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窮途

哪怕強如愛麗莎一般的暗探，也有失敗的時候，她畢竟不是那些大魔法師，更不是暗精靈，沒有強大而便利的幻術系魔法，「我失敗了！」愛麗莎走出審訊室的大門無奈的說道，「這傢伙的思想毫無邏輯可言，我找不到有效的理論打破他的思維，他似乎被強制灌輸了一個仇恨觀點，所有的認知，邏輯和原則都為這個仇恨服務，而且他的腦子裡缺乏用於支撐理性思維所需的各種認知，他應該是長年累月被封閉在閉塞的信息環境中，而且被長期灌輸了一種很變態的仇恨導致的，再加上暗精靈的幻術，這種仇恨已經全面佔據了他的腦子，我三言兩語根本不可能說服他，我只能勉強做到，通過激發他一些原始的本能讓他抑制住破壞欲。「說這話的時候，愛麗莎忍不住瞟了一眼旁邊的蜀都市西區公安分局長何遠光，她從沒料到這個不會魔法的種族竟然可以把精神控制做到這個地步，讓她不由得開始重新評價起這個完全沒有魔法天賦的種族。

何遠光也注意到了愛麗莎的目光，聽到愛麗莎的話，不免有些尷尬，畢竟洗腦教育這些事他作為一個體系內的人是很清楚的，他自然是不信那些屁話，甚至知道那些東西有害，會讓人喪失一些基本的邏輯思考能力，無法作為一個健全的人進行思考，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讓人很容易在社會競爭中處於被欺騙的位置，而權貴階級有著天然的信息優勢，所以在大多數時候明明看起來很公平的規則，會讓權貴們在競爭中佔盡優勢。

一旁的陸為名聽到愛麗莎的話，不著痕迹的歪嘴一笑，但也就僅此而已，畢竟現在自己和政府還處在合作期間，不太好掃他們的面子，再者說，這個人類帝國會不會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也尤未可知，說不定自己哪天又會回到那個窮屌絲的狀態，所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而對政治不敏感的尚婉娜，則一臉茫然的看了看一臉尷尬的何遠光，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陸為名，這氣氛讓尚婉娜有一種被排擠的感覺，心裡自然有幾分不悅，但是她又不好發作。於是她接下來便一言不發。埃爾夫感知到了女王的不悅，自然對眼前的這些人抱有敵意，不過介於自己的立場，埃爾夫也並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

離開蜀都市公安局，尚婉娜終於氣呼呼的對陸為名問道：「剛才那是什麼意思？」這一問卻讓陸為名茫然了，「什麼什麼意思？」「剛才何局長一臉尷尬，你又似笑非笑，那是什麼意思？」尚婉娜追問道。陸為名這才恍然大悟，「就為了這個？」這話讓尚婉娜感覺自己被小看了，自己又不是什麼小屁孩兒。陸為名一看情況不對，趕緊端正了態度，「哎，我來給你解釋一下吧！簡單的說，就是你被他們騙了很久，他們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偉大，準確的說，他們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們一直以來都在對全國的學生進行洗腦教育，你只是身在局中不清楚罷了。」聽到陸為名的解釋，尚婉娜缺雖然面無表情，內心卻大受震撼，畢竟從來沒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壞人？」尚婉娜最後還是忍不住追問道。陸為名無奈的聳了聳肩，表示你懂得。尚婉娜有些不太相信，同時還有點生氣，但是她現在是精靈女王，不需要像以前一樣，對別人出於禮貌的忍氣吞聲，眼神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敵意，「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

陸為名從尚婉娜的表情感覺出了她內心的鬥爭，於是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翻出牆去，簡單的找到幾個歷史上在牆內被掩蓋的事件，然後把手機遞給了尚婉娜。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然後有點失落的尚婉娜把手機還給陸為名，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崩塌了，原來自己一直以來認為的大救星，竟然有這樣的黑歷史，她感覺很受傷，他討厭告訴自己真相的陸為名，也厭惡自己的愚蠢，然後她在埃爾夫的陪同下，靜靜的離開了，眼中再也不復之前的仇視，只剩下迷茫，臨走前埃爾夫對著陸為名微微頷首致意，也不知道感謝，還是出於禮節。

戴安途覺得老祖宗說的對，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所以了解自己的對手是必要的，於是他和瑟琳娜來到了之前陸為名帶領人類帝國和獸人大戰的戰場，現場雖然被警察層層封鎖，但是憑藉瑟琳娜的幻術，兩人還是很容易的穿過了封鎖線。當戴安途第一次看到戰場的慘狀時，雖然在屏幕上無數次看過戰場的樣子，但他還是被震撼到了。新聞上只說是大規模群體暴力事件，造成了大規模人員傷亡，遇難者人數還在調查中，但是報道中卻連一張照片都不曾提供，現在戴安途明白了，並不是還在調查中，而是現場的慘狀實在是不適合展示給這個沉浸在和平幾十年的國家面前，除了一堆堆怪物的屍骸，還有就是那些遇難者殘缺不全的屍體。

戴安途最終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瑟琳娜看到戴安途的樣子，並沒有上前安慰，甚至有點揶揄，「尊敬的陛下，您應該知道，你的對手之一，在那個晚上就站在這片戰場上，帶領著自己的軍隊碾碎了敵人。」戴安途聽出了瑟琳娜對自己的蔑視，沒好氣的回敬道「我記得我還是你的王，你就對你的王這種態度？」「那我尊敬的王，請你殺了我，懲罰我對你的不敬吧！」瑟琳娜有恃無恐的俯身行禮並說道，此時的她做足了一個臣下該有的樣子。暗精靈並不認為死亡是一件令人恐懼的事，他們崇拜的是墮落之神，追求的是永無止境的愉悅，當暗精靈嘗遍了所有的愉悅之事，慢慢的他們就開始追求一些極端和變態的感覺，甚至是一些奇特的死亡方式，總之不可能為了生命委屈求全，那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當然更不會因為怕死對一個有名無實的君王俯首帖耳，如果自己命該如此瑟琳娜表示能夠坦然接受，甚至他作為幾千年來第一個見到王的暗精靈，然後被王親手處死，自己在暗精靈的歷史上能留下一筆，她甚至有點期待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戴安途對這個有點油鹽不進的屬下實在是沒轍，他並非不知道自己的軟弱，畢竟自己一直以來養尊處優，很多常人習以為常的事在他來看都是不可忍受的，比如骯髒的地面，噁心的味道，恰巧陸為名和獸人留下的戰場，把這兩樣全佔了，所以屬下對於自己的輕視也就順理成章了，戴安途已經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選暗精靈這麼個叛逆的勢力。不過事到如今，戴安途後悔也沒用了，他也只能連哄帶騙，扮演者暗精靈之王的角色，經過幾天的溝通，他終於搞明白了，這些暗精靈打算藉助他的力量獲得王冠，去建立一個什麼永恆的墮落帝國。戴安途不太明白墮落帝國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但是他明白了暗精靈有求於他，這大概也是暗精靈即便不情願也仍然聽令於他的原因。剛好他也需要暗精靈來保住自己的小命，很奇妙的他們就達成了合作關係。

說來也巧，作為無業游民的邵萬七，由於沒有固定的工作，平時如果不是他那些朋友介紹的「生意」那他就只能去打短工維持生計，可是由於幾大勢力在蜀都市大打出手，搞得整座城市風聲鶴唳，不少店鋪都關門了，邵萬七的那些朋友也沒找到什麼好「生意」，他自己甚至連打短工的機會都沒找到。邵萬七出了網吧一邊揉搓著手背上不知道是被誰莫名其妙話畫上的奇怪圖案，一邊在心裡計算著身上越來越少的鈔票，走向那個他在熟悉不過的角落，他打算今天就這樣躺過去了，堪比第二個家的網吧，他現在是去不起了，他更沒有能力去承擔房租，所以只能找這種又不花錢，還能舒服躺著的地方。

可是當邵萬七找到那個熟悉的角落時，好死不死的遇到了一群被人類帝國打散的獸人，邵萬七之前在網吧偶然間聽到了鄰座的人討論過什麼大戰，什麼獸人精靈之類的，他以為是在討論什麼遊戲，就沒有過多去關注，自顧自的玩了起來，所以他到現在都沒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法陣，更不知道蜀都市已經經歷過兩場大戰。

邵萬七見勢不妙撒丫子就跑，可是慌不擇路之下，又撞上了另一群獸人，當他想再次奪路而逃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處於獸人的重重包圍之中了，正當邵萬七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時，獸人們圍繞著他齊刷刷的跪倒在地上，最終高喊著「偉大的王！您的僕人向你致敬。」

突然起來的變故弄得手足無措，看著跪滿一地的怪獸，邵萬七終於想起來了，這些看起來高大壯碩而又奇特的人形生物，好像跟自己玩的遊戲《魔法帝國·全面戰爭》中自己一手創立的那個強大的獸人王國主體種族很像。在內心激勵的天人交戰中，邵萬七鼓起勇氣喊出了那句不怎麼氣足的「平身！」獸人從來都不是跟優雅沾邊的種族，也可能是現場沒什麼高階領主，所以對於「平身」這個詞，眼前的這些獸人有些陌生。看著眼前這些傻大個面面相覷，邵萬七最終還是稍顯不耐煩的甩出了一句，「都起來吧！」然後邵萬七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法陣，那是獸人的圖騰，看著一閃一閃的法陣，邵萬七感覺這個世界要多荒誕有多荒誕。

邵萬七拿出手機，瀏覽著網路上的消息，雖然政府極力封鎖消息，但是這麼大的事，邵萬七還是從網友評論的字裡行間了解到了蜀都市爆發的血腥大戰，一群獸人把邵萬七團團圍在中間，靜靜的看著邵萬七劃著手機，那畫面要是在外面的其他人看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然後一聲驚呼打斷了邵萬七的思索，「這裡有獸人！」那是一個巡邏的城管，看到獸人之後他不管不顧的撒丫子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這些大個子獸人不管那麼多，不知道從哪裡撿起了一大塊石頭，朝著奔跑的保安就扔了過去，然後就沒聲了。

其他獸人躍躍欲試正準備大幹一場，邵萬七阻止了他們，「別去了，他們的增援應該很快就到了，趕緊離開。」可是那些獸人士兵卻不幹了，「強壯的獸人不怕那些矮個子。」邵萬七下意識的嘲諷道。「不怕？那你們怎麼打輸了？」那些獸人聽到這個問題，也開始了思考，對啊！自己這麼強壯怎麼還打輸了呢？看著一群傻大個兒又在犯傻，「別想了，趕緊離開這兒，我們要找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隱蔽起來，然後天黑之後出城。」邵萬七隨口一說，算是有了一個簡單的計劃。」獸人雖然智商不高，但是還是分得清的優劣，「那些矮個子太狡猾，我們打不贏，王也是矮個子，所以王也狡猾，我們聽王的，這樣我們就能贏。」雖然邏輯有點不太對，但不得不說，獸人們做了正確的選擇。

一路上邵萬七都在思考，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不是對的，當他選擇幫這群傻大個的時候，他已然站到了人類的對立面，但是回頭想想，好像這個社會好像也沒對自己表現出多少友善，所以他似乎也沒必要為一群不相干，甚至對自己沒什麼善意的人擔心。

邵萬七帶著一小股獸人躲在了城市的公園裡，獸人毫不猶豫的殺死了公園巡邏的警衛，雖然知道這可能瞞不住，但是只要能撐到黑夜降臨就足夠了。咕嚕咕嚕直叫的肚子提醒邵萬七該吃飯了，可是當獸人把一條血淋淋的人類大腿拿到面前時，邵萬七最終還是選擇了去附近便利店碰碰運氣。一路上邵萬七又遇到一些擅長潛行和躲避的小體型獸人，這些人獸人簡直是最天然的傳令兵，於是在動用了法陣迫使這些不太聰明的小傢伙聽話之後，便開始命令這些小型獸人開始傳令集結散落在各處的獸人。

不知不覺間，邵萬七享受起了這種感覺。以前他總是因為讀書少很自卑，可是當他遇到著群智商捉急的獸人之後，他的自卑就這麼消弭於無形了。散落在各處的獸人就這麼在傳令兵的努力下，集結到了邵萬七所在的公園，這些獸人甚至還還順手帶了一些「糧食」，也就是人類，還是活的。看著眼前聲淚俱下哭喊著「饒命」的男人，邵萬七其實並不想殺他，可是他又沒辦法填飽這些獸人的肚子，古時候因為糧食不足引起兵變的事，邵萬七就是再文盲也聽說過，他可不想落到那步田地，而且他的這群手下還不是簡單的潰逃問題，弄好他，這個王就會成為口中的糧食。邵萬七已經破門「拿走」不少商店的商品，他應該已經露像了，甚至他跟獸人共同行動的事也可能已經暴露了，現在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最後，邵萬七還是沒有把那些「糧食」給煮了，他最後帶著一群嗷嗷叫著「餓」的獸人闖進了一家歇業的大型商場，然後直奔肉食區而去，然後商場的警報就被觸發了，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邵萬七最後狠了狠心，還是選擇了佔領商場。

果不其然，幾分鐘之後，大批的車輛運載著大量的武警官兵、人類帝國士兵以及少量的蜀都市特警包圍了商場。邵萬七再一次阻止了躍躍欲試準備大幹一場的獸人，他身邊已經集結了4隊滿編的獸人部隊，兩隊食人妖，一隊巨怪，一隊投矛地精，有一戰之力。趁著人類帝國的兵力還未集結到位，確實有衝出去的可能，但是即使衝出去了也只是慘勝，那並不是邵萬七想要的結果，所以他選擇了挾持人質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