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章：前輩的指導（１）

　　新名字彷彿開啟了一個開關，讓現場氣氛為之一變，出席餐宴的嘉賓們紛紛打破沉寂，報上自己的名號與家世，向希洛敬酒攀談。整場宴席，整個卡美洛城，整座吉爾利島，就像只剩下希洛一名艾爾。
　　這絕對不是卡爾想要的情景。
　　一年前，坐在同樣位置的，是被瓦爾基麗副隊長接入城內的自己。
　　如今，將首席貴賓椅坐去的，是被瓦爾基麗隊長迎入城內的希洛。
　　一年前，環繞這張長桌，和自己杯觥交錯的，是這群身世顯赫的貴族。
　　如今，圍繞同張長桌，與希洛把酒言歡的，除了自己熟識的貴族外，還多了一位天門教高階長老，甚至還舉行了洗禮賜福。
　　就連眼前餐桌上的煙燻水晶魚，卡爾都覺得，一年前自己吃的那條，比希洛的小上不只一號。
　　所以，直到身旁的尼伯龍父女都完成了自我介紹，全場尚未敬酒的僅剩自己之前，卡爾一直沒有動作，獨自在座位上喝悶酒。
　　但禮俗終究是不可避免的。
　　「你好，希洛，我是卡爾‧艾爾。」
　　「您好，啊！您姓艾爾？所以您也是……」
　　「沒錯，我是艾爾，只是我一年前就來了。」
　　「那您就是我的前輩了呢！請讓我敬您一杯。」
　　當兩名艾爾的酒杯相碰，發出清脆響聲的瞬間，圍繞在一旁，熟知「社交禮儀」的貴族，也立刻找到了能發揮所長的新題材。
　　「恭喜領主大人，吉爾利島現在擁有兩名艾爾了呢！」
　　「因為領主大人深受諸神眷顧，才會得到兩位艾爾大人降臨輔佐啊！」
　　「這一定是眾神的旨意！看來大競技賽優勝已是領主大人的囊中物了！」
　　「現在就談優勝還太早了，馬可卿。」
　　即使被貴族們你一言我一句誇獎著，拿起餐巾紙輕輕擦拭嘴角的領主，仍面不改色地做出回應。
　　「本人不反對諸位對馬爾斯大競技賽抱持樂觀態度，但在具備信心的同時，也得做好萬全的準備。因此，眼下當務之急，應是盡快令希洛殿下實力成長，至少在半年後賽事開幕之際，要達到能通過預賽的程度。」
　　對於這每五年在王國舊都馬爾斯舉辦的競技大賽，卡爾早在一年前參加同樣型式的宴會時，就已從領主口中得知。毫無疑問，這是能聲名遠播的大好機會，相較於一年前剛被委以奪冠重任時的忐忑，如今的卡爾，已有充分的把握，自己將抱走那座代表最高榮譽的「艾力克斯盃」。
　　對比之下，準備時間只剩下半年的希洛，想同樣在大競技賽出人頭地，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畢竟，別的不說，光從為主人出戰的伊奴來看，卡爾擁有強大的法夫納，但希洛目前，還什麼都沒有。
　　所以，領主對希洛的要求也很合理地降為能通過預賽即可。對卡爾來說，這意味著兩名艾爾在領主心中已分高下，自己才是唯一能代表吉爾利島取得榮耀的英雄。
　　不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這小子畢竟是艾爾，是艾隆們相信，會帶來奇蹟的存在。
　　要是這半年內，真的發生了什麼……
　　一片烏雲，逐漸籠罩了卡爾的內心。
　　「至於這協助希洛殿下提升實力的工作……」莫德雷德瞧了坐在他右側首席的事務官一眼。
　　無須多言，這就是交辦的意思。
　　這名輔佐領主多年的事務官心領神會，立刻起身，但就在他準備行禮受命時，卡爾的聲音卻突然自長桌另一端傳來。
　　「等等，莫德雷德領主。」
　　「請問有何指教？卡爾殿下。」
　　「這工作讓我來吧！畢竟，都被尊稱為前輩了，可不能掛著名號不做事啊！」
　　「嗯……」莫德雷德目光一掃，隨即，嘴角微揚，「確實，應該由您來引導希洛殿下會比較合適，只是本人不想打亂您自我訓練的規劃，這才將工作交給信任的家臣。既然您自告奮勇，那真是再好不過，往後若需要協助，請儘管提出，無須客氣。」
　　「謝領主。」
　　「那麼，餐會剩下的時間，就留給兩位了。望卡爾殿下、希洛殿下，能攜手合作，為吉爾利島，為卡美洛城，再創榮耀與巔峰。」

　　新艾爾的歡迎會已結束多時，賓客亦盡數散去。
　　偌大的宴客廳內，只剩下了卡爾、尼伯龍父女，以及希洛。
　　會待上如此久的時間，其實有些出乎卡爾意料。
　　他本來只想隨便教些基本知識敷衍了事，再來就放任希洛自生自滅。但沒多久他便發現，希洛的悟性頗為出色，不僅對專有名詞能迅速理解，就像曾經進行過類似的操作似地，也很快熟悉了系統面板的操控方式，被尊為前輩暨大哥的卡爾，這下倒也教得興起。
　　「卡爾大哥，謝謝您教了我這麼多，我這邊總結一下，再麻煩您聽聽我說的是對或不對。」
　　「嗯。」
　　「總的來說，我們艾爾，來到克莉絲坦洛希，就是為了要收集自己的利艾爾碎片，組合成完整的利艾爾，獲得通過門返回利艾爾希的資格，以實現當初許下的願望。請問我這樣理解對嗎？」
　　「沒錯。」
　　「謝謝大哥，這樣我也有個比較明確的方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知道歸知道，但要達成，可沒你想的那麼容易。這世界很大的，別說要找自己的了，有時候就算要發現一枚利艾爾碎片，都要花上不少時間。」
　　「但是大哥，我這邊已經有碎片了……」
　　「什麼？給我！」
　　見到希洛從懷中拿出一個皮質小袋，卡爾不禁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一把抄來一看，裡頭還真的裝了數枚正在發光的碎片。
　　「你怎麼會有？」
　　「是那位戴著牛角頭盔的女將軍給我的，說是和我一起出現的碎片，所以……」
　　「原來如此，是『最初的禮物』啊！希洛大人。」原先只在一旁靜靜陪伴他倆的莫里尼斯鎮長──史塔特‧尼伯龍，忽然走近，握拳抵胸，對希洛恭敬行了個禮。
　　「史塔特，你知道？」見這位打著花邊領結，面色和善的老紳士態度如此禮貌，卡爾不滿地瞪了一眼。
　　「由於艾爾都是跟門一起出現，而門又是為我們帶來克莉絲坦碎片的神蹟，所以，往往在剛降臨的艾爾身旁，會同時發現一些碎片，就像諸神賜給艾爾的祝福，故被稱為『最初的禮物』。按照規定，這些碎片都屬於一起出現的艾爾，卡爾大人。」
　　「那我的呢？」
　　「理論上也有，但我在森林裡發現您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合理推測，應該是遺落在拉科斯湖畔的某一處……」
　　「停──」聽到「拉科斯湖」這個詞，卡爾不禁心頭一跳，「我知道了，都過這麼久，大概也找不回來了，反正也不缺這幾枚碎片。」
　　「大哥，那用這些碎片就可以合成利艾爾了嗎？」希洛問道。
　　「不一樣，你這是克莉絲坦碎片，不是利艾爾碎片。要分辨這兩種水晶最快的方法，就是注意碎片發光的頻率，克莉絲坦碎片是持之以恆的發光，利艾爾碎片則能明顯看出規律性的明滅閃爍。」
　　卡爾雖然一邊在解釋兩種碎片的特性和差異，但其實也一邊緊張地在確認，袋中是否真的有利艾爾碎片。畢竟，甦醒時馬上就擁有利艾爾碎片，他自己並沒有做到。
　　所幸，結果令卡爾滿意。
　　「所以說，你這邊的碎片不能拿來組合利艾爾，真可惜。」
　　「不會啦！照大哥您剛剛教我的，克莉絲坦碎片由於不能用來進貢，大家使用上比較沒有顧慮，反而成了日常生活主要的晶能來源，用途還比利艾爾碎片更廣泛呢！」
　　「既然講到用途，我們也不要光說不練，走吧！我帶你去實際用用這些『禮物』。」
　　從剛剛就一直弓著右膝坐在桌上的卡爾，一躍落地，那高大直挺的背影，在希洛眼中看來，就像英雄一樣可靠。
　　難怪美麗的克萊茵小姐會這樣崇拜他。望著那身穿淡金色禮服的少女挽住卡爾，結伴走出大廳，希洛這樣想著，心裡對卡爾又增添了一分敬意。
　　而在離開領主堡，於戶外見到法夫納時，希洛更是吃驚到合不攏嘴。
　　「這、這是？」
　　「呵，法夫納，這是希洛，打個招呼。」
　　「是，主人。午安，希洛大人。」
　　「哇！能夠溝通耶！這就是伊奴嗎……太神奇了！」
　　若說這一年來，最令卡爾自豪的成就，那大概就是培養法夫納的成果了。
　　從幼體期只是隻個子連他腰際都不到的侏儒，到如今艾隆們都要仰望的巨獸，法夫納的快速成長與日益強大，卡爾認為，就是他自身實力的最好象徵。
　　當然，這是他主觀的判斷，而客觀上來說，除了生命週期的自然變化外，卡爾也無法否認，另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在養成伊奴這點上，幫了他不少。
　　這股力量有個專有的名字，是一座功能獨特的設施，名曰──阿瓦隆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