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黑狗之家（22）

「袁家的人抓住機會對你洗腦，讓你變成他們殺妖怪的工具。」她的聲音開始發顫。「而你這蠢小子就真的聽他的話，乖乖當他的狗對他搖尾巴，忘了之前跟我們約好要同生共死，還幫他殺死我的孩子……」

蘇天行大叫：「這不能怪他吧？前世的事誰記得？」

「沒錯，前世歸前世，跟今生無關。所以我也不用再記掛他前世的恩惠，直接把他當成非殺不可的仇人就對了！」

這時蘇先生忽然衝向易商禹，把他撲倒在地。在這同時，易商禹原本所站的地面，瞬間刺出十幾根尖銳的竹槍。如果蘇先生再晚半秒，易商禹鐵定變成串燒。

蘇先生對驚魂未定的易商禹說：「竹篙鬼最擅長從地面竄出來嚇人，我以前常常被這招整到。」

易商禹一怔。這是蘇先生第一次直接對他說話，卻一點也沒有陌生的感覺。

這是親人的聲音。兄長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竹篙鬼的笑聲刺耳無比。「終於想到要保護弟弟啦？好感人哦。那麼，之前十幾年你在做什麼？你明明知道跟在袁毅誠身邊的小鬼就是你弟弟的轉世，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呆呆任由他被仇人利用？因為你怕一旦洩漏你的身分，你的好日子就會結束了！你自己的法力衰退，只能靠姓袁的保護，所以你就大大方方把弟弟給賣了！」

「妳有完沒完啊！」蘇天行開口怒罵，卻又找不到話反駁。

他的父親……的確是這樣的人。

蘇先生也沒有辯駁，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易商禹，眼淚成串地流下。

「對不起……對不起……」口中忽然嘔出一大口血。

蘇天行這才看到，父親背上有一道猶如海溝的巨大傷口。

剛才撲倒易商禹的時候，他背部被竹槍劃破了。

他衝過去扶起父親，父親對他虛弱地一笑。

「對不起，天行。我明知道……人類是敵人，但是……他們剛來的時候，很尊敬我……把我當成神。我活了一千年，從來……沒被人這樣尊敬……就算……就算後來他們變了，我還是……還是……」

「爸，夠了！別再講話了！」

他感到腦後一陣涼，知道下波攻擊又來了，立刻抱住父親就地滾開，及時避開七八枝朝他們射來的竹槍，易商禹也及時跳開。

然而蘇天行還沒喘過氣，立刻又有一排竹槍刺來，他看著竹槍槍尖逼到眼前，瞬間額頭開始發燙，手刀一揮，竹槍全部被削落。

他扶著父親站起身，額頭中央的圖騰清晰可見。

「千年松的記號。」竹篙鬼說：「這就是你身為土地神，不是，妖怪兒子的證明。只要額頭頂著這個東西，你一輩子都別想安心過日子。所以我就大發慈悲先幫你解脫吧。」

竹槍再度從四面八方襲向蘇天行，詩堯看他根本沒空隙躲避，倒抽一口冷氣，沒想到那些竹槍居然瞬間轉向她。

更沒想到，蘇天行在竹槍碰到她之前就出現在她身前，一手打掉了所有的竹槍。現在他不只是額頭發光，連眼睛都微微閃著銀白色的光芒。

現在她眼前的已經不是五芒大學的靈異狂蘇天行，而是千年松的兒子。

蘇天行感到腳底有動靜，立刻打橫抱起詩堯跳開，果然地下接連刺出竹槍，一路追著他。

易商禹不及細想，朝四周胡亂發射電光，忽然聽到竹篙鬼痛哼一聲，顯然是打中了，追著蘇天行的竹槍才停止。

易商禹知道竹篙鬼受了傷，接下來一定會使出她的大絕，連忙大叫：「到我後面來！」

他兩手將袁毅城和蘇先生拖到自己身邊，蘇天行也抱著詩堯躲到他身後。易商禹雙手一拍，生出一道結界護住所有人。

這時，四面八方射出密密麻麻的竹槍，全被結界擋住。

「知道了吧？被結界困住動彈不得就是這種感覺，你們好好品嚐吧！倒要看看你們能撐多久！」

袁毅城看易商禹臉色慘白，額上開始冒汗，知道他之前魔力消耗過度，快要撐不住了。一旦他倒地，所有人都會一起完蛋。

「天行，你快幫他補強結界！把雙掌貼在他背後，在心裡想像建一道隱形的護牆，把所有人圍住。」

蘇天行照做，瞬間感到自己體內的力量不斷地湧出，傳到易商禹身上。此刻他心中全無雜念，有的只是要跟易商禹合力，保護所有人。

原本有些崩解的結界，威力加強了數倍，竹槍還沒碰到結界便自動融解。

他全身上下發出淡淡的光芒，額上的圖騰更是閃亮耀眼；身邊升起氣流，把他的頭髮微微吹起，眼神專注，竟有一股神聖感。

詩堯一生不曾看過如此優美的景象，一時移不開雙眼。

竹篙鬼看久久無法取勝，十分焦躁，攻勢更加凌厲了。

然而蘇天行畢竟不是完全的妖怪，力量有限，漸漸感到頭暈目眩，雙腿有些發軟，注意力也逐漸渙散。

精神力終於到達極限時，他和易商禹的連結瞬間中斷。蘇天行額上的圖騰消失，他一時撐不住坐倒在地，結界因此開了一個洞。而竹槍也趁這空隙射過來，詩堯首當其衝。

她忽然眼前一黑，只見蘇天行趴在她身上，兩枝竹槍插在他肩頭。詩堯以為自己心跳停了。

易商禹心中叫苦，眼看結界快要崩壞，忽然又有一雙手掌貼在他背後，把溫暖的神力傳了過來，結界也再度增強。

原本昏迷不醒的蘇先生，竟又爬了起來給他支援。

「結界交給我，我還剩一點神力，可以爭取一段時間，你要趁機儲存精力。竹篙鬼剛才受了傷，可能也撐不久，現在必須比耐力，結界破裂的時候就是決戰的時候。」

易商禹點頭，慢慢鬆開手，把結界交給前世的兄長。

「天行，你……沒事吧……不對當然有事……你先別動，我幫你包紮！」

詩堯試著從蘇天行身下爬起來，卻推不動他。

「不……不用了，竹槍插著可以止血。我沒事，妳不用擔心。」蘇天行對她微笑，「妳……妳沒事就好了。」

他的笑容充滿寬慰和溫柔，在詩堯眼中卻像一記重槌，敲在她心上，把某些堅硬的東西敲出裂痕，慢慢地崩塌，封鎖在裡面的東西一湧而出。

眼淚，隨著心裡那堵高牆的碎屑流了出來。

啊啊，他就是這樣的人。總是用這樣的笑容鼓勵她，支持她，雖然平常總是講些不正經的廢話，危機關頭卻始終奮不顧身保護她。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想要消掉這些感情呢？只因為不能跟他在一起，讓她覺得很痛苦？太可笑了吧？

他被玟玟搶走又怎麼樣？她從他身上得到的，那強烈的溫柔和幸福，是她一生最重要的寶物，沒有人搶得走。

        更何況，為了這樣的人，再痛苦都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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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蘇天行的神力是遺傳來的，就跟劉德禎的錢是劉老爸賺的一樣，嚴格說來並不能為他加分。到頭來還是奮不顧身保護詩堯的拼勁才是他的強項。也就是說，他的專長是肉盾（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