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集、我還蠻羨慕你

第三十六集、我還蠻羨慕你

現在是下課時間，張諾軒趴在桌面上稍作小憩。雖然身體得到了休息，但他的腦海依舊不斷回放著楊玟宇的笑容。

今早送完張祐軒去國中後，他在路上遇到了楊玟宇。楊玟宇像往常一樣和他聊天，他也沒有排斥和楊玟宇說話。

他們走到高中校門口，正準備分別時，楊玟宇突然叫住了他。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楊玟宇。

楊玟宇從口袋裡拿出一顆葡萄味的糖果，笑嘻嘻地把糖果塞進他的外套口袋裡。

「送你！」

「謝謝…」張諾軒感覺心跳很快，還以為楊玟宇要做什麼事。

他想起自己曾在某本BL漫畫上看到過類似的情節，男主角收下糖果後，心跳的越來越快，就和現在一樣。

按照他對楊玟宇的理解，楊玟宇接下來肯定會說：「阿諾，我喜歡你。」

果不其然，楊玟宇低聲向他告白：「阿諾，我喜歡你！」

他還沒回答，楊玟宇笑嘻嘻的摸著他的頭髮說：「好了！任務達成！我先回班了！再見！」

他站在原地看著楊玟宇的背影，想到楊玟宇說過會等著他想清楚的話，感覺心暖暖的。

「喂，借過。」

有個男生叫了他一聲，他回過神來，邁開腳步回班。

想到這，張諾軒不經意發出哀怨的嘆氣聲。他轉頭看向走廊，剛好看到江婷妤和一群女生一起經過。

江婷妤同樣看向（四）班，和張諾軒視線交錯。他向江婷妤揮手打招呼，江婷妤紅著臉，偷偷的朝他揮手示意。

「婷妤！快走啦！詩琪又要撒她和她男友狗糧了！」

「嗯！」

張諾軒目送江婷妤消失在（四）班門口，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羨慕。明明作為告白者的她還能和自己打招呼，為什麼他就是和那個人說不了話…

「諾軒，今天怎麼這麼累啊？」

張諾軒無精打採的看向張昊仁，看著張昊仁的虎牙微笑，他想到這人與秦傑盟那如同竹馬般的關係，心中的羨慕之情愈發溢出。

「昊仁啊…我還蠻羨慕你和傑盟…」

「啊？為什麼？」

張諾軒把臉埋在桌上喃喃自語：「你和傑盟是竹馬還是鄰居，關係還這麼好，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吧？你們這麼甜，我一定衷心祝福你們，活該你們這麼好嗑…」

張諾軒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出內心話，慌忙坐起來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和傑盟真的很般配！等一下！我想說…」

他解釋到一半，發現張昊仁的臉頰變得紅彤彤的。

張昊仁四下看看，悄悄湊到張諾軒耳邊，輕聲問道：「真…真的嗎？」

張昊仁的回答讓張諾軒的小腦瞬間萎縮起來。

「等等…所以你們…真的在…」

張諾軒還沒說完，張昊仁急忙捂住他的嘴，張諾軒感覺到張昊仁的手傳來一陣溫熱。

不是吧…不是吧！？！？我嗑的喜糖真的發生了！？張諾軒站在心中的懸崖邊瘋狂吶喊，他做夢也沒想到，之前嗑的【雙俊】CP（邱俊守X顏俊瑋）是假的、【歐陽莫】CP（歐陽優澤X莫瑞克）可能是假的、【昊盟】CP（秦傑盟X張昊仁）居然是真的！！！

不對，他們太明顯了吧？我怎麼沒想到？？？他猛然拍著額頭，想起他們之前的互動，他克制不住嘴角，任由嘴角高高揚起。

張昊仁焦慮不安的看著張諾軒，他以為張諾軒會露出噁心或者嫌棄的表情，卻沒想到在張諾軒臉上看到「喜出望外」這四個字。

「諾軒？你…」

「我贏了！萬歲！！！」

二人看向一旁，剛剛那個聲音出自在他們旁邊，圍成一團玩遊戲的男生們。

「俊瑋！你作弊！哪有人這麼玩？」

「你又沒有定規則！我們要怎麼玩就怎麼玩吧？」

「再來再來！下一局一定是我贏！」

見旁邊如此吵鬧，張昊仁悄聲說：「我們去其它地方說吧…」

張諾軒沒有反對，他既想嗑這對CP的故事，也想透過這對CP的故事轉換心情。

幾分鐘後，他們站在四樓美術室外的走廊上。

這裡人煙稀少，一般美術老師也不會使用，這裡最為適合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張昊仁靠在欄桿前，張諾軒沒有催促，等著張昊仁開口。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張昊仁抓著衣角，低聲問道：「我以為我和小盟隱瞞的夠好了…」

總不能說我是腐男還嗑你們的CP吧？張諾軒心虛的撓了撓臉回答：「是…第三周的時候？」

張昊仁害羞的捂著臉嘟噥：「那時候真的那麼明顯嗎…」

張諾軒忍著蠢蠢欲動的腐男心，掛上想入非非的表情好奇：「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吧…」

「一年？你們不是竹馬鄰居嗎？」

張昊仁搖搖頭解釋：「我和小盟10歲的時候各自搬家了…我們在國二的時候重遇，然後…我和小盟互相告白…」

說到這，張昊仁的臉頰和耳朵變得越來越紅，看起來格外可愛。

張諾軒看著張昊仁這副模樣陷入沉思，彷彿在對方身上看到那個少年的影子。

他輕嘆一口氣，抿著嘴，頭靠在欄桿上，低聲喃喃：「真羨慕你們…要是我也能這麼勇敢就好了。」

「勇敢？什麼意思？」

張諾軒仰望天空，不知道是因為確認了自己對楊玟宇的心意，還是為了以秘密交換秘密，那些被封存已久的記憶，開始在他腦海中播放。

「在我搬來這裡之前，我有一個竹馬鄰居…只不過在我們搬家前，他和我…」

【那天的布魯克林不熱，他坐在公園鞦韆上，微風拂過他的側臉，卻吹不散他眼底的沉默。

「我們要走了…」

「我知道…」

有個褐髮少年也坐在鞦韆上，目光低垂，鞋尖一下一下的踢地上的小石子。

張維仁忙著指揮工人把傢具和行李搬上卡車，梁珊妮和他們的鄰居翁氏夫婦告別，他趁著這個時機，和少年一起溜到他們常玩的公園。

「你就好咯！還可以出國！你知道出國搬家很酷嗎？」少年揚起嘴角，語調輕快得有些刻意，手指卻在衣角上不自覺地揉搓著。

他知道少年在強顏歡笑，苦笑道：「確實很酷，和小梅她們一樣…」

兩人沉默片刻，他不想在離別的時刻還要這麼傷心，轉頭看向少年露出微笑說：「沒事！我們又不是永遠不回來！我們都有【說話】對吧？我們可以打電話聊天啊！」

少年沒有開口，他從鞦韆上站起，走到少年背後提議：「Violin，再玩一次鞦韆嗎？」

「好啊，小諾你來推嗎？」

他點點頭，緩緩伸出手，輕輕推著鞦韆，讓少年一點點地晃起來。

隨著鞦韆的幅度越來越大，少年坐在鞦韆上越盪越高。他知道，一旦鞦韆慢慢停下來，意味著他要離開了。

他真的捨不得這裡的一切，尤其是少年。

少年名叫翁思傑，是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鄰居。在這個社區裡，他們的關係是最好的。不僅因為他們的母親是朋友，更因為他們有共同點：他是混血華裔，而翁思傑則是混血韓裔。

他們不僅一起長大，也曾像現在這樣輪流推著對方盪鞦韆；曾經和其他小孩打架，結果被大人們罵過；還有許多這樣的回憶…他就是捨不得。

他叫翁思傑「Violin」，翁思傑叫他「小諾」。雖然翁思傑比他大3，4個月，但在他心裡，翁思傑早已是自己同歲的親哥哥。

「小諾，我有話想和你說。」

「什麼？」他慢慢停下推鞦韆的動作，等著翁思傑開口。

翁思傑從鞦韆上站起，轉過身看著他，眼神裡透著一絲認真。

「小諾，雖然現在和你說這個很奇怪，不過我希望你能聽我說…」

翁思傑的臉紅彤彤的，這讓他察覺到不對勁。

「小諾，我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的當下，他下意識地認為翁思傑所說的「喜歡」是朋友之間的欣賞。但從翁思傑臉上的表情，以及他看過的幾本BL作品來看，他意識到翁思傑說的「喜歡」應該是那種「喜歡」…

他目光略微移開，充楞裝傻：「我知道，是朋友的喜歡吧…」

翁思傑突然抓著他的肩膀，有些激動的看著他告白：「小諾，不是那種喜歡！我…我真的很喜歡你！當我知道你們要搬家了，我其實想最後搏一搏和你告白！所以…」

最後，翁思傑說了什麼，他自己又做了什麼，他不願再提，也不敢再去回想那段對他而言，充滿痛苦的記憶…】

張諾軒沉默了許久，張昊仁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們最後還有再聯絡嗎？」

張諾軒搖了搖頭，這是他為什麼暫時還不能接受楊玟宇的告白。

明明楊玟宇也向他告白過，明明他和楊玟宇才認識幾個月，明明那個少年從未做錯任何事，為什麼他們的結局卻如此天差地別？

「老實說，我還蠻羨慕你和傑盟…即使分開這麼久，還是那麼喜歡對方…」張諾軒嘆了口氣，彷彿自己不是故事的主人翁。

「不試試看嗎？」

張諾軒搖了搖頭，低聲喃喃：「如果我接受，我怕我沒辦法把他當情人看待，他在我心裡早已是親哥哥…但如果我拒絕他，我又怕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不知過了多久，張諾軒轉頭對張昊仁說：「走吧，差不多要上課了吧？」

他看著張昊仁扭扭捏捏的，似乎想問他什麼。

他知道張昊仁想說什麼，對張昊仁宣誓：「放心，我不會把你和傑盟在一起的事告訴其他人，也不會和傑盟說我知道你們在一起的事…」

張昊仁聽聞鬆了一口氣，露出虎牙微笑道謝：「謝謝…」

畢竟這裡是現實世界，不像二次元那樣，能輕易接受同性戀啊…張諾軒心想。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殊不知他們離開後，美術室的門被緩緩推開。

他們剛到（四）班門口，秦傑盟不知從哪冒出，他不顧周圍目光，從背後抱住張昊仁問道：「你去哪兒了？我找你有事。」

張昊仁臉不紅心不跳的看向張諾軒回答：「我和諾軒去食堂，對吧？」

秦傑盟看向張諾軒，張諾軒配合張昊仁善意的謊言說：「對啊，我們去食堂買個東西就回來了。」

秦傑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張諾軒說了句：「那我先借走昊了，等下見。」

張諾軒目送這對CP離去，他回到座位，把臉埋在桌面上。

換做是平時，他肯定會滿心歡喜的嗑著他們的互動。也許是說了那段過往，他沒有那個心情，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通常，當一個人讓大腦放鬆時，大腦會分泌一種物質，使得人對周圍的事物保持警覺。

基於這點，張諾軒下意識抬頭，目光落在桌旁的歐陽優澤身上。

「你找我？」

歐陽優澤點頭，把一張電影票遞給張諾軒問道：「你這個星期六得空嗎？」

「應該得空…」張諾軒看著電影票上的資訊，上面寫著《動物世界》四個大字。

「你要看電影嗎？我昨天去演奏會剛好抽到票…」

張諾軒還沒回答，莫瑞克從張諾軒身後冒出好奇：「你們在聊什麼啊？」

他看見歐陽優澤手上的票，像是發現什麼天大的事，驚訝大喊：「《動物世界》？歐陽你居然會看電影？你之前不是說你不看電影嗎？」

「這是抽到的…」歐陽優澤瞪著莫喇叭，語氣有些煩躁，把票塞進張諾軒手中，落下一句：「你要看就看，不要就給其他人。」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莫瑞克默默問張諾軒：「諾軒…我剛剛是不是惹他生氣了？」

張諾軒默默回答：「好像是？我也不清楚…」

噗咚~

張諾軒從口袋拿出手機疑惑：「我又沒關靜音嗎？」

屏幕顯示【你有來自【玟宇Y】的消息】，他不假思索地點開訊息。

【玟宇Y】：【阿諾！你星期六得空嗎？】

張諾軒眼前突然浮現出類似乙女遊戲中的選擇界面，三個選項出現在他眼前。

第一個是：【答應歐陽優澤】；

第二個是：【答應楊玟宇】；

最後一個是：【兩個都不選~】。

看著第三個選項散發灰色的光芒，張諾軒忍不住心裡吐槽：得，這是在強迫我選擇嗎？

高二（四）班內，楊玟宇盯著剛剛發送的消息，聽著趴在桌上的某個傢伙喋喋不休地碎碎念。

「到底是哪個混蛋…我妹整個人變了…」江維裕趴在桌上，頭上頂著一片烏云，欲哭無淚的嘆息：「她突然說要練習廚藝，差點把家燒著…被我抓到那個混蛋有他好看…」

「可能是她心血來潮想學習吧？」楊玟宇敷衍著江維裕，盯著剛剛發送的消息，看到【已讀】字樣後，期待著張諾軒的回復。

「說到這個…」江維裕抬起頭看著楊玟宇，盯著楊玟宇的手機問道：「你和他怎麼樣了？他會接受你的告白嗎？」

楊玟宇還沒回答，他的手機響起「噗咚」一聲。他低頭查看消息的瞬間，頓時變成石像，動也不動。

「我說啊，你每次不關機好嗎？小心哪天被沒收…」

楊玟宇依舊一動不動。

江維裕好奇的探頭查看訊息，只見一個名叫【No.N Player】的松鼠頭像回復：【抱歉玟宇哥，那天我有事（雙手合十）】。

「哇？又被拒絕了？」

楊玟宇惱羞成怒的抓著江維裕的肩膀低吼：「不準說「又」！」

霎那間，他猛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好像是張諾軒第一次拒絕他的邀約。

想到這，他化作一灘水癱坐在座位上。

江維裕看不下去，搖著楊玟宇說：「說說吧，趁我心情還很好，你和你的小學弟發生什麼事了？」

「其實…」楊玟宇勉強維持著人形，毫無保留地對愛情軍師說起那天的事：「阿諾那天被我告白後，他猶豫了…」

「猶豫了？這不是好事嗎？」

楊玟宇搖搖頭，繼續說道：「他猶豫是因為他在布魯克林的朋友也和他告白…我感覺他好像在猶豫那個朋友的告白…」

「所以這就是你為什麼會變成這衰樣？」江維裕一語中的，直接戳到楊玟宇的心窩。

楊玟宇點點頭，拿走江維裕頭上的烏云放在自己頭上，趴在桌上嘟囔：「我也不想看到阿諾為難的樣子啊…都是你啦，我原本沒想到這裡…」

咚！

楊玟宇吃痛的捂著頭，江維裕優雅的收起手刀罵道：「他又不是和那個朋友定私終，你憑什麼幫他決定？」

楊玟宇捂住腦袋，不滿的問道：「不然怎樣？搶過來？我又不是那種人！」

「我也沒讓你搶走…既然他願意把這事告訴你，代表他已經把你當作很重要的人了。」江維裕繼續說教：「有哪個人會把自己等著其他人回復的事告訴別人？除了傻子，他十有八九喜歡你！」

聽到這，楊玟宇頭上的烏云瞬間消失，他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抓住江維裕的桌邊追問：「真的嗎？」

江維裕肯定地點了點頭。

楊玟宇感覺希望的火焰被重新點燃，他單腳踩在椅子上大聲囔囔：「好！既然這樣！我要好好為阿諾準備大驚喜！讓阿諾接受我！」

原本吵鬧的男生們在聽到楊玟宇的話後，紛紛拍手為楊玟宇加油吶喊。

「哦，祝你加油…」江維裕懶得為眼前的既視感吐槽，默默拿出手機，拍下楊玟宇那彆扭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