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4 - Out of sudden.

過了大約半小時的航程，船隻靠岸在小琉球的大福漁港，是位於島嶼東南方的港口，而此時時間是晚上六點左右，太陽已然西沉，午後的餘溫正逐漸被夜晚的寒氣驅逐。

羅德跟船長簡單道謝之後便跳下船隻，一路走向港邊的停車場並跨上一輛哈雷，看來是他預先準備停靠在這裡的。「準備好了嗎？我要放廣播了喔？還有什麼疑難雜症要解決的？」

「如果說我也想要車子你會生給我嗎？」Ｓ半開玩笑地說，以她事先的調查得知這裡有iRent及腳踏車等可以租借，在台灣生活至少半年的她這些對她不成問題。

「總之廣播就麻煩你啦，我跟Ｋ先去找住宿點了。」這邊是東南面港口，原本找到的住宿點在北方港口，可能要再找一間新的才行，畢竟過去路上都有可能被埋伏。

羅德點點頭，拿出手機對所有參賽者發布訊息：

「由於參賽者到齊，往後不再提供販售聖遺物的服務。不過相對地會販售一些可能對扭轉戰局有幫助的東西。我在戰爭結束為止都會在島上，位置不固定。
另外我的護衛偷了我的令咒參戰了，是打扮妖艷的女人跟一個白髮男子。遇到請一併當作參賽者處理，本人已與他們沒有任何關聯。」

Ｓ理所當然地也能看見這段訊息，雖然知道自己會被其他人認為是背叛者，不過自己明明也是好好付錢的顧客卻被說成是用偷的……心裡還是覺得不太舒坦。

先把這種情緒放在一旁吧，這對接下來的戰鬥一點幫助也沒有，如果真的不爽的話找時間背刺羅德便是了。

她在手機上搜尋了一陣子之後，將手機畫面拿給Ｋ看。「就這裡吧，離港口也近我們過去不用太久，還有提供早餐喔。」

「就這樣吧。」Ｋ點點頭，而羅德看了看兩位曾經的守衛即將離場去參加聖杯戰爭了，也發動哈雷機車準備出發，如雷的引擎聲響徹夜晚的大福漁港。

從現在開始，兩人就是參賽者了，與羅德已經毫無關係。有點不習慣呢，畢竟在這之前每天都得見到他的臭臉。

結果最後還是不知道羅德心裡真正的想法，有好多疑點被留下呢。

「那就再見啦羅德，自己保重呀。」Ｓ知道自己不算是很稱職的護衛，雖然有很大一部分的肇責應該要歸給那些三番兩次來攪局的天道會，以及不是很認真在守護自己的商品的羅德本人。

不過羅德也是包容自己到現在了，往後還會不會有交集也不清楚，應當好好道別。

「為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契約的內容一樣，延至戰爭結束。」羅德轉身對著兩人說道。「唯一不同的只有你們不必再聽命於我了。至於視野分享還有不能攻擊我的部分會持續下去。畢竟只剩我一個，該做的保險還是得做，對吧？」

他騎著哈雷遠去，身影消失在兩人面前。要說奸商，也確實是奸商呢。

「好吧，看來我們要打砲的話他還是看的到。」Ｓ在乎的點當然不會是他會不會被其他人攻擊，而是自己的行為還會不會被監控。不過他還真的是挺聰明啊，不愧是個好商人，換句話說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賤人。

「那，我們走吧？」Ｓ親密地挽起Ｋ的手臂。

「首先得先確定這附近是安全的。」他有點不解風情的甩開了Ｓ的手，直接把他的長槍組裝了起來，「妳的性命可比卿卿我我來得重要。這裡已經是戰場了，務必要小心謹慎。」

Ｋ表示設立結界大概要三個小時，Ｓ先去趁機車行還沒關去租一輛載具，然後在附近調查一下吧。

「嗯……好吧。」Ｓ將面罩拉上、帽沿壓低，手槍保持在子彈上膛、開保險狀態，進入工作模式。「我手頭上的錢還足夠租兩台機車，就先租個兩輛了。」

「好，麻煩妳了。」Ｋ放她一個人行動，隨即進入設置感知以及驅人結界的工程中。

Ｓ來到距離港口最近的機車租賃行，店門大開卻沒看到任何員工在場，是出門買晚餐了嗎？但是桌上也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她在店內巡視了一圈也沒看到其他留守的員工。

那……就當作是自助式囉？

Ｓ熟練地開始翻找櫃檯的桌面及抽屜，找到了兩副機車鑰匙，而後便將騎了其中一輛鑰匙對應的機車繞了指定的路線幾圈。

附近確定是安全的……至少在以住處出去方圓七百公尺以內的圓圈以內沒有問題。

晚上除了幾個零星出戶散步的老人便沒有什麼人影，可能是因為疫情吧。各個路口的監視器有在正常運作的樣子，資訊應該會傳到當地的派出所去。

有幾名看起來像是八加九的黑衣混混，或許是當地的年輕人或是……雨婷帶來的傢伙。

島嶼主要幹道的中正路上看起來非常地台灣，大部分人騎車不戴安全帽。據之前島上的朋友說是常見的狀況，難道這就是鄉下跟城市的差別嗎。但便利商店只有看到一間，這可能會是個困擾，Ｓ可不希望在店內遇到其他參賽者呢。

攝影機問題不大，自己也算是知道怎麼破壞這類設備，不過留著便可以有效地限制對方不敢太大動作。

北面有公墓區，那邊基本上沒什麼人類活動的痕跡，很有可能會變成從者對戰的地方。

東南亞地區偶爾可見這樣雜草叢生的墓區呢，跟俄羅斯或是歐洲大多埋葬在教堂周圍很不一樣，希望到時若是在他們頭上開打，屍體們不會生氣。

Ｓ騎著GT125機車回到住宿的民宿前，跟Ｋ回報自己調查的結果。

「辛苦妳了。」他此時也架好了結界，接下來就是其他勢力在哪裡，以及接下來要怎麼打的討論了。

Ｓ手肘放在機車龍頭上支撐著自己的下巴。「老實說我沒有想到要從何開始呢，但我想先避開薩列爾跟黛莉拉那一組。畢竟他們應該是對於我們的參戰最有心理準備的一組。」

而且自己還不想跟黛莉拉對決，她大概會很生氣吧。

「薩列爾有向格烈特拜師學藝的經驗，要是讓你一人對上他可能就會有點棘手，何況對方應該還會有一個英靈……總之先避開他們。」

Ｋ點點頭，認同她的分析。「目前關於另外兩個陣營的情報我知道的並不多，妳知道他們買了什麼聖遺物嗎？」

「我知道雨婷他們最後買了上面寫有廖添丁字樣的聖遺物，印象中是個義賊，但他們同時也有買了羅德那個奇怪的面具。」還有早該去死的雅妮絲特，Ｓ想到這點就覺得不爽。

「至於另外兩組我知道額外賣掉的聖遺物是一個軍牌跟關公的神像。我不知道分別賣給誰，但我知道關公是台灣知名的民族信仰人物。」Ｓ偏著頭想。「羅恩的交易應該是在我們昨晚的戰鬥後進行的，我們兩個都不會得知；昨天下午我們分別行動時你應該有護衛羅德進行一場交易，希望你還記得買家跟交易品項；雨婷買了廖添丁，所以這樣推敲你應該可以知道薩列爾跟羅恩他們買到甚麼吧？」

「那場交易羅德反而是買家，是收購本地聖遺物的行程。」Ｋ說道，「所以事實上他們購買聖遺物的時候在場的應該都是妳才是。」

也就是說，從者有關羽，廖添丁跟用那個軍牌叫出來的英靈。至於關公跟軍牌分別隸屬於哪個勢力，Ｓ並不曉得。

「以神秘的角度來看，米蘭達那邊的組合兩位都是魔術師，會比較棘手。」再扣除Ｓ不想面對的薩列爾陣營，「那麼第一個對手應該就會是黃雨婷陣營了。」

「只希望關公不要屬於薩列爾那邊了，聽說他在歷史中的戰績十分輝煌啊。」Ｓ用力地搔頭。「米蘭達的跟班跟我上過床，希望他不要對我們太狠。」

至於Ｋ的推斷，看來雨婷那邊的確是最適合先處理的隊伍，可惜了一個可人兒啊。

「那正常來說應該要怎麼開始戰鬥啊，敵方應該沒有人知道我的從者就是你，這可以是情報上的優勢但也是人數上的劣勢。雨婷可能可以交給我處理，但那個阿龍？我不保證我能跟魔術師打。」

「人數上不論和哪個勢力來比較都是敵方比較多，而且雨婷是黑幫的頭頭，或許會有一般人類充當幫手。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躲藏起來等其他勢力打起來，或者與其他勢力暫時結盟。」Ｋ分析道，「有鑑於羅德發的訊息，現在我們的立場處於劣勢。萬一其他勢力聯合起來討伐這邊的話，戰爭會一瞬間就結束。」

所以基本上只剩下主動出擊，或者主動找勢力談交換條件兩條路了。

雖然說幫Ｋ圓夢這件事基本上已經算是完成了，但他也說過要死的適得其所，意思便是多拖幾個人下水對吧。
而且要是馬上被另外三組給討伐那也太無趣了，儘管自己並不討厭群交但人太多還是會怕的。

「如果要找同盟者……或許薩列爾他們也會是最好的人選。」Ｓ仔細思考後說道。「畢竟他們更想要的是查德的遺體，對聖杯興致不大，而且他也知道你的身分，跟他們合作或許有的談。」

「原來如此。」Ｋ點頭，「雖然那邊參戰的目的最不明確，不過要說能夠合作的對象也不多了。」

「那事不宜遲，讓我去聯絡黛莉拉吧。」Ｓ拿起手機準備發訊息聯絡那個這兩天都有往來打女孩，一邊和Ｋ走進剛才預訂的民宿。

離奇的是，民宿樓下的大門沒鎖，鑰匙就放在進門後的鞋櫃上，室內也沒有留下任何的訊息。

雖然一般來說民宿主也不一定會留下交給房客的訊息一類的通知，但是……總覺得這裡的氣氛不太對勁，就像剛才看到的機車行一樣。

總之先和黛莉拉聯絡吧。「哈囉～睡了嗎？」

Ｓ用著像是什麼也沒發生的語氣傳了訊息。

「我想妳也看到羅德的訊息了(´･ω･`)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還是好朋友( ´▽｀)
如果還沒睡的話，要不要約在小琉球中央的7-11聊聊呢？」

「醒著。」

距離上一個訊息過了大約三分鐘之後她才接著回覆。「兄長大人也能一起赴約嗎？」

「當然可以啊，他來了或許也比較方便呢(´▽｀) 」

「好的，要約什麼時候呢？」

「那就9：30吧？剛好可以一起吃個宵夜。」

「好的，沒有問題。」

「好啦，我和黛莉拉說九點半時在島上主要幹道上的7-11碰面，當面聊合作的事情我也比較放心。」Ｓ收起手機，轉頭看向Ｋ。「不過說到參戰目的嘛……老實說我已經達成了欸，而且……」

她停下，看向窗外一片黑漆漆的大海。

「我連我自己的願望是什麼都不知道。」

「還有時間，妳可以慢慢想。」Ｋ拍了拍Ｓ的肩膀，「妳的人生應該還能有許多值得去努力的事。」

「值得努力的事情嗎…….你還記得我說過我常常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吧？」Ｓ看著海面說著。「我有點想要去想起來試試看，但……自己的身體好像在排斥這件事。」

「或許要對自己誠實一點吧？但這應該不幹聖杯的事。」她苦笑著。

「嘛，這就是之後妳人生的課題了——」Ｋ話還沒說完，房間的燈忽然暗了下來，冷氣也停了。

唯一的光源一時間只剩下室外路燈的微光。Ｓ心頭一緊，難道最糟糕的狀況來了嗎？

「……有人來了。」Ｋ迅速蹲下並叫Ｓ找掩護，「從者的話有可能從窗，妳看著門。」

Ｓ立刻趴下並將手槍拿出，緊盯著門口。

不只民宿，連周圍數棟的民宅都由於斷電而陷入了一片黑暗，看來是附近的變電箱被動了手腳。

由於瞬間的停電，四周也陷入死寂。這時她聽見了突兀的引擎聲嘎然而止，疑似是兩輛廂型車停在了附近的馬路上，而後她聽見眾多且雜亂、著急的腳步聲衝下車輛。

這個腳步聲，或許超過六個人以上……是雨婷一組！

接著，窗戶一瞬間便被打破。原以為是對方破窗而入，但定睛一看只是顆隨便撿來的石頭。

人到底是來了沒，Ｓ跟Ｋ都無法確定。在這陣寂靜中，兩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壓。

「小心、是Assas——」Ｋ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冷冽的金屬破空聲打斷——

Ｓ本能地向後退，此時本來就想定對方的攻擊對象是御主的Ｋ一個翻身，蒼藍閃光強硬介入黑閃刀光，卻沒能阻止那把短刀在他的脖子上開了個致命的口子。

直到Ｋ的鮮血噴濺到她臉上時，她的意識才能跟上Ｋ已經負傷的現況。

「護主心切呀。」黑夜中她一時無法看清對方的面貌，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來者不善。

「你們的性命，我就收下了。」

暗殺者握緊了手上的小刀，刀光閃爍、目標依舊是Ｓ！

「怎麼會讓你得逞啊！」Ｋ顧不及脖子上還在淌血的傷口，怒斥一聲，抄起長槍上前迎擊！

蒼藍一閃，床鋪瞬間被斬成兩半、慘不忍睹，一旁的衣櫃也被槍刃給擊碎，而暗殺者則是在狹小且黑暗的客房內翻滾、迴避，就算沒能成功攻擊到Ｓ卻也不曾被長槍掃到。

「幹你媽的動我男人！」Ｓ的視覺在短暫數秒內跟上了黑暗的環境，她拿起手槍便是對著入侵者一陣猛射。

槍口焰瞬間將房間照得刺眼，但隨著硝煙出膛的三發子彈卻被對方側身、偏頭便輕而易舉地躲過了。

Ｓ在此刻徹底感受到了雙方、人類與從者在身體能力上的絕望性差距。再怎麼說這種近身躲子彈的戲碼，她一輩子都未曾見過。

「抓緊了！」Ｋ趁著射擊而造成的短暫空檔，轉身、重重踏步衝到Ｓ的身邊，一把將她撈起、而後側身直接衝向窗戶。

對方也沒有阻攔，放任Ｋ就這樣破窗，從三層樓的高度一躍而下……！

「等妳很久了，臭女人。」

那是Ｓ當初恨不得殺死對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聽見的聲音。

「這次，誰才是獵物呀？」朱紅的雙眸，魔力的閃動。

Ｋ的姿勢便停留在了落地的那個瞬間，全身僵直、無法動彈。而Ｓ便順著落下的衝力從他身上滾落地面，視野頓時天旋地轉。

Иди убейся！那個婊子！

「不好意思呀，但你們算是最好開刀的。」就在視線終於停留在粗糙的深黑柏油路面上時，一道不甚熟悉卻又帶著無比貪婪的聲音傳入。「覺悟吧！」

Ｓ瞬間向落地的方向翻滾，銳利的金屬撞擊聲就在她剛才的位置響起。

她趕緊從地上撐起身子，卻連舉起手槍的時間都沒有，又是一次斬擊迎面而來。

動態視力及反應神經立刻被催到最大限度，她立刻下腰躲避，留下了些許嫣紅髮絲被凌空斬落。

伸腳使勁一踢，Ｓ藉著踹向阿龍的反作用力再次拉開兩人的距離，翻滾起身之時卻又在餘光內看見遠方的雨婷正舉起手槍朝向自己！

Ах ты ёбанная блядь, Ты меня заебал на хуй！（操你媽的臭婊子，妳煩不煩啊！）

她立刻趴向地面，驚險地躲過從頭上呼嘯而過的子彈，但她完全能感受到對方的攻擊中把持不定的殺意與決心。以Ｓ昨天在鼓山漁港邊看見的她的槍法，這種距離不應該落空才對。

「嗚喔喔喔！」就在Ｓ呈現低頭趴地、背後破綻大開的同時，她聽見了Ｋ的熾怒大吼。

而後是瞬間被抽離原地的巨大拉力將Ｓ從地上捲起，她定睛一看，原來是Ｋ以右手持槍的姿態，將魔力在槍尾集中排出、當作推進器強迫自己衝破了被魔眼制限的狀態，硬是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了自己不斷遭受攻擊的御主。

而代價便是一柄只剩下握把留在外頭的匕首完全插入了Ｋ的左上手臂，鮮血如注、如灑，在Ｓ的皮外套上留下紅的點綴。

Ｓ已經分不清自己的胸口是因為心臟劇烈跳動著而抽痛，還是因為看見了自己的從者為了保護自己不斷負傷而揪心。

先找上自己是因為相信了羅德的公告，而認為這邊是背叛者嗎？還是是為了替雅妮絲特報一箭之仇？

不，不管怎麼想對方都只像是舉著審判叛變者的虛偽大旗，自詡為正義使者般的自大妄為之徒罷了。

就讓你們這些貪婪到發臭流膿的傢伙，見證何為真正的聖光吧！

「Ｋ，我以令咒下令，對黃雨婷釋放寶具！」

「……沒辦法了。」Ｋ用力握緊他的長槍，「如果妳覺得、在這裡就是終點的話……」

右手背上的赤紅紋樣迸發出亮目的光芒，並且在鮮紅黯淡之時，手上的紋樣也隨之消逝一條。

而Ｋ瞬間掙脫了魔眼的控制，抨擊著五臟肺腑的強大魔力波動正不斷從他的身上湧現而出，手臂上還插著的匕首就像是被外力擠出般彈出、掉落。

蒼藍綻放，如焰之光彩奪目、如雷之霹靂萬鈞，空氣為之撕裂哀號、黑夜為之驅散竄逃。

一陣龐大的魔力奔流化為風壓將Ｓ吹離Ｋ的身旁，紅髮女人不得不在地上翻滾幾圈才能停下身子。

再次抬頭一看，槍尖發出的光芒在一瞬間收束、凝聚，蒼藍魔力壓縮至極致的潔白，將他的顏抹上一層聖潔的肅殺冷冽。

「危險……！」阿龍趕緊回防拉開距離，嘗試擋在雨婷面前。暗殺者見情況不對趕緊跳下樓，企圖阻止對方的寶具發動。

「這就是你最後的底氣了嗎，來啊！」

「御主！」

「別過來！做好你的工作！」阿龍喝止了暗殺者，他挺身而出，就定位擋在雨婷跟Ｋ之間。

　　　　　　　　　　　　　　　　　　　　　　　　　　　　刺向命運之槍
「……主呀，願您賜予我等安寧。」Ｋ將長槍平舉過肩，「Lance of San Longinus. 」

　　　　　　翡翠之臂，化為盾牌護我身
「Brachium smaragdi vertit in scutum ad tuendum me! 」

在蒼光的照耀以及魔力撕碎空氣的巨響之下，Ｓ隱約聽見阿龍正嚷嚷著什麼，而後是道相映之下顯得微弱卻堅定的翠綠色光芒。

聖槍投出，如驚雷般飛向那護在雨婷身前的六角光盾。

但想當然爾魔術師的窮途之技無法阻擋聖者欲擊穿卑劣之徒的強烈意志，賭上所有魔力的翠綠薄盾在從者的寶具面前是多麼不堪一擊。

意志碰撞、矛盾相擊、正邪互殺，蒼藍貫穿、薄綠消散、鮮紅飛揚。

「……真是了不起的男人呀，我家的御主。」

Ｓ聽見了暗殺者的低喃，就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思緒便被突如其來的巨大痛楚打斷。

腦裡只剩下不停大吵大鬧的疼痛，直至她看見本該屬於自己的右手掌躺在地上時，才發現自己絕不拱手讓人的令咒已經被對方以最為殘忍的方式剝奪。

痛到連句話都說不出來，眼前的事物彷彿只是電影畫面放映般無比抽離，被麻痺的感官甚至還無法接收到已經失去手掌的事實，試圖抽動手指的感覺是如此真實卻又遙不可及。

強光淡去，濃烈的塵土四散飛揚，Ｓ抬頭望去只見Ｋ的長槍筆直地立在少了右手臂的阿龍身上，被蒸散的血液化作血霧重新凝結在他身後的雨婷臉上。

被血液沾染的那表情是痛苦嗎？那淚水是因為自己的小弟在眼前死去的悲痛嗎？不，Ｓ不認為。

槍聲響起，被痛覺奪去閃躲能力的Ｓ只能本能性地側身偏頭，子彈不偏不倚地鑽入她的右肩膀。

痛，腦裡只剩下痛。

Ｓ跪倒在地上、斷肢鮮血如注，敵方兩人好像在滴咕著關於夢想、忠義、罪惡等等的話題，但此刻的她也聽不進去。

她只感覺到那是貪婪慾望的互相宣洩罷了。

連「想要活著」如此蠅頭般的罪惡都無法承受，連「光宗耀祖」如此井蛙般的願望都想倚靠踩著他人的屍首來達成。

噁心。

「他大概是昏過去了，契約還在。」Ｓ聞言抬頭一看，只見斬下自己手掌的暗殺者正拿著中式砍刀指著自己的鼻頭。「御主有說過，出事的話就暫且先聽妳的。接下來怎麼做？其他陣營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哇操，這樣、還活著啊。」Ｓ用力壓住斷掌，艱難地從齒縫間吐出幾個字。可無奈連右上手臂都受傷了，血流不止，她可以漸漸感覺到身體右半邊開始麻痹、失能。

而且，戰鬥看起來還沒結束。

「事已至此，來不及了。」雨婷急忙指揮她的小弟們將昏迷的阿龍運上載具，而後對著暗殺者下達命令。「首先回收令咒，之後集中攻擊男的，一有其他陣營靠近我們馬上撤退。」

妳們休想動他！

「了解，那就交給我斷後吧。」暗殺者回頭撿起地上Ｓ的斷掌塞進懷裡，「你們趕緊撤。」

「你也撤吧，小姑娘。」他帶著自己的斷掌對著待在遠處的雅妮絲特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可還沒有淪落到需要女人才能全身而退呀。」

「怎麼可能、讓你們就這樣走掉……！」Ｋ的語氣中蘊含著無比憤怒，右手向後拉扯、虛握，他還留在阿龍身上的長槍便爆竄而起，挾帶著幾塊血肉飛回他的手上。

「…….我知道了。」雅妮絲特起身後拍拍身上的塵土，回頭看了Ｋ一眼。「那麼至少，讓我替這裡添上一點顏色吧。」

Ｋ的全身上下忽然著火，燃起莫名的烈焰。

「Assassin，老地方等你啊，啤酒會幫你先準備的。」Ｓ逐漸模糊的視野裡看見雨婷跳上了休旅車後座，並且拿起外套想辦法壓住阿龍胸前的巨大破口。

引擎聲響起，載著萬惡之徒的休旅車揚長而去，消失在不遠處的房屋後頭。

「那麼。」暗殺者擺出像是猛虎伏地般的姿勢，「其他人看來也快到了，就容我就此失陪啦。」

「要追也可以……你如果，能夠拋下那個女人不管的話。」

接著他跳上一棵大樹，靈體化，消失在陰影中。


距離雨婷撤退之後過了多久？Ｓ沒辦法判斷。

她感覺到自己被輕柔地攬住，鼻腔間鑽入一股除了血腥味、燒焦味之外的，令人安心的味道。右下臂好像有個被什麼東西綁住的觸感，但自己也沒辦法確定。

好痛，好冷，好想睡覺。

「想走！」Ｋ宏亮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點大聲啊，讓人好好睡覺好不。

啊，不對，這是失血過多的反應。還不能走、Ｋ還在這裡，我還不能走。

從不遠處傳來了機車引擎聲和腳步聲，不像是剛才落荒而逃的雨婷勢力，應該是新的敵人。

「怎麼，這麼快就打完啦？」機車熄火之後，她聽見了那個吊兒郎當的男人的聲音。「真是掃興。」

「這邊不會主動進攻，畢竟那邊的人還欠我們很重要的東西。」Ｋ摟著自己的手臂更緊了些。「但是要打我也會奉陪。」

「……咦、」Ｓ隱約聽見一個女人的驚呼聲，而後是急忙脫下安全帽、小碎步跑近自己的聲音。

是、黛莉拉跟薩列爾嗎？

「那個、我是跟你們約晚點見面的黛莉拉……那個……」她的聲音就在旁邊，語氣中滿是困惑及擔憂。

啊，得打個招呼才行呢。

「嗨、」Ｓ轉動頭部看向黛莉拉，顫顫地舉起斷了掌的右手，隨後因劇痛又縮了回去。「抱歉、姊姊我遇上了點困難……」

「沒、沒關係的，請不要勉強自己，請先止血吧。」黛莉拉的語句被驚慌切碎，但好像也沒有試圖做出進一步舉動的打算。

「原來是小姐妳啊……雖然這邊不想對傷患出手，但能先說明你們參戰的理由嗎？」遠方冷不防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Ｓ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

啊，是那個被自己奪去處男之身的羅恩嗎？連問問題都不會挑時間，難怪都這個年紀了還是處男。

「你也看一下場合……」Ｓ勉強擠出苦笑，看看曾經上過的羅恩。「我、我只想完成他的夢想……」

「總之，可以確定你們的目的跟遺體無關吧？」羅恩好像非常堅持要知道Ｓ與Ｋ兩人的目的。「聖杯視情況拿不到就算了，但遺體可就是另一回事。」

「我對冷掉的屍體沒、興趣，」Ｓ用看著怪人的眼神看著羅恩。「不好吃也不能操……」

「跟遺體無關。這邊參戰的目的只有聖杯。」Ｋ替自己的御主做了明確的回答。

「那我們就和平分別吧，兩位請保重。」一知道目的之後，羅恩似乎馬上就對現場的人失去了興趣。「師傅，我覺得現在追過去應該還來的及，我們先以那邊為目標吧。」

「照這個態勢來看對方應該是Assassin，現在一點氣息也沒有了。」被羅恩稱為師傅的米蘭達從剛才開始便站在他旁邊，而且一直看著這裡……沒看過受傷的人是不是啦，那表情跟看到鬼沒兩樣。

她終於放棄盯著這裡看了，她稍微側頭、向著旁邊空無一物的地方咕噥了幾句，皺著眉頭。

「往北部，還是往中線？只能碰碰運氣了。」羅恩跨上應該是他們騎來的摩托車，一副要離開了的樣子。

黛莉拉向羅恩點點頭之後重新看向Ｓ跟Ｋ。「……那個、總之我先幫妳止個血……？」

見兩人都沒有要處理那個正在流血的傷口，她猶豫了一下之後便蹲下去想幫Ｓ進行應急治療。

也是現在Ｓ才有機會看清楚自己的傷勢。右手的手掌就這樣憑空消失，直到現在還是有種超現實的感覺；至於右肩膀的槍傷，感覺子彈是剛好射到肱骨上了，必須要將子彈連同骨頭破片一起清出再做後續治療。

總而言之，雖然現在還能很勉強地去移動，但未來大概是要有成為獨臂女人的心理準備了。

這樣嚴重的傷勢，魔術師有辦法處理嗎？Ｓ半信半疑地對黛莉拉伸出還在流血的右手，用眼神示意就交給她了。

她將雙手交疊、放在位於傷口上約一兩公分的距離，眼神專注、屏氣凝神。

而後是一陣錐心刺骨的劇痛傳來，Ｓ完全沒想到已經麻痺的右臂居然還能傳來更強大的痛覺。

但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她親眼看著自己肩上的傷口正把子彈與污血吐出，周圍的肌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肉芽、逐漸癒合，皮膚也很快地經歷結痂、脫落、疤痕消退等應該至少要半年以上才能達成的修復歷程。

而Ｋ也拿起他的長槍，以槍尖輕點Ｓ的斷肢切面，一陣淡藍色的光芒亮起，傷口便立刻止血，連帶生出一片肉芽組織將斷麵包覆住。

「暫時只能這樣，之後再做其他更進一步的處置。」Ｋ說道，臉上露出懊悔及自責的慍怒神情。

「……謝謝。」Ｓ可以感覺到患處的痛覺稍微和緩了點，至少不再讓腦袋疼到發暈了。

「喂。」薩列爾的聲音將正在治療Ｓ的黛莉拉注意力拉回他身上，同時吸引了坐上機車準備離去的羅恩與米蘭達朝他看去。

薩列爾站在雨婷勢力開來的廂型車旁邊，用大拇指指著車廂後方示意有興趣的可以過來看看。

「……？等我一下下喔。」聽見薩列爾的呼喚，黛莉拉立刻起身跑到薩列爾身旁，去看看他注意到了什麼。

「那是哪邊的車？」羅恩仍待在機車上，沒有要靠近去看的意思。

「Ｋ，怎麼了嗎？」坐在地上的Ｓ向Ｋ伸手要他再次把自己抱起來。

「…….難怪戰鬥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一絲違和感。」Ｋ公主抱起了Ｓ，讓她看看後頭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我們不曉得的東西在。」

走近一看，才發現整個民宿到後山之間的這塊空間已經成為了地獄繪畫般慘不忍睹的情形。

六位看起來是雨婷帶來的黑道份子，一定是屬於麻瓜的他們被像是破布一樣撕碎，凌亂地撒在休旅車內及一旁的空地上，血液看起來是剛開始凝固不久的果凍狀，代表剛死不久。

仔細一看，這六具屍體都是屍首分離的，而且切口十分不平整，更像是被猛獸咬斷頸部而亡，但是哪有猛獸可以一口就把人類的頸部完全扯斷的？就連老虎或熊等龐大的掠食者都沒辦法做到。

「噢……吃相真糟。」雖然還是頭暈暈的，但稍微治療過後的Ｓ已經能稍微流暢一點的說話了。

「…….實乃過分。如此死狀，猶如人間煉獄。」一道低沉但渾厚的嗓音開口，「此為汝等戰鬥所致否？」

蛤，誰說的話？Ｓ轉頭巡視四周，卻都沒看見發話的人……真的遇到鬼了？

黛莉拉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皺起了眉毛，「真是、太殘忍了……」

她垂下眼簾、像是只說給自己聽一般的微小音量說著，一隻手抓著另一隻手的袖子。而後她的視線飄向一旁的薩列爾，想看看他的表情。

Ｓ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卻又看見那個被她稱作兄長大人的他，露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扭曲表情，甚至能夠從嘴角讀出點興奮與喜悅。

找他們合作真的沒問題嗎？

「為什麼……」黛莉拉喃喃說著，抓著袖子的手多施了幾分力，將視線從薩列爾身上移了開來。

「……所以、你們也不清楚情況嗎？」她轉而看向自己這邊問著。「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呢，剛剛在戰鬥時我沒有特別注意到……等等。」回答黛莉拉的問題的Ｓ突然覺得心頭一緊，總感覺有什麼不妙的東西來到小琉球島上了，而且還是她整個下午都在搜查的東西。

「……泰戈爾？」

「情報不夠。」Ｋ否定了Ｓ的猜想。「看這傷痕，不是被人的牙齒咬的，不應該是『死者』所為。」

「羅德的聖遺物中有一些是來自於動物，能夠看出那個咬痕是什麼動物嗎？」Ｓ向Ｋ提問。

「這方面我並不是專業，沒辦法得知。」

「嘛，管他是什麼。」薩列爾頓時失去了興趣，他踏著無奈的步伐走回了機車旁。「見神殺神，佛擋殺佛。是這樣說的吧？」

「是用那個叫出來的嗎？不過居然選擇一般人下手，真是奇怪。」羅恩在遠處自顧自地說，他應該看不到這邊的狀況吧？還是說剛剛那個突然冒出來、操著古老用詞的聲音是他的從者？

「欸……？」米蘭達突然看了看自己的身後，然後對著羅恩咬耳朵地說著什麼。

「我也是同樣想法，不過那邊追得到嗎？看起來是更早之前離開的。」羅恩回覆，看起來是改變了行動目標。
米蘭達面有難色地搖了搖頭，但似乎是必須得改變目標才行。

「那邊甚至不確定有沒有主人，可真是麻煩呢。」羅恩搖搖頭，不過依然發動了摩托車，示意他的師傅上車。「或許會躲在森林裡，總之先在附近找找看吧。」

「要是看到我的右掌，幫我撿回來……」Ｓ有氣無力地對羅恩說，不過如果對方是個重度手控會不會不想還啊……至少自己還能在心裡這樣吐槽。

於是羅恩與米蘭達先行騎著機車離去，留下了兩組人馬在原地。

「……大概是、大型的肉食動物吧。」黛莉拉輕聲地說，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回答Ｓ剛才的問題。「總之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那麼、關於本來的約定……」黛莉拉瞄向Ｓ的傷口，不確定她想要繼續聊聊還是選擇暫時離開。

「啊，那個也得談呢。」Ｓ回答黛莉拉的聲音依然不像以前一樣充滿活力，但至少聽起來不像一副將死之人。「看來也不能到原定地點聊呢，這邊也不夠安全了，可能要換個地點。」

「附近好像有一個傳統的寺廟，叫做什麼……佛池寺？」Ｓ用不習慣的左手划著手機確認。「但我希望那邊沒有敵人。」

「寺廟嗎……？」黛莉拉歪了歪頭，也拿出手機搜尋了一下，「我沒有問題，就去那邊吧。」

她剛剛好像遲疑了一下，怎麼了嗎？在Ｓ待在台灣的半年裡，常常聽到有人說要喬事情就得到廟口辦事啊。

「Ｋ還有辦法騎機車嗎？還是你要公主抱我走過去？」Ｓ不知道是真的關心還是開玩笑地問。

「我能騎車，別小看我。」Ｋ回道，「不過扛著妳移動也不會慢多少就是了。」

雖然他看起來還是蠻狼狽的，但他的出血已經漸漸停止，傷口開始以緩慢的速度癒合了。Ｓ不禁感嘆從者的恢復能力是如此超乎常理。

「那麼我們就先移動過去吧。」黛莉拉回到機車旁邊，拿起安全帽看向薩列爾，「兄長大人也覺得可以嗎？」

「GOGO。」薩列爾一副早就不想繼續待在這裡的模樣，早已坐上機車坐墊、發動引擎。「這種地方久留無益。」

雖然覺得被抱著走過去比較浪漫，不過人有時還是務實點好，何況早點處理完早點去新的住宿地點休息才是上策。

Ｓ脫離Ｋ溫暖的懷抱、搖搖晃晃地站到地上，然後慢步走去一旁租賃的機車上拿起其中一個安全帽、遞給Ｋ。

「幫我戴。」

Ｋ很聽話地替她戴上了安全帽，再順便把她抱上機車，準備離去。

「……走吧。」Ｓ總覺得過程中一直被黛莉拉盯著看，怎樣啦，跟男人撒嬌又有什麼關係，人家是傷兵欸。

如果羨慕有人可以把自己照顧得服服貼貼的，那也試著跟妳的兄長大人撒嬌一下如何？

Ｓ一邊在心中吐槽對方，一邊慶幸自己已經恢復了吐槽能力，雖然頭還在暈、手還在痛，但看來精神是逐漸改善了。

兩輛機車離開這個已經不再像是民宅區域的戰後場地，前往預定的會談地點。

到了寺廟，周圍是沒有人的安靜狀態。應該可以穩當的談事情吧。

既然自己是邀請人，那就得先好好說明原因了。

「好啦，雖然沒有宵夜跟冷氣，可能還多了很多蚊子，但還是來說說想要談的事情吧。」待Ｋ停好機車以後，Ｓ倚靠在寺廟的樑柱旁，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有氣無力地說著。「原本是想說可以用互助互惠的方式一起行動啦……但我現在也少了令咒當籌碼，有點頭大啊。」

「我聽了旁人的建議、」Ｓ說到這裡時看了薩列爾一眼。「為了完成Ｋ的夢想而參加了聖杯戰爭，不過令咒可是我花大錢買下來的哦，搶奪只是官方說辭罷了。我既不要求查德的遺體，也不奢求聖杯許願機的功能，相較於其他人們我看起來真的是來玩辦家家酒的對吧。」

「但我的本職工作就是傭兵嘛，聖杯戰爭的現在也當個傭兵好像也挺有趣的對吧？所以我想和黛莉拉妹妹還有薩列爾談談，一起合作戰鬥如何？」

「……為什麼會找上我們呢？」黛莉拉下車之後便靜靜聽著Ｓ說的話，提問的語調中充滿著真實的困惑。「既不需要查德先生的遺體，也不追求聖杯作為許願機的功能……那麼透過這場戰爭，你們想要得到什麼？」

「因為你們看起來最有趣……這個理由一定行不通的對吧。」Ｓ嘆口氣。

「當然也有戰力上的考量，再怎麼想我都是最弱勢的參賽組別，而知道Ｋ的實力的參賽者也只有妳哥哥而已了，要是想要合作並拿出能力當作擔保我便會選擇妳們。而且薩列爾還想跟格烈特打不是嗎？到時我們把所有礙事的傢伙趕走之後讓他們倆打個盡興也不錯啊。」

「至於我參賽的目的早在我參賽的當下就完成了，所以我才沒有要跟別人搶最終獎品的意思，不過現在多一個對象要報仇就是了啦。」

「也就是說……聽起來沒有拒絕的理由，但……」黛莉拉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不明白，如果目的已經達成的話為什麼不從戰爭之中抽身？」

「嗯～還需要達成某些條件才會算是完成啦，但的確是參賽那一刻就確定會達到目的了。」Ｓ邊看著自己少了手掌的右手邊回答。「聽起來可能有點神祕，不過的確是如此。對吧寶貝？」

她這是在叫從騎車至此之後都沒有開口說話的Ｋ。

「……啊啊，就是這樣。」或許是剛戰鬥完還未回神、或許是不習慣Ｓ這樣稱呼他，Ｋ愣了一下之後點頭，倒也沒有透露更多的詳情。

Ｓ叉腰，露出一副「怎麼樣啊」的表情。

「……這樣啊。」或許是不再對這裡真正的目的感到疑惑，黛莉拉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會讀空氣還真是幫了大忙啊。

「我了解了，詳細的合作方式呢？」她看了眼薩列爾，大概是想知道他對目前對話的走向有沒有什麼意見吧。

不過薩列爾站在一旁抽自己的煙，一副根本沒在聽的樣子。算了啦，他沒出言反對大概就是沒意見吧，不發言就當作他同意囉。

「合作方式？一起把剩下兩組殺光就好了不是嗎？」Ｓ歪頭，一副就是沒有太認真想過的樣子。「雖然可能多了一隻會咬人、吃相差的謎樣生物，但說到底只是隻野獸不是很重點對吧？」

「啊，晚點可能要找一個新住處，你們那附近有比較好的選擇嗎？」

「……打敗剩下兩組人馬你們的目的就達成了嗎？還是說結束後會與我們為敵呢？」黛莉拉繼續問道，「住處的話、這個……我查查看。」她拿出手機打開訂房網站。

Ｓ偏頭想了想，走到Ｋ旁邊咬耳朵，字面上跟延伸義的都有。

「吶，你的那個條件是得要成為小聖杯的魔力來源對吧？」Ｓ墊起腳親了一下Ｋ的耳朵，然後小聲地在耳邊說。「有沒有可能你只把英靈的能力還回去、本人還留著呢？或是如果我們跟薩列爾真的打到最後，我們該怎麼退場？」

「尋常手段的話，不可能。他所殘留的靈基已經跟我的魂魄完全糾纏在一起，要獨自分離是難如登天的事。」他將頭撇離Ｓ的嘴邊之後回答。「但要是使用聖杯的願望機功能的話或許還有可能做到。」

「至於退場，妳不必擔心。」Ｋ看了看薩列爾跟黛莉拉，「大不了就決一勝負。敗了便敗了，如此而已。」

「若順利到最後只剩下我們的話，我們希望最後能夠進行一場對決，就算我們真的超幸運贏了我也不會跟妳們搶遺體的。」Ｓ跟Ｋ悄悄話結束後回答黛莉拉的問題。

說真的這麼隨興沒問題嗎？這樣各個環節確認下來之後連Ｓ自己都開始覺得沒說服力了。

「……我沒問題。」黛莉拉點點頭。天哪，這麼爛的說詞妳也能接受？妳是笨蛋還是真的是大善人來著？「三菱小姐……現在這麼稱呼妳應該可以吧？可以的話我還是想訂一份契約。」

她接著說明契約的內容。或許是覺得太複雜也沒有意義吧，內容很簡單，在將其他勢力的從者全部消滅之前不得有意的直接或間接傷害對方陣營的人。

「……怎麼樣呢？」黛莉拉輕聲詢問。「雖然我覺得妳不像是會背叛的人，但我想這樣你們也會比較放心。」

「當然可以啊，不過我的慣用手不見了，蓋個指印可以吧？」Ｓ指著自己的右手說道。

「沒有問題的。」黛莉拉點點頭，拿出契約用紙將內容跟違約後果寫上去。

自己也沒有被斷肢的經驗，斷面痛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程度，但總有種還感覺得到右手掌的錯覺，搞不好現在動動手指，在遠方的手掌真的會動起來？

邊想著無聊的事情，Ｓ在契約上留下左手的拇指印。

契約內容為「在將其他勢力的從者全部消滅之前不得有意地直接或間接傷害對方陣營的人」，而違約者的魔術迴路便會斷裂……當然不是只有Ｓ會出事，黛莉拉自身也有承擔違約的風險。畢竟是合作，雙方肯定都不想面對背叛的情況。

「這樣就可以了。」待Ｓ蓋上指印後，黛莉拉讓契約生效。Ｓ心想大概就像羅德當時跟他們簽的一樣，據說有魔術效力但是實際上她也感覺不到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至於住處的話……小琉球晴海渡假民宿怎麼樣？離我們的住處也不算太遠。」

哇，還真的幫忙查到住宿點了呢，黛莉拉人真的很好呢。

「就那裡吧，我也沒力氣挑剔了。」Ｓ說得沒錯，剛剛經歷過大量失血的她頭暈目眩的，現在可是憑著意志力站在這裡的呢。

「那麼今晚就這樣吧，希望接下來不要再出什麼插曲了。」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地說。

「……」黛莉拉沉默的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交易失敗四個字。

「抱歉，訂不到房了……你們今天就在我們的房間休息吧。」黛莉拉看向薩列爾，「兄長大人覺得可以嗎？」

「呃，不用那麼客氣啦，我跟Ｋ再想想辦法吧。」當然Ｓ想到的不是這些，而是去人家的房間裡過夜的話，那她要怎麼夜襲自己的同伴呢？會被別人聽到的。

雖然說到要自己想辦法，但她只有想到去綁架、恐嚇平民而已就是了。

「開什麼玩笑，自己想辦法！」薩列爾聽見房裡人要變多了就不樂意了，「不過是互不侵犯的合約而已，沒必要幫到這個地步吧！」

「我想也是，今晚也打擾你們太久了，我們自己處理就好。」是平時不說話，關係到自己才會發表意見的那種人呢，希望黛莉拉平時不會被他指使來指使去的。

Ｓ拉著Ｋ便想離開現場，再待下去要是薩列爾不爽而毀約就麻煩了。

「抱、抱歉……」黛莉拉苦笑了一下，「既然兄長大人不行的話，我可能也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畢竟有那樣的野獸在，盡量待在城鎮會比較好，路上小心。」思考了一下之後她補充說道。

「沒事啦，這不是妳的錯。」Ｓ揮揮左手跟黛莉拉道別。「晚安啦，有事我再用手機聯絡妳喔。」

在這之後嗎，先回到原本下榻的地方帶走行李吧。

於是兩邊再度分頭，各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