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比我這個萬年老二強？
陳君祥額頭頓時青筋暴起。
誰說他萬年老二都可以，唯獨上官靜不行！
朋友、同學不是沒有拿萬年老二來嘲笑他，不過都被他當作玩笑話笑笑帶過。
可是從上官靜口中聽見此話，要他怎麼說服自己這只不過是玩笑話！
尤其是對方還擺出就是在嘲笑他的表情。
這要是能忍，他就不叫陳君祥！
陳君祥憤怒地站起身，怒氣洶洶地捲起兩邊的袖子。
因為長年打籃球的緣故，他的手臂肌肉結實而有力、線條優美，旁人見狀都得禮讓三分。
「雖說我不打女生，不過妳也別太過份。」陳君祥朝著上官靜的方向走進幾步，趁機拉近兩人的距離，想要藉此增加些許壓迫感，「誰都能說我萬年老二，唯獨妳不行！」
陳君祥畢竟是男生，也算得上是校園間的風雲人物，有多少女生愛慕他、多少男生羨慕他？
更何況他把面子當成命來看待，要是今日之事不小心傳出去，他要怎麼在寧楓高中立足。
「我偏偏……欸，宮鵺，你要做什麼？」上官靜話都還沒說完，就瞧見宮鵺擺著一張冷臉，緩緩地站起身，走到她與陳君祥的正中間。「宮鵺，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
上官靜以為宮鵺是看不慣陳君祥囂張的態度，想要替她上前和對方理論。
「宮鵺，你最好滾到一邊去，這是我跟男人婆的事，你最好別插手。」陳君祥本來就看不慣宮鵺的為人，再加上剛才被上官靜激怒，講話特別衝，「要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不打女人，可是沒說不打男人。
更何況宮鵺是男人婆的男友，要是見到他被打得滿身是傷的模樣，想必男人婆也會心疼的。
一個嘴欠、一個愛多管閒事，真的是天生一對。
「宮鵺，這點小事我就能處……。」上官靜也跟著起身，想將宮鵺從兩人之間拉回來。
「別靠近。」宮鵺背對著上官靜，一手往後伸出攔住上官靜繼續上前，「別靠近他。」
「看樣子是想英雄救美呢。」陳君祥嘴角扯出一抹猙獰的笑，十指掰的喀喀作響，「正愁沒地方發洩怒氣，不如你來讓我揍幾拳？」
「宮鵺？」上官靜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你發現什麼了？」
「他。」宮鵺像母雞護仔般將上官靜護在背後，一雙眼似鷹一樣直勾勾地盯著陳君祥，從嘴中流溢出的嗓音冰冰冷冷的，宛如冬日的凜風般刺骨。「不是陳君祥。」
「啊？！」一男一女的聲音重疊在一起，上官靜和陳君祥同時驚訝地喊出聲。
「不是宮鵺，原來你不只個性孤僻、自大，原來連眼睛都有問題呀。」陳君祥不可置信地笑出聲，「看清楚點，我，陳君祥，寧楓高中籃球隊的隊長。你是覺得打架打不贏我，所以打算裝傻逃過此劫嗎？哈哈哈—」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官靜並沒有裡會陳君祥，隨手一記白眼丟給他。「什麼叫做他不是陳君祥？」
「我聽葉諠說，你整天都在補眠，妳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很正常。」宮鵺說出今早從葉諠那邊得知的消息，「昨晚，陳君祥在籃球場上見到鬼，聽說被嚇的神智不清，連今天都請假在家，根本沒來學校。」
一聽此事，上官靜一雙黑眼瞪的圓大。「也就是說……。」
對方根本不可能誤闖進這裡，因為在異變發生當下，他壓根就不在學校中。
那麼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陳君祥究竟是誰？
「你胡說！什麼被鬼嚇到。」宮鵺沒有刻意壓低音量，一旁的陳君祥理所當然地聽到他說的話。他用種看見神經病的眼神看向佇立在他與上官靜間的男孩，打從心底認為他有病，而且病的不清，「我才剛結束練習，和隊友們一起整理器具。誰知道快整理完的時候、的時候……。」
陳君祥並沒有把話說完，而是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奇怪，為什麼我不記得後面的事。」他疑惑地說出這句話，原本盤聚在他眼中的怒火早已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你說，不記得後面的事？」上官靜開口接話，她現在只想趕緊搞清楚對方究竟是不是她記憶中自大無禮的陳君祥，「宮鵺說你昨晚見到鬼了，你沒有印象嗎？」
陳君祥搖搖頭。
他的腦海中彷彿有一大片白霧似的，遮擋住整理器具後所發生的記憶，試圖極力阻止他回想起一切。
他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當再次睜開眼時，就來到這個地方，身旁除了上官靜及宮鵺之外，再無旁人。
「靜，別跟他說太多廢話。」宮鵺出聲加入兩人間的對話，「陳君祥今天根本就沒有來學校，眼前的人一定是惡鬼所假扮的，不然就是它所創造出的怪物之一，想必是想要趁我們放下戒心時，出手傷害我們。」
聽見此話，陳君祥趕忙出聲否認，「不！我就是我，才不是誰假扮的。」
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總感覺非常不妙，要是讓他們認為他是假的，好像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不對！他就是他，為什麼他們會覺得他不是真的，而是某個人假扮他的？
到底有誰可以百分之百偽裝成他的模樣啦！
而且他剛才是不是聽見什麼惡鬼、怪物？
幹！難不成宮鵺這人真的有神經病，而且還有幻想症跟被害妄想症呀！
「男人婆，你該不會真的相信宮鵺的鬼話？」陳君祥將希望放在上官靜身上。他的直覺告訴他，宮鵺是認真的，尤其是那雙陰沉的眼睛，彷彿想要置他於死地的模樣。要想避免憾事發生，最先要做的事就是先得到其他人的信任，減少敵人、拉攏盟友，「我、我雖然跟你之間有過爭執，不過你看的出來我就是我吧，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人可以長得跟我……不是！妳相信宮鵺？」
陳君祥清楚看見上官靜那對如同玻璃珠子般的黑眸中，充斥著遲疑、警戒的神情，他不可置信地驚呼一聲。
「等等，妳不能因為宮鵺是妳男友，而我跟妳有過爭執，就可以這樣汙衊我！」不知為何，陳君祥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緒就像氣球般越變越大，最後甚至有想從喉中一口衝出的感覺。
「靜，殺了他。」宮鵺冷不防地說出這句話，「殺了他，我們就可以脫困了。」
「不、不是……。」陳君祥驚恐地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望向兩人，「殺了我？你他媽到底在想什麼！」
他沒有想到居然會從宮鵺口中聽見「殺人」這件事。
而且要殺的對象赫然是他本人。
「靜。」宮鵺的嗓音又滑又冰，就像在地面悠悠滑行的毒蛇般，輕飄飄地滑近上官靜的耳中，想要鼓弄女孩隱藏在心中的那股惡意。「殺了他，你我就能逃離這裡。」
宮鵺從口袋中掏出一把美工刀，鉲鉲鉲的聲響宛若鞭炮炸進水面般，在場兩人心中頓時掀起陣陣漣漪，鋒利的刀片在天花板上的燈光照耀下，閃過一陣又一陣的冷光。
他轉身牽起上官靜的手，將那把美工刀交到對方手上。
上官靜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一動也不動地呆呆看向宮鵺。
「你是認真的？」許久，上官靜才開口問對方。
其實這已經不是宮鵺第一次說出這種話。
以前就曾從宮鵺口中聽見類似的話，不過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當她回過神看向對方時，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就連當下其他人也表示沒聽到這些話。
久而久之，她就當作是太過疲勞，一時失神導致幻聽，沒怎麼去在意。
不過，這還是第一次這麼清楚聽見對方說出這種話。
而且還不只是說一次，就連工具都交到她手上。
明明是相同的臉龐，相同的聲音，就連看向她的目光也始終帶著一絲柔情。
可是為什麼說出來的話就像極冰般冷漠無情。
「靜，妳說過的，這個空間是惡鬼利用它的力量所創造。」似乎是瞧見上官靜內心的動搖，宮鵺只能開口向對方解釋他的想法，「陳君祥請假在家，根本不在學校，所以他絕對不是本人。不管對方是惡鬼假扮，又或者是惡鬼創造出的怪物，我們都得消滅對方才行，否則在這種只有一條走廊的空間中，我們能夠逃到哪裡去？」
上官靜垂眸沉思，並沒有回應他的話。
「幹！我他媽就說我是本人了！你到底哪個字不理解。」越說越氣，原本平息的怒火又再次在陳君祥眼中熊熊燃起，「你們要是真的想動手的話，我也不會傻傻待在原地任由你們亂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東張西望，似乎是在尋找能夠用來防身的武器。
最後他將主意放在兩側的窗戶身上。
陳君祥從口袋中掏出一台黑曜石色的智慧型手機，接著走到一扇窗前，利用手機邊角朝著窗戶的四個角落大力地砸下。
碰！碰！碰！
強而有力的敲砸聲環蕩在三人之間，就像戰爭的導火線般，隨時隨地將會引爆一場鬥爭。
不是不心疼自己的手機，而是現在是攸關性命的時刻，相比之下這種身外之物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在陳君祥暴力敲擊幾下後，原本完好無缺的玻璃窗上頓時出現幾道裂痕，只要在敲打幾下，窗戶就會應聲破裂，到時候他就可以利用碎片來當作防身武器。
見到此狀，宮鵺不免開口催促，「靜，想動手得趁現在，要是讓他拿到武器，我們的處境就會更加艱難了。」
宮鵺的聲音將上官靜從沉思中拉回，女孩抬眸看演滿臉堅毅的宮鵺，再看向一旁奮力敲打窗戶，想要藉由玻璃碎片充當防身武器的陳君祥。
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是惡鬼假扮的。
原先瀰漫在上官靜眼中的迷茫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堅定。
「妳終於下定決心了。」瞧見上官靜終於下定決心，宮鵺心中不免放下一顆大石頭。「千萬不能被眼前的假像遮蔽住雙眼，惡鬼就是想利用我們的不忍心來攻破我們，將我們逼上絕路。」
上官靜緩緩點頭，同意宮鵺的說法。
是呀，沒想到惡鬼居然這麼聰明，和以往她所遇見的幽魂們都不一樣。
簡直就跟普通人類沒兩樣，居然懂得如此玩弄人心。
不過，就算它將對方偽裝的完美無暇，沒有絲毫破綻。
還是被她看破了。
「祢一定沒想到，會被我發現。」上官靜雙手緊緊握住美工刀。
陳君祥見到此狀，加大力道及速度，想要趕快將窗戶敲破。
「怪只能怪，祢自己所設置的這處空間。」上官靜冷冷地說，神態嚴肅地看像那名「假」的人，「去死吧。」
她緊緊握住手中的美工刀，對準那名男孩的胸膛，狠狠地朝他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