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剛剛臉上有東西
本章節 3007 字
更新於: 2024-06-06
「其實……我也不是記得很清楚了，就有個印象，家裡很常沒人，我肚子餓時，找不到東西吃。廚房只有，很硬很硬的麵條，和冬粉，那個不好吃。桌上有罐頭，可是我打不開，後來我在櫃子找到泡麵，我不會煮，就把袋子弄破，吃裡面的麵。那個味道很好吃，後來媽媽回來，看到，就罵我，她把泡麵放到更高的地方，說不要讓我拿到。」
程守方就像是回到孩童時期般，用著類似幼童的方式講話，敘述著當時讓他印象深刻的事件。
原嚴承沒打斷程守方的話，只是用手輕輕摸著他的頭，似是想給這個男孩一點安慰。
程守方繼續說︰「等我長大一點的時候，我就拿得到泡麵了，罐頭也打得開了，可是我用熱水泡泡麵的時候，卻覺得不好吃。就算不泡熱水直接吃，也是覺得沒那個時候的味道好吃，所以我也不愛吃泡麵。我也曾經想要，刻意在學校吃營養午餐，吃得很飽，這樣晚上就算沒東西吃，也不會那麼餓。後來發現，每次我這樣做，都會肚子痛很久，一直很想吐，所以我就放棄這樣做，還是空著肚子比較輕鬆一點。」
程守方接著轉頭與原嚴承對視。
「後來我爸媽離婚，我到外婆家住，才開始比較有正常的三餐吃。但後來外婆不在了，你開始幫我補習後，我就想說，把媽媽給我的零用錢存下來，這樣可以趕快離開舅舅家。反正我也不怕餓，就買個最便宜的麵包吃整天，讓自己還有體力就好了。」這樣才能去學校再看到你。
最後一句是程守方沒說出口的話。
與原嚴承當朋友的這段時間，能以被他關心的朋友身份，待在他的身邊，和他渡過每一天，就已令自己很滿足了。
原嚴承看到程守方說完，用著喜悅又帶著一點羞怯的神情對著自己笑，霎時有了一瞬的走神。
過了幾秒，他突然說︰「你閉上眼睛。」
不疑有他，程守方馬上聽話地閉上眼。
程守方閉上眼後只感覺，原嚴承往自己這裡靠近，然後他的手掌心輕壓在自己嘴上，指尖摸了臉頰幾下，並在他鬆開手的同時聽到他說︰「好了，可以打開眼睛了。」
程守方張開眼，看到原嚴承已躺回自己的位置上。
原嚴承眼睛直盯著天花板說︰「你剛剛臉上有東西，我幫你弄掉。」他在解釋他剛才的舉動。
程守方微笑說︰「謝謝你。」
原嚴承微微勾起嘴角，他接著又問程守方說︰「那你只要吃太多，就會覺得肚子不舒服，是嗎？」
程守方有些不確定地說︰「我很久沒故意這樣吃了，但我想，應該是吧！」
這段話說完後，原嚴承就沒再多問什麼了。
兩人躺著仰望著天花板，神遊在各自的思緒裡。
過了一會兒，原嚴承才說︰「睡覺吧！」
他撐起上身，轉頭過去調暗床邊的檯燈，並將床上唯一的一條被子，蓋在他們兩人身上。披上時還對程守方叮囑說︰「你過來一點，不然會蓋不到被子。」
程守方聽到這近乎邀約的言語，忍不住又開始心跳加速起來。
明知道原嚴承根本沒有什麼其他意思，自己還是想歪，這樣的心態真是糟糕。
見人沒動作，原嚴承再開口說一次︰「諾諾，你過來一點呀，不然你蓋不到被子。」
程守方這次輕緩地移動身體，往原嚴承的身邊靠近，羞怯的與他蓋著同一條被子。
被窩裡，留有原嚴承的體溫，暖暖地罩在身上，原嚴承身上帶著的柑橘香氣，也縈繞在他們周圍。
程守方覺得整個人像是被原嚴承擁抱著，令人感到很舒服、很安心。
今晚在浴室裡的教育課程，讓他一直處於緊張、緊繃的狀態。在結束時，已被耗盡精力的他，身上只有滿滿的虛脫感。
可是當他躺在床上，與原嚴承輕鬆地聊天，全身肌肉也放鬆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種快慰的感覺。
那種樣子就好像，若沒有前面的過程，後續他就無法體會到這種愉悅的反應。
總之，又是個令人暫時摸不透的情感。
帶著舒服的情緒，程守方很快的就睡著了。
這是程守方初次在陌生環境睡覺，還能睡得這麼沉。就好像是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一個不怕再受傷害或是被趕走的地方。
那是一種歸屬感。
這份歸屬感，是原嚴承帶給他的。
◎
這時節的陽光，通常在清晨時便已耀眼地閃亮著。
陽光穿過原嚴承房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在書架、沙發椅上。
靠床舖這側的窗戶，則是覆上厚厚的窗簾，只是陽光還是試圖從縫隙中鑽進來。渾身的熱能，熨得厚重窗簾也散發著熱氣。
一夜好眠的程守方，在覺得自身背後有股熱力侵擾他時，慢慢地清醒了。
他顫動了眼皮幾下，緩緩張開眼睛的第一眼，他就看見原嚴承的俊朗臉龐。
原嚴承早已經醒了，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而程守方在這個時候也注意到，那令人尷尬的姿勢。
程守方以背對窗戶，面向原嚴承的方式側躺。右手屈縮在頭側邊，左手置在人家腰上，雙腳微倦縮地卡在人家的兩腿中間。
原嚴承則是同樣面對面的側躺姿勢，他一手撐頭，另一手自然的擺在身前，可能是怕吵醒程守方，他沒有挪開他的腳。
兩人距離靠得相當近，姿勢曖昧。
程守方察覺到曖昧姿勢的下一秒，嚇得往後彈開，只有雙腳還被原嚴承的腿壓著。
「對……對不起。」怕原嚴承覺得被騷擾，程守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跟他道歉。
原嚴承沒說話，他垂下眼眸，輕輕地移開腳，並翻身下床直接走進浴廁。
看著原嚴承離去的背影，程守方暗忖，他剛才起身時候，什麼都沒講就直接走進浴廁，一定是不喜歡自己這樣越僭的行為。
程守方懊惱地坐在床上，開始不斷責備自己。
他覺得他太放任自己那顆，時常想跟原嚴承更親近的心，導致睡得太熟時，手腳並用往人家身上去。
儘管原嚴承對自己很好很照顧自己，但這樣的行為，應該還是會讓對方覺得很困擾，很不舒服。
怎麼辦，他們會不會因為這樣漸行漸遠，最後當不成朋友？
想到這裡，程守方就不自覺地焦慮起來。
起身下床後，程守方邊整理床舖邊想著，等一下原嚴承出來要怎麼跟他解釋。他不希望原嚴承因為這樣而討厭自己。
原嚴承待了一下子才出來，身上帶著微微水氣，應該是有沖澡過。
一看到原嚴承走出來，程守方便彎腰低頭跟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雙手不安地擺在身前，相互擰捏。
原嚴承瞥了一眼程守方的手部舉動，淡淡地開口說︰「對不起什麼？」
程守方不自在地抬眼，有點羞於啟齒。
「我……我昨天睡覺時候……好像……太靠近你了。對不起。」
原嚴承輕笑出聲，用毫不介意的口吻說︰「那個你不用在意。因為你昨天睡到半夜，一直捲棉被，好像很冷的樣子。被子只有一條，我就想說我們靠近一點睡，你可能就不會覺得那麼冷。講白點，應該是我把你拉過來靠在我旁邊睡的。」
未料事情的發展竟與自己所想的不一樣，程守方一時腦筋轉不過來，倒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原嚴承又接著說︰「何況那又沒什麼。我們是好朋友，朋友之間，有時候抱在一起都是很正常的。」
是這樣的嗎？
程守方從小就很少跟人有過多的互動往來，幾乎可以說是沒交過朋友，他不知道好朋友間的互相擁抱，到底算不算正常的事情。
不過在他過往的印象裡，確實看過有些女生會牽手擁抱，若男生之間這麼做也算是正常的話，那他的確是反應過度了。
程守方覺得，他大概是因為太在意對方，害怕有任何太親密的行為，會被對方看出他喜歡他，所以才會想太多。
思緒整理清楚後，程守方想到原嚴承剛剛話語中，提到的另一件事情。他帶著歉意對原嚴承說︰「對不起，昨晚跟你搶被子。」
「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你唯一可以跟我說對不起的機會，就是答應我的事情沒做到。諾諾，你還記得你昨天跟我的約定吧？」
經原嚴承提醒，程守方想起昨晚他們在浴室做的事情，他害羞地點頭。
見程守方點頭，原嚴承便規定他說︰「那就從今天的早餐開始，我吃什麼你就要吃什麼，而且都要吃完。我不會故意用很多，不然你的胃會承受不了。」
他接著瞄了一下牆上的時鐘。「我媽應該已經起來在準備早餐了，你先去洗臉一下，我們再一起下去吃早餐。」
程守方二話不說，立刻走進浴廁。
在程守方進去之後，原嚴承若有所思地盯著已被收拾整齊的床鋪，將手握成拳頭，捏了又放，不知在想什麼。
程守方就像是回到孩童時期般，用著類似幼童的方式講話，敘述著當時讓他印象深刻的事件。
原嚴承沒打斷程守方的話，只是用手輕輕摸著他的頭，似是想給這個男孩一點安慰。
程守方繼續說︰「等我長大一點的時候，我就拿得到泡麵了，罐頭也打得開了，可是我用熱水泡泡麵的時候，卻覺得不好吃。就算不泡熱水直接吃，也是覺得沒那個時候的味道好吃，所以我也不愛吃泡麵。我也曾經想要，刻意在學校吃營養午餐，吃得很飽，這樣晚上就算沒東西吃，也不會那麼餓。後來發現，每次我這樣做，都會肚子痛很久，一直很想吐，所以我就放棄這樣做，還是空著肚子比較輕鬆一點。」
程守方接著轉頭與原嚴承對視。
「後來我爸媽離婚，我到外婆家住，才開始比較有正常的三餐吃。但後來外婆不在了，你開始幫我補習後，我就想說，把媽媽給我的零用錢存下來，這樣可以趕快離開舅舅家。反正我也不怕餓，就買個最便宜的麵包吃整天，讓自己還有體力就好了。」這樣才能去學校再看到你。
最後一句是程守方沒說出口的話。
與原嚴承當朋友的這段時間，能以被他關心的朋友身份，待在他的身邊，和他渡過每一天，就已令自己很滿足了。
原嚴承看到程守方說完，用著喜悅又帶著一點羞怯的神情對著自己笑，霎時有了一瞬的走神。
過了幾秒，他突然說︰「你閉上眼睛。」
不疑有他，程守方馬上聽話地閉上眼。
程守方閉上眼後只感覺，原嚴承往自己這裡靠近，然後他的手掌心輕壓在自己嘴上，指尖摸了臉頰幾下，並在他鬆開手的同時聽到他說︰「好了，可以打開眼睛了。」
程守方張開眼，看到原嚴承已躺回自己的位置上。
原嚴承眼睛直盯著天花板說︰「你剛剛臉上有東西，我幫你弄掉。」他在解釋他剛才的舉動。
程守方微笑說︰「謝謝你。」
原嚴承微微勾起嘴角，他接著又問程守方說︰「那你只要吃太多，就會覺得肚子不舒服，是嗎？」
程守方有些不確定地說︰「我很久沒故意這樣吃了，但我想，應該是吧！」
這段話說完後，原嚴承就沒再多問什麼了。
兩人躺著仰望著天花板，神遊在各自的思緒裡。
過了一會兒，原嚴承才說︰「睡覺吧！」
他撐起上身，轉頭過去調暗床邊的檯燈，並將床上唯一的一條被子，蓋在他們兩人身上。披上時還對程守方叮囑說︰「你過來一點，不然會蓋不到被子。」
程守方聽到這近乎邀約的言語，忍不住又開始心跳加速起來。
明知道原嚴承根本沒有什麼其他意思，自己還是想歪，這樣的心態真是糟糕。
見人沒動作，原嚴承再開口說一次︰「諾諾，你過來一點呀，不然你蓋不到被子。」
程守方這次輕緩地移動身體，往原嚴承的身邊靠近，羞怯的與他蓋著同一條被子。
被窩裡，留有原嚴承的體溫，暖暖地罩在身上，原嚴承身上帶著的柑橘香氣，也縈繞在他們周圍。
程守方覺得整個人像是被原嚴承擁抱著，令人感到很舒服、很安心。
今晚在浴室裡的教育課程，讓他一直處於緊張、緊繃的狀態。在結束時，已被耗盡精力的他，身上只有滿滿的虛脫感。
可是當他躺在床上，與原嚴承輕鬆地聊天，全身肌肉也放鬆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種快慰的感覺。
那種樣子就好像，若沒有前面的過程，後續他就無法體會到這種愉悅的反應。
總之，又是個令人暫時摸不透的情感。
帶著舒服的情緒，程守方很快的就睡著了。
這是程守方初次在陌生環境睡覺，還能睡得這麼沉。就好像是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一個不怕再受傷害或是被趕走的地方。
那是一種歸屬感。
這份歸屬感，是原嚴承帶給他的。
◎
這時節的陽光，通常在清晨時便已耀眼地閃亮著。
陽光穿過原嚴承房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在書架、沙發椅上。
靠床舖這側的窗戶，則是覆上厚厚的窗簾，只是陽光還是試圖從縫隙中鑽進來。渾身的熱能，熨得厚重窗簾也散發著熱氣。
一夜好眠的程守方，在覺得自身背後有股熱力侵擾他時，慢慢地清醒了。
他顫動了眼皮幾下，緩緩張開眼睛的第一眼，他就看見原嚴承的俊朗臉龐。
原嚴承早已經醒了，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而程守方在這個時候也注意到，那令人尷尬的姿勢。
程守方以背對窗戶，面向原嚴承的方式側躺。右手屈縮在頭側邊，左手置在人家腰上，雙腳微倦縮地卡在人家的兩腿中間。
原嚴承則是同樣面對面的側躺姿勢，他一手撐頭，另一手自然的擺在身前，可能是怕吵醒程守方，他沒有挪開他的腳。
兩人距離靠得相當近，姿勢曖昧。
程守方察覺到曖昧姿勢的下一秒，嚇得往後彈開，只有雙腳還被原嚴承的腿壓著。
「對……對不起。」怕原嚴承覺得被騷擾，程守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跟他道歉。
原嚴承沒說話，他垂下眼眸，輕輕地移開腳，並翻身下床直接走進浴廁。
看著原嚴承離去的背影，程守方暗忖，他剛才起身時候，什麼都沒講就直接走進浴廁，一定是不喜歡自己這樣越僭的行為。
程守方懊惱地坐在床上，開始不斷責備自己。
他覺得他太放任自己那顆，時常想跟原嚴承更親近的心，導致睡得太熟時，手腳並用往人家身上去。
儘管原嚴承對自己很好很照顧自己，但這樣的行為，應該還是會讓對方覺得很困擾，很不舒服。
怎麼辦，他們會不會因為這樣漸行漸遠，最後當不成朋友？
想到這裡，程守方就不自覺地焦慮起來。
起身下床後，程守方邊整理床舖邊想著，等一下原嚴承出來要怎麼跟他解釋。他不希望原嚴承因為這樣而討厭自己。
原嚴承待了一下子才出來，身上帶著微微水氣，應該是有沖澡過。
一看到原嚴承走出來，程守方便彎腰低頭跟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雙手不安地擺在身前，相互擰捏。
原嚴承瞥了一眼程守方的手部舉動，淡淡地開口說︰「對不起什麼？」
程守方不自在地抬眼，有點羞於啟齒。
「我……我昨天睡覺時候……好像……太靠近你了。對不起。」
原嚴承輕笑出聲，用毫不介意的口吻說︰「那個你不用在意。因為你昨天睡到半夜，一直捲棉被，好像很冷的樣子。被子只有一條，我就想說我們靠近一點睡，你可能就不會覺得那麼冷。講白點，應該是我把你拉過來靠在我旁邊睡的。」
未料事情的發展竟與自己所想的不一樣，程守方一時腦筋轉不過來，倒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原嚴承又接著說︰「何況那又沒什麼。我們是好朋友，朋友之間，有時候抱在一起都是很正常的。」
是這樣的嗎？
程守方從小就很少跟人有過多的互動往來，幾乎可以說是沒交過朋友，他不知道好朋友間的互相擁抱，到底算不算正常的事情。
不過在他過往的印象裡，確實看過有些女生會牽手擁抱，若男生之間這麼做也算是正常的話，那他的確是反應過度了。
程守方覺得，他大概是因為太在意對方，害怕有任何太親密的行為，會被對方看出他喜歡他，所以才會想太多。
思緒整理清楚後，程守方想到原嚴承剛剛話語中，提到的另一件事情。他帶著歉意對原嚴承說︰「對不起，昨晚跟你搶被子。」
「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你唯一可以跟我說對不起的機會，就是答應我的事情沒做到。諾諾，你還記得你昨天跟我的約定吧？」
經原嚴承提醒，程守方想起昨晚他們在浴室做的事情，他害羞地點頭。
見程守方點頭，原嚴承便規定他說︰「那就從今天的早餐開始，我吃什麼你就要吃什麼，而且都要吃完。我不會故意用很多，不然你的胃會承受不了。」
他接著瞄了一下牆上的時鐘。「我媽應該已經起來在準備早餐了，你先去洗臉一下，我們再一起下去吃早餐。」
程守方二話不說，立刻走進浴廁。
在程守方進去之後，原嚴承若有所思地盯著已被收拾整齊的床鋪，將手握成拳頭，捏了又放，不知在想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