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鳴,曲高和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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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6-14
宋彩凝的白皙細指在五弦琵琶上緩緩撥動,起初琴音如細長的溪水般流動。突然間,宋彩凝的手指如舞姬般曼妙地在每一條弦上舞動,每次跳躍,音符就像是飽滿而有力地跳出琵琶外。她的手指撥動得越快,弦音就越是震撼人心。音階一步一步向上攀升,猶如攀登高山。正當以為到達頂端時,抬頭一望,發現又有座更高大雄偉的山峰佇立在前。突然間一個轉折直下,伴隨著淒涼的琴音,每個音符都像是敲中心中最孤寂的時刻。
一曲終了,在場眾人都意猶未盡。長孫茜抹抹眼淚道:「彩凝姐姐的琴技又更上一層了,聽得茜兒都忍不住流淚呢。」說完,看看徐子茵,那眼神像是在說:人家彈得如此之好,就算是宮廷樂姬也比不上,妳若是能贏過她,那世間就真的沒公道可言了。
徐子茵看懂了長孫茜的眼神,苦笑回望著她。
宋彩凝笑道:「茜兒妹妹過獎了,姐姐不才,獻醜了。」然後轉頭對徐子茵問道:「徐公子以為如何?」
徐子茵微笑答:「宋小姐的琴音實在讓小生折服,小生只有十四字以對。」
「喔?」
「狂歌走馬遍天涯,卻仍是春夢一場。」
「為什麼?」長孫茜問。
「琴音開始優雅流長,像是一名美麗的女子騎在白馬上,一路飽覽天下秀麗知奇景,吟詩作曲,好不愜意隨性。那壯麗宏偉的山河一幕幕接踵而來,正當以為就要收盡天下奇觀異景時,才發現,原來是一場春夢。春夢了無痕,留下的只有無限的惆悵罷了……。」徐子茵說道。
眾人此時無不對徐子茵對音樂曲調的造詣感到欽佩,就連宋鵲鶴也暗自稱好。
「好一句『春夢了無痕』……,徐公子說話真是字字珠璣,每一句話都讓彩凝猶如醍醐灌頂一番。」宋彩凝望著徐子茵說道。這曲是她宋彩凝自創的,確實是因想遊歷天下卻不得其志所作……。『春夢了無痕』這五字,打動了她宋彩凝的心。
「謝謝宋小姐的誇獎。」徐子茵微笑說道,心裡卻不禁暗想:慘了!這是宋代蘇東坡的詞,幸好是在唐代,要不然就糟了!
「好!你似乎看起來確實有點墨水,男子漢立於世,胸中要有不凡的抱負!讓老夫聽聽你心中到底有些什麼抱負。」宋鵲鶴仍是不想放過徐子茵,他在心中打定主意,倘若徐子茵是胸襟坦蕩的正人君子,他宋鵲鶴勢必要讓徐子茵成為麾下一員。
(……死老頭,還來啊?我不是男子漢啊!……。)徐子茵心下不悅,臉上笑容依舊道:「小生獻醜了。」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徐子茵假裝思索慢慢背誦出清代鄭板橋的《題竹石》。原詩意指,那青山上的綠竹,立根在破裂的石岩中,一任東西南北風般吹打動搖、千摧萬磨,仍是屹立不搖。
「好!好!好!好一句『任爾東西南北風』!」宋鵲鶴拍手連說了三次好,心中打定主意要將徐子茵納入麾下。
(廢話!當然好啊,這是大詩人鄭板橋所寫的,不好才有鬼。)徐子茵心下暗想。
「彩凝,去叫管家將客房打掃一番,我要讓賢姪今晚住下來。」宋鵲鶴轉頭對宋彩凝道。
(耶?!住下來?不會吧……這大叔……不會有BL癖吧,她徐子茵可是貨真價實的女人耶!還有,怎麼這麼快就從『野蠻人』進化到『賢姪』?比達爾文的進化論還要快………。)徐子茵微微皺眉說:「大叔……呃,宋老先生,您不用這麼客氣……。」
「賢姪就不用跟老夫客氣了,一會兒讓管家把妳們行李都給提來。」宋鵲鶴揮揮手,要徐子茵不用多說。
長孫茜和徐子茵只好恭敬地答應。
徐子茵躺在宋家客房內,翻來覆去,隨後又坐起身來想:啊~~好無聊啊!可惜我現在是徐子「因」,只有乖乖待在這,不然可以找小翠跟茜說說話……無聊死了!
「叩叩」兩聲清脆的敲門聲從徐子茵門外響起。
「徐公子,我是丫環——喜兒,大小姐想請你到涼亭一敘。」
徐子茵一聽,心裡不禁暗想:這鬼戲碼也太經典了吧!接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要找我去私奔……不去為妙。
「喜兒姑娘,夜已深,這麼晚還與小姐一敘,恐怕與禮不合吧。」徐子茵婉拒道。
「徐公子還是去吧,小姐以備好酒菜,老爺也說一定要將你請去。」
(……連頑固大叔也在啊?那更不要去了……。)徐子茵抓抓頭想著藉口:「宋老先生似乎不喜歡胡人,小生還是別礙了宋老先生的眼。」
「徐公子言重了,此番酒席只有大小姐在,老爺已經暫時迴避了。」
「………一定要去啊?」徐子茵無辜地問。
「喜兒懇請徐公子不要拒絕。」喜兒非常堅定地說。
(那幹嘛還『懇請』……)徐子茵嘆了口氣,打開門跨步出去,隨著喜兒走向後院涼亭。
「這麼晚還請徐公子出來一敘,請徐公子不要見怪。」宋彩凝微笑道。
徐子茵這時卻呆住了,那宋彩凝膚如玉脂、唇如櫻,兩雙鳳眼嬌而不媚,眉如月……傾國之美大概就是這樣吧,徐子茵想。
「徐公子?」宋彩凝見徐子茵望著自己發呆,臉上升起兩暈紅霞。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徐子茵喃喃地說。
「徐、徐公子?!……」宋彩凝聽見徐子茵不自覺脫口而出的讚美,更是不知如何是好,臉上更是火辣辣的。
「噗哧~~」喜兒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徐子茵看見小姐就成了二愣子。
徐子茵讓喜兒的笑聲驚醒,暗想:咦……不會吧!我、我剛剛說了什麼?我把我想的東西講出來了!!!!天啊……,我變成輕薄的色胚了。
「徐公子……」宋彩凝用責怪的眼神望了喜兒一眼,招招手要她離開。
「啊?」徐子茵望向宋彩凝,宋彩凝臉上紅暈未退,嬌羞的模樣更讓人心動。
「深夜打擾,請徐公子不要見外。」
「噢……,宋小姐請不要客氣。」哇啊!宋彩凝臉紅紅,她一定覺得我是輕薄的色胚……
「今日請徐公子到此一敘,是替家父向您賠不是,家父對胡人頗有成見,今日見徐公子滿腔雄才偉略,才知胡漢原是一家人,望徐公子見諒。」宋彩凝拿起酒杯向徐子茵敬酒。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但這酒我喝不得。」徐子茵苦笑說。
「徐公子不喝下彩凝這杯賠罪酒,就是不願原諒家父囉?」宋彩凝臉上顯出失望的表情。
「這……」 不是徐子茵不領情,實在是喝不得啊!因為聽朋友說過,喝酒的自己是頭『強吻野獸』,所以這酒,連一滴都死不能喝。
「既然徐公子不願接受彩凝的道歉,彩凝也不便勉強,公子請回吧。」宋彩凝臉色黯然,一臉失望的樣子。
(啊~~~算了!死就死了!是妳叫我喝的!)徐子茵拿起酒杯,一口飲下:「小生……」咦?這是安眠藥還是酒啊?頭好暈……
「徐公子?!」宋彩凝看見徐子茵為她一口喝下百年老酒柏玉酯後,臉色大變,擔心地輕輕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