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搞笑日常?我們可是堂堂正正的戰鬥題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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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2-07
第一章 搞笑日常?我們可是堂堂正正的戰鬥題材!
  清晨的日光十分耀眼,但卻是很溫和的,而清晨時的微風也是如此。徐徐吹來,就能颳起城市中的樹木、草、葉,以及路上隨處可見的廣告傳單,但卻也能溫和地包覆住兩面紅潤的臉頰。
  在日光沐浴下的城市切口中,一位男子的背影映入眼簾。他頂著一頭黑髮,穿著一件漆黑色的正服、黑色的制服長褲,腳裡穿著白色運動鞋,手上拿著一台手機。
「......B暗號嗎......這是!新任務......行動代號『鴞』......」男子看著手機輕聲語道。
  伴隨著男子的自語,一道奇妙的聲音響起:「代號『花生』」
「男子是名間諜,這是個世界各國都在檯面下進行激烈情報戰的時代。」
「男子運用上百種不同的樣貌在戰場上──
「啪」的一聲,一枚小小的拳頭打在了男子的頭上!「很痛欸!我台詞還沒念完欸!」男子轉過身來抱怨,原來,這名男子其實只是一位乳臭未乾的高中生。
  少年身後站著一位身穿漆黑色正裝與黑色短裙的女孩,一頭白灰色的長髮配上她那精緻的五官,就如同一位從童話走出的洋娃娃。她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來看向這位少年,並以一種平淡且綿延的語氣說道:
「請你不要在值勤的時候一邊看漫畫一邊自嗨。」
「......唉!好痛!我只是想要起一個又酷又帥的開頭而已!那麼大力打我幹嘛!」少年彎下腰來對著女孩大聲回應道。
「嗯咪……好了好了。摸摸頭,不痛不痛,我家仁沁最乖了。」女孩伸出手來細心地撫摸著少年的頭。
「照理來說應該是反過來才對吧......」
「好了,繼續巡邏吧。」
「好啦,唉呀──每天都要這麼早起來,這到底是什麼爛工作。」
  少年的本名為董仁沁,是木山高中二年級生,人際關係普通,沒有運動才能,在班上成績也不太理想,是個很糊塗的男高中生。
「我怎麼感覺有人在講我壞話......」仁沁不悅地四處張望,但卻未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影。
  然而在稍遠的公園某處,有一對老人家正指著他們倆說道:「那個那個!那個就是那個嘛~什麼糾察隊的對不對~」
「你是說校園糾察隊嗎?」
「啊!對啦對啦!就是那個啦!就是那個!政府為了校園安全問題徵招的學生啦!」
「啊當那個有錢嗎?」
「一定有吧~只是不知道多少而已?」
  在仁沁發完牢騷後,他們倆人便繼續了今日的巡邏。在通過清晨時的街道後,散佈在眼前的景象是人來人往的交通樞道,這個時間已經是上班、上課的時段了。
  然而,他們需要巡視的地方並不在這裡,而是離這裡有段距離並且人煙稀少的學生上學道路。隨後,兩人便拐入了一旁的小巷子裡,徒步行走了將近五分鐘的路程。最終,抵達了一處較為冷清的街道。
  他們繞著這附近行走了許久,沿途也遇上了幾十位正趕著上學的莘莘學子,有的抱著書包奮力向前衝刺;有的悠悠哉哉地邁著小步伐前進;更有的嘴裡叼著烤土司,像是想要來展開一段不期而遇的邂逅一般。
「差不多快到八點了吧?」仁沁對著女孩說道。
「嗯咪,應該是。」
「那就去上課吧。」
「嗯......?」女孩突然抬頭望向了空盪盪的街道,並走向了一戶人家的騎樓底下。
  女孩蹲了下來,並對著空氣口氣溫和地說道:「幽靈先生,請問需要幫助嗎?」
「咳咳,讓我為大家介紹一下,這名嬌小的蘿莉名為幽。她從小就能看見死者的靈體,與各種其他生物的靈體,我將這種能力稱之為『幽靜視界(ghost eyes)』。」仁沁再次偽裝成了旁白。
「除此之外,她就是一名木山國小的三年級生,體能優秀;成績優異,但是性格古怪,在學校沒什麼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一句聽了會讓人很火大。」
「好啦,所以這位幽靈先生是發生了什麼事呢?」仁沁歪著頭問道。
「唔。」幽向仁沁遞出了她那隻纖細的小手。
  在仁沁牽起幽的手後,原本空著的地方逐漸浮現出一道人影,是一位穿著破舊衣服的中年男子盤坐在地。這名男子眼神渙散,神情詭異,並且臉上長滿了鬍渣。
「小妹妹,你還是第一個搭理我的人呢。你是能看見我嗎?」男子抬起頭來看向了幽。
「叔叔你是為什麼變成幽靈的?」
「嗯……這個嘛?我並不知道,在我醒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子了。」他皺起了眉頭。
「嗯咪……看來是有什麼外力讓他失去了死前的記憶。」
「所以是生前頭部遭受到重創是嗎?」仁沁如此問道。
「不能確定……畢竟不能從靈魂的形狀來確認他外傷的情況。」
「不過這下次就難辦了……竟然遇見了失憶的幽靈。」
  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的男子,神色顯得徬徨。特別是在聽聞關於「死前」與「生前」這兩個詞彙的時候,他會感受到有一股惱人的疙瘩正在腦中吞噬著他的理智。
「大叔,你有沒有家人之類的聯絡人呢?」仁沁問道。
「……沒有,我是一個拋家棄子已經十幾年以上的遊民。」
「這樣啊……」
「叔叔你還記得你最後是在哪裡嗎?」
「我記得是在……笑臉公園外的紅磚道上?」他扶著額頭說道。
  在接受到地點的訊息後,幽立馬就拿起了手機,將這些資訊記了下來。除此之外,他們還另外問了這名男子的基本資料;男子名為趙志騰,今年57歲,是名無業遊民。
「趙志騰先生,我來為你說明現在的情況:你似乎是在笑臉公園外的紅磚道上出了什麼意外,但由於受到不明原因,導致你的記憶消失了。」
「……這樣啊。」他垂下了頭,看著佈滿灰點的地板,心裡降下了永恆的夜幕。
「大叔,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查出你發生了什麼事!」仁沁鼓勵完男子後,便順手將口袋的手機拿起,撥打了一串號碼。
「喂,是我……蛤?是我啊!」
「哦……那不好意思,打錯了。」仁沁放下手機後,露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生硬地說:「嘖,不小心打成飲料店的號碼了。」
  隨後,他便再次提起手機,再次撥打號碼,這次等了許久,對方才接起電話:「喂,是我。」
「嗯,我跟幽在一起。發生了一些事,要請你偵辦一下。」
「有一位遊民趙志騰先生,似乎發生了意外導致往生,而且只知道他最後的記憶點是在笑臉公園外的紅磚道上。嗯?時間?──突然之間,那名男子插入了話語:「我記得……我變成這樣是在一個禮拜前。」
「他死亡的時間大概是在一周前。」
「嗯?原來如此,他沒有可聯絡的親屬……嗯,那就拜託你了。」仁沁在對話結束後,向男子比了ok的手勢。然而,下一秒,電話裡頭卻傳來了一位女性大聲的斥責:「對了!你們上次因為弄壞了公物,害我要寫一堆悔過書!你知道嗎!──
「嗶。」掛斷電話後的仁沁就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
「好啦!大叔你可以放心了,這種事情通常只要調個監視器就可以解決了!」他對著男子比了讚。
「啊……嗯。」
「叔叔,我答應你一定會幫你查出生前的記憶,請放心。」幽向男子鞠了一個小躬後,便跟隨著仁沁的腳步離開了。
「幽……詠英姊說到現在都還沒接到那個男子的屍體通報……」在重新回到稍早前的街道後,仁沁面色凝重地說道。
「已經過了一周還沒人目擊到。」幽輕聲地說道。
「我想這可能不是普通的意外……」仁沁說完話後,便點開手機,驚訝地說道:「啊!已經快八點四十幾分了!要去上課了!」
「我要趕快趕去學校了!」他喊道。
  在仁沁準備拔起腿來奔向學校時,幽拉住了他的褲管,並語氣平順地說道:「學校。」
「啊!還要送你去學校啊。」
「嗯咪。」幽點了點頭。

***

「噹噹──噹噹──」當鐘聲頻頻傳遍整個校園之時,一名衣衫不整的少年躡手躡腳地扶著教室外的牆壁前行。
  白色的制服襯衫,配上黑色長褲。雖然他的行蹤可疑,但他無疑地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很好,好像不在。」他自語道。
  下一秒,他亢奮地迅速拐入教室內,找到自己的座位,並且若無其事地坐下,整理測背包。
「董仁沁同學,遲到3分鐘,紀錄。」一位少女正拿著夾板在上面寫字。
  少女的身形略顯嬌小;她留著一頭咖啡色的俏麗短髮,綁著一小搓的側馬尾;有著一雙極具魅力的雙眼,以及青色的瞳孔,再加上她的姿態,都表現出了一股既絢麗又讓人難以親近的氣質。
「哭啊!現在是下課時間欸!」仁沁轉過身來喊道。
  少女將原子筆按壓回去後,無奈地說道:「昨天就跟你說過了,表訂上你就是要九點準時到。」
「可惡!早知道就不要選你當副班長了!」
「……唔。」少女並未給予更多的回應,只是輕微地用表情來告訴仁沁她十分為難。
  此時,一位粉色長髮的少女從座位之間的走道走來,她架著一副紅框眼鏡,有著淡黃色的瞳孔;身形比起前一位少女大了一些,並且也給人較為親近的感覺。
  她用著充滿活力的笑容對著在教室爭執的兩人說出:「好了~好了~不要欺負我們家佳霖了!」
「不用這樣啦……惠臻……」佳霖小聲地說道。
「家佳霖……噗。」
「你又是哪位……」仁沁摸著額頭說道。
「蛤?我嗎?我是你的同學!名字叫林惠臻!你好,你是董仁沁吧!之前就聽說了,你是我們這區的校園糾察隊員吧!」
「嗯……是的。」
「那你們平常的工作內容都是什麼!有出過什麼特別的任務嗎!或者是遇過什麼重大事件嗎!」
  惠臻就像是學齡前的幼兒一般,閃著他那充滿好奇的雙眼,不斷湊向前來詢問仁沁。
「喲!仁沁,才開學幾天而已就連續遲到啊。」又一位橘髮少年加入了戰場。
  他毛躁的橘色短髮配上他那充滿幹勁的表情,再加上他黏在鼻樑上的ok繃,完全顯得他就是一名橫衝直撞的熱血青年。
「是瑜彥啊,欸欸,你快點救我啦。有人問我一大堆問題。」
「你就回答他嘛~反正要當兩年的同學,就好好相處吧~」
「怎麼班上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快點!快點!告訴我吧!──「噹噹──噹噹──」鐘聲猝不及防地傳入眾人地耳裡。
「唉,上課了呢~真掃興啊~」瑜彥從抽屜拿出了課本。
  在眾人耳裡地鐘聲屬於奪取者,奪取了他們短暫的自由,但在仁沁耳裡卻是一陣又一陣的福音,是如同救命藥草一般的存在。
「咳咳,上課了,同學請回位置上坐好。」他用著不知道從哪個老師學來的口氣對著惠臻說道。
「哎呀~沒辦法了,只好下一節下課再問了~」
「啊……」想到自己只是暫時逃過一劫的仁沁,背脊不由自主地發涼。
  鐘聲響完之時,教室內雜亂的人群一鬨而散,全數歸位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因為這一堂課的老師是他們的班導,要是太過調皮的話,可能會被給予慘不人道的懲罰。
「……」教室內草木皆兵,沒有人敢交頭接耳,只敢將所需的課本攤在桌上,假裝預習。
  然而寂靜片刻中,卻一道窸窣的聲音被凸顯了出來,頓時之間,兩人成為了班上的焦點處:
「欸,啊你今天一樣是因為要帶小幽去上課才遲到的嗎?」瑜彥正小聲地與仁沁交頭接耳。
「嗯~對啊,不知道她從什麼時後開始這麼黏人的。」
「那時候我還真的嚇一跳,想說原來你還有一個這麼小的妹妹要照顧。」
「哦……對啊對啊。」仁沁表現出了有些牽強的笑容後,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向瑜彥詢問:
「啊對了對了,我想問你一件事,就是你知道那些地方有很多遊民嗎?」
「嗯?問這個要幹嘛?」
「就……有些好奇而已。」
「這樣啊……我記得車站或是我們附近那間百貨公司的周邊都蠻多的。」
「咦?這麼說來,笑臉公園也大概在百貨公司的附近……」仁沁小聲地呢喃道。
  當兩人抬起頭來看像教室前方時,一位中年男子正嚴肅地站在講台上,環視著教室周圍。那名中年男子架著一副厚重的眼鏡,穿著一件深藍色polo衫,與一件黑色長褲。突然之間,那名男子的眼神鎖定了有些驚慌的兩人,並拿起麥克風說道:「董仁沁和朱瑜彥,你們兩個下課到辦公室找我。」
  男子語畢後,呆滯的兩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隨即兩人都將頭垂下。看著整齊且空白的課本,內心盡是唉聲嘆氣。

***

  日正當中,仁沁與幽正站在木山國小門口旁的樹蔭底下。現在正是國小學生的放學時間,而他們在這裡的目的便是維護孩子在放學尖峰時段後的安全。
  然而,此時的仁沁卻像是鬆了螺絲一般,死氣沉沉地靠在樹上,閉著眼睛,不停唉聲嘆氣。
「嗯咪?怎麼了嗎?」幽依舊以平淡又輕柔的語氣說話。
「唉……因為我今天的下課時間都被老師叫去解數學題目……」
「可是你的數學不是不太好嗎?這樣可以增強,不好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但真的很痛苦……跟坐牢一樣。」
「原來如此。」靜待片刻後,校園內的鐘聲響起,幽望向僅剩幾人在通行的滑動式鐵捲門說道:「該上工了。」
「……你好歹也說一點安慰人的話吧。」仁沁將身子撐起,走向幽旁邊抱怨道。
  聽到仁沁抱怨後的幽,立馬轉身過去,將右手抬起做出要摸頭的形式。當然,立馬就被仁沁的一句:「不……算了。」給駁回。
「趕緊上工吧。」仁沁伸展了身子,並沿著校園外的步道行走。
  原則上,為了確保這些孩子在放學後是否有平安到家,他們必須對學校周圍的街道進行巡邏。以前他們就曾經遇過一個孩子被大人給予利益驅使他跟隨他,而幸好當時的他們見撞阻止了這次的誘拐。
「今天又會有哪些屁孩放學不回家,在附近逗留啊~」仁沁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上去十分不中用。
  巡邏過程中,他們遇到了兩個孩子,一個在原地放聲大哭;另一個倉促地向他們尋求幫助。前者是因為母親忘記在這個時間必須來接他;後者則是因為零錢包遺失。
  而在他們巡邏的尾聲時,還遇到了這麼一群孩子。
「糾察隊的哥哥姐姐!我們剛才看到有怪怪的人把同校的人帶走了!」這群孩子中最大隻的小學生急忙地站出來說道。
「地點呢?」幽立馬進入了備戰狀態,做出了即將奔跑的動作。然而,仁沁卻出手擋住了幽,示意她不要行動。
「哦……」仁沁用他那有著漆黑瞳孔的雙眼對著這群孩子上下打量了一會後,一臉嫌棄地告訴他們:「弟弟們……這樣的惡作劇不太好玩喔。」
「啊!」孩子們驚慌地異口同聲。
「嗯~雖然演得是蠻像的啦……但,要騙過像我這樣的大人還早得很呢,哼。」
「你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們知道嗎?其實大人都知道你們做的壞事哦~只是不想拆穿你們而已,像是……」
「像是!」這群孩子被裝腔作勢的仁沁嚇得驚慌失措。
「掃地時間不好好掃都在玩、偷偷吃掉幾根隔壁同學桌上的薯條、玩鬼抓人的時候當鬼,沒有把秒數數完、偽造爸媽的簽名來處理掛蛋的考卷……這都什麼鬼。」
「啊!啊啊!他真的都知道!」這群被抓住把柄的孩子立馬落荒而逃,遠離了兩人的視線。
「這樣他們以後會乖一點吧。」
「大概吧。」
「好啦!來去吃飯吃飯~」仁沁快步地往一旁的小巷前進。
  走入巷子後,經過大約一分鐘的直線路程,向右轉,再晃過兩、三個路口後,他們抵達了一個路邊攤的旁邊。攤位老闆是一名中年女性,而再她看見仁沁來時,雙手就開始包起了飯糰。
「老闆,我要一顆傳統飯糰加大,然後是加滷肉的;然後她要一顆正常的,要加火腿和滷蛋。」
「好!馬上來。」
  老闆熟練地將飯均勻地舖在了隔了一層塑膠膜的竹捲上,並依序鋪上酸菜、菜脯、油條、肉鬆、滷肉,再將竹捲捲起、按壓,最後再將它包裝在了塑膠袋裡頭。
「你的好了喔,妹妹的再等一下哦~」
  之後,老闆又一次操作起了包飯糰的各個步驟,在完成之時,將熱騰騰的飯糰交給了幽。
「謝謝!」兩人告別了小攤。
  兩人吃著手中的飯糰,走在通往仁沁與幽的家的路上,而在路程當中,仁沁司空見慣地抱怨:「做這種工作真的沒有時間好好享用一頓美好的中餐,要在下午第一節課開始之前回去也太困難了吧!我還要接送小孩欸!」
  平時總是飄飄然的幽在聽到「小孩」這兩個字後,竟顯得有些失落。她微微低下了頭,看著前方的柏油路,心中油然而生要如何快速長大成人的想法。
  然而就在她思考的同時,眼角餘光中出現了有些模糊、透明的物體。她抬頭一看,是一名男子的靈體,並且究他身上的裝扮能夠大概猜得出來這名男子並不是一般人。
  他髒亂的衣物與不修邊幅的毛髮,勾起了幽心中的一絲餘慮。她隨即牽起了仁沁的手,並表情嚴肅地說道:「又有一個幽靈。」
  而仁沁也立刻上下打量了這名男子,同時間他還一邊拿起了手機查詢一邊皺著眉頭說道:「應該跟上一個大叔一樣……是遊民。」
「不好意思,幽靈先生,我們想詢問您一些事。」幽對著蹲坐在地的男子問道,然而男子卻在下一瞬間從呆滯的狀態轉為瘋癲。他的瞳孔在剎那間,放大到不可思議的狀態,就像是遇到了追殺一樣。他還急促地揮舞著雙手喊道:「不要過來!」隨後向後退了好幾步。
「冷靜一下!大叔!我們是警察機關的人!」仁沁叫道。
「不要!不要過來!不要拿刀子對著我!」男子依舊是驚恐萬分。
「刀子?大叔!冷靜一點!你是被什麼人用刀子對著?」
「不要!我已經不想再經歷了!啊啊啊!」他雙手抱頭,整個人蜷縮在了地上。
「嘖,不行啊!這樣子完全沒辦法溝通!」
「嗯咪,他恐怕是被極其兇殘的手法給殺害的……照他這樣子的靈魂形狀,遲早都會變成怨靈的。」幽悄悄地說道。
「暨失憶後又遇到這種事?這兩件事情……應該沒有關聯吧……」仁沁扶著額頭呢喃道。
  之後,仁沁便將男子的外觀、特徵傳達給了警方,並且也得到了目前屍體尚未被通報的消息……聽聞此消息的仁沁,立馬就囑咐了警方盡速找到兩者的屍體。而另一邊,仁沁在送幽回家後,告訴了她:「我已經把事情告訴警方了,這次我們應該是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妳就乖乖地在家就好了,有事再打電話給我。」

***

  伴隨著後方傳來的道別聲逐漸消散,仁沁踏著沉重的步伐往家裡邁進。心中有一股強烈的直覺,認為兩件事件之中一定存在著一條相互牽引的繩索,不然不太可能在同時間有兩個身份相似的人生亡,而且也還沒確定第一位遊民一定是因意外而死的……換句話說,他也可能是他殺的,並且兇手還可能與第二次事件的兇手相同。
  既然假設了兩次事件皆是他殺的,那麼為什麼事件發生後,沒有任何人來報失蹤呢?原因應該是同為遊民身份的兩人,都沒有其他可連絡的親人或朋友的關係,才導致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下落不明……然而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兇手為何要挑這兩人下手呢?動機又是什麼呢?還是存粹只是個殺人魔的行為呢──一切的答案盡在仁沁腦中發酵著。
  一回到家,仁沁就將書包不假思索地丟在了客廳唯一的沙發上,並筆直地朝著廚房走去。此處是仁沁在木山區的租屋處,格局為二房一廳與一廚房,以附近的價格來說這裡算是十分便宜,因為屋子的主人是仁沁父親的熟人。
「來找一下……昨天煮剩的飯。」他掀起了冰箱。
  依序拿出了一大碗隔夜飯、兩三顆雞蛋、切好的肉絲、四分之一顆高麗菜,而隨後,他便開始炒起了炒飯。
  不過一會的功夫,他就將今日的晚餐──高麗菜肉絲蛋炒飯給完成了。在準備好餐具後,他走上了樓梯到了緊閉的房門旁。
叩叩──
「請進。」
「我飯煮完了。」
  一進到房間後,就能看見穿著黑色T恤的幽正坐在電腦椅上戴著耳機,目不轉睛地觀看著最新一期的靈異節目。
「你看完這集再來吃,啊我先去吃了喔。」
  在幽輕輕點了頭後,仁沁便離開了房門,隨後……靜悄悄地潛行回來。只見原本螢幕上的靈異節目,變成了警察機關所使用的資料庫,而原本專注於節目的幽則開始不斷在資料庫裡頭找尋某樣東西。
「在查什麼呢?」仁沁無聲無息地站在她後方。
「第一位幽靈先生趙志騰應該沒有跟人結下仇恨……而且他其實有一個兒子,目前在普通的電信公司上班;而第二位幽靈到現在還沒查到他的基本資料……要在這麼多人口裡大海撈針還是太困難了。」
「嗯嗯~真是辛苦您了呢~」
「嗯咪!」幽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仁沁嚇得花容失色。一瞬見,她全身變得僵硬、動也不動,而眼睛則是睜的大大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次事件就交給警方就好了,我們兩個的能力完全派不上用場,而且你出事了是我要負責欸……」
「嗯咪……」
「唉~趕快去吃飯吧。」在仁沁摸了摸幽的頭後,她的神情才勉強恢復了一點生機,她轉頭看向仁沁問道:「今天吃什麼?」
「吃炒飯喔!」仁沁得意的說道。
「這次醬油有放少一點嗎?」
「哼,鐵定的,這次可厲害的。」他拍著自己的胸膛。
  然而,結果卻是失敗的,炒飯的底部十分的完美地焦掉了。吃起來硬硬苦苦的,難以嚥下──這是幽留下的評語,而仁沁則是由「呃……下次會改進的」結束了這頓「黑」夜的饗宴。

***

咚──咚──
  深夜裡,小小的聲響在屋子迴盪著。在窗外月光的打照下,一位女孩的身形顯現了出來,是幽。
  她換上了平常巡邏時的黑色裝扮,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並且在聽見仁沁大聲的打呼後,偷偷摸摸地爬下了樓梯,抵達了大廳。
  然而就在她換上靴子的同時,樓上的房門打開了。
「你真的要去嗎?」
「嗯,我覺得兩件事可能有關連……可能都是他殺,又可能都是同個兇手……這樣子兇手就有很高的機率會實行無差別殺人,特別是在這種深夜裡。」
「嗯……你果然也有想到呢,但……那些人真得值得妳這麼做嗎?他們有些都是因為喝酒、賭博、不好好工作才會拋家棄子去當遊民的……他們真的值得妳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們嗎?而且說實話,跟我們這些每天努力生存在社會上的人相比,他們就是早已放棄生存的人罷了。」
「不對……他們裡面也是有真正弱勢的人……而且就算是自己放棄生存的人,我們也必須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
「哼,說得好!那……就讓我們就出發吧。」在適應了黑暗的雙眼之中,一個漆黑的身影映入眼簾──他的瞳孔,散發著能夠抹煞所有光的黑;他的裝扮,是能夠逃避所有人目光的黑;而在他手指頭上轉著的手銬,則是能夠審判罪惡的灰。
「仁沁……」
「反正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冒這樣的險了。」
「原來你都穿著巡邏制服睡覺。」幽以平淡的口吻說道。
「嗚!才沒有呢!還不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你半夜會溜出去才這樣的!」
  在大廳處的幽又再一次舉起了手,做出摸頭的起手式。
「……唉,趕緊出發吧,兇手可能已經在行動了。」
  萬籟俱寂的夜幕當中,僅有一盞一盞的街燈支撐起這個城市的模樣。而正是在這樣的深夜之中,突然出現的兩道黑影才能完美地潛行在城市之中。然而,從他們身上卻能感受到極其詭異的地方……
「你應該大概知道兇手會在哪行兇吧?」在出發前,仁沁向幽問道。
「嗯咪……不知道。」
「唉,那你還想自己去……根據我的調查,他應該是挑遊民聚集地附近相較少人的地方,然後再看有沒有烙單的情況來下手。所以,我們這裡的話就是離笑臉公園最近的那間百貨公司周邊。」
「原來如此……」在幽瞭解情況後,仁沁「啪」了一聲掌並說道:「好!那為了不讓兇手看見我們的面部!我準備了一些道具!」
  畫面抽回當下,正在奔跑的兩人除了身上的裝扮正常以外,其餘的臉部都套上了奇怪的萬聖節裝扮。位於左邊的仁沁套上的是冏字臉的骷髏鬼面具;而右邊的幽則是套上了一整顆的南瓜鬼面。
「就沒有正常一點的面具嗎?」絲毫沒有喘氣的幽向仁沁問道。
「呼!呼──沒辦法!我沒有想到!而且這還是去年萬聖節留下來的!」仁沁則紅臉氣喘吁吁地回應幽。
  說實話,要是大半夜看見這兩人戴著這樣的面具,奔跑在街上。應該都會先被嚇個半死,然後再轉為憤怒,在心裡怒罵他們倆。
  整趟趕路下來,幽都呈現一種非常自在、輕鬆的狀態,而仁沁則是如同身在水深火熱之中,不停喘氣,不停懷疑自己為什麼這段路程偏要搭乘「11號公車」。
「呼──呼──讓我喘一下!」在抵達了百貨公司周邊人煙稀少的地方後,仁沁便靠在了旁邊的公車站牌上休息。
「百貨公司已經關了。」幽看著遠處高大的建築物說道。
「是啊……所以現在這附近基本上沒什麼人……才怪?」街道上,一晃人影從仁沁眼中掠過,並隨即消逝在了轉角處。
  兩人一見狀就立馬跟了上去。而過程當中,他們得知了這個人影是一名男子,有著頗為高大的身形,戴著黑皮手套與連結米黃色大衣的帽子,並穿著一件棕綠色的長褲。
  而隨著與他之間距離的減少,竟然還會得到呈現反比的壓迫感,就如同一股不祥的漩渦從男子的周圍擴散開來。
「噫!」剎那間,男子回過頭來,惹得他們兩人立馬鑽進了一旁的小巷裡。然而早已察覺異狀的男子,敏銳地相中了他們兩人所躲藏的巷子;於是
他緩緩地走來……
踢躂──踢躂──
踢躂──
汪!黑漆漆的小巷中竄出了一隻野狗!
  不過多久,野狗便奔向了另一條小巷,離開了這條大路。而那名男子也將稍早前的騷動歸咎於那隻野狗,並在爾後繼續前行。
  逃過一劫的兩人並未因此鬆懈,而是繼續尾隨在這名男子身後。終於,在經過一處的路口後,那名男子拐入了通往某所高職的道路,並且在該校園旁的紅磚道上駐足了下來。
  因為男子背對著他們倆,所以只能看見男子正蹲在地上從大衣裡拿出一罐不明液體與某樣尖銳物。經過了一晌後,男子起了身,往他們視線的左側走去──「那裡是!」仁沁突然輕聲地喊道。
  在更深人靜的紅磚道上,一位遊民正倒在雜亂的紙板上呼呼大睡;下一秒,那名男子筆直地朝著遊民走了上去,隨後更是掏出了尖銳物對著他。
「不許動!」仁沁站了出來,使得正準備行兇的男子直愣地轉過身來──
嚇!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正猙獰地瞪著仁沁!
「這……這個是!」
  泛黃的白色面具上早已染上了憎恨的血跡,而位於面孔上的無數小孔都正吐露著陰冷的氣息;這時他們才發現,原來男子手上拿著的是一根裝填著淡橙色液體的針筒。
「是傑森!傑森的面具!」仁沁喊道。
  震驚之時,男子迅速地拔腿就跑,而下個瞬間,幽宛如風馳電掣一般,向前衝擊!抬腳擊中了男子的右手,使得他手上的針筒掉落在地上。
「請你束手就擒。」幽對著男子說道。
  但是男子並未理會幽的勸戒,而是直接從大衣內側抽出了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就這麼果斷地朝著幽的臉部劃去!所幸,憑藉著異於常人的神經反應,幽及時地向下逃過了致命的砍擊!
  再下個瞬間!幽以退為進,在向下的同時將手扶在路面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出掃堂腿!踏!男子因此重心不穩,跌落了下來;然而,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立馬在下墜的同時反手抓住了幽纖細的手臂並借用反作用力撐起了身體!
  一眨眼的工夫,男子就逆轉了情勢。目前搖搖欲墜的幽暫時無法防守,但是男子卻趁著空檔將刀刃襲來!咻──
鏘!一條銀灰色的鎖鏈阻撓了手術刀的橫行,並在金屬撞擊聲響後,彈開了男子手中的刀!原來那並不是鎖鏈,是手銬中間的部分,而手銬的主人正是及時加入戰鬥的仁沁。
「真的是手術刀……」仁沁驚嘆道。
  仁沁將對手擊退後,便迅速地將幽給扶起。
「妳沒事吧!」
「沒事……其實你沒有必要──談話之際,男子非常聰慧地運用這個破綻架起刀子衝了過來!然而,才剛起身的幽竟已非人類的力量與速度抬起了145度的踢擊!
  吭的一聲!男子手上的刀子斷裂成了俐落的兩半。
「……幫我,但是還是謝謝你的幫助。」她接續著把話說完。
「什麼嘛,唉~我勸你還是乖乖就範吧,雖然你的身手看起來不錯,但要打贏這個……南瓜小鬼還是太難了。說吧,你就是專門殺害遊民的殺人魔吧?cosplay成傑森的中二病大叔~」仁沁正轉著手中的手銬。
「……」
「……還是不吭一聲嗎?」下個瞬間,男子好像看見了什麼,身體做出了即將向左移動的動作。
「等一下!」等不及這句話的說出,男子就摟起了一旁的遊民,並從袖口中抽出第二把手術刀架在了遊民的脖子上。
「糟了!完全忘記他的存在啊!」仁沁叫道。
「嗚!啊!你你你是誰!為什麼我背架住了!小哥你知道嗎!」
「嘖!可惡!我知道了,我們會照你的話來。」
  仁沁滿臉不甘地將雙手舉起,而幽則是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隨後他們兩人便跟隨著男子移動,過程當中男子都堅持保持沉默,一丁指令都沒有,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們倆。
「雖然現在問可能太晚,但你該不會其實是個啞巴吧?」仁沁突然開口問道,而得到的答案竟是男子在遊民脖子上劃過的一刀。
「啊啊啊!痛痛!痛!」雖然他的嘴吧被摀住,但還是能聽見些許聲音。
「好好!我知道錯了,對不起!」仁沁在認罪後,又小聲地自語:「切,問一下都不行。」
  捕捉到仁沁自語的男子瞬間瞪大了雙眼,並點燃了瞳孔中的火苗,告訴他們他的怒火!
「啊啊……我剛剛是說『啊!這裡小7的薯片半價!』」仁沁看著一旁正好出現的便利商店,面容心虛地解釋道。幸好,男子瞥了一眼後,並沒有懷疑仁沁所說的話,而是加快了腳步離開這裡;他似乎是害怕引起超商店員的目光。
  放眼望去,整條路都不見其他人的影子。不僅如此,除了那間亮著的超商以外,其餘的街道連一丁點的人聲都聽不見。莫非是因為男子對周圍的狀況十分熟悉,才有辦法帶出一條近乎與世隔絕的道路嗎──仁沁疑惑道。
「啊?」男子突然停了下來。
  回過神來,他們已經抵達了一處擺放著欄桿的步道上。而順著早已風化而模糊不清的白石欄桿,向下望去──在距離底下大約十米的地方流淌著一條河。
「這裡是……」仁沁話還沒有說完,男子就立即將人質與自己帶到了欄桿面前,並背對著欄桿。緊接著,他將壓制人質的雙手放開,並向後仰。
「等一下!難不成你──不過一眨眼的空檔,男子便從三人面前墜落了;蹦!的一聲,水花濺起,空氣凝結。再次低頭查看,河面上只剩下了碰撞後的餘波與散落在各處的雜物、工具。
  下一秒,幽一腳蹬上了欄桿,準備躍下繼續追擊。但確定仁沁抓住了手臂:「幽,別追了,繼續追蹤的風險太大了。而且妳是不是忘記妳自己不會游泳了?」愣了半晌後,幽白皙的臉蛋上浮現了一點紅潤,他小聲地回應:「說得也是。」
「今天就先撤退吧。」仁沁將幽扶了下去。
「那個……小哥,請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遊民一臉茫然地問道。
「欸斗~這是個好問題呢……」
  雖然這次的行動以失敗告終,但是他們也獲得了寶貴的資訊,而這些資訊都將成為警方搜捕的關鍵:
一、鎖定男性身高大約180左右。
二、右手受傷(紅腫、瘀血、骨折)
三、時常在車站與百貨公司周圍出沒
  除此之外,他們也回案發地點取得了不明的針筒,且經分析得知針筒裡的液體為某種麻醉劑。

***

「好累啊……昨天為了回報給警方弄一弄,弄到快兩點才睡……」仁沁的臉上跑出了兩道黑眼圈。
「嗯咪……熬夜對身體可不好。」幽平順地說道。
「對啊……為什麼妳明明也兩點睡但看起來精神超好?」
「因為我注重的是睡眠品質。」
「睡眠品質?你說的該不會是睡前聽一則鬼故事吧?那樣根本睡不著吧……」
「是嗎?」
♫~一段熟悉的鋼琴曲響起──
♪~音樂持續響起──
「現在是早上怎麼會有垃圾車。」幽稍微張羅了附近,卻未看見任何的跡象。
「啊,是我的手機響了。」仁沁從口袋中拿起手機。
「你有什麼毛病。」幽滿臉無言地說。
「『嗶』喂……是妳啊……好──我重來一遍。喂……是詠英姐啊……這樣滿意了嗎?」
「所以是什麼事呢?是找到人了嗎?」語畢後,幽拉了拉仁沁的褲管:「擴音。」在仁沁按下擴音鍵後,一道女性的聲音從話筒裡跑出:「符合你們提供線索的嫌疑人還沒找到,但昨天聽了你們的報告,我們去現場做了調查。那條河底下其實有一個地下通道,所以嫌犯可能是通過那個通道逃走的。另外就是他在河面上掉落的東西完全找不到任何指紋。」
「原來如此……看來跳入河裡這件事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總之呢!你和幽下次可不準再這樣行動了!就算要行動也要通知我這個監護人!」
「都是幽吵著要去的。」仁沁斜眼看著幽。
「確實是我說要去的,但身為我的臨時監護人的你也有錯。竟然會被一個小孩子給慫恿。」
「這……這樣說的話!身為我們兩個人共通的監護人更有錯才對!竟然沒有按時關心我們,讓我們有機可趁!」
「喂喂……為什麼吵一吵可以全部丟到我身上來……唉──算了,不管了;我這裡要給你們一個任務。」
「任務?」
「上禮拜有一位先生遺失了一個皮夾,然後在我們貼出公告後,都沒有人通報,所以想請你們去協尋一下。」
「切,我還以為是什麼秘密任務,結果只是找東西而已。」
「找東西會需要動用我們這種菁英幹部嗎。」幽隨聲附和道。
「你們糾察隊的工作內容不是還有服務民眾嗎!啊!煩死了!你們去找的話,下次我請你們飲料啦!」電話裡頭傳來了暴跳如雷的聲音,使的仁沁下意識將手機拿遠。
  隨後兩人看著彼此並用眼神示意,輪流說了:
「咳……其實仔細想想,找東西還挺有意思的。」仁沁扶著下巴自語道。
「找皮夾確實對一般人來說太難了。」
「唉──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們……我會把其他資料再傳給你們,那就先這樣子了。」就算隔著電話,也能感受到她頭疼的樣子。
「等一下,詠英姐。」
「還有什麼事嗎……」
「你忘記了,這次任務的代號『』。」
「嗶」已掛斷。
「掛斷了,她是怎樣啊?」仁沁對著手機抱怨。
「原來詠英也到了這種年紀了嗎。」
「嗯,也許吧,反正先來看看資料……這是?」

***

  中午,他們兩人又來到了熟悉的地點。在詠英給的資訊當中,提到了委託者的皮夾大約是遺失在車站的附近,並且還提到了他的職業是一間大醫院的外科醫師;這不禁令人聯想到了昨日帶著面具的男子。
  究竟是不是巧合呢?多疑的兩人重新走訪了昨日的路線,然而卻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一頭霧水的仁沁站起了身子說道:「仔細想想,如果真的是他掉的,也不一定是掉在這條路線上。」
「說得也是,而且已經一周過去了,我想應該是被有心人士撿走了,或是掉在了非常隱密的地方。」幽鉅細靡遺地分析道。
「如果是被人撿走的話,我們根本束手無策吧。」仁沁雙手一攤。
「所以只能先假設沒被撿走。走吧,把這附近的角落都搜一遍。」
「唉~真希望我能通靈。」
  兩人暫時分頭行動,尋遍大街小巷,先是查看每棟房子的騎樓底下;查看有庭院的屋子,並被屋主趕出;查看每家店的失物區;查看公園的長椅底下;查看每棵樹的樹葉上;查看公園內每間廁所的馬桶──「你在找哪裡。」幽一走進公廁後,就看見仁沁掀開了一間廁所的門。
「呃……這個……我想說不定會掉在馬桶裡……」仁沁結結巴巴地回應道。
「嗯咪,是嘛,原來我在認真找的時候,你都在摸魚。」
「話也不能這樣說吧,我只是上完廁所剛好想到而已……還有,這裡是男廁欸。」
  暫時停止尋找失物的兩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思考著這樣一件失物究竟會掉在哪,又或是要選擇放棄呢?畢竟也有可能是被人拿走了。
「唉──一定是被人拿走了啦,那個皮夾裡面應該很多錢,畢竟是做醫生的。」仁沁雙手放在椅背上,向後一躺。
「醫生高薪是以前吧,現在得看業績決定。」幽淡定地說道。
「嗯~是這樣沒錯啦。但總比我們做這個血汗勞工來賺得多吧。」
「無法否認。」
「好嘞,來去吃飯吃飯~」仁沁站起了身子。
  突然之間,兩人前方的樹叢傳來了窸窣的騷動聲。聲音越來越大,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跑出來似的,下一秒「汪!」一隻披著黝黑的狗兒跑了出來。
「……咦?這隻狗好像在哪見過嗎?」
「嗯咪,確實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幽走到了狗的前面,並且溫柔地撫摸牠。
「汪汪!」狗兒開心地搖著尾巴,並隨後走到了公園的步道上。然而,沒走幾步,牠就立馬回頭對著他們兩人叫道:「汪!」
「牠是什麼意思?」仁沁走到了牠身邊問道。
「牠好像是叫我們跟著牠走。」幽隨後跟上。
「汪!」在兩人跟上腳步後,牠便繼續移動。
「妳怎麼知道牠是這個意思?」
「詠英之前有教我怎麼跟狗溝通。」
「那東西是可以教的啊?」幽並沒有理會仁沁的疑惑,只是繼續跟著狗兒前進。走著──走著──他們就來到了一處空地,空地上除了斷垣殘壁以外,還堆放著破碎的建材;這裡似乎是一塊已經遭拆除的房屋建地。
  還來不及回想對於這塊空地的記憶,狗兒就已經站在了空地的某處喊道:「汪!」隨即便賣力地用雙手在地挖出了一個小坑,而小坑裡頭似乎放著什麼東西。
「這是?」仁沁湊了上去,瞅了一眼,之後便把它拾起。「這該不會是失主的皮夾吧!」他興奮地拿出手機查看照片並對比;果真,這正是那個破舊的牛皮色皮夾,並且就連上面的污漬也是在同個地方。
「幽!妳看!這就是要找的皮夾!我趕緊連絡詠英姐吧~」
「咳……喂,是我,代號『錢盒子』已經完成……」就在仁沁報喜訊的同時,在一旁的幽蹲了下去,再次撫摸狗兒的頭。「我想起來了,你是昨天那隻救了我們的狗吧。」她輕聲地說道。
「蛤!真的嗎!好,嗯~okok~掰掰~」在掛斷電話後,仁沁欣喜若狂地跟幽唱道:「我們今天不吃午餐了!要留著肚子吃燒烤!」
「燒烤。」幽小聲附和道。
「那個失主說要報答我們兩個,所以晚上要請我們吃燒烤吃到飽!」
「原來如此,吃到飽啊。」
「對啊!我一放學就馬上回去接妳!」
「那看來是要留點肚子吃回本了。」幽看著如此雀躍的仁沁,臉上浮現了淺淺的微笑。
  隨後,為了報答狗兒的幫助,他們倆跑去買了寵物狗專門在吃的小零食給狗兒吃並與牠道別。

***

  近傍晚時,仁沁與幽匆匆忙忙地趕到了一間高檔的燒烤餐廳門口。
  因趕路而疲憊的仁沁狼狽地推開了沉重的玻璃大門,同時間,一旁看來游刃有餘的幽正對著鏡面上的倒影來整理著服儀。
「您好,兩位是有預約的嗎?」踏進大門,急忙趕來迎接他們的是店裡的服務生。
「呃……不好意思,請問有一位姓吳的先生有預訂一桌四人的。」一瞬間,平時口無遮攔的仁沁瞬間變得彬彬有禮了起來,並且就連聲調也跟著改變了。
「幫您確認一下哦……有!吳先生,四人,這邊請哦~」在確認完定位後,服務生便接待他們抵達了餐廳內角落處的四人桌。
「好,謝謝。」仁沁輕聲謝道。
  一上來,他們便看見了桌子的另一方坐著一位面帶微笑的壯年男子,以及一位正忙著挖冰淇淋的小女孩。
「哦!這邊這邊!來!請坐請坐,兩位。」男子熱情地歡迎他們。
「嗯……那個,請問你就是吳醫師嗎?」仁沁畏縮地問道。
「是的,我就是哦!你們就是糾察隊的那兩個學生對不對?」說話的同時男子伸出了手,想向仁沁握手。然而,仁沁似乎是因為太過緊張,導致他恍惚了半秒才反應過來:「你好你好,我是董仁沁,在木山高中就讀高二,請多指教。」
「你好,仁沁,我是吳奕亨,在健大擔任外科醫師,請多指教哦。還有,就是不用那麼緊張啦,叔叔我很和善的哦~」
  緊接著,他又將手接給了在一旁專注於菜單的幽,而同樣的,幽也是延遲了半秒才反應過來:「你好,我叫做幽,就讀木山國小三年級生,請多指教。還有不好意思,我家仁沁比較怕生。」
「欸……你好,請多指教。小妹妹你還真成熟呢……哈哈。」吳醫師面對如此靈性的幽,也只能苦笑著回應道。
「這個姊姊比我大欸!」臉上沾著巧克力冰淇淋的女孩突然插進對話裡。
「她是?」幽冒昧地問道。
「哦!她是我女兒葳萱!今年剛進木山國小,一年級而已,算是你的學妹哦~」
「爸比,什麼是學妹?」葳萱懵懂地睜著大眼問道。
「學妹就是指跟你讀同一所學校並且比你小的人喔~然後學姊就是一樣跟你同校,但比你還年長的人喔~」
「那這樣子……」葳萱突然拿起了雙手,並在左右手各比出了三和一互相對比。「啊!學姊!你好!」
「你好,學妹……真是個好孩子呢。」
「是吧~姊姊稱讚你喔~」男子溫柔地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後,便拿起了放置在餐桌旁的點餐平板並說道:「那你們兩個要吃什麼都不用客氣哦!今晚我請客喔!」
  在接下來的時段裡,他們開始愉悅地用餐。而這家燒烤店從最基礎的豬五花、豬肋條、雞松坂到高檔的和牛、干貝、櫻桃鴨胸肉,各式各樣的品項應有盡有,當然也包括了非常多種的甜點。
  始終表現拘謹的仁沁在點菜卻完全沒有讓步,先後都點出了高價位的肉品類;而表現平常的幽則是點出了精緻蛋糕、巧克力布朗尼、焦糖布丁等人氣甜點。
  兩人就這樣在沒有金錢負擔的狀況下,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賣力開銷。
「啊~這樣啊,原來你們平常的工作是做這個啊。」在將肉置於烤網上翻滾的期間,吳醫師非常好聞地向仁沁請教了有關校園糾察隊的各種秘辛。
「嗯……差不多是這樣子,但除了巡邏和幫助學生以外,我們還會協助警察辦一些事,像這次幫吳醫師你找皮夾就是其中一件……啊,抱歉,我忘記先把皮夾還給你了。」語畢後,仁沁便從口袋中抽出了一個破舊的牛皮色皮夾,並用雙手遞給了吳醫師。
「哎呀~不會不會~反倒是我,跟你們聊得太開心都忘了要跟你們拿皮夾。」隨後接獲皮夾的他,眼神頓時流露出了一絲的感動,在他凝視了一會皮夾後,便看著仁沁與幽說道:「真的很謝謝你們。」
「那個,不好意思,很冒昧地請問你……我在找到的時候有特別看了一下裡面,但裡面已經是空的了……」
「啊,這個裡面本來就是空的哦,只是這個皮夾……是我已經去了天上的妻子送給我的,所以我才會一直都帶在身上。」飽含思念的滾滾淚珠正在男子眼眶裡打轉著,不停打轉著。
「那個……真是抱歉。」
「不,不會,沒關係的。」
「媽咪什麼時後會回來呢……爸比?」葳萱突然緊抓著父親的衣角。
「葳萱……媽媽她很快就會回來了喔~只要你繼續當個乖孩子的話……」
「真的嗎?」
「是真的喔~」父親將女兒略微顫抖的身軀擁入了懷中。在即將瀕臨放聲大哭的懸崖之時,女孩堅強地止住了步伐。此刻在她的眼中,開心與悲傷的界線彷彿早已糊糊。
「葳萱……要是你在學校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姊姊我。」幽看著如此的景象,心中產生了同情。
「嗯!姊姊……謝謝妳!」努力地擠出了一絲微笑。
鏘!突然之間,烤肉用的夾子掉落在餐桌上。「啊!不好意思!不小心鬆手了。」仁沁慌張解釋道。
「沒事的!哎呀!再放下去肉就要烤焦了呢。」吳醫師立馬幫仁沁打了個原場。「我們就繼續吃吧。」
  在餐廳燈光打照之下,仁沁的神情明顯變了一個樣子,就彷彿參透了什麼真理一般;然而,卻又如同抵達了一處無人境地……
……
……
……
  晚飯過後,兩人就到了餐廳附近一處的公車站坐了下來,吹一吹夏夜的晚風,消化一下剛才吃下的盛宴。
「人心這種東西,真的是十分矛盾呢。」仁沁突然起身對著空曠的黑夜自語道。
「……」幽看著仁沁寂寞的眼神,也只能以沉默回應。
「喂……是我,嗯,我準備好了……」
嗶──

***

  在夜光壟罩的停車場中,一位高大的男子從入口處徒步走了進來。環顧四週,發現不見任何人影,只見一旁的樹葉被風颳起,滾落到了地上。
  然而,此時卻有另一個人從男子後方的入口走了進來。
啪嗒──啪嗒──細微的敲擊聲傳入耳裡。
  男子隨即轉身察看,但在陰暗的地方只看見了一個漆黑的身影,而直到他走到了街燈底下後,那熟悉的面孔才顯現出來──
「仁沁同學,這麼晚把叔叔我叫來要做什麼呢?還是這其實只是惡作劇呢,哈哈~」原來這名男子正是稍早與仁沁他們用餐的吳醫師。
「哼,不是的喔,我找你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仁沁雙手插著口袋。
「是有什麼事一定要這麼晚說呢?現在外面很危險的!」
「我想你還是自首吧……吳醫師……不,是『傑森』先生。」仁沁表情凝重地說道。
「你……你在說什麼呢?仁沁同學?這是現在學生流行的梗嗎?」
「雖然我認為傑森還是拿開山刀比較好,拿手術刀感覺就少了點魄力。」
「所以我說了,仁沁同學,你在說什麼呢?」
「我去調查了一下你今天在醫院的班表,結果發現你今天請假根本沒去上班……但是呢,你身上卻有很重的消毒水味,這是為什麼呢?」
「哈哈~仁沁同學你在說什麼呢?我做為外科醫師就算沒去醫院身上也多少會有消毒水的味道啊~」
「老哥,現在都已經2024了,醫院很早就改成紫外線和高溫蒸氣殺菌了吧?」
「……」吳醫師原本輕鬆的表情也轉為了凝重。
「這麼重的消毒水味,是為了在蓋過下水道的臭味的同時不讓人起疑對吧?」
「我看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家吧──
「在愛河那裡,警方已經在河裡找到了兩具屍體,然後在經過身分核對後,發現都是街上的無業遊民。而且啊……屍體上所有的可用器官,都被摘除了……我想請問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呢?」仁沁緩慢地走向他。
「呃……這還真是不幸的案件呢。」
「當然不幸囉……沒想到一個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的醫生居然敢做出這種事……而且昨天晚上還拿刀對著兩位戴著面具的學生砍過來。」
「哈哈,你該不會是在說我就是兇手吧?這玩笑開得還真大呢,仁沁同學。」
「我說,你是右撇子吧──「呃!我……我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那你為什麼要用左手跟我握手呢?害我還遲疑了一下。」
「呵呵,這只是因為我的右手因為幾天前的手術,弄得有點痠痛而已啦~」
「很痛對吧,幽可是我們糾察隊的戰力擔當喔,你應該是輕微骨折了吧。」
「……」
「怎麼了呢?難道是心虛了嗎?說到底……你做出這種事,你的妻子也──
「夠了!你給我閉嘴!」突然間,吳醫師神情猙獰地對著仁沁吼道。
「……」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的名字是董仁沁,不是個偵探,只是個糾察隊員。」
「呵呵……糾察隊員是吧……我是真的沒想到,原來幫忙我找到皮夾的恩人竟然就是昨天跑來襲擊我的那兩個人……哼!沒錯!那些遊民都是我殺的,正是我吳奕亨幹的!」男子好似發狂了一般,瞠目地瞪著仁沁。
「終於肯承認了啊,那你要自首嗎?要是你自首的話,我會考慮幫你講幾句好話的。」仁沁依舊顯得從容。
「自首?為什麼要自首呢?就算我不說,你也沒證據指控我不是嗎?」
「喔,是嗎?」話說完,仁沁就拿出了口袋當中的手機播放:「對!那些遊民都是我殺的,正是我吳奕亨幹的!」
「把它給我!」剎那間,他大驚失色,並且連忙從外套裡再次掏出了手術刀朝著仁沁砍去!吭!同樣的場景再次發生;飽含著銀光的利刃再次被黯然的灰色手銬給接住。
「你這樣真的好嗎……用來救人的手術刀竟然被用來殺人!」
「你懂什麼!」收回了刀刃後,他立馬向著仁沁的面部打出了肘擊,蹦!的一聲,猝不及防的仁沁,額頭就這樣被打出了瘀青;然而,仁沁卻沒有因此退讓,而是穩住了陣腳,將右手托著對方的下巴,搭配上左手在下方的施力!一口氣將他推至後方並倒地!
「為什麼……」倒地後的他在重新站起後,又再一次握著刀刃衝向了仁沁。
「嚇!」眼看男子筆直地朝著自己衝來,仁沁馬上就起了個架式,並在即將面臨之際,向右閃避!隨即抓住了他的手臂:「啊……我確實是不懂沒錯……但我知道的是你去世的妻子一定會這樣搧你巴掌的!」
啪!紅色的掌印烙印在了他的臉上。
「為什麼……」在仁沁放開他的手後,他便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讓佩萱活下去……明明只要接受移植器官的手術就可以活下去……但卻因為順序問題遲遲等不到可以移植的器官……」終於,他已然崩潰;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跪坐在了地上。
「……」仁沁一語不發,僅是任由他宣洩情緒。
「還有你知道嗎……當我知道明明就有可以移植的器官,但卻要給一個因為抽菸、喝酒導致器官腐壞的遊民使用……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感覺嗎!」他不顧早已骨折的右手,悲憤地握緊拳頭重垂著柏油路面;即便手上牴觸路面的部分已經血肉模糊,他也依然沒有停下……因為在他心中這股痛楚遠遠小於失去妻子所承受的悲痛。
「……已經夠了,你沒必要再繼續這樣下去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仁沁慢慢地向他走了過去,並且提起了手銬準備要將他繩之以法。
「不,已經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沒用的……太遲了……」轉瞬間,他的面色突然失去了該有的血色,變成了暗沉又帶有點絕望。
「等一下!」見狀的仁沁突然就感應到了他將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而下個瞬間,吳醫師就從自己的腳踝上拔起了一把藏在褲管裡的制式手槍。
「我來找你了……」
「等一下!你不要做傻事!」
「佩萱……」還來不及等到仁沁的吶喊傳遍整個停車場,他就舉起了手槍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咻!一道黑影從仁沁後方飛出,並精準地擊中了正準備自盡的吳醫師的頭部,使得他受到衝擊昏了過去。
「嗯咪。」從後方走來的幽對著仁沁比了個讚,而那道黑影其實是幽所踢出的輪胎。
「呼──千鈞一髮……好險我有叫你跟過來……」仁沁在將手銬銬牢在他身上後便累得癱坐在地上。
「仁沁……你的額頭,噗。」
「蛤?怎麼了嗎……哇!怎麼腫這麼大包啦!」仁沁摸著腫起的紅包哭喊道。
「這樣我明天要怎麼去上課啊!」
「學校……」幽看著昏倒在地的吳醫師,低語道:「這下子葳萱會怎麼樣……」
  仁沁在看著滿臉苦悶的幽後,便站起了身,將手放在了她細柔的灰髮上:「也只能找收容中心了吧……」
「那要怎麼跟她解釋她父親的事呢。」
「妳決定吧……」
「……」幽陷入了沉默,因為這件事對她來說太過沉重,她無法在說實話與善意的謊言之中做選擇;要是選擇實話實說的話,可能會對她的童年帶來極大的創傷,而選擇謊言,則可能在她未來的時候帶來崩潰。
「走吧……等一下詠英姐會來處理後事的……順便,我們去超商買點冰淇淋吧……明天可能會有客人來……」仁沁說道後,便離開了停車場,而幽在得知仁沁的意思後,也暫時收起了問題,並緊跟著仁沁:「記得要買巧克力口味的。」
  之後,警方便將吳奕亨給逮捕了,並且也找到了他所執行手術的場所;而同時間,也開始進行了他所交易的黑市的調查,以及他身上那把手槍的來源。另一邊,仁沁與幽把葳萱帶到了自己家裡,並向她如實地說明了所有事情。
  此後,她便經歷了一連串的情緒轉變,從不敢置信到悲憤地嚎啕大哭,但幸好,仁沁與幽靠著冰淇淋與馬不停蹄的安慰與陪伴,最終使她的情緒暫時緩和了下來。
  事情也終於是告一段落了……
……
……
……

【時間回溯到用餐時】

  當吳醫師感傷地述說自己早逝的妻子的事情時,躊躇不決的仁沁終於是狠下了心……即便眼前這對父女讓人十分的憐憫,他也必須要去窺探……用他的能力『心靈窺探(reading soul)』去將真相與人情世故給洞悉到底。
當彼此的靈魂之窗對視之時,便是心靈上的碰撞──
  突然間,仁沁的意識被丟入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內。而前方地上隱約放著一張相片……上頭是他與妻子和女兒的全家福。
「……」仁沁將照片拾起。
  下一秒,周圍的燈光刺眼地亮起,並伴隨著數十人的身影與交談聲。原來,仁沁身處於一間病房的入口,而其他的生面孔則各自站在了病房的各個角落。
「果然會跟醫院有關……」仁沁呢喃道。
  當仁沁一腳踏入病房後,交談聲戛然而止,只留下了數十對異樣的眼光看著仁沁。
「唉~首先從你們開始吧……」仁沁看著一對似乎是夫妻的中年男女說道。
「請問你們是吳奕亨先生的誰?」
「啊?我們是奕亨的父母,有什麼事嗎?」奕亨的父親開口道。
「我想問的是吳奕亨是個怎麼樣的孩子?」
「奕亨是個非常優秀的孩子!功課都是班上前幾名的!而且還是醫學院出來的!」
「嗯,非常棒,那你知道自己孩子有殺人嗎?」話出口後,對方瞬間變了臉色,滿臉驚恐地看著房內的某處,並且還如同木偶一般,不停僵硬地重複同一句話:「不不……不可能……那孩子……那孩子不可能……」
「……沒想到真的是他幹的……他的內心已經開始產生『矛盾』了。」仁沁在呢喃道後,便離開了兩人,走向了前方有著一位男人與兩位女人的地方。
  男人的身分似乎是一名醫師,而女人則是護士。他們三人似乎是吳奕亨的同事,並且仁沁同樣向他們問了問題:「請問吳奕亨先生是個怎麼樣的人?」
「奕亨他啊……他是個很認真盡責的醫生,同時也是個很有才能的年輕人。」男人如此說道。
「而且他常常會主動去關心病人的狀況,還會陪病人他們聊天。」女人接連說道。
「那你們知道他有殺人嗎?」
「這……這不可能吧……奕亨他怎麼可能……」同樣的畫面如同錄放影機一般,再次重現在了仁沁的面前。
「……葳萱,你覺得你爸爸是個怎麼樣的人?」仁沁對著站在病床簾子外的女孩問道。
「爸比……爸比很溫柔……很勇敢!還很帥氣!」
「是嗎……我知道了。」這次仁沁並未詢問她關於殺人的事情,只是在給了女孩一個微笑後,便掀開了病床的簾子。
  病床上,躺著一位長髮的女人,正悠悠望著窗外平靜的海面。
「打擾了,夫人。」
「這片海還真美呢。」女人沒有理會仁沁的問候,而是繼續望著海面。
「你就是次要構成吳奕亨這個人的人格對吧。」
「少年,不一起看這片海嗎?這邊可以坐。」女人拍著自己病床右邊多餘的空間。
「嗯……」即便帶有著些許的疑惑,仁沁還是照著女人的話,坐在了病床上。
「少年你知道嗎?」女人突然指向了窗外。
「什麼?」
「海的另一端……是敵人。」一瞬間,女人用充滿滄桑的口吻道出這句話;然而,卻只換來了仁沁的嫌棄:「……」
「嗯?剛剛那樣不像嗎?」
「夫人啊……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個很正經的人……」仁沁扶著額頭唉道。
「我其實也是個很正經的人的說……只是我不想把我們的初見面弄得太嚴肅。唉,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呢?少年。」
「……當然也只能把你丈夫給逮捕了。」
「那就好……但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因為我做出了這些事……」
「可以細說一下這件事嗎?」
「我就算不說你也可以強製得到這份記憶吧。」
「嗯……是沒錯啦,但我不太想用這種方式。」仁沁指著上方。原來,在病房的天花板上有著一面碩大的鏡子,並且鏡子內顯現了許多關於吳奕亨的記憶。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之後,女人便開始說明了關於她的一些事:
  女人名叫張佩萱,從小就體弱多病,經常需要去醫院進行檢查、治療。而也因為這個緣故認識了當年為實習醫生的吳奕亨,很快地,兩人在認識三年後便結為連理成為了夫妻,生下了葳萱。
  然而,此時佩萱的身體狀況卻急轉直下……她的腎臟功能早已日漸衰退,就算依靠著醫學儀器,最多也只能撐不到三年的時間。
  此時唯一的希望便是腎臟移植手術……但是符合身體的器官總是一味難求,就在她僅剩下三個月的時間時,事情算是迎來了轉機,她的丈夫在得知了有符合她身體的器官被捐了出來,便喜極而泣地告訴她……
  只是沒過多久,時間卻背叛了他們,關於器官移植的登記上,還有一位男人的登記搶在她前頭,而男人的名字便是"趙志騰"。
  男人因年輕時菸酒不拒,導致了中年時腎臟衰竭。雖然他是一名早已拋家棄子的遊民,但他的兒子還是在他身體出狀況的時候幫他登記了腎臟移植的手術。
  而得知消息的吳奕亨感到十分的悲憤,可是身為醫師的他必須尊重登記的優先順序,也因此最終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在冰冷的病床上逝去。
  爾後,吳奕亨便計畫出了他的殺人計畫……
「我並沒有討厭過那個大叔……畢竟生命本來就沒有貴賤之分……」女人再次望向窗外感嘆道。
「有一點我還很好奇……他是怎麼把人不帶聲響帶走的?」
「很簡單的,用藥劑麻醉就行了。」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仁沁說道後便轉身,掀開了簾子。「你不去見他本人嗎?」女人望著仁沁問道。
「我打算去見外面世界的他……再見了,夫人……祝您早日康復。」
  望著仁沁離去的背影時,女人只是輕聲地說了:「嗯……拜託你了,讓這裡可以回到從前的樣子。」
  仁沁一無反顧地走出了大門,而他的意識也順勢回到了現實──
***

「幽靈先生,我們回來了。」幽與仁沁再次回到了趙志騰靈體的所在處,並見他依舊滿臉滄桑地坐在地上。
「咦?小妹妹你是說,你們知道我發生了什麼意外了嗎?」
「那個……大叔……」仁沁在嚥了一口氣後,娓娓道來整體事件的點滴,當然,也包括了那位女子的事情。而聽聞後的趙志騰臉上頓時只剩下了愧疚與惋惜:「原來是這樣……但是那位小姐會這樣……確實是因為我……」
「並不是……你沒有任何的錯……而且,我還帶來了一個人想讓你見見喔~」仁沁轉換了口氣,讓原本凝重的氛圍得到了舒緩,並且他還示意了躲在柱子後面的男子要他出來。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我爸爸他的靈魂真的在這裡嗎?」一位穿著上班服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真的啊,他就在這裡喔~他現可是又驚又喜地看著你哦。」仁沁指著幽靈所在的位置說道。
  當然,這位男子起初並不相信仁沁他們兩人的話,只是在經過了他們兩人的說服,才決定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前來。
「真的是俊逸……」他擦了擦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爸爸……我和媽媽現在都過得很好……」男子停頓幾秒後,便對著仁沁所指的位置雙手合十拜了拜。「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們……請好好在那個世界生活……爸爸。」
  待男子走後,趙志騰先生紅著雙眼並微笑說道:「……真的很謝謝你們。」
  兩人看著趙志騰閃爍著光芒的雙眼,心中不禁充滿了欣慰。
「幽靈先生,對這個世界還有留戀嗎?」幽向他伸出了另一隻手。
「……不,已經足夠了。」語畢後,幽便拉起了男人的手,轉瞬間,男人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並且在身體內部還出現了一點一滴的星點。
「每次看都覺得很神奇呢……『和平之贈(peace giver)』,能夠讓幽靈平安昇天,還能夠將幽靈剩下的能量吸收……」
  當透明順著底部延伸至頭部時,趙志騰用著慈祥的眼神對著兩人到別。不過一會,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只留下了一句:「謝謝。」刻印在兩人的心中。
「……」幽茫茫地看著一旁的街道,心裡似乎有些心事。畢竟在這次事件中,有的人為了悲傷的事情導致了慘絕人寰的悲劇,而受到波及的人,只能默默在心中任由時間將傷痕給沖淡。
「幽……你忘了詠英姊要請我們飲料的事嗎?走吧!我們去點最貴的飲料!」仁沁只花了一句話的功夫,便轉變了幽鬱悶的心情。
「嗯咪……我要葡萄柚果粒密茶三分糖少冰。」
「哦,不錯嘛……那我來個抹茶拿鐵半糖少冰加珍珠加椰果!還要加布丁!」
「好!那走吧!」仁沁舉起了手呼喊道。
  
後記

「咳……各位看到這裡的讀者大家好,首先要先感謝你們,堅持看到這裡,因為 椿生 (作者) 的文筆和敘事真的令人堪憂啊……尤其是在寫我的時候,就不能再寫的帥氣一點嘛!」仁沁開玩笑地說道。
「喂!我很認真好不好!」仁沁非常認真地開玩笑說道。
「……好啊!現在就要這樣就對了!」
「唔──唔!」突然,他的嘴巴就像是被膠帶黏住一般,無法張口說話,而過了半晌後,他才得以張口呼氣:「呼──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咳,那讓我們再次回來後寄的單元吧……切。」
「那首先我們就來回答一下作品簡介和內容無關的問題,嗯……其實非常簡單,因為戀愛類型的題材似乎比較吸引人……蛤,你說這是一種詐欺?那不然這樣好了……喂!椿生──可以讓我開後宮嗎?我也想成為被一堆美少女包圍的男主~」
叩叩──
「仁沁……你從剛才就在廁所說什麼。」門外傳來了幽的聲音,原來一直以來和我們談話的仁沁,其實是在廁所的馬桶上拉肚子。
「是拉水水到把腦子拉出來了嗎。」幽語氣平和地問道。
「呃……又來了。」便意又再次湧上,使得仁沁雙手抱著肚子,將身體縮在一起。
「唉……誰叫你要一次加珍珠、椰果、布丁……真拿你沒辦法,後半段就交給我吧。」
「我想大家對於找個皮夾就找到兇手這件事覺得很扯,但請不妨想一下,要是沒有這個巧合的話,我估計這篇到五萬字都不會結束。」
「這是可以講的嗎!呃……」可謂一瀉千里。
「應該可以吧,反正搞不好也沒人會看到這裡。」
「被你這麼一說,還挺有道理的……」
「那還有一項要提的就是另一位幽靈先生。」
「對欸,他後來怎樣了呢?」
「他一樣被我歸西了,畢竟他那個樣子遲早會變成怨靈。」
「原來喔……你這能力真的太可怕了,隨隨便便就能把靈魂歸西,而且還能讓自己的體能變成怪物……」
「會嗎,我覺得你的能力比較變態,隨隨便便就能闖入別人的心裡偷窺。」
「你什麼意思……我每次可都是為了案件才使用的!」
「那你在加入糾察隊以前呢。」
「哎呀……說到這裡忘記跟大家拜個年了呢……哈哈。」
「呃!肚子……這邊就祝大家新年快樂,龍來……運轉!」腸胃確確實實地在運轉。
「嗯咪,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而關於仁沁有沒有亂偷窺過人的事,我下次再幫大家問,謝謝大家。」幽行了一個禮。
「喂!」


                      新年快樂哦!────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