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腳踏車居然會說話？難道現在的腳踏車，已經進步到會說話了嗎？那個叫什麼──ＡＩ人工智慧？

　　的確，ＡＩ人工智慧最近滿紅的。但我找遍了這台腳踏車，就是沒找到任何電子零件。

　　「妳是機器人嗎？」

　　「你覺得我像機器人嗎？天底下有哪個機器人長得像腳踏車啊？」

　　「不然妳是什麼東西？」

　　「……你覺得我是什麼東西？」

　　「被幽靈附體的腳踏車。」

　　「錯。」

　　「被神明附體的腳踏車？」

　　「錯。」

　　「獨自在山上修練結果成精的腳踏車？」

　　「錯！我是腳踏車，一台平凡的腳踏車唷。」

　　「可是妳會說話欸！」

　　「當然啊！我本來就會說話！」

　　「可是──腳踏車會說話──很奇怪──」

　　「哪裡奇怪？你們人類不是也會說話嗎？」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是腳踏車是人類製造出來的，腳踏車哪有生命！」

　　「生命是什麼？」

　　我無言以對。

　　「生命就是一個人──他有靈魂──」

　　「靈魂是什麼？」

　　……

　　「反正腳踏車不會說話啦！不可能會說話！」

　　「但我就說話了啊！」

　　「對啊！所以我一定是在作夢！」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好痛。

　　我沒有在作夢嗎……？

　　「為什麼妳會說話啊？」我問腳踏車。我竟然在問腳踏車問題？

　　「我也不知道耶，從我有記憶以來就會說話了。」

　　「妳連記憶都有？」

　　「當然啊！我還記得自己好像在一個很熱的地方醒過來，周圍都是噪音。然後我好像被卡車載到某個倉庫。之後我就一直待在倉庫裡面，直到──」

　　「好！夠了。」

　　我站起來，走進廚房。

　　「媽……我的腳踏車會說話。」

　　

　　※

　　

　　我走出廚房。理所當然地，我媽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她還叫我不要在她忙的時候煩她，有緊急事件再找她。但是我的腳踏車在說話欸！這還不夠緊急嗎？我覺得這比突然有顆超大隕石掉下來即將毀滅地球還要緊急。我是不是撞鬼了？還是中邪了？我應該馬上去收驚──

　　「喂！你要去哪裡啊？」

　　我再度回到沙發坐下。

　　「我要去收驚。」

　　「收驚是什麼？」

　　「就是如果妳被鬼嚇得魂魄都跑光了，妳就要去收驚。」

　　「我又不是鬼。」

　　「我想妳應該是鬼沒錯，妳只是沒有自覺而已。」

　　「我是腳踏車！到底是要人家講幾遍？」

　　「是是是……我知道了，妳是腳踏車。」

　　我決定偷偷在心裡把她當成鬼。如果她不是鬼的話，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眼前的這個現象。到時候，我想我的精神會無法承受，最後被送進精神病院吧？

　　「那麼，妳『這台腳踏車』開口說話是想要幹嘛？」

　　「什麼幹嘛？」

　　「妳的目的啊！妳之所以開口說話，應該是為了某些事情吧？例如──」

　　「啊對啦！我想起來了。我是要問你新電腦能吃嗎？」

　　「當然不能吃啊！我不是說這個啦，妳應該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告訴我們人類吧？例如妳被人類虐待……或者被汽車撞傷……想要討回公道……」

　　「沒有啊，我又沒有被人類虐待，也沒有被車撞──我才剛出廠欸！」

　　「這樣喔……妳才剛出廠，所以是剛出生的意思？」

　　「出生是什麼？」

　　「就是我們人類會從媽媽的肚子裡蹦出來。」

　　「媽媽又是什麼？」

　　「就像是──製造妳的工廠。」

　　「原來如此……那我的確剛出生不久。」

　　「所以妳還不到一歲囉？」

　　「應……該吧？」

　　「不對喔……」我喃喃自語。「妳會說話，而且像妳這種說話的語氣……我猜妳大概十幾歲吧。如果妳也是人類的話，我覺得妳大概是十幾歲的少女。」

　　「少女……？」

　　我點點頭。

　　「沒錯──妳是少女。我正在跟一個外表像是腳踏車的少女講話。」

　　「不對啦！我是腳踏車，才不是什麼少女！」

　　「好啦好啦……那妳是內心少女的腳踏車。」

　　「……好吧，這我還可以接受，反正我是腳踏車就對了，一台平凡的腳踏車。」

　　我從沙發上起身，將腳踏車牽到客廳的角落停放，便上樓去繼續看我的Ａ片。

　　我盯著我的電腦，忍不住開始思考電腦也會說話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