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慢慢考慮。

看著講臺上的青年，蘇琛疑惑中透著難以抑製的喜悅。

　　 蕭文斌則相反，一臉擔憂地皺起了眉。

　　 紫玄被班主任安排到了旁邊那列的最後一排，兩人的位置很可惜地並沒有挨在一起。

　　 正常的劇情發展，不應該是兩人恰好成為同桌嗎，蘇琛在心裡憤憤。

　　 紫玄路過蘇琛座位的時候，對他露出了一個只有蘇琛看見的一瞬即逝的微笑。

　　 心裡的憤憤瞬間消失，蘇琛一下子就重新高興起來了。

　　 原本就心不在焉的上課時間，變得更加地心不在焉。在他第n次悄悄側頭看紫玄的時候，桌箱裏的手機亮了一下。

　　 蘇琛悄悄打開手機，是蕭文斌的消息。

　　 蕭文斌：【你最好小心一下這個轉校生。】

　　 蘇琛：【[・_・?]】

　　 蕭文斌：【他就是最終Boss。】

　　 蘇琛：【!!!∑(ﾟДﾟノ)ノ】

　　 蘇琛忍住了回復「我知道」三個字的沖動。

　　 蕭文斌：【就算你沒有進任何人的線，但總體劇情是一樣的。】

　　 蘇琛：【細說。】

　　 蕭文斌：【最終Boss以轉學生的身份來到主角的班級，趁機接近主角，以獲取信賴。】

　　 蘇琛：【[・_・?]為啥啊，主角不是白斬雞嗎？】

　　 蕭文斌：【當然是為了方便帶走主角啊。不然五個女主都在附近，還有蘇家，如果強行帶走主角，五大家族也不會坐視不管。就算是Boss，這樣被群起而攻，也很難全身而退。】

　　 蘇琛：【┌╏ º □ º ╏┐嚇】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蕭文斌說的是事實，現在只有霍曜勉強算半個同伴，要真出什麽問題，贏面比想象的小得多。

　　 蘇琛：【然後呢∑(´△｀)？！後面還有啥劇情？】

　　 蕭文斌：【結局之前還有一個文化節的劇情。文化節當天，結界會出現裂縫，導致煞氣，鬼氣等入侵，好在主角和攻略對象及時發現，趁早解決了危機，在這個過程中，兩人感情再次升溫，最後在文化節結束的時候，攻略對象告訴主角，她會在7月7日的神樹下等他。】

　　 蘇琛：【出現裂縫的原因是啥？】

　　 蕭文斌：【Boss故意弄裂結界造成混亂，好趁機渾水摸魚地帶走主角。】

　　 怎麽可能！蘇琛差點沒直接說出口，但關鍵時刻堪堪忍住了。

　　 蘇琛：【 乂(ﾟДﾟ三ﾟДﾟ)乂 】

　　 蕭文斌：【所以你最好小心一點。雖然誰的線路都沒進，但既然都知道劇情了，小心一點說不定還是可以避開Bad End的。】

　　 蘇琛沒有回復，蕭文斌也就沒再繼續發消息了。

　　 紫玄不可能故意去弄裂結界，除非有什麽逼不得已的情況，但他想不出會有什麽逼不得已的情況發生。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現實世界，與遊戲劇情並不是完全一致的。

　　 雖然整體發展和蕭文斌玩過的那款遊戲很相似，但蘇琛一直都不覺得這個世界是虛構的，現在的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就是現實世界。

　　 就目前為止的經歷，以及和紫玄，甚至包括和霍曜她們的接觸，蘇琛都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到目前為止，現實和遊戲劇情的大方向都是相似的，那文化節很可能真的會出事，但怎麽出事，現在則一無所知。

　　 假設的確會出現結界破裂，那最好的情況，就是提前找出結界破裂的原因，提前阻止。

　　 不過就他一個人，很明顯是辦不到的，咋辦呢？

　　 蘇琛決定找人幫忙。

　　 蘇琛：【現在錦城的結界還穩固嗎？】

　　 霍曜：【你聽說什麽了？】

　　 蘇琛：【就是，好奇一問。】

　　 霍曜：【(￢_￢)瞄】

　　 蘇琛：【|ω･`)暗中觀察】

　　 霍曜：【彡(-_-;)彡我跟家族裏的人問問。】

蘇琛：【~(＾◇^)/你真好】

　　 霍曜：【五大家族的人每天都會檢查一遍界碑，就算出了什麽問題，一般當天就會被發現和處理。】

　　 每天？那結界是文化節當天才被動的手腳？

　　 或者內部人員暗中操作？

　　 蘇琛：【結界的巡查是輪流的？】

　　 霍曜：【對。】

　　 那除非五大家族全部是一夥的，不然悄悄動手腳的可能性還不大。

　　 雖然他們好像的確是一夥的，但弄裂結界對他們來說，除了降低大眾的信賴度，並沒有什麽意義。

　　 不管怎麽說，布置結界的是五大家族，他們應該比其他人都更清楚結界的狀態。現在就先等霍曜的消息吧。

　　 ……

　　 一下課，蘇琛就嘗試想找紫玄聊聊，但當他終於擠進那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圈後，上課鈴響了。

　　 下一個課間同樣。

　　 課間十分鐘實在太短了，蘇琛決定還是等午休再說吧。

　　 又挨過幾節課，終於到了午休時間。

　　 同學們熱情只增不減，紫玄桌邊的包圍圈又厚了一層。

　　 好吧，不愧是帥哥，這麽受歡迎。

　　 為什麽自己來學校那天沒有這待遇，他不也挺帥嗎？

　　 啊，對。那是他第一天來學校，但並不是蘇琛第一天來學校。

　　 不過近一個月了，他還沒見過蘇琛原本的朋友跟他打過招呼，而且同學們對他，甚至老師對他，都有點敬而遠之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神祭這個身份。

　　 想想還有點悲傷。

　　 「今天一起去食堂嗎？」蕭文斌問道？

　　 「嗯？」蘇琛有些意外蕭文斌竟然會邀他吃飯。

　　 與蘇琛不同，蕭文斌是有幾個關系較好的同學的。除了第一天為了了解原著劇情，被蘇琛拉住一起吃過一次午飯以外，他們就沒再一起吃過飯了。

　　 主要是蕭文斌那幾個關系較好的同學，不知道為什麽，蘇琛一靠近就顯得很不自在。所以平常，他們兩走得並不算很近，聊天也僅限課間，或通過漫言。

　　 「不了，我要去打探敵情。」蘇琛示意教室後排的人群。

　　 「你別打探敵情變成自投羅網。」蕭文斌一臉不贊同。

　　 「我不是正朝著Bad End一路馳行嗎，現在當然得找機會盡量打探敵情，才有可能迴避掉啊。現在除了他就沒人知道結界怎麽破的了，畢竟遊戲又沒寫不是。」蘇琛朝蕭文斌擺了擺手，表示去意已決，並迅速沒入了人群之中。

　　 蘇琛擠進人群，拉住紫玄的手就朝教室門口跑，「這個帥哥我預定了，大家都讓讓。」

　　 「你們認識啊？」茅迎萱忍不住問道。

　　 「不好意思，班長，比你早了兩天。」說話間，兩人已經奔出了教室。

　　 「快跑快跑。」蘇琛催促道，他拉著對方一路朝小賣部疾馳。

　　 在隨便買了點吃的後，兩人來到了教學樓後面的某個僻靜的小亭子。

　　 這個地方有些偏僻，除非特地找過來，不然一般不會有人路過。偶爾會有小情侶找來，但走到不遠處，見到亭子裏已經有人了以後，就會另尋他處，而不會再繼續往這邊走。

　　 「考慮到以後可能有密談的需要，我特地把學校逛了個遍，這裡是其中一個適合密談的場所。」蘇琛將特地帶來的幾張沒用過的草稿紙鋪到坐板上，將食物放到中間，然後在其中一邊坐了下來。

　　 「密談？跟誰？」紫玄在另一邊坐下。

　　 「嗯？」為了避免對方誤會，蘇琛立馬解釋到，「心有靈犀啊，就想著，萬一你來了呢。」

　　 「你不是前天才第一次見到我的人型？」

　　 「所以說，那是……那……」

　　 看著蘇琛有些慌亂的樣子，紫玄忍不住輕笑出聲。

　　 蘇琛突然反應過來，他是不是被調戲了？

　　 「你的傷怎麽樣了？」紫玄在蘇琛生氣之前趕緊換了個話題，「看你今天走路健步如飛的。」

　　 「好像……不痛了？」雖然早上還殘余了一點痛感，但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紫玄不提，他都差點忘了。

　　 蘇琛側到另一邊，背對紫玄，脫鞋拆了繃帶，已經沒有任何明顯的紅腫了。他起身，將腳腕左三圈右三圈的轉了幾下，完全沒有痛感，已經痊癒了。

　　 「好了！」蘇琛穿上鞋子，開心的轉回身來。

　　 「這麽快？」紫玄移開食物，坐到了蘇琛旁邊，「肩膀上和背上的傷呢。」

　　 「不知道，沒特地看過。」

　　 「昨天換藥的時候呢？」

　　 「額……」蘇琛一臉尷尬，似乎有什麽東西讓他有些難以啟齒。

　　 紫玄就靜靜地看著他，蘇琛能感覺到那內斂的怒氣。

　　 「沒換……」蘇琛的聲音如若蚊吟，「昨天其實已經沒什麽感覺了，我就想著，過兩天直接把繃帶拆了就行了，甚至都沒必要再綁了……」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漸漸消失。

　　 「先把東西吃了，然後跟我去保健室。」紫玄的聲音依舊很溫和，溫和中帶著些許無奈。

　　 「……好的。」

　　 蘇琛伸手正準備拿紫玄身後的食物時，卻被抓住了手腕。

　　 「先洗手。」紫玄。

　　 ……

　　 吃完飯，紫玄和蘇琛一起來到了保健室。

　　 保健室已經有了先客，是生活委員毛明誌和另一個不認識的男生。

　　 「你們怎麽了？受傷了？」毛明誌擔心地問道，「需要幫忙嗎？」

　　 「老師呢？」蘇琛問。

　　 「老師沒在，你們需要什麽我幫你們找。」

　　 「沒事，我是來偷懶的。」蘇琛笑道。

　　 紫玄帶他來保健室應該是找繃帶的，但要真這麽說，他怕毛明誌會擔心，畢竟要用到繃帶的，肯定不會是擦傷之類的小傷。

　　 「行吧，正好沒人。」毛明誌也笑道。

　　 偶爾會有跑來午睡的同學，倒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當然，如果被老師抓到，那多半是要被罰寫檢討的。

　　 不過反正現在保健老師也不在。

　　 從毛明誌不斷的叮囑聲中可以知道，另外一個學生似乎是在打籃球的時候摔倒了，膝蓋和手掌蹭破了皮。

　　 毛明誌正在幫他擦碘伏。

　　 「沒想到你也會來偷懶。」毛明誌有意搭話道。

　　 「有什麽沒想到的。」蘇琛和紫玄隨便找了張床坐下。

　　 「我一直覺得你挺不好相處的。」

　　 蘇琛的笑容僵硬在臉上，「為什麽？」

　　 「對誰都愛答不理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你錢一樣。」毛明誌看了蘇琛一眼，「啊，不過最近一個月好像變了很多？」

　　 「是嗎？」蘇琛正在考慮怎麽糊弄過去，「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

　　 「什麽好事能讓人一下子變化這麽多？」毛明誌將用完的碘伏重新放回玻璃櫃，聲音裏充滿了好奇。

　　 「就，命運的轉折點一樣的相遇，之類的？」

　　 「你跟紫玄是不是以前就認識？還是正好，這一個月認識的？」

　　 蘇琛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另一個男生一直很沈默，似乎對他們的對話毫不關心。

　　 處理好傷口的毛明誌又跟蘇琛隨便閑扯了幾句，就帶著另一個同學一起離開了保健室。

　　 兩人一離開，蘇琛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起繃帶來，「要不要順便找找藥？」

　　 「我有帶。」紫玄回答。

　　 看來紫玄一開始就料想過這種情況，蘇琛默默反省了一下。

　　 很快，蘇琛就找到了繃帶。

　　 環視了一圈保健室，蘇琛正準備隨便找張床坐下的時候，又有人進來了。

　　 不認識的同學。

　　 對方徑直在桌櫃上摸了幾張創口貼就離開了。

　　 「我們去空教室吧。」保健室人來人往的，實在是有些不方便，「三樓有間空教室，下課時間可能有人，我們上課以後再過去。」

　　 「嗯。」紫玄應道。

　　 雖然換個藥而已，在哪都一樣，但既然蘇琛不願意，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吧。

　　 很快，上課鈴聲響起。

　　 蘇琛和紫玄等了兩分鐘，才離開保健室，避開老師的視線，來到了三樓空教室。

　　 蘇琛試著擰了把教室門，鎖著，前後門都鎖著。

　　 「進不去？」紫玄問。

　　 「等等。」蘇琛一臉自信地擡了擡食指。

　　 他直接爬到了窗臺上，然後搗鼓了兩秒鐘，上面的其中一扇窗戶就被他給扒拉開了。

　　 紫玄就站在他身後，以防他隨時可能掉下來。

　　 蘇琛扒著窗戶翻進了空教室，踩著窗邊墊著報紙的那張桌子，慢慢移動到了地上。

　　 紫玄緊跟著一個翻身，躍進了教室，還順手關上了窗子。

　　 蘇琛有些羨慕，有些欽佩，又有些仰慕地看著紫玄的身手。

　　 「有沒有扯到傷口。」紫玄開口第一聲就是對蘇琛的關心。

　　 他還記得蘇琛背上的傷口有多麽猙獰，剛才那麽大動作，也不知道有沒有扯到傷口。

　　 「沒什麽感覺？」

　　 紫玄皺眉。

　　 他抱起蘇琛，找了張幹凈桌子，將他放到上面。

　　 「我看一下。」紫玄抓住蘇琛T恤下擺，「擡一下手。」

　　 蘇琛順從地擡起雙手。

　　 紫玄一把脫下他的T恤，然後拆了他肩上和背上的繃帶。

　　 看著蘇琛肩上的傷口，紫玄沈默了。

　　 蘇琛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只有幾道淡淡的淺痕，就像貓抓的一樣，還得是小貓。「我就說不嚴重吧？這都不需要再擦藥綁繃帶了。」

　　 紫玄沒有回答，他繞到蘇琛身後，看著蘇琛背上的傷口，半響，才開口，「真的好得差不多了。」

　　 原本血肉外翻的傷口已經全部閉合，只有幾道血痂昭示著傷口曾經的存在。

　　 紫玄沿著傷口的方向，輕撫過血痂。

　　 蘇琛有些別扭地縮了下身體，有點癢。

　　 「不用換藥了，綁上繃帶避免傷口和衣服摩擦就行了。」紫玄開始給蘇琛背後的傷口綁繃帶。

　　 「肩膀那就不用管了吧。」蘇琛道。

　　 「嗯。」

　　 很快，繃帶就重新綁好了。

　　 蘇琛穿上T恤，看了一眼紫玄，他似乎正在思考什麽。

　　 「回教室？」見蘇琛已經穿好了衣服，紫玄也回過神來。

　　 「你不會是來學校學習的吧？」蘇琛笑問。

　　 「不是。」紫玄回答得毫不猶豫。

　　 「你怎麽會跑來當轉校生？」蘇琛其實最想問的就是這個，不過被傷勢的問題耽擱到了現在。

　　 「看著你。」紫玄來到蘇琛面前，看著他的眼睛，毫不避諱，「免得你又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遇到危險。」

　　 「也不是……莫名其妙的。」蘇琛決定不再解釋，總感覺越描越黑，「就只是為了這個？」

　　 「是也不是。」紫玄道，「既然他們不認識我的人型，那我現在這樣反而沒有避諱，行動起來也方便得多。」

　　 蘇琛點頭，表示理解。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看著你。」

　　 蘇琛擡頭，回望紫玄，「為什麽？就像你問過我的一樣，你為什麽這麽擔心我？」

　　 紫玄身體前傾，左手撐在蘇琛坐著的桌子上，右手輕輕擡起蘇琛的臉。

　　 兩人的距離只有零點幾毫米，再稍微靠近哪怕一點點就該親上了。

　　 蘇琛的臉上瞬間漫上了緋紅，心臟不聽話的瘋狂跳動起來。

　　 「我希望你把神祭的力量給我。」紫玄的聲音輕如耳語。

　　 「怎麽給？」

　　 「你應該知道怎麽給，讓我吃了你。」

　　 蘇琛臉上的血色蔓延到了脖頸和耳尖，整個人都有些微醺的感覺。他想問紫玄準備怎麽吃，但最終沒有問出口。

　　 「你可以慢慢考慮。」紫玄放開蘇琛，重新拉開了距離。

　　 蘇琛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其實不用考慮了，他的心情早就決定了。

　　 但當蘇琛擡頭看到紫玄的表情後，又改變了主意。

　　 紫玄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蘇琛好像明白了些什麽，臉上血色漸消，露出一個有些燦爛的笑容。

　　 他伸手揉了揉紫玄的睛明穴，又用食指和拇指嘗試撫平他眉間的褶皺，「好，慢慢考慮。」

　　 紫玄一擡頭，眼前就是蘇琛的笑臉，那一瞬間，他的心似乎停跳了一拍。

　　 因為實在太不明顯，所以蘇琛沒發現。

　　 紫玄的耳尖，似乎染上了一小層微不可見的薄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