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大水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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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22


  星期三的早上排的是一節涼課,澄賢說過他會排能躺平混學分的課的。

  要每堂課都全神貫注,他實在沒那毅力跟精力,必修跟選修還能勉強選些有益的,通識就放過他吧,讓他在繁忙中能稍作舒緩,看看這間教室的擺設,多舒適啊。

  位在人文學院的二樓,空間內部並未堆置制式課桌椅,而是幼稚園、國小的小凳子和木椅放在兩旁,沒位置的,地上有懶骨頭能去靠,弄得像遊戲間的風格。

  眾人觀賞著投影幕上放的電影,畢竟這堂課叫電影賞析,看各種電影並給出心得便是主旨,老師正好放了一部美式喜劇片,搞笑的氛圍和舒爽的冷氣,驅散了炎熱所帶來的煩悶。

  窗簾把刺眼的光擋在外面,澄賢在懶骨頭上哈哈笑著劇情,時予則盤腿坐在他身旁,兩人之間又有種微妙的尷尬,情侶間有進展的常態。

  不見得是每對情侶都這樣啦,見仁見智,不影響相處,就舉止上會暫時變得扭捏,澄賢通常是較為明顯的那方,但不代表時予就沒有……

  雖然,他應該是高興的成分偏多,不僅是類似「求歡被應允」的開心,還有被認可的成就感吧,因為昨夜那事即是脫離時予曾設想過的範圍外的首例,唯獨牽涉澄賢的個人意願。

  比起和過往抗衡,單純是看他想不想與自己有更深入的交往,澄賢當下的答應等同於他在對方心裡有那地位,因為時予明白澄賢有他的界線,一有疑慮,他寧可毀氣氛也不繼續。

  所以,時予哪能不喜悅呢?至多是根基不穩,好比遊戲剛開通高級通行證,要行使VIP權限前會問個幾次「確定是否使用?」一樣,他想跟澄賢再喇一次前也會問。

  事件觸發在下午放學,回到房裡的時予要去球場先暖個身,抓個手感再跟隊友去吃晚飯,補充體力迎接今晚的戰役,澄賢在他身側準備送他出門。

  「加油加油,今天也一定會贏的!」

  盡職做好臨行前的啦啦隊,這是澄賢唯一能做的,現狀不似2D世界,觀賽風氣並不盛行,就算有,他去也蠻奇怪的,就……奇怪。

  因此,時予也沒多在意那些漫畫裡才得在意的歪歪扭扭,轉而跟澄賢摸頭擁抱,這點就倒是跟漫畫很像,來到日常會親嘴的節奏,他紅著臉低聲問澄賢——

  「……可以嗎?」

  澄賢明知他在暗示什麼,就止不住害羞而停頓了一會,然後學他低聲回答,附加習慣歛下的眼睫。

  「……嗯。」

  身高差不多實屬是好,澄賢別低頭低得太誇張,身為主導的時予順勢而行就能親到各個方位的他,像如今澄賢只是微微側下頭,順著角度往前就親上了。

  起頭照舊先循循試探,等到適當才將舌頭探入,穿過唇齒碰觸到澄賢的舌尖,相黏的那剎那,時予的身體同樣僵直著,衣服的布料被男孩抓緊。

  濕滑在口中打圈,相互抵弄和舐舔,本來時予以為會是他單獨在勾纏澄賢,鑒於後者易於緊張,先入為主認定他會像最開始般石化,結果澄賢竟然會回應。

  其實一方在交纏,爽度就遠比只碰嘴巴高,加上精神緊繃的腎上腺素分泌,時予也是一碰到就先敏感一波,而在澄賢會和他互相逗弄的狀況下,爽感不是升級,是昇華。

  酥癢感迅速傳遞全身,使得他偶爾會皺起眉頭,舒服得欲罷不能,尤其上次澄賢無意間滑過他的上顎、此時雙方在尖端的摩娑跟互頂,猶如在往慾望的爐裡,一股腦地添油加柴。

  In爆。該如何形容呢,那啥原本是充氣般撐起,一舌吻是用彈的,像一柱擎天瞬間起立,這說法是不太真實,總歸需要用些文字上的誇飾去分出區別。

  總之,這就像灌了烈酒般令人沉醉,總要親到近乎缺氧才肯撒手,待他倆的唇瓣連著舌剝離時,從中還牽黏著一條冰涼的銀絲,糾纏過而曖昧的證明。

  昨晚親得很乾淨,沒牽到絲,可眼下牽是牽了,卻誰都沒去處理,彷彿讓其懸掛著更顯念想,至於是何種念想,全憑各人想像力發揮。

  時予和澄賢喘著氣,心臟怦怦地跳,像跑了百米衝刺,這時再去看彼此動情的痕跡,水潤的眼角,紅熱的耳朵,誘惑著心將方才的一切再往復循環。

  若非本就為臨時的一吻,沒美國時間讓他們喇到天荒地老,時予絕對會多癡纏幾回,儘管如此,他仍舊要跟澄賢撒撒嬌,埋在頸窩裡,連說話的語調也變那樣。

  「……乾脆不去練球好了。」

  「白癡哦,快去啦。」說啥呢,會被公幹呢,澄賢無奈笑了聲,別讓伊傑等太久,他接續著送人出外,開門前格外多囑咐著預防近期隱患,「現在越來越熱了,你要多攝取水分哦。」

  此言非虛,梅雨季要來了,大氣中既悶熱又潮濕,出去一下被太陽曬到就頭昏腦脹,還不到真正的夏日,現有的酷熱就讓人離不開冷氣和冰品涼飲。

  「嗯。」

  又揉了一把他的頭髮,時予便帶上錢包等裝備去和伊傑會合,關上門的澄賢下意識地先深呼吸,試圖讓仍在飛快的心跳平復。

  以前問他可不可以是指嘴唇碰嘴唇,現今則是指喇舌了,以後搞不好就……澄賢感嘆著他跟時予關係向前的變化,同時也還沒從自疑被奪舍的漩渦中解脫。

  回望當時,時予會要求喇舌是他親了時予,活脫脫像他在勾引人,而他那時怎會那麼……做?情緒上頭時做出的行為,有時著實會連自己都匪夷所思。

  不是說換成冷靜的他,他就不會那麼做,可能還是會親時予,問題是他也太勇敢了吧?他在心底自我調侃,憑藉一頭熱都親過了的氣勢,沒頭沒腦就起身親回去,是想怎樣?

  愛情不只蒙蔽了雙眼吧,連腦子都黑了,理智一被感性取代,某些功能就自動失效跟關閉了,這套觀點套用在許多人上都很恰當。

  說白點,誰都心知肚明會做這件事的動機,也確實想去做,但出乎意料地用了始料未及的途徑去達到,並且在事後懷疑人生,我是誰我在哪,挖勒衝殺小?

  只不過,他不管是腦衝與否,都會同意跟時予喇舌啦,他本身也認為能跟時予更親密些了,關鍵點有控制好就還行,頂多是看不慣他像被換魂的樣子……

  相對而言,已經OC過好多次的時予就淡定多了,他被視作失態的地方大概就狂親澄賢問「喜歡嗎?」那裡,那裡是他被澄賢的回覆給樂到,心湖冒泡重複著「真的嗎?真的喜歡跟我接吻嗎?」之類的話。

  興奮到不行,再說他的心情也挺亢奮的,狗狗尾巴狂甩,又想立即實地驗證,腦熱的程度比澄賢來得多,最終就演變成此,總體來說是完美結局,時予完全不後悔鼓起勇氣。

  即使,少說會有人覺得他挺窩囊,每次都要等澄賢首肯才下手,半點沒男子氣概和霸氣,可是澄賢感覺這樣挺好,時予很尊重他,也起碼確保是你情我願的。

  他知道、並承認故事裡那類男主壓上來強吻、或一言不合就開幹的戲碼的確很香,然則,有看到裡頭的另一人多半都被畫出「原先只想XX,誰料幾乎是被吃乾抹淨了」而追悔莫及的分鏡嗎?

  那群角色是有容錯率的,作者終究會替各自兜底,讓讀者能一笑置之,若是照進現實,除非是玩得起,不然大多是給了起先壓根沒要給的東西,卻礙於人家的先斬後奏,也只得被動的接受。

  錢、感情、初夜、命、名聲……SNS上有不少相關的案例,而後當事人又悔得要死要活,故而要謹慎啊,澄賢十分注意要「愛惜羽毛」,他當然也喜歡時予能有相似的霸總特質,但更喜歡他的慎重。

  反正,就自行承擔後果啦,想幹嘛都別怨天尤人,不再多想的澄賢看了下網路學院有哪些功課,晚上輪到他去系會值班,帶些去那慢慢寫。

  難得是他獨自去系會,這學期澄賢很少不跟時予等人同行到那,至少都二人以上,看著吸引蚊蟲跟飛蛾的日光燈,他猛然想起一幕害他毛骨悚然的往事,不久後就發生了。

  「——挖草!」

  他和二洋、參山一進系館裡就嚇到,現下已是時常落雨的時節,學校裡不知是招了哪種魔,總引來漫天飛舞的大水螞蟻如蝗蟲過境在四竄,地板上積著一隻隻的屍體。

  超——噁!網傳大水螞蟻是蟑螂的親戚,深植在人們眼中,牠們是螢火蟲外,第三種會飛的蟑螂的概念,第一種自是蟑螂本蟑。

  要逼出人的密集恐懼症耶。上一年他跟小夥伴或陳樺經過時,要是大水螞蟻往臉上飛,包準一起少女式尖叫,跟男生老實說……也照樣叫啦。

  而且大水螞蟻最可怕的,在於牠無孔不入,凡是遇到縫隙牠就鑽,導致在室內做事時,還得擔心牠們往這來,是只帶給人惡夢的邪惡物種。

  U大的重災區主要在社團大樓和一些開放式區域,偏近水區一帶,熱舞社等半戶外性質團體首當其衝受難,卻別想說躲在社辦的就得以逃之夭夭,瞧瞧熱音社的慘況。

  門是最簡單的木門或橡膠門,隔音差就罷了,底下的縫超大,趨光性的大水螞蟻都向著那洩出的光飛去,嚇爛裡面的一堆人。

  由於之前從未有過太嚴重的情況,約莫就五六隻在那飛,尚且能置之不理,就並無特地去把門縫塞住,何況那也卡到大家進出,不方便啊。

  懶惰加操之大意,下場是此刻的視野宛如得了飛蚊症,距離澄賢到系館裡過了一小時半,情勢只有從不妙惡化成惡劣,亡羊補牢的幹部們緊急製造填充物塞門,否則會完蛋。

  部份人士自發地去打蟲,剩下的分成看戲、怕死了別過來兩種族群,陳樺縮在角落喝水,不敢開口唱歌了,等等被強迫攝入蛋白質,她拒絕用這種方式補營養,尹皓和她的團員在替她驅趕著害蟲,拿書本揮揮打打。

  目測有十到——二十隻?,誰進門皆會無心帶進一兩隻,再加先前從門底鑽的……想開點,樓下的舞者們是得與蟲共舞,那才逼瘋人。

  「如果練不下去的,能先去避難,明天再來。」

  雖說,尹皓依舊有提供撤退方案,縱使眼前的危機實際上並沒到多慘,視覺上挺滲人而已,都得做個體貼的社長啊,待會去買驅蟲的用具吧。

  想留下的就請自求多福。相較於看慣的老人,大一生們就挺驚慌的,國高中的環境比較少出現這等情景,大學奇景這下都算見識到了,嘆為觀止啊。

  女性們八成是怕的,都縮成一塊躲來躲去,包括那位女孩和她的朋友,在空座椅上換來換去,玩大風吹?剛好躲到不怕蟲的諾暐身後,拉他來擋槍。

  「快點,趁牠停在椅子上——」「砰——」

  拿蟲的剋星——拖鞋往死裡打,好在有諾暐在,她微抖的手直到蟲死都在抖,想逃,可其他人又都留著,她逃不了。

  諾暐轉身看見她三魂沒了七魄的模樣,不由得打趣了下,「有這麼可怕嗎?」

  「那蟲就很噁啊!」她強烈表達出牴觸,別開玩笑了,她是真在怕。

  見她的抗拒,諾暐清楚別亂講話、以免觸怒她人,便騰出了讓局外人插話的機會,那人提議不如練習就到此為止,去吃點消夜放鬆放鬆吧。

  硬跟這堆蟲熬著也熬到九點四十了,不像澄賢三人在走廊上被嚇一嚇,躲進會議室後就剩幾隻在飛了,無傷大雅,能和A班的兩位同學心平氣和地用課上報告。

  在多數贊同,少數說都可的偏頗下,諾暐在內的小圈圈就盡速撤離,好笑的在後頭,人會趨之若鶩,縱然蟲隨即被打光了,看人走了,就也默默跟著離去了。

  好傢伙,人這一走等於宣告散會了,社員們決定吃些珍珠豆花,一行人撐著雨傘,浩浩蕩蕩地前往宵夜街尾的阿婆豆花,諾暐照慣例點了招牌粉圓冰。

  跟豆花相比更偏好冰,清冰加黑糖珍珠以及奶油球加花生,讚!另一方面,女生主體為豆花的天下,或益氣補血的黑糖桂圓湯,湯上浮著幾顆軟糯的湯圓。

  女孩攪著湯圓打轉,一直不吃不喝,也許是剛送上桌的湯很燙,在等涼,直至一旁她的姐妹看她臉色差,關心地問了一句——

  「允舒,妳還好嗎?」

  「還好。」她心不在焉地嘆了口氣,針對「在飛的」昆蟲所產生的懼怕並非一日兩日,而人類懼怕的養成,高機率都來自於年幼的經驗。

  別看她長得很弱不禁風,常被看作膽小如鼠的形象,她小時候可一點都不害怕這些小生物呢,注視著湯裡的泡沫和茶渣,她恍然間陷入回憶。

  頭頂上的風扇定速地朝各方轉動,吹拂著那細軟的髮絲在肩上跳躍。



128.END



【作者後記】

其實我上一回忘記說了
大家覺得對於吻戲的描寫怎麼樣呢?
新聞學院算是我第一部有寫到吻戲的作品

大水螞蟻根本大學災難
我在學校梅雨季也是看到一大堆
死成一片像地毯超噁QQQQQQQQ
有寫出大水螞蟻的作品啊
我大概是第一個

新角色的名字登場囉
說不定直接來個允舒的專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