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和年輕貌美的記者與老師一起去市府拯救姊姊一點都不令人興奮！

　　結束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第二試的後續採訪後，小雯與攝影師一同開車回到七星潭日報的台中分部。

　　一踏進文藝專刊的辦公室，小雯馬上就看見在她還是新人的時候、曾經帶過她的前輩范姊坐在位置上，與其他資深同事熱烈地談論育兒經。

　　小雯走向范姊她們──這時候，她發現文藝專刊的主管也在其中。

　　文藝專刊的主管一看見她，立刻向她招手。

　　她加緊腳步走到主管面前，主管劈頭就問：「和第二試有關的報導都採訪完了嗎？」

　　「都採訪完了。毛片跟錄音檔都已經送到剪輯部門，然後本次報導的重點摘要，我都已經寫在范姊的筆記上──」

　　「太好了！那妳現在馬上把筆記還給范姊。因為范姊回來了，所以接下來的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系列報導由她接手，妳可以繼續完成妳負責的報導了。」

　　小雯點點頭。她立刻從包包裡面掏出范姊的筆記本，再加上自己為甲級作家證照測驗所作的筆記，一同交給范姊。

　　和范姊短暫寒暄過後，小雯回到自己的位置，將包包丟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打開電腦。

　　睽違許久，她再度打開那篇她自願負責的「糖衣女孩，廢文再世？」的報導。

　　望著資料夾裡面所有關於糖衣女孩的文件檔，小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的報導，簡直是累死我……

　　拜託以後不要再叫我接了。

　　現在，我要繼續撰寫這篇被我放太久的報導……

　　因為先前都在忙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的報導，所以糖衣女孩的報導現在是嚴重落後。

　　不過，就算之前沒有在忙甲級作家證照測驗的報導，這篇糖衣女孩的報導進度也會落後就是了。

　　畢竟，自從我開始寫這篇報導，到現在我還是找不到什麼有關糖衣女孩的第一手資料。

　　無論是她本人的文章、或者留言，甚至其他網友對於她的評論，通通都找不到。

　　我現在手上就只有自己寫的、對糖衣女孩本人的臆測，以及對糖衣女孩本人的側寫而已。

　　這些……根本就不能拿出來報啊……

　　小雯的頭不禁痛起來。

　　現在關於糖衣女孩的事情，在網路上都只剩傳言而已。

　　就算發信給論壇，要求他們提供糖衣女孩的聯絡方式，對方也只會說他們沒有權力提供個資，要不然就是說他們論壇沒有任何人用糖衣女孩這個名字註冊……

　　甚至，就連網路上關於糖衣女孩的那些傳言，都有越來越少的跡象……

　　她總覺得，糖衣女孩的存在似乎變得越來越淡，幾乎快要消失。

　　原本，我還以為能夠靠著這篇報導找到廢文的下落，現在看來──

　　等等。

　　等一下。

　　這時候小雯突然想起了她手上還有一條線索。那條線索跟糖衣女孩無關，但是跟廢文有關。

　　那條線索是她之前採訪某一位高中生時，意外得到的線索。

　　她立刻撥打電話給她的學姊小如，想要拜託她和那位高中生約時間。

　　結果，她都還沒完成撥號，小如就突然來電。

　　「喂──學姊，我正要打給妳欸！」

　　「妳現在有空嗎？可以過來我這裡一趟嗎？」

　　小雯本來想說她現在正在上班，就算要約吃飯，也不應該約在這時候。可是小如的口氣很急，讓她不禁改口問說：

　　「學姊，怎麼了。」

　　「就是黑帝斯，他的姊姊──」

　　一聽完小如說的話，小雯連手機都忘記掛斷，就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揹起包包，接著便頭也不回地衝出辦公室。

　　

　　※

　　

　　「現在已經很晚了，老師會先連絡文管會，等明天我們再一起去找她。」

　　雖然小如老師這麼說，但黑帝斯還是就沒辦法冷靜下來。

　　回到家後，黑帝斯佇立在一樓客廳，望著空無一人的客廳以及廚房。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上學期被抓到文管會，吳伯伯在他離開之前還說了一句話。

　　「不要給你姊姊帶來麻煩，知道嗎？」

　　當時，他除了害怕再度被文管會抓去關，最擔心的就是他還會連累他姊姊。所以後來吳伯伯找上門，他立刻就挺身而出。

　　結果，最後卻被小伶打斷──

　　對了！小伶！

　　他想起了吳伯伯就是小伶的父親。要是打電話拜託小伶的話……

　　不行！我現在正在跟她吵架，我怎麼能夠拜託她？

　　不過，我也只剩她可以拜託了……

　　可是我那時候好像說了很過分的話。要拉下臉去拜託她，我實在做不到……

　　可是！

　　黑帝斯在客廳來回踱步，不停嘆氣。他的內心相當掙扎。

　　究竟是要拉下臉去拜託小伶，還是相信小如老師、等到明天？

　　他完全無法下決定。

　　他不僅忘了吃晚餐，連澡都忘了洗。

　　他就這樣在沙發上坐立難安一整夜都沒睡，直到清晨。

　　

　　※

　　

　　早上七點半，黑帝斯家的門鈴響起。

　　黑帝斯拖著疲憊的身軀、頂著昏沉的腦袋，走到家門前開門。

　　「你早──你的臉色看起來怎麼這麼差？你該不會昨晚都沒睡覺吧？」

　　小如老師穿著白色背心加咖啡色西裝外套，搭配同樣是咖啡色的緊身西裝褲以及布鞋，站在黑帝斯的家門口。

　　她一臉擔憂地問黑帝斯要不要現在回去補眠，「我已經幫你向學校請假了，找你姊姊的事情就交給我」，黑帝斯卻搖搖頭。

　　「不用……我要跟妳一起去找。」

　　雖然黑帝斯的狀況很令人擔心。但是等一下他們幾乎都是在搭車，小如老師心想黑帝斯應該可以在車上補眠，所以不再多問，就帶著黑帝斯出門。

　　「我們現在，要先去台中市的西屯區。」

　　「你是說台中市政府？」

　　小如老師有些驚訝。「你知道文管會在台中的分部在哪？」

　　黑帝斯點點頭。他本來還想告訴小如老師他也曾經被文管會抓走，所以他姊姊現在才會落到這個地步──但他決定還是不要跟小如老師講這麼多。

　　「沒錯，我們要去台中市政府。所以現在我們要去搭公車……」

　　搭上開往西屯區的公車後，黑帝斯和小如老師並肩坐在有些擁擠的座位上。

　　黑帝斯坐在靠窗的座位，他望著公車隨著上班車潮緩緩移動，遲遲不上匝道，心裡感到有些焦慮。

　　「為什麼前面的車子都不動……」

　　「可能是塞車吧？這個時間塞車很正常。」

　　「可是車子都完全沒有動欸……」

　　小如老師瞄了一眼車窗外。「我想應該是前面有人車禍吧？如果塞車的話，可能要一到兩個小時才會到台中市政府……」

　　結果，黑帝斯和小如老師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抵達台中市政府。下車之後，黑帝斯遠遠就看見一名女性站在市政府前廣場的正中央。

　　那名女性一看見黑帝斯和小如，立刻匆忙地走上前。

　　「學姊──」

　　「嗯，我知道──」

　　黑帝斯一度還認不出這名女性。但這名女性一和小如老師交談，他立刻就想起來對方是曾經採訪過他的記者之一。

　　她好像叫做小雯……是七星潭日報的……

　　「對了，我來跟你介紹一下，雖然你之前就已經見過她了──她叫小雯，是七星潭日報的記者。她也是我還在秋菊大學時候的學妹。」

　　小雯對著黑帝斯深深一鞠躬。

　　今天，小雯穿著白色細肩帶背心以及西裝外套，搭配深色雪紡寬褲以及黑色平底鞋。她彎腰的時候，黑帝斯不小心看見她的乳溝都是汗水──當然，他現在根本沒有那個心情興奮。所以他只是有些臉紅地撇過頭去。

　　黑帝斯一臉焦急地問小如老師：「老師，我姊她現在在台中市政府嗎？」

　　「我昨天晚上打電話給文管會，結果文管會的人員說承辦人員已經下班，要到隔天早上再打──所以我就想說今天早上直接過來一趟。」

　　「那我們趕快進去──」

　　小如老師點點頭，然後與小雯一同走向台中市政府那棟ㄇ字型大樓。

　　黑帝斯則緊跟在後。

　　

　　※

　　

　　「那個……請你稍等，我去找承辦人員過來……」

　　負責接待的小姐離開之後，黑帝斯三人站在台中市政府一樓的大廳。

　　環顧這間大廳，黑帝斯想起了自己當初被抓過來的時候也曾經路過這個大廳。那時候接近深夜，大廳的燈光相當昏暗，整座大廳也只有一個小姐在服務台看守，和現在明亮的大庭一堆人來來去去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過，雖然現在大廳既不昏暗也有許多人，黑帝斯還是不禁對這裡感到些微的恐懼。

　　「學姊……妳想黑帝斯的姊姊真的被文管會抓走了嗎……」

　　「我想有可能是真的。不過我記得文管會沒有囚禁他人的權力……」

　　「可是黑帝斯的姊姊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這點我也覺得很奇怪……」

　　小如老師與小雯低聲交談，刻意不讓黑帝斯聽見。但是，黑帝斯卻聽得一清二楚。

　　黑帝斯記得，只要到午夜十二點，文管會就得按照規定釋放被訊問的對象。

　　可是我姊，卻將近兩個月沒有回家！？

　　我覺得她一定是被文管會囚禁了！

　　畢竟她跟我不一樣。我只不過是想要寫出廢文（而且沒寫出來），她可是持有那本廢文的人，罪行或許會比我還要重。

　　「你們好你們好──久等了。」

　　一段時間之後，一名年輕男人走向小如老師和小雯。

　　黑帝斯總覺得眼前的這名年輕男人跟當初將他押上車的人很像，但他又不太能夠確定。

　　「請問，你們誰是鄭小姐的家屬？」

　　黑帝斯立刻舉手。「我就是──」

　　「咦？你還是未成年？」

　　黑帝斯點點頭──這時候小如老師插嘴：「我是他在學校的老師，這件事情暫時由我處理。請問你就是文管會的承辦人員？」

　　那名年輕男人點點頭。「妳們好，我是文管會執法部外務局的助理專員，我姓林。」

　　「林先生，請問鄭小姐真的在你們文管會這裡？」

　　姓林的助理專員搖搖頭，黑帝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但姓林的助理專員又補了一句：「不過，鄭小姐的確是我們執法部的Ａ級目標，她現在正住在我們為她安排的宿舍，請問你們想去看她嗎？」

　　「我要去！」

　　所有人都望向黑帝斯。

　　黑帝斯瞪著那名姓林的助理專員，他現在是生氣又焦急。他上前一步，抓住姓林的助理專員的手臂，另一隻手則拚命揮動。

　　「你們到底把我姊關在哪裡？趕快帶我去！快點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