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號，禮拜四（3）

「嘿。」
從抽屜中也拿出了一根吸管，接著如法炮製將塑膠膜吹了過去。
「你竟敢用我的咒語對付我！嘿！ 」
她伸手一抓，成功攔截住了原本飛在天空中的塑膠膜。
明明放學後有一堆時間，你就得跟他們搶這十幾分鐘。有這麼彆扭喔……。
……。
「好啦好啦等一下就換你，這樣滿意了吧。」
「那我們先把重點轉回題目上……。」

「不用了。」
「「！！」」
不知何時，物理老師突然出現在我們後面。
但他不是那種連同學打電動都不管的老師嗎？怎麼！？

「呃教授。」好一段時間後，文麗姊才勉強擠出三個字。
「這時候要叫老師，而且妳不覺得這些題目太簡單了嗎？」
「這個嘛……啊哈哈……。」
「跟我來，我出一道符合妳身分的題目。」
「……是。」
像是被人塞入蚯蚓一般，她整張臉扭成一團，像是待宰羔羊般跟在老師後面。
剎那間，全班都安靜了下來。全班像是在目送死刑犯一樣看著文麗姊站上講台。
冷汗一滴滴地從背後冒出，完全無法想像平時總是面無表情的物理老師會有什麼樣的懲罰。

「這題的話對妳來說應該很簡單吧！」
拎起粉筆，他在黑板上寫出一串英文，接著又畫了一張圖。
「……唉……。」
文麗姊嘆了一口氣，接著拿起粉筆開始答題。
「等一下，老師該不會認出她是誰了吧。」其他組的同學開始交頭接耳。
「應該是因為她是附中生吧。」
「但這樣也很怪阿，就算是這樣……。」
黑板上的題目看起來根本不像是高中生能解出來的。
隨著時間的過去，她越寫越順，也越寫越快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寫著一行又一行的算式。
直到寫滿了快三分之一個黑板，她才終於放下了粉筆。
「我看看……」
「全對。恭喜啦！」原本不苟言笑的的物理老師，看到最後竟然露出了笑容。
而班上同學愣了幾秒鐘後，也隨即爆出極為響亮的掌聲。

「還好啦，就昨天上課的例題而已。好在我都有讀。」
「能夠一天之內記熟也不簡單。」
此時的老師沒了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神采奕奕的插著腰看向文麗姊。
「看在妳前兩次段考都前三的份上，我今天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說完，台下隨即爆出更熱烈的掌聲，甚至是口哨的聲音。而文麗姊也如釋重負的朝我眨了眨眼。
「還是妳以後來當我助教，每次來這上課我都無料到想回去實驗室。」
「這個嘛……我已經在打工所以有點困難。」
「沒啦開玩笑的……不過話說回來，妳跑來這裡幹嗎？還裝成高中生的樣子。」
「你該不會專程跑來找妳的男朋友吧。」
「咦？」
咦？
一瞬間，所有的視線全部集中到我身上。

「上個月妳不是為了教別人功課特別問我能不能搬器材嗎？」
「問妳是不是在上家教妳又否認，剛才又看妳跟那個男生玩的火熱。不是男朋友要不然是什麼？」
等等，物理老師指的那個男生……。
「「咦咦咦咦咦咦？」」一瞬間，我感受到了羨慕、忌妒、憤怒、不屑等多種情緒的投射。
原來目光真的可以刺人嗎？
但此時的我也管不了這麼多，只想找個洞鑽進去而已。

「不是啦，只是因為我正在統籌這個班的校慶擺攤而已。」
「同學們聽我解釋一下，我們真的就只是普通同學關係啦。」
「如果只是來統籌，那妳穿高中制服做什麼？」
老師這你就不懂了，這叫做帶入感。這樣辦起活動才有意思……。
文麗姊還在台上嘗試掌握話語權，然而台下已經亂成一團。

「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啦。不過因為我妹妹的關係有了些孽緣而已。」
「原來妳有妹妹喔！在這所學校嗎？」
「現在還在上課，之後有機會再介紹給大家吧。」
「老師，接下來就麻煩你嘍！」但玩心大起的老師似乎不想善罷甘休，在文麗姊走下台前又開玩笑似地補上一句。
「妳要不要乾脆來當我的課堂助教好了。」
「這樣子的話每周就能有兩次機會來班上看男朋友嘍。」
「就說不是我的男朋友了……。」
結果大家依然沒有要放過我們的意思。
直到下課之前，這個話題始終沒有結束。

「真的太巧了吧，竟然是同一個老師。還是妳其實今天是故意在老師面前曬恩愛的啊！」
一到下課時間，文麗姊立刻被女生團團圍住。
「就說不是男女朋友了嘛。」
「我妹妹比我優秀他都沒答應了，我怎麼會有機會呢！」
「真的假的！李民奕這該死的線充……。」
「下一節要不要也要挑戰看看，說不定有機會矇混成功喔！」
「等一下我還有事，沒辦法啦。」
居於人群中央的文麗姊，宛如本來就是高中生一般與同學打成一片。
那場景，卻與腦海中的另一種景象重疊在一起。
那是個在這暑假無數次想過，卻再也不可能發生的幻想。

「實話實說吧，剛才你們的表現根本就是高中生情侶了。」
「別人不講，還真的看不出來你們沒在交往……。」
「啊你是怎麼了？像個呆子一樣看著那邊。」
恍惚間似乎聽到了吳昱雄在跟我說話，然而卻像是對著沉在水裡的我說話似的，好遠好遠。
……。
「……民奕？」
是從什麼時候我開始在文麗姊身上追尋文綺的影子呢？
「沒事，剛才有些恍神了。」

（明明才相處兩個多月而已）
（我竟然開始下意識地把她當作另一個文綺了嗎？）
就算文綺已經選擇釋懷，我還是無法原諒自己當初得過且過所犯下的錯。
然而，懦弱的自己面對內心的障礙時，還是選擇了逃避。利用了文麗姊來消除自己的罪惡感。
（結果就算升上高中，我終究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