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章：女武神練習賽（１）

　　若說艾爾在生產伊奴時，不慎選方舟和碎片，將導致自己走向失敗之路，那麼士兵在出征作戰前，不嚴格訓練和要求，恐怕迎來的，就是性命的殞落。
　　作為吉爾利島上最負盛名的特殊兵種，暨卡美洛城的戰鬥主力，每一名瓦爾基麗都清楚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即使已經臨近用餐時間，就算撐著沉重木棍的雙手在顫抖，在收到訓練結束的命令前，這群堅強的女子，不會，也不敢有任何一絲鬆懈。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近百名受訓生整齊劃一地舞著木棍，時不時大聲呼喝、踏足跺地，這一道道響徹雲霄的巨響，猶如卡美洛城的心跳，是如此地有力，是那樣地震撼。
　　當卡美洛的心臟開始跳動時，連待在外城區市集的遊客聽到，都會被吸引而抬頭張望，更不用說在方舟完成首抽後，接下來便被卡爾帶至瓦爾基麗兵營近距離觀看的希洛了。
　　「太壯觀了……這就是女武神……」
　　見希洛對瓦爾基麗的氣勢佩服不已，卡爾不禁暗暗得意。雖然這支王者之師，實際上是領主統率，卡爾卻總有種自己也在駕馭這支部隊的感覺，理由無他，因為現在負責指揮全場的，是早已臣服於他的副隊長──蘿娜。
　　瞧見了兩名艾爾在場邊觀看，蘿娜發號施令的聲調明顯提高不少，所下的口令也像是刻意在展現訓練成果一般，出現許多更高難度的動作要求。總是能配合和服從自己，這就是比起奧拉，卡爾覺得蘿娜更適合擔任隊長的地方。
　　「卡爾大人！」
　　「蘿娜，來見見新來的希洛。希洛，這位是準瓦爾基麗隊長──蘿娜‧賽恩。」
　　「很榮幸見到您，艾爾大人，其實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喔！」
　　訓練一結束，蘿娜就立刻飛奔至兩名艾爾面前，並以右拳抵住左胸行禮。
　　「您好，賽恩小姐，我有印象，剛醒過來還在迷迷糊糊的時候，那時是您在我身邊保護我。」
　　「哇！您居然記得呀！太開心了！我們別再用姓氏稱呼那麼客氣啦！叫我蘿娜就好！」
　　「呵呵，真好，哪像我，醒來時身邊連個屁都沒有。」卡爾冷笑。
　　「唉呀！那是因為您太強大了，根本不需要被保護啊！但只要您一聲令下，我蘿娜‧賽恩，隨時都能為您赴湯蹈火！」
　　「我覺得卡爾大人現在需要一頓上好的晚餐。」瞧見蘿娜和卡爾的互動起了頭，原本只是默默挨在卡爾身邊的克萊茵，趕緊強行打了岔。
　　「喔，沒問題啊！卡美洛是我的地盤，訂個高級餐館有什麼難的？」
　　「卡美洛我也來過好幾次，論跟那些老闆的交情，我可不會比妳差！」
　　「呵……」見蘿娜和克萊茵又為了他針鋒相對，卡爾得意地揚起嘴角，並將視線飄向希洛。然而他很快就發現，他這新收的小弟並沒有在留意他這邊的動靜。
　　「喂，希洛，都已經演訓完了，你還一直盯著那群瓦爾基麗新生做什麼？」於是他撇了撇嘴，冷冷地問道。
　　「我覺得，她們好厲害。」
　　「喔？」
　　「整個訓練場裡，全是女孩子，好多個子比我還小，但每一位身手都是那麼了得。」
　　「是喔？」卡爾翻起白眼。「蘿娜，這批新生有這麼優秀嗎？」
　　「不，爛透了！」蘿娜很配合地聳了聳肩。「連個訓練用棍棒都拿不穩，更不用說舉盾擲槍了，她們還不配掛上瓦爾基麗的稱號呢！是希洛大人太看得起她們了。」
　　「哈哈，我是真心覺得她們已經很厲害了。」希洛搔頭苦笑，忽然，他停下手，屏住了呼吸，雙眼跟著驚訝地睜大。
　　「啊……那她……她們，就是真正的瓦爾基麗囉？」
　　卡爾好奇地順著希洛的目光瞧去，從那個方向列隊踏著井然有序的步伐朝他們走來的，是數名身批鎧甲手執長槍的女武神。而其中一位個頭嬌小、面容姣好的金髮少女，顯然就是令希洛瞧得幾乎忘神的原因。
　　但卡爾瞧見那名少女，額頭卻隱隱作痛。
　　「勉強算是吧，只是其中也有靠關係才掛名的傢伙。」蘿娜語帶不屑地答道。
　　「那個對卡爾大人無禮的傢伙居然還在？」這種時候，這兩名崇拜卡爾的少女，才會一個鼻孔出氣。
　　「隊長就偏袒她啊！」
　　「妳好歹也是副隊長吧？難道對比自己低階的屬下都無法可管嗎？」
　　「那大小姐，妳說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現在是妳副隊長還我副隊長啊？」
　　隨著克萊茵的音調越拉越高，希洛發現，這原本一直繞在卡爾身邊輕聲細語的柔美聲線，變得越來越刺耳難受，他只覺得頭好像又要疼了。
　　「我有個好主意，蘿娜。」
　　幸好，卡爾及時出聲解圍了。

　　對於忙碌了一整天的艾隆們來說，在晚餐前最需要的，是來一杯好酒、一碟小菜，外加一段有趣的餘興節目。
　　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瓦爾基麗，仍是艾隆，只是她們既不能喝酒，也沒有小菜。
　　所以現在這群女武神們，紛紛擠在訓練場周圍，等著眼前的好戲上演。
　　雖然只是一場不使用晶元的練習賽，卻是真刀真槍的對決。
　　出賽者也不是默默無名之輩，至少身為副隊長的蘿娜不是。
　　而且還有兩名艾爾在現場觀戰，少女們就算不是來看比賽的，也都慕名而來，想一睹神之使者的風采。
　　相較於現場氣氛越來越熱絡，已經手持銀槍與圓盾，站在場上做好準備的少女，卻絲毫不為所動。
　　修長的睫毛蓋住眼簾，兩撮螺旋狀的鬢髮，在晶瑩剔透的臉龐兩側垂下，尾端一分為二的長髮，則柔順地披散在白銀戰甲後頭。這些在希洛眼中，完美襯托出這少女絕世美貌的外型特徵，在夕陽最後的餘暉下，紛紛閃爍著黃金般的色澤。而每當這炫目的光彩亮起，希洛都會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也跟著顫了一顫。
　　金髮少女的對手雖然也在場上，卻還沒有要開始比賽的意思。
　　在等待部屬去取來專用盔甲和長槍的這段期間，蘿娜一直忙著利用自己的身分地位，替新來的希洛介紹每一位她認為「還算可取」的瓦爾基麗，同時接受支持者的歡呼與祝福。
　　在與蘿娜友好的這些瓦爾基麗們眼中，這場比賽的另一方，根本沒有任何勝算。身為副隊長的蘿娜實力有多強大，她們比誰都清楚，但從祝賀的內容和話語中，蘿娜知道，她們錯了。
　　艾麗對上自己沒有任何勝算，這是無庸置疑的。
　　這些支持者們錯在，雖然對外宣稱這是練習賽，但實際上並不是，只有自己敬愛的卡爾大人以及閨密克萊茵才清楚，這將會是一次以副隊長職權強制行使的私刑懲處。
　　服從命令的艾麗果然如卡爾所料不可能拒絕，所以她現在就像個活沙包，正呆站在訓練場的另一端，等著被處刑。

　　「去吧！實現妳與我們的約定！」待蘿娜終於著裝完畢，卡爾隨即大手一揮，克萊茵也幫起了腔。
　　「蘿娜，我預約兩顆門牙了喔！」
　　「哈哈，好！不過要耐心等一下，我不想結束得太快，因為這樣一點都不過癮。希洛大人，您不祝福我嗎？」
　　「啊！好，希望會是一場精採的比賽，兩位都請加油。」
　　居然說「兩位」都請加油？唉，比起卡爾大人，這新來的希洛大人，看來腦袋不怎麼靈光啊！完全不是我的口味。蘿娜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
　　隨後，她將長槍平放雙肩，一臉輕鬆地走上了佔地廣闊的賽場。
　　「艾麗，做好覺悟了吧？」
　　「我準備好了，副隊長。」
　　「很好。」
　　隨著蘿娜將手中的長槍緩緩高舉，現場喧鬧的氣氛漸漸平息，鋪在地面的暮色，也逐漸往早已吸引全場目光的槍頭聚集，慢慢縮成了一點。下個瞬間，一道激光閃現，長槍，亦挾帶強勁的破風之聲，迸射而出──
　　這場還沒較量前結果就已經底定的比賽，正式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