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稍微揭密

　　【第一人稱，陳志涼。】

　　憑藉著觸摸舊文明的物品後、所給予我的「資訊」，我得知不得了的事實。
　　若導致魔物出現的「闇魔力」，真為人造產物……那麼，身為過去文明居民的公爵，也確實有動機、想保護科技了。
　　萬一弄個不好，讓現代社會又重蹈覆轍……說不定這次，他就沒那麼幸運、可以存活了吧。
　　真是讓人笑不出來的真相。現在發生的事，宛如過去的亡靈、再向現在討個「未來」似的。
　　偏偏那樣的「未來」，人類可能不復存在。也有可能、不再會有「文明」——畢竟被「闇魔力」影響後，「破壞文明」就成為了魔物們刻在基因裡、無法抑制的「衝動」。
　　天知道要是奧斯伍德的計畫成功了，「文明」本身有沒有復活的機會。
　　那個混帳……根本沒有理解魔物誕生的詳細機制吧。就算用術式改變了，也不能確保、哪時又有魔物後天變異……
　　更何況，維斯還在團隊內呢！隨便找個冠冕堂皇的「解放」理由、把人類一鍋端了，不是不可能。
　　抱著如此巨大的未爆彈，還說要重塑人類社會？根本智障。

　　越想越覺得，他們需要被阻止。可在這個前提下，我到現在還是毫無搜索的頭緒。
　　要是至少，精通古代術式、還改造出一把長槍的帖斯提在場……
　　——不行，想都別想。現在才是本文主角我，陳志涼大顯神威之際。哪能被那傢伙搶走鋒頭？

　　搖了搖頭、把奇怪想法拋離腦袋後，我開始回頭注意、某些可能沒看見的細節。
　　不知道是否因為對抗心理、腦袋開始高速運作的關係，竟還真的被我發現蛛絲馬跡。
　　某些文件不見了——與其說是「遺失」，不如說是被「物理偷盜」。
　　像是早就看透無論哪個世界、論文總是無謂地灌水灌字數的特徵，一些文件被撕去了最重要的步驟與理論，只剩下無關緊要的前言與部分結論。
　　這到底在幹嘛……如此粗暴的「借」法，我實在無法想像、是施作需要細膩耐心的實驗室人員可以做出。
　　……不過，要是「非實驗室人員」，那就很也可能了。譬如說——不理解的未來外來者。
　　腦中閃過「魔族陣線」的名號後，我立刻開始歸納被毀損的文件、是否有什麼共通點。

　　全部整理完畢後，大致可以依造研究標題與取材、分成兩個面向。
　　一個是「魔物相關研究」，可能是為了創作出改變魔物特性的術式、才會需要這些文件。
　　另一個方向、就比較混雜了。沒有太多的關聯，但大概可以理解出，有關於「大量魔力」的東西，都被撕去了關鍵部分——宛如沒設好關鍵字的搜尋引擎，看到類似的事物就不會放過。
　　另外還有少數的文件，是毫無相關的；可能想故佈疑陣吧，然而只要詳細分析，就會發現這些文件被撕去的、有些無關緊要，是很差勁的偽裝。
　　騙騙不懂格式的外行人還算行，對於地球上、畢業前得接觸論文此一規格的高中生來說，則是很快會被看破手腳呢。
　　這樣一來，問題就出現了。
　　他們想幹什麼、會用到大量魔力……是因為改造魔物特性的術式會用到？
　　又或著，他們又想把海量魔物傳送到鎮上……
　　不。如今鎮上早就處於備戰狀態，出入也管制嚴格，就算是會改變容貌的費爾磊、也沒那麼容易潛入鎮上；無法進入小鎮，也就沒機會佈設傳送陣了吧。
　　所以果然是……但總覺得，應該他們會有其他計畫……

　　左思右想之際，完全沒有得出結論的我，此刻斜眼角瞄中了整理完文件後、某個特別破爛的書類。
　　真是。還是要小小抱怨一下，到底是哪個喪心病狂的混帳王八、把書類撕成這樣不成原型的？這樣好端端的一本膠裝書，都被搞得七零八落了……
　　而且與其說是「書」，這幾乎只剩下「書皮」——除了薄得可憐的前言、必有的目錄頁和最後殘存的結論外，幾乎沒啥可以辨認的內容……
　　呃，等等……？
　　這本文件的標題，無意間引起了我的興趣。
　　定睛看穩，我緩緩地透過唇齒念出：
　　「有關……『能力』……和魔力……持有量之……相關成長……報告書……」
　　嗯？嗯嗯？
　　我沒看錯嗎？這應該是——人體試驗？！天啊，古代科學可真是不講人性……

　　——不對！這文件、是「魔族陣線」想要的資料對吧！？那就代表……
　　不好了。再把「大量魔力」與這番研究主題掛上勾，大事可不妙。
　　如此在我腦海中浮現的，竟是一個足以成為「魔族陣線」滅亡小鎮、可能性極大的備案。
　　得趕快去通知大家才行！這樣下去，雖然不至於到人類社會崩毀，殺光小島上所有人類、卻是綽綽有餘！
　　不過殘念的是，我連自己在哪裡、要怎麼回去都不知道！我要怎麼通知啊？！
　　「可惡，不管了，得賭一把！」
　　情急之下，我決定離開目前所在的建物，回頭走向自己來時、通往「隱形牆壁迷宮」的那個破洞道路。
　　回去的話，就算沒辦法找到離開的路、也有機會碰到「魔族陣線」的人才對；現在可是十萬火急、一刻都不能拖！
　　天知道，要是奧斯伍德的能力——「霧中現奇」、擁有不會枯竭的魔力下，到底會有多可怕的殺傷力……！


　　※　※　※


　　【第三人稱】

　　於英勇的八人組、處理掉黑膚獸人的埋伏後，他們順利地朝著「石造建築迷宮」的休息點移動。
　　——更正，是「七」人展現英勇。帖撕提本人，可說是毫無發揮餘地。
　　過於鬱悶的零表現，讓他皺起眉間、忿忿不平地退至隊伍最後方，幾乎不發一言。
　　意識到這點的其他人，雖然是想說些什麼安撫、卻遲遲腦海沒有任何適合話語。

　　「……現在該怎麼辦？」
　　忍受不了尷尬氣氛、想趕快解消對方情緒的老詹，這時默默與小晶咬起耳朵。
　　「師傅心情不佳，我能理解你的不安……可是，我也沒什麼好辦法啊。交給時間解決吧？」
　　沒想到身為弟子的對方、竟是乾脆地高舉雙手投降，實在讓老詹有些傻眼。
　　還以為和帖斯提相處過些時日、甚至被他幫助處理東帝國事物後，他們倆已經有相當的交情、應該可以幫助解決眼前困境；錯估情勢下的老詹，頓時感到頭昏腦脹。
　　不過他沒打算輕易放棄。這次，他的目光轉向另一名、與帖斯提有深厚交情的同伴：
　　「吶，歐文。你不能想個好辦法、處理下老闆的脾氣嗎？」
　　「嗯？沒差吧？」
　　反倒，歐文露出一派輕鬆的笑容、隨意地抖了抖肩，給出他難以釋懷的回應。
　　「……蛤？」
　　「他可不是那種關鍵時刻、會因為情緒大失常的傢伙。他要是意外地情緒激動，搞不好是在策畫機會呢。」
　　「哈……」
　　最後的救命稻草也失效後，老詹無可奈何，只得繼續忍受來自後方、充滿怨意的不甘眼光。

　　另一方面，「人造英雄」組則和碧莉斯熱烈討論起、不久前發生的戰鬥細節。
　　「你們不感覺嗎？阿萊的『魔力』，居然對魔物的威力下降那麼多……！」
　　費佛的質疑，牽動了碧莉斯嘗試說服的心意。
　　「所以我們之前說過啦──魔物襲擊小鎮時，特性變化很多！
既然如此，那『魔族陣線』有針對阿萊這樣的王牌、對魔物同時做出改變，那也是理所當然吧？」
　　儘管理由淺而易見，絲柏琳仍舊無法接受、頗有意見地碎念起來。
　　「怎麼可能……老師的力量、這麼快就被應對……那可是消滅了好幾次魔人的……」
　　事件中心的阿萊，倒是毫無所謂地搔搔那頭金殺馬特髮型、傻笑出聲。
　　「也不是完全沒效啊？你看，還是有魔物被削弱啦？
呃，正確來說，感覺是我魔力中、類似『光魔力』的部分被抑制了。雖然這只是感覺啦──畢竟以前製造我的博士在碎念時、我沒啥在聽。」

　　「這麼說來……」
　　以前，阿萊曾與費佛、絲柏琳兩人提及，自己魔力本身是和某個叫「光魔力」的存在類似、又有些不同的能量；也有過其他魔人嘗試用壓制「光魔力」的牢籠、關住阿萊本人，最後卻被她反殺的例子。
　　回想起這些是，費佛還是搖了搖頭。
　　「那個牢籠，也沒對妳像這次如此起效啊……
難不成，他們找到了關於妳的其他關鍵？還是那博士的資料、有殘存於之前去過的那個地下都市？！
別忘了，我們之所以過去那個地下都市，不只是為了找尋『魔族陣線』他們，還是對孕育妳的那個古文明、有些興趣才去的……！」
　　「你這樣說的話，還真有這可能欸。嘻嘻。」「還笑！這是攸關妳自身的安危吧？！」「臭助手，什麼時候輪到你可以吼老師了！」「阿琳，這時候就別攙和進來！麻煩死了！」「蛤？！」

　　三人間無意的嘻鬧喧囂，又讓碧莉斯回想起、和志涼組隊時的歡樂時光。
　　「……志涼，你到底在哪裡？應該還活著……對吧？」
　　抱著惴惴不安的情緒，她緊跟著隊伍、一同離開「石造建築迷宮」。


　　※　※　※


　　一旦步入到迷宮間的「休息點」──也就是被遺棄的地下小村落後，老詹隨即感受到他人沒注意到、異樣的細節。
　　「嗯？！這個魔力的流向？！
感覺有極其龐大的魔力、朝著某個方位過去……！」
　　快速提出的警告，使帖斯提精神為之一振、湊近其身旁討論：
　　「老詹，你確定嗎？不愧是有『尋流手』能力的專業斥侯！」
　　只見斜髮男全神專注、把目光投向另一個出口。
　　「往那裡去了。確確實實、相當巨大的魔力量……！」
　　「……下個區域，『隱藏牆壁迷宮』。」
　　把話語吐露出的帖斯提，被歐文聽出其唇齒間、些微地不安。
　　畢竟那是他帶領新人團隊、不幸失手的地點；同時也是最強探索家──「志涼‧陳」，最後失聯的場所。
　　可如今，有了明顯更加強勁、且熟悉的幾位團員，沒有理由躊躇不前。
　　再者，或許志涼、還在等待救援。

　　「……事不宜遲，出發！」
　　對自己的內心喊話完畢後，帖斯提走在最前頭，帶領隊伍、無畏地離開「休息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