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拾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想點對策。」我一個人坐在麥當勞翻著我的犯罪筆記本，喃喃自語了一下，很擔心計劃因為夜瑜的告密而崩毀。
翻來翻去，都沒看到我曾寫過對於這種事該如何應對。
『起初怎麼沒想過這一環呢？因為太過自信不會被發現嗎？』
我是出門來買麥當勞回去當午餐的，但因為還沒到午餐時間，回去時妹妹還在睡，我索性在這坐一下思考。
『好像也還好……』
仔細想想，稍微推敲一下便能知道後續發展，計劃在順利的階段中，這樣的狀況下要能好好應對其實並不難。
『假設夜瑜如小婈的預測，只會跟導師提，那麼下個狀況就是導師向社福機構請求協助，然後就會有人前來關切，各別訪談是必定會發生的，再來才是蒐證。』
訪談方面我不太擔心，只要小心叮嚀薇婈就可以無事過關，畢竟我沒有強迫她做任何事，也有讓她清楚理解這些事是我們親密的秘密，被他人知道對我彼此都沒有好處，訪談順利的話蒐證也不知從何開始吧？
這樣想起來事情就簡單多了，或許可以說根本不需要在意，突然覺得政府機關原來是如此的無能啊。
不過不能掉以輕心，雖說蒐證也不知從何蒐證起，因為沒有外傷、迫害痕跡，親密行為也只在屋內發生並沒有被拍到的風險，外出時的互動也只能說是感情好，妹妹一些比較危險的嚴行也可以說是童言童語，但這一竊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正常的蒐證』上。
沒錯，天曉得夜瑜或是導師這邊會不會採取比較激烈的手段，尤其是導師，自從上次與他會面後我就覺得他不太正常，感覺是個偏激的人，趁著來家裡拜訪放置攝影機的機率也是有的，或著說夜瑜向妹妹套話，這點要加以防範。
「你是……戴薇婈的哥哥吧？」一名成年男子站在我旁邊問著，嚇了我一跳，連忙把筆記本闔上。
「啊，是。」仔細一看，真是說人人到，誰也不是竟是妹妹的導師「好久不見了。」
「這裡有人坐嗎？」
「沒有。」實在不是很想跟他見面，尤其是這個時間。
「戴薇婈她待在家嗎？」兀自在我對面坐下，很自然地吃起薯餅聊起天。
「是啊，還在睡懶覺呢。」試著把對話弄得輕鬆點好了。
「睡懶覺嗎……哈哈，哼哼……」好像莫名戳到他的笑點？
「老師你常來這吃早餐嗎？」
「嗯……算常吧，最近每周日都來。」
這答案讓我突然感到很不舒服，因為我和薇婈也幾乎是每周日來麥當勞吃午餐，雖說老師是來吃早餐的，但這讓我起了令人害怕的聯想。
「戴薇婈她在家的狀況好嗎？」在我思索的空檔，老師已經吃完一個薯餅了。
「痾，很好呀。」
「不會常常說一些很18禁的話吧？」老師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老師，她不常說那些的，上次會說只是剛好她知道而已，小孩子學東西學很快，但不懂得拿捏分寸。」這說法能接受嗎？
「這樣啊……」他微笑頷首，但心裡想的感覺是另一回事「昨天是她生日吧？」
「嗯，對，老師真關心學生。」我感覺到自己的手在抖，這種直面的壓力異常的大。
「應該的，只是有點事我有點在意。」
「甚麼事呢？」心臟好像快跳出來了。
「昨天黃夜瑜也去了吧。」
他知道了嗎？夜瑜已經跟他說了嗎？這時機點問這個實在是太巧了，但萬一不是呢？
「是呀，是我請薇婈邀請她好朋友來參加的。」
「你知道她可是很出名的暗戀你嗎？」一邊嚼著漢堡，老師一邊慢條斯理的說著。
試探的意味強烈。
我該怎麼回答？
「略有耳聞，但我跟她根本不熟，她只是把我跟想像中的白馬王子在腦中重疊了而已。」實話實說實話實說。
「我所知道的也是這樣，你在妹妹心中也許就像是白馬王子一樣呢。」
「也許是吧。」
「那麼你覺得黃夜瑜如何呢？是你喜歡的型嗎？」
聽到這我差點把手中的飲料摔在地上，但在我回答前，老師自己把話題終結掉了。
「啊哈哈，抱歉，身為老師這樣說好像不太適合。」
「啊是……」
「好啦，不打擾你了，看你氣色不是很好，趕快回家陪妹妹吧！」
總算鬆了一口氣，含蓄的起身準備離開。
「對了，昨天黃夜瑜晚上打電話給我。」
「！？」下意識的，我停下了腳步。
「她說，明天她想找我密談一些事情，你覺得會是跟你有關的事嗎？」
「痾……應該是跟薇婈有關比較有可能吧。」
「是嗎，我倒覺得可能是你。」
老師露出詭譎的笑容，那嘴角彎的令我感到害怕，我沒回應什麼，就像漫步逃跑一樣的離開了麥當勞。

『一定是要告密了。』回到家，我將麥當勞放在餐桌上，像是虛脫一般雙肘架在流理台，手掌把臉摀住一副近似崩潰貌。
『啊……真是，明明才剛分析完覺得不會有事的。』但對上老師的感覺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或許，最後會是我自己露出馬腳也說不定。
不過夜瑜沒有選擇昨天在電話裡就說出來是好的發展，如果今天老師就質問我我一定會招架不住，必須再想得更謹慎一點。
「明天嗎……」一切將會從明天開始，戰爭。

『鈴鈴鈴鈴鈴！』
「喂。」纖纖玉手接起了電話，聲音聽起來與這巧手相當的相配，嬌柔可人「怎麼突然打給我？」吟庭一臉嬌羞，儘管臉上戴著口罩但從眼神仍看得出來。
『想聽妳的聲音不行嗎？』我在電話另一頭說著。
「是嗎，這麼會說話。」
『妳聲音怎麼濛濛的？感冒了嗎？』
「我知道我的聲音很萌呀！」
『不是啦！』
「哈哈，好啦！因為我躲在棉被裡說話啦，怕被我媽聽見。」吟庭坐在床上扭著身體，身穿類似女僕的哥德蘿莉裝「所以怎麼了嗎？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
『妳真厲害。』
「我可不是第一天當你的女朋友，怎麼？太擔心了嗎？」
『嗯……是啊，心煩意亂。』
「這不像你喔，我所認識的偉明是聰明過人、看穿一切，能不被煩惱拘束活的自我的人呢。」
『哈哈……是不是太抬舉我了。』
「沒這回事，你真的是我認識最聰明的人了。」
『……謝謝，聽妳這麼說我心情好多了，一切都會沒事的，我先去叫我妹起床吃午餐了，先這樣，掰掰！』
「掰掰……」通話中斷，吟庭左手拿著手機端詳著，右手拿著一根剛點起的菸「可是卻沒能看穿我呢。」手機丟一邊，拉下口罩吞雲吐霧了起來。
「怎麼了？玩膩了嗎？」青年在她身旁坐下「他沒你想像聰明？」
「別靠我太近，沈凱傑，你只是來陪我的而已。」
「我只是想知道我們的約定是不是現在生效而已。」稍微坐遠一點，凱傑雙手捏了捏床緣，像是壓抑著甚麼。
「我說過這次我想認真談個戀愛了吧。」吟庭望著煙霧，微微挺直自己的腰，任誰看了這樣的她都會感到異樣的違和感，外表光鮮亮麗甜美可愛，穿著性感哥德蘿莉裝露出些許大腿，腳上的黑色過膝襪增添了一些禁忌的味道，這樣的她卻相當熟練的抽著菸。
「妳的樣子看起來不像。」凱傑淺笑「如果真是這樣，妳就不會在這裡了。」
吟庭拿著菸的手順勢落下，菸頭直直燙在他的腿上。
「喔！」被燙的嚇一跳，跳了起來。
「你再說一次就死定了。」吟庭把熄掉的菸蒂往垃圾桶一丟，拉起口罩轉身往床上趴「吶！大家，我休息夠了，可以繼續囉！」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隔壁房傳來，幾個男人興高采烈的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