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第五十三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隨著少年們一聲聲吶喊倒數下，漆黑的天空中出現此起彼落的絢麗煙火。

「新年快樂！！！」高二（四）班的少年們拿著紙杯一起碰杯歡呼，同心協力圍著一個少年大喊：「齊大昇！走了不要忘記我們！」

那個叫齊昇的少年感動的看著少年們，他拿起紙杯說：「我，齊昇，絕對不會忘記你們！永遠不會！！！」

看著這感動的一幕，江維裕按捺著嗑CP的心情激動地說：「好感動…但嗑不了啊…」

「吵死了…」楊玟宇失落的坐在旁邊，拿起紙杯一飲而下。

江維裕知道楊玟宇在失落些什麼，拍著楊玟宇的肩膀安慰：「沒事沒事，明年你自己和他一起慶祝吧！」

「你才是演員吧？」楊玟宇難得吐槽起江維裕：「下午對我那麼凶，現在那麼溫柔？」

也許是被現在的氛圍感染，江維裕沒反駁楊玟宇的話，默默拿著紙杯和楊玟宇碰杯。

從今天起，他們將邁入17歲的青春年華。

「不知道阿諾有沒有看那個廣告…」

「會啦會啦，他現在拿著應援棒在電視前面為你瘋狂打call啦！」

二人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張宅收音機正播放著《一起倒數》，桌上放著烤好的檸檬派，一家五口齊刷刷地拿著應援棒坐在電視前。

電視上的楊玟宇穿著帥氣的衣服，搭配著歡樂的背景樂在廚房櫃檯前挑選小橘子。

等到鏡頭慢慢拉近，他把橘子放在手心上，遞給電視前的觀眾們笑道：「新年到來，願您的生活如同初升的太陽，充滿溫暖與希望！讓我們攜手迎接新一年第一縷陽光，共同書寫美好的未來！我是宇文游陽，祝您新年快樂，幸福安康！」

「啊！！！玟宇！！！我一定會幸福的！！！！！！」梁珊妮拿著張睿軒的玩具瘋狂吶喊。

張維仁戳著梁珊妮的肩膀，默默的提醒：「寶貝，玟宇他聽不到啊…」

「我不管！！！我是粉絲！！！」梁珊妮不顧張維仁的勸阻繼續吶喊：「玟宇啊！！！看這裡！！！」

張凱軒和張睿軒已經昏昏欲睡，張諾軒和張祐軒心有靈犀的看著彼此心想：我們家老媽瘋了…

原本，他們倒數完了之後，梁珊妮趕著他們回房睡覺，好和張維仁做一些夫妻間的情趣事。

也就那一剎那吧，電視上突然出現楊玟宇的身影，她馬上按著所有人，還分發張睿軒的玩具當作應援棒，要他們一起看楊玟宇的廣告。

看著廣告又播出，張諾軒感覺楊玟宇確實比平常的樣子還要帥氣。

張祐軒轉頭看到張諾軒臉上那抹溢於言表的喜歡，把張凱軒背到張諾軒背上，自己抱起張睿軒自言自語：「啊，大諾說他累了，我先帶他們回去睡了。」

張諾軒不知道張祐軒的腦袋瓜在想什麼，還是配合他一起把弟弟們帶回房間。

安置好弟弟們，張祐軒扭頭示意張諾軒過來。

走進張諾軒的房間後，張祐軒盯著張諾軒問道：「喂，和玟宇哥說「新年快樂」了嗎？」

「我才想要和玟宇哥說，就被你帶上來了…」張諾軒躺在床上打開【說話】，看到頁面上滿滿都是祝福信息。

美國那邊還是早上吧？中午的時候再和Violin他們說新年快樂吧？他點開【Violin】，他們的聊天記錄依舊停在12月29日那天。

我好像有聽他說，他在忙著小提琴演奏會，先不打擾他吧！他習以為常，切換至【玟宇Y】的界面，輸入完祝福後按下【發送】。

【我】：【玟宇哥，新年快樂！】

【玟宇Y】：【阿諾！新年快樂（愛心）（愛心）（愛心）！！！】

看著幾乎是同步發送的訊息，他微微一笑，心裡有些感慨。

【玟宇Y】：【看來我們心有靈犀哦！（笑眯眯）】

「原來如此…」

張諾軒蓋上手機，看見張祐軒抱著原本放在床頭上的娃娃姜臨暢，盯著他的手機屏幕。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不是，我只是想確認你和玟宇哥進展怎麼樣。」張祐軒如實回答，順手把娃娃放回去。

張諾軒放下手機，掛上尷尬的表情揉揉太陽穴，「連你也這麼問？有那麼明顯嗎？」

「我看得出玟宇哥非常喜歡你，至於你…」張祐軒盯著張諾軒許久，緩緩說道：「我當了你14年的弟弟，所以你應該也是喜歡他吧？」

張諾軒紅著臉點頭，「你這麼說沒錯啦…」

張諾軒還沒說完，身為「貼心小棉襖」的張祐軒迅速把大哥壓在床上，臉上掛著不屑的微笑，眼神冷冷地鎖定著他。

「我只說一次，之前我以為你和西永哥在一起，所以我不當一回事。如果你敢辜負玟宇哥，我肯定揍你！明白不？」

看著張祐軒蠢蠢欲動的拳頭，張諾軒心想：我的弟弟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暴躁…還那麼霸道…

「放心，絕對不會。」他無奈發誓：「我，張諾軒，絕對不會辜負玟宇哥。等到校慶那天，我會回答他，我喜歡他！」

「這樣才對嘛！」張祐軒心滿意足的鬆開拳頭，做著溫柔的威脅：「如果你之後再搞什麼亂岔子，我肯定揍你！」

「才不會…過幾天要一起看《學生時代》嗎？玟宇哥主演的。」

「隨便…」

元旦連假的第二個日頭悄悄升起，張諾軒在房間溫習，手機在旁狂響不止。

他剛接起電話，就聽見楊玟宇興奮的喊聲撲面而來：「阿諾！新年再快樂！今天得空嗎？要來我家玩嗎？」

我懷疑你是不是在我家附近…張諾軒捂著耳朵心想，面對這誘人的誘惑，他問道：「玟宇哥，你不打算準備期末考嗎？」

「我期中全級排名22，一定是大拇指的啦！」

「我期中全級排名81的有問題，我媽說如果這次退步的話就要我好看…」

張諾軒正準備憤憤的掛斷手機，卻聽見手機那頭傳來楊玟宇委屈的聲音：「可是…我很想見你啊…」

「…」

幾分鐘後，那位自稱「全級81名很有問題」的傢伙坐在楊家客廳的沙發上，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反省。

楊家是公寓結構，沙發左側的矮桌上擺著一瓶看起來頗為昂貴的青花瓷，右側的牆上則掛著一張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好奇走到合照前，合照上的楊玟宇看起來天真乖巧，現在…

楊玟宇從廚房走出，見張諾軒在看合照，把牛奶遞給張諾軒解釋：「那是我12歲的時候拍的，慶祝我參與演出的電影得獎。」

「難怪和現在差好多…」張諾軒接過牛奶，下意識把心裡話說出來。

「唔…原來阿諾不喜歡我現在的模樣…」伴隨著不知從哪冒出的小提琴聲，楊玟宇委屈地蹲下身，手捂心口作出誇張表情，「我以為你是因為想我所以才來我家…」

張諾軒沒理會這位演員的表演，扭頭看著合照上的男子轉移話題：「這是你爸爸嗎？叔叔看起來好帥。」

「嘿嘿~我帥氣的樣貌遺傳自我爸~」楊玟宇輕易中招，一臉自豪的摸著合照上的父親介紹：「我爸是機長，因為要飛來飛去，所以他經常不在家~」

張諾軒點點頭，看向合照上的女子問道：「那麼伯母是…」

楊玟宇怔了一會兒，語氣變得有些淡薄：「我媽啊，她今天上班。」

「伯母的工作是？」

「她是天高的老闆，也是我的老闆。」

「原來是這樣…」張諾軒頓了一下，疑惑的看向楊玟宇再次確認：「伯母是天高的老闆？也是你的老闆？」

「對啊，有人說我是靠她的關係得到不少資源，不過現在我沒資源啦！」楊玟宇用【我家裡是賣菜】的語氣自嘲，推著張諾軒走到沙發說：「來吧，讓我幫你複習吧~你之前在優澤家複習的怎麼樣？」

張諾軒聽出楊玟宇不想提及孟天嬌的事，配合道：「我元旦開始就沒去了，但我還是學到不少。」

他忽然懵了一會兒，心想：奇怪，這回答怎麼像是在說「我和優澤完全沒關係」？

「這樣啊…不如我和你說說考題範圍吧！」楊玟宇沒聽出張諾軒無心的言外之意，自豪地說：「我猜題猜得很准！儘管相信我吧！」

張諾軒還沒開口，有人推開了楊家門口。

孟天嬌坐在玄關脫鞋，張諾軒禮貌的站起來打招呼：「伯母好…」

孟天嬌臉色鐵青的看著張諾軒，捂著肚子看向楊玟宇問道：「這位是？」

「我的學弟。」楊玟宇冷冷回答道。

孟天嬌「嗯」了一聲，什麼話沒說，直接走進自己的房間。

過了幾秒，張諾軒試探性地開口：「你不好奇…伯母為什麼突然回來了？」

「八成是因為工作交代完了唄！」

雖然楊玟宇的回答很冷淡，但張諾軒還是注意到他眼神中的委屈和失落。

張諾軒眼珠子轉了一圈，打開了話題：「我看了你的廣告…」

「是嗎？感想如何？」楊玟宇稍微揚起嘴角，那些委屈與失落慢慢的變少。

張諾軒本想說出「很帥氣」這三個字，但礙於孟天嬌還在，他改口說：「很好看…」

楊玟宇兩眼發光的看著張諾軒，「還有呢？還有呢？」

房門忽然被推開，孟天嬌拿著保溫瓶走了出來。楊玟宇瞥見她的身影，立刻低頭裝作認真翻看課本，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張諾軒注意到孟天嬌氣色有些不好，看著她默默走進廚房。過了片刻，她拎著保溫瓶返回房間。

等到孟天嬌走進房間，張諾軒小聲地問道：「玟宇哥，伯母氣色看起來…好差？」

「正常的，我媽在家氣色也很差。」楊玟宇勉強揚起笑容，臉上的表情卻顯得不太自然。

張諾軒想起自己曾在梁珊妮臉上看過那張臉，問道：「你們家有姜嗎？」

「姜？昨天好像用完了。」

張諾軒得知後站起來，走向玄關處穿鞋。

「阿諾？你要去哪？」

「我去買姜，你照顧一下伯母…」

張諾軒剛穿好鞋，還沒站起身，楊玟宇已經坐在他身邊，默默彎腰穿鞋。

「我知道附近哪裡有賣姜，還是特別便宜的姜。」楊玟宇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拉著他一起離開楊家。

他們來到附近的商店，價格和楊玟宇說的一樣非常便宜。

張諾軒認真挑著生薑，楊玟宇站在一旁，默默看著他，腦海開始描繪未來的夫夫生活。

「玟宇哥，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在家裡…好像不太愛說話。」張諾軒放下生薑，隨意打開話題。

楊玟宇頓了一下，嘆了口氣嘀咕：「或許吧，我和她有些事不是靠說就能明白…」

張諾軒沒有什麼反應，他拿起茫茫姜海中那塊暗黃色，摸起來有些粗糙的姜。他聞了聞那塊姜，那特有的辛辣味很快撲鼻而來。

「我在布魯克林的時候參加過一場講座，是關於母親懷孕的講座。」

楊玟宇點點頭，這種講座在他國中的時候也有聽過。

「那時我們班男生因為這件事嘲笑女生，笑那群女生是豬。」張諾軒一提起這件事，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們好過分…」楊玟宇覺得有點不舒服，也覺得那群男生非常幼稚。

「後來，我的竹馬忽然很大聲地拍了下桌子…」張諾軒臉上浮現思念的表情，聲音輕了些：「那時候他桌上放著一支鉛筆，那一下下去筆斷了。」

他頓了頓，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挺傻的，但我記得特別清楚。」

「我覺得這一點也不傻，反而好可愛。」楊玟宇輕笑道。

張諾軒選好生薑，看向調料區問道：「你們家有蜂蜜嗎？」

「沒有。」楊玟宇搖了搖頭，他接過張諾軒手上的生薑，和張諾軒一起走到調料區好奇後續：「然後呢？他說了什麼？」

「他是韓國人，他當時說了句韓文髒話，然後說…」

張諾軒故意壓低聲音，模仿翁思傑當時義憤填膺的樣子：「你們敢的話，就把這句話當著你媽、你奶奶，還有你喜歡的女生的面說一遍！不敢就閉嘴，乖乖去喝那碗食堂蘑菇湯！」

「食堂蘑菇湯？那是什麼？」

「我們學校食堂的蘑菇湯非常難吃，有人說那蘑菇湯和農場豬吃的食物是同一種材料…」諾軒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笑出聲：「你應該看看那群男生的反應，一個比一個還要好笑！」

「看得出你的竹馬非常尊重女生…」

張諾軒點了點頭，手裡拿著一罐蜂蜜。

「我有三個弟弟，偶爾我也會嘴上開我媽玩笑，可我知道我媽當年生我們真的很辛苦，所以我盡量不會讓她覺得為難。」

兩人結完帳走出商店，楊玟宇知道張諾軒說這個故事的目的，他嘆了口氣說：「阿諾，你知道為什麼我很喜歡你家的氛圍嗎？」

「為什麼？」

「雖然叔叔和我爸一樣經常工作，但是阿姨和我媽不同…」楊玟宇露出苦笑說：「我媽…她把我送進這個圈子，卻不顧我有多難受，有多委屈…」

「這就是你不再拍戲的理由嗎？」

楊玟宇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想起那場噩夢，他緊緊抓住手上的袋子。

「不止…」

他稍稍讓自己放鬆一點，露出勉強的微笑，「當初我和她說我不想再拍戲，她扇了我一巴掌。我那時候的語氣也不是很好，所以我也是活該被扇…阿諾，如果阿姨扇了你，你會覺得難過嗎？」

張諾軒試著想象梁珊妮扇自己一巴掌，雖然他知道她不會做出這種事，但想到那一刻，他心中莫名湧上一股酸澀的感覺。

「心酸吧？」楊玟宇說出和張諾軒心裡一樣的答案，那勉強的微笑漸漸變得苦澀，「我是獨生子，爸爸又常年不在家，也沒有值得傾述的…對象，那時我特別痛苦…」

「因為這樣，所以你和伯母就這麼相處嗎？」

「後來我們慢慢開始說話，不過我很少以【兒子】的身份和她說話，而是以藝人【宇文游陽】的身份和她交流…」

這也是他從那年開始和孟天嬌相處的模式，最初，他因為這種冷淡而疏離的方式而感到痛苦。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痛苦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和無感。

漸漸地，他不再期待任何變化，只是機械地應對著這一切。

張諾軒正想說什麼，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Mom】的來電。

「喂？」

「張——諾——軒！！！」梁珊妮幾乎是衝著電話發出咆哮：「要考試了你還給我出去玩？？？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來溫習！！！」

梁珊妮沒有給張諾軒任何辯解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楊玟宇親耳聽到梁珊妮的怒吼，震驚地看著張諾軒，忍不住感嘆：「哇…阿姨真是關心你的成績啊…」

「不是有一句話叫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嗎？」張諾軒捂著差不多要聾了的耳朵，露出無奈的微笑，「這是我媽那面，我相信伯母也有她的另一面吧？」

楊玟宇沒有多說，張諾軒把袋子遞給他。

「你知道怎麼煮薑茶吧？」

「大概…還記得吧…」

得到楊玟宇的肯定，張諾軒放下心來說：「那麼請你煮薑茶給伯母吧！我再不回去肯定會被我媽宰了…」

說完，他揮手向楊玟宇道別，踏上返家的道路。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惋惜：原來玟宇哥和BL小說中的主角一樣，和家人的關係不如表面上那麼美好…

他之前以為，楊玟宇那開朗的笑容背後，也有著和他一樣幸福的家庭。

算了，之後再關心玟宇哥他和伯母的事吧！張諾軒搖搖頭，暫時不理會這件事，準備回家接受梁珊妮的【愛的教育】。

此時楊玟宇已經回到了家，他站在電磁爐前煮著薑茶。

鍋裡的薑絲因為在水裡滾動著，看起來像是在跳舞一樣。

他關掉電磁爐，把薑茶倒進杯裡，端著薑茶走進孟天嬌的房間。

門被他輕輕推開，又悄悄關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孟天嬌已經躺在床上熟睡，儘管她閉上了眼睛，但那股不容忽視的氣場依然在散發。

看著孟天嬌的睡顏，他把薑茶放在床頭櫃。他想了一會兒，貼心的幫孟天嬌蓋好棉被後離開。

就在他離開後，原本還在睡覺的孟天嬌睜開了眼，看著那杯冒著熱氣的薑茶陷入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