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逝者‧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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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03-13
要不是警察的带领,菲妮根本不知道父亲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地下公寓第三层。
这类建筑通常建在低治安的地方,位于国家边陲,借由地形来保护自己的安全,但因位于地面之下,空气难以流通、光线昏暗,反而孳生了更多的犯罪气息,一层楼通常只会有两三间房间,房间愈紧密愈容易有冲突,不过时常会发生从隔壁栋的地下公寓挖洞过来偷窃、强盗等情形,强暴的案件意外的少,因为没有女孩子会愿意住在这种地方。
‘这就是爸爸所谓躲藏的地方吗?’身为一个女孩走进这样的一个社区本身就非常危险,因此有三名警察陪同,两名男警一名女警,菲妮走在警察中间缓慢的走下楼梯。
这公寓连电梯也没有。
一路上都非常狭窄,墙面墙角也都充满著脏污,没看到老鼠已经是很奇蹟的事了。
“妳可以进去确认一下。”走在前头的男警打开一间房门“这是妳父亲的房间。”
强忍着泪水,看着这不到四坪的空间,裡头凌乱不堪,且有一股霉味挥之不去。
“我、我以为……我会看到我爸……躺在这裡。”这问题感觉有点愚蠢。
“妳父亲的遗体已经送给法医检验了,这裡只留下现场而已。”
“我知道,抱歉问了蠢问题。”毕竟成为大新闻的案件处理速度不可能慢。
“小姐,请容我向妳说明。”身后一名较年轻的警察翻阅著资料凑了过来“抱歉,我相信妳现在一定很混乱,而且就我们所知妳也是第一次来这裡,不知道该看什么,所以……妳只要确认我们警察的调查没有疑虑签名就可以了。”
“这边签名吗?”菲妮伸出左手想接过笔。
“啊等等,我还没跟妳说明现场情况……”男警紧张的制止她签名。
“啊……不好意思。”
“妳是左撇子呢。”在男警翻阅资料的时间,女警轻松的跟菲妮攀谈,大概是为了缓解气氛吧。
“嗯,是呀。”
“听说左撇子很聪明?”
“大家都这么说。”她只是笑一笑。
右撇子占了这世界的多数,左撇子为了适应这个社会自然要聪明一点了。
“好的,接下来我将说明我们的调查过程跟结果,如果有任何疑问或不适请直接提出,可以?”说到这裡,在门口待着的老员警叹了口气,看来是对这流程感到不耐。
“请说吧。”菲妮也希望赶快结束。
“事实上……如果我们把遗体留在这,他不会是躺着,而是坐着。”
“坐着?在椅子上吗?”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书桌旁的椅子,但上面堆满了杂物,看起来不像是可以坐的地方。
“不是,是地上,他靠着门死亡的,嗯……这样说好了,他是吊在门把上死的……妳还好吗?”
“……没事,请继续。”
“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但……”
“请继续吧。”听自己父亲的死状并不是多么舒服的事。
“我们发现他时他被领带绑住脖子,在房内吊在门把上,已经气绝了,而如妳所见,这是这房间唯一的门,也是唯一的出入口,而死亡时门也是锁上的,所以我们认为……他是自杀死亡的,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吗?”
“……我想是没有。”虽然很想说他是绝对不可能自杀的,但也想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稍微走了些制式化的流程,签好名后警察们就领着菲妮离开这是非之地。
“妳父亲的遗物我们整理好后会寄到妳宿舍,晚点社服人士会联络妳,妳先放松一点,不要想太多。”离开了地下公寓,彼此从一座高架桥下的门口走出,女警温柔的说著。
“好的,我想……我会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我。”突然,女警捉住了她的肩膀,直视彼此的双眼。
“怎、怎么了?”
“不需要忍耐,想哭就哭出来没关系的。”
“啊……我没事的,谢谢妳。”感到很不好意思,伸手想将女警推开。
“怎么可能没事,他可是妳爸啊。”
“可是我们毕竟两年没见的……虽然前几天才终于……咦?”话说到一半,眼泪冉冉而下,连菲妮自己都意想不到。
见状,女警直接把她抱进怀裡,没想到眼泪就停不下来了。
一哭就是一小时,想到再也见不到父亲一面、想到过去相处的日子、想到已经两年没消息、想到前几天那短短的会面是最后一次交谈、想到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母亲死于癌症、克雷死于意外,现在连父亲也自缢,亲戚如同陌生人,从今以后就是孤身一人了吧!
“乖……乖……没事的,妳会过的很好。”女警轻声的说,轻拍着她的背。
两名男警就坐在警车裡等了一小时,见怪不怪,情绪宣泄完后菲妮上车连忙赔不是。
“没事没事,这不是妳的错。”
“是那位女警把妳打哭吧!我会帮妳告状,哈哈。”
有了他们的打气,菲妮的心情好多了。
回到了个人宿舍,总觉得一切好不真实,好险有那位女警,不然菲妮无法想像自己一人待在这会发生什么。
虽然还是会感到悲伤,但经过大哭一场后已经觉得自己又充满力量了,现在只需要睡一觉……
‘叮咚!’门铃居然响了。
这个时间,是谁?
勉强将自己从床上抽离,菲妮缓缓的开门,是舍监,她手中抱着一箱东西。
“这个,是一名律师抱过来的,他说务必马上交给妳,所以我就拿过来了,妳只要在这张纸上签名给我我帮妳转交给他就好,妳需要好好休息对吧!”舍监莞尔一笑,贴心的把纸箱放进房内,拍了拍她的肩膀拿着签好名的文书后离开。
‘这是什么?’虽然很累,但好奇心驱使下还是把它打开了。
在打开前还发现舍监偷偷给了一包饼干放在纸箱后面。
纸箱裡有一封信和另一个纸箱,信上的属名是XXX律师,总之先拆开来看吧。
菲妮‧芙小姐您好
我是受您父亲雇用的XXX律师,收到这箱包裹时妳一定相当疑惑、悲伤,可能没心情理会这来路不明的东西,但妳一定要好好收著,因为这箱包裹是您父亲拜托我‘只要他生命终结’便必须托付给妳的东西,很抱歉将它送到妳手中,希望这东西能帮助到您。
XXX律师 笔
信封内除了这封信外就是几张父亲已经签过的文书,还有另一封信,是父亲写的!
芙
亲爱的女儿,当妳阅读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很抱歉让妳承受这样的痛苦,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切都不要发生,我希望这封信、这包裹永远送不出去,关于这包裹要不要打开由妳决定,这是我这两年消失的原因,也很有可能是我离开人世的原因,但是,千万不要流入他人手中,包括警方、政府,这会使妳卷入巨大的危险,虽然妳接下包裹的瞬间已经相当危险了,在此我感到非常的抱歉,居然让女儿承受如此高的风险,但我认为这东西不该消失,应当在合适的时机现于人世,我希望这东西由妳来保管。
我的女儿,我永远爱妳,愿妳过的开心、快乐、不让我担心
父亲 笔
颤抖的双手迟迟放不下这封信,菲妮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泪水快浸湿整箱包裹为止。
“所以……是这箱东西吗?”溼答答的双手从纸箱裡捧出了一个用胶带封住的鞋盒。
开?还是不开?
由信的内容可以推测,裡面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一但看过就是死罪的危险物品,但这是父亲留下来的东西,总是想看过一眼。
‘还是看看吧。’伸手想去撕胶带。
忽然灯都熄了,房内只剩下窗外的路灯映照着。
‘怎么回事?’门外比想像中安静,大概是因为这时期属于学生们放长假的时候,没几位学生待在宿舍吧?
‘咚。’门似乎被敲了一下。
“谁?”也许是需要帮助的舍友?
开门,没有看到任何人,走廊一片漆黑,只有紧急照明微微泛著光,这场景不禁让菲妮联想到被困在万核能发电厂时的状况,但温度差太多了,一边是炎热一边是寒冷。
这种情形只能去找舍监了吧?
用手机的灯光照着路,脚步蹒跚的往门口走去。
“咦?”明明门禁时间还没到,但宿舍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使屋内更为黑暗,但隐约能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种时刻站在那怪恐怖的,但还是鼓起勇气朝他靠近。
“哈囉!请问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从剪影的身型来看应该是个男人,在女生宿舍出现男人非常的诡异,犹豫了一下,本来想停下脚步,但看那人影似乎很虚弱的倚在门边,还是去看一下好了,真有万一大不了用尖叫吸引人群,反正门是关的他跑不掉,舍监也不会走太远,她是这样想的。
面对菲妮的询问男子没有任何回话,一动也不动。
终于忍不住好奇,她伸手去拍了他的肩膀,没想到不碰还好,一碰就发现他身上热热湿湿的,一股铁锈味扑鼻而来,就算看不见菲妮也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满身的血!
男子应声倒地,吓的她往后退后了几步,撞到了舍监的坐位,回头一看就看到紧急照明的光映照在舍监那满是鲜血慈祥的脸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总算是叫出声来了。
菲妮连滚带爬的冲回房间,也不管其它走到走廊上的少数舍友,头也不回的把房门反锁,在黑暗中谁知道那些舍友是舍友……还是杀人犯呢?
听着自己的喘息声,愈想愈坚信着自己没有看错,两个人死了,门是关的,凶手就在这建筑裡!该怎么办!?
报警吧!反正门是关的,交给警察来搜查一定能抓到他。
“咦?”怎么播都播不出去,才发现手机竟然没讯号了“怎么会?”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冷静,躲在这裡很安全,只要不出去就不会遇到杀人犯。
对吧?
背后忽然一凉,菲妮想起刚刚在走廊上众多房门都关着的时刻,只有自己打开了房门……
一只手冷冷的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摀住了她的嘴,让她想叫都来不及叫。
“别动,回答我几个问题。”是男人的声音。
会死吗?会死吧?在被玷污前自杀算了……各种想法浮上菲妮的眼前,但可悲的是自己一时之间完全想不出有什么自我了断的手段。
“妳是‘菲妮‧芙’对吧?”完全不管她的恐惧,男子迳自提问。
惊慌的她扭动身体挣扎着,就快挣脱时她感受到了肚子被一个锐利的东西顶着,随即不敢动弹。
“回答我的问题,敢叫我就杀了妳。”
“……就……就算回答了,还是死路一条吧……”这是合理的推断。
因此,也只能赌了!抓住空档,菲妮往后一顶利用撞出来的空间扭身逃跑,伸手便要转开门时,马上就被压在门上无法动弹,背靠着门发抖著,看着眼前这位男子用刀子抵著喉咙,心中只有绝望。
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这男子的双眼在黑暗中亮着红光。
“想死吗?”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听声音应该年纪不大。
“不……不想……”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路灯映照在男子的背上,剪影愈来愈明显“妳是‘菲妮‧芙’吗?”似乎是想给予精神上的压力,原本抵在她脖子上的刀硬生生的刺在门上,刀缘轻轻的碰在动脉旁边,而脸紧紧的凑近,鼻子都快贴上去了。
菲妮吓傻了,比起男子的问题,让菲妮止不住颤抖的是另一个事实,随着男子的靠近加上黑暗的适应,她逐渐看清了男子的长相,那五官、那头发、那鼻子、那嘴,无一不熟悉。
“亚……?克雷‧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