這個祕密的去向由她們來決定。怎麼了嗎?妳難得會關心案子的後續。」
平常的愛蓮在解完案子後,通常就不會問後續的消息,畢竟當謎底被揭曉後,那個樂趣便消失殆盡。
「她們抽菸違反法規這是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誰給了她管道買到電子菸。」
愛蓮盯著鍋貼裡的湯汁從咬破的洞口流出。她心裡有個底,覺得有自己討厭的東西混入了校園。
「會不會是網路上買的?現在網購很方便,很多奇怪的東西都能買到。」
「有可能,但我懷疑跟黑道幫派有點關係。」
聽到愛蓮説到黑道時,岱雲的嘴巴頓時卡住,不知該怎麼接話。
因為岱雲有聽過幾次愛蓮提到她的家族,通常都是負面的訊息,就岱雲所知,愛蓮有黑道背景,而愛蓮討厭她自己的背景。
「反正,這件事我自己看著辦,妳不用擔心。」愛蓮說道。
「不行!妳不能一個人面對這種事,要也是警察來處理!」岱雲嚴厲交代。
「好啦⋯⋯」
愛蓮簡單回覆,她知道警察能做到事情不多,而自己是絕對不會讓岱雲跟自己家族扯上邊。
「話說回來,或許她們壓力真的很大才持續吸菸。大二的她們接下來只剩一學期就要學測,我們再過一年也要面對自己出路的問題。」
岱雲略帶憂愁,把水餃放入沾醬內。
順帶一提,岱雲的醬油裡面混了超多辣醬,是個舌頭超強的人。
「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愛蓮把鍋貼胡亂塞入口中。
「 還是愛蓮妳要來當偵探。我在網路上看到唯一有這個職業的人,是傳說中的大偵探——豪哥。」
愛蓮聽到後,毫不猶豫用厭惡的臉說出:「這什麼俗氣的名字。」
愛蓮認為無論是小說裡的偵探名,還是現實的警探,都有著帶有風度的名稱或綽號,到底有誰會叫「豪哥」這種路邊流氓的名字?
『本土化?』
愛蓮思考著,如果要當偵探的話,應該要有個帥氣的偵探名。
「妳不知道嗎?在社群媒體上瘋傳,活躍於十年前的台灣私人偵探,破了無數件大型的刑事案件,可是之後卻隱退江湖。」
岱雲興奮地講出她在網路上看到的奇文。
雖然愛蓮覺得是岱雲看太多虛幻的小說,才導致她過分相信這種不實的幻想文章。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小時候,也被爸爸強迫看了很多偵探劇與小說後,對推理與觀察有了基本認知。
「如果真的有的話,真希望他來抄了我家。」愛蓮喃喃自語。
岱雲沒聽到愛蓮的黑色幽默,但也沒追問,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後,把一顆水餃塞到愛蓮的盤子上。
「看來我們兩個都不知道自己要幹嘛。」岱云苦笑說道。
愛蓮看著放入自己盤子上的水餃,將自己的鍋貼夾了起來,然後塞到岱雲的臉前。
岱雲稍微嚇到而將頭後退了一點,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反正我們才一年級。」
愛蓮看著岱雲的眼睛說。
「說的⋯⋯也是呢。」
岱雲微笑將鍋貼含入口中——但下一秒就吐了出來。
「愛蓮!妳沾太鹹了吧!」
岱雲說完,趕緊拿起紙杯,用吸管把豆漿吸入口腔。
即便能接受辣所帶來的風味,但岱雲的味覺還算是個正常人。
面對愛蓮從吃飯開始就毫無變化與自然的臉,岱雲感到不可置信,因為除了鹹外,還混了很重的蒜味。
「會嗎?」愛蓮輕抬眉毛。她是真的不覺得味道詭異。
此時,在岱雲眼中,愛蓮就只有這個時候看起來像個傻子,一個味覺大傻瓜。
蓮花池的女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