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色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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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8-23
  下車之後,我第一眼就看出森人城區和其他城區的差別。如果說其他城區是一道磚石牆的話,而森人城區的城牆是高聳的土牆,更別提這排土牆的外壁,還生長著看起來密密麻麻的各種植物,其中最讓我有印象的是有一種長著喇叭嘴型的草本植物,該不會這種植物就是森人的鐵砲兵嗎?

  我被眼前的植物防衛牆所吸引住了,不斷地四處張望著,默默地接受安妮的善意,讓她牽著我的手往前走,直到我們在城門口遇到一個中年男森人。

  中年男森人穿著較為樸素的皮甲,若沒有注意的話,也許還會當做是路人甲乙丙丁,但那對尖長耳朵和那張白皙又帶點歲月的痕跡的臉龐,就會讓他人的印象相當深刻。

  『森人的樣貌在成年的時候就已經定型了,若顯現出老年樣貌的話,表示他是一個有一定年紀以上的森人。』

  『嗯,我知道了。』

  中年男森人向安妮稍微地鞠躬。光是這一個行為,就讓我對森人的好感多了不少,在一些小說裡,精靈都是高傲的種族,別說低頭致意,光是要從他們的嘴巴聽到認錯的言語就很難出現。

  「願森林之主祝福您,安妮蘿潔大人。」

  「願森林之主看望著您,萊格拉斯大人。」面對中年男森人的致意,安妮也是依照貴族禮儀來回敬。

  『森林之主?』

  『森林之主是森人信仰中的三主神之一,掌管大陸上的森林與在森林裡生存的各種生靈,不過不破壞森林的自然循環就沒有什麼問題。』

  面對我的詢問,安妮稍微地回答我之後,就和萊格拉斯邊走邊討論起各種行政事務,而我一直被安妮牽著走,方便我觀看著周圍的植物樣貌,直到我們來到一個以土牆圍起來,以各種植物來裝飾,大概有三層高的大型房屋。

  萊格拉斯走進去大型房屋裡面,過沒多久之後,他抱著一些文件遞給了安妮,安妮稍微看了一下之後,跟萊格拉斯點頭致意,並牽著我的手準備離去。

  在臨行之前,我們一起跟萊格拉斯揮手後,轉身離開。這樣的舉動,就像是母親帶著女兒來拜訪朋友的樣子。

  森人城區跟其他城區,最大的差別就是這裡的房屋都是土做出來的,用了各種植物來裝飾,比前世某些號稱綠色景觀的大城市,還要更加地翠綠,真不愧是森人管理出來的城區。

  「森人和精靈的信仰,很早之前就已經完全分歧了。森人的信仰部分,除了製造出萬物的造物主以外,還有管理萬物的大地之母與森林之主兩大主神,而精靈的信仰是有一個製造萬物的主神和風水火地四屬大精靈。」

  「嗯,難怪精靈和森人的認知會有這麼大的分歧,完全足於掀起宗教戰爭的宗教分歧點啊。」

  「宗教戰爭?你們那邊是很常發生宗教戰爭嗎?」

  「我們島國是還好啦,對於其他宗教的包容性較高,雖然是有一些爭議,但沒有發展到宗教戰爭的問題,甚至於還有一些是宗教合祭的狀況。」

  「宗教合祭?」

  「妳把宗教合祭當做森人和精靈的信仰,在合併之後,雙方都承認並一起祭拜。舉個例子,像道教的媽祖和佛教的觀音就常常被合祭。」

  「雖然聽不懂道教的媽祖和佛教的觀音,不過可以看得出來,你們島國的生活,看起來好像包容了很多的紛爭點。」

  「嗯,我們島國人的作風是比較不喜歡太過於張揚,所以在被踩到底線之前,我們是比較會去包容一些與我們不同立場的人事物,當然我們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貨,畢竟我們是弄潮兒的後裔。」

  「弄潮兒?」

  「從我們那邊一個從古文解析出來的詞彙,本意是指駕船的人,詞義延伸成能夠駕船出海,挑戰各種未知危險的勇敢船員。」

  「我懂了,就像我們出海也會遇到很多危險,比如暴風,還有海怪之類。」

  「風暴的話,我們也是有,但是沒有海怪啦。不過當初航海技術沒有很好,所以出海的風險很大,甚至於有流傳一句話叫『十去六死三留一回頭』來形容渡海的危險。」

  「十去六死三留一回頭?」

  「十個去渡海的人,有六個會死在海上,三個成功渡海,一個是在半路上回航,這樣就可以知道當初渡海的風險。」

  「嗯,光我聽起來就覺得渡海很危險。差不多要到了,希望她會在家。」說完話的安妮停在一間看起來就會覺得很特別的房屋大門前面。

  如果說在一個四處都有花花草草的環境裡,什麼樣的情況,會讓他人感覺到很特別?答案是什麼都沒有。

  我和安妮站在一個用土牆製造出來的房屋前面,而在這片土牆上,不要說是有什麼花在上面生長,就連一棵草都沒有,完完全全就是一面光禿禿的土牆。

  『八色鳥她不擅於種植植物,比較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安妮講話一向都很客氣,我知道。

  在一堆種族天賦是綠手指之中,出了一個黑手指,我是不會感到意外,也是能夠感受到她的處境,希望她一切安好。

  過了沒多久,有一道看起來很繽紛的身影從我眼前閃爍過去,就像一道混雜各種顏色的影子。

  那個繽紛的身影就站在安妮旁邊,對我們開心大叫著,並拍了安妮的肩膀說:「我的枝枒,好久不見啦,旁邊那個是妳的果實嗎?妳怎麼沒有跟我說,好歹我們有這麼久的交情。」

  「他不是我的果實,妳看清楚一點。」

  「她不是?我看看喔‧‧‧‧‧‧耶‧‧‧‧‧‧這是真的嗎?妳沒騙我嗎?不對,妳不是個說謊的料,這是那裡來的?為什麼長得跟妳一樣?」

  安妮將我抱了起來,讓我可以與『八色鳥』平視著,讓我可以專心地打量著『八色鳥』的樣貌。

  『八色鳥』的容貌就跟小說裡的精靈所形容得差不多,及腰的翠綠長髮,白皙細緻的臉龐與膚色,左腰佩著一把短劍,背著一把長弓,應該是自製的吧,唯一和其他精靈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她穿著一身五顏六色的皮甲套裝,非常地顯眼,跟之前所遇到的萊格拉斯大人完全不一樣。

  「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呢。」

  「救命恩人?」

  安妮講出這句話,讓『八色鳥』露出一臉相當驚訝的表情,手指著我後,又指著安妮。

  安妮邊笑著邊解釋給『八色鳥』聽。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到現在為止,也將我為什麼會是安妮的樣貌,也解釋給她知道。

  「原來如此啊。」

  聽完安妮的解釋之後,『八色鳥』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並且將右手平撫著自己的左胸口,向我稍為地鞠躬。

  「願森林之主祝福您,灰大人。由衷地感謝您伸手援助我的枝枒,我亞玟‧拉拉蒂娜‧克拉姆願意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協助您。」

  「不用客氣,我和安妮是朋友,我們也以朋友的名義互相往來吧。」

  「好。」說完這句話之後的亞玟就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看到亞玟放鬆的樣子,安妮也笑了出來。

  「給我抱抱啦,好可愛的樣子。」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的時候,安妮就將我遞了出去,而亞玟接手過去之後,緊緊地抱著我。

  至於被安妮緊抱著的感覺和被亞玟緊抱著的感覺,我只能說完全不一樣。過了不久,亞玟就放開我,並牽著我的手走進房屋裡,安妮也跟著我們走進來。

  亞玟的客廳,相當地簡約風格,除了牆上掛著幾把長弓和短劍以外,就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還有一個大概有二十格抽屜的櫃子。  

  我被亞玟牽住手而坐在她旁邊的椅子,安妮看到亞玟這個樣子,就微笑地搖搖頭,而自己走到櫃子前面,開始抽取自己想要的抽屜。

  看她所拿出來的茶壺、三個杯子與一把看起來像茶葉的植物。安妮現在所做的飲品,應該是要泡茶吧。

  「安妮是個好女人喔,溫柔又體貼,可是克拉姆城人口中的安妮媽媽呢,下任克拉姆侯爵大人呢。」

  亞玟在我面前這樣地誇獎安妮,讓安妮感到有點害羞,一邊將茶葉倒進茶壺裡,一邊對亞玟反擊地說:「我是下任克拉姆侯爵是沒有錯,畢竟我是第一繼承人,不過我還有三弟,我可以把侯爵讓給他,反觀妳是獨生女,妳說是吧,亞玟‧拉拉蒂娜‧克拉姆,下任加拿大克拉姆部落頭目。」

  安妮的反擊,引起亞玟的大笑。

  「我又沒有關係,反正那個老頭命還很硬,還可以當個兩三千年的頭目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兩三千歲?」

  「灰不知道喔,我們森人可是一百歲成年,一千歲算是進入中年,通常兩千歲是極限,目前最高年紀好像是超過五千歲,而我才四百歲而已,算是很年輕啦。」

  一百歲成年的話,以人類年紀來換算的話,有四百歲的亞玟,以人類年紀來算,應該是八十歲左右的老奶奶。這麼活潑亂跳的老奶奶,應該會讓很多的老年人感到羨慕。

  雖然說我愣住了,但他人的眼中,我有點算是一直盯著亞玟看。被我盯著看的亞玟,反而以瞇著眼睛看著我說:「我總覺得你好像在想些什麼不好的事物,不過就算了,不跟你計較。」

  我才稍微地想了一下,結果就被亞玟查覺到我在想一些危險的事情。這是森人的種族優勢嗎?還是職業優勢?

  不過這些問題,我就不打算再深究了。女人的年紀,一直都是地雷題材的前三名,一個比一個還要致命。

  雖然搞不懂,但我還是小心一點來問:「頭目是指?」

  亞玟還沒回答我的時候,安妮就端著茶壺和杯子來了。安妮把茶壺放在桌上,將三人份的茶杯分配好,提起茶壺緩慢地幫各個杯子注視綠色的茶水。我和亞玟一直盯著安妮的行為舉止,這時候的她更加地迷人了。

  倒完茶後的安妮,捧著自己的茶杯,坐在椅子上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兩個一直注視著她,便問:「我怎麼了嗎?」

  亞玟笑了一下,就出手摸了安妮的臉頰一下,便笑著說:「安妮真是個迷人的女人,我都快要不小心地愛上了。」

  看到亞玟這樣子講,我也馬上跟進說明,笑著對她說:「安妮妳真的是很溫柔很迷人。」

  「呵,你們愛說笑。」安妮拿著茶杯,緩慢地品嘗著,但看起來像是掩飾自己嬌羞的心情。

  「剛剛灰問頭目的事嗎?他們頭目就是森人族群中的領導者,因為他們沒有像我們這樣有一個完整的行政體制,所以就由各部落的森人自己推舉頭目。亞玟她們的群落叫加拿大克拉姆,意思是指從加拿大森林遷居到克拉姆森林的森人。」

  「加拿大森林?」

  一聽到我提起加拿大森林,亞玟就馬上高舉右手,笑著說:「這個我來,我會我會。」面對亞玟這樣舉動的安妮,輕笑了一下,亞玟對著安妮大笑了一下。

  「加拿大森林是在精靈王國的東南方,是屬於中央大森林的一部分,我們群落起初是在那裡。為什麼會叫加拿大,是當初有一個加拿大人替我們滅絕了樹與森人共通的白紋蟲病,並告訴我們如何防治,在幾千年來都不曾復發過,因此我們就以加拿大之名來紀念不知名的她。雖然我們後來被趕出加拿大森林,但我們沒有放下這個名字。」

  聽完亞玟的說明,雖然不知道什麼是白紋病,但能夠讓樹與森人共通,那應該很快就會大擴散而導致整個族群生活崩潰。

  理解了亞玟所說的內容後,我輕輕地點個頭,拿起茶杯,緩慢地喝著。雖然我嚐不出味道,但綠色茶水一進入體內之後,我的意識有種敏銳起來的感覺,很像是前世喝咖啡的效果,該不會這個茶水是有提神效果?

  「這個茶是?」

  聽到我的問題,亞玟又再度地舉手,搶著表達意見,而我和安妮對著她點個頭,她就開始說明起來。

  「這個茶叫瑪莎黛茶,是用瑪莎黛草所泡出來的,有提神的效果。順帶一提,瑪莎黛草是凝神藥劑的主材料呢,所以瑪莎黛茶有提神效果也不奇怪。我有很多瑪莎黛草,你要不要帶一點回去?」

  「說得好像都是妳採集的一樣。」

  「我是不會採集啊,但我是採集人的護衛呢。」說完話的亞玟挺起胸口來證明自己也還是很厲害。

  「是是是,妳很厲害。」

  「可惡啊妳。」說完話的亞玟就把手伸向安妮的腰際,看來是要搔她癢,安妮急忙地退後,亞玟追了上去,兩個人就在屋內屋外地跑來跳去,玩起了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