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案：黑狗之家（20）

他們最後決定輪班監視，不是，保護賴緯庭。劉德禎排第一班，所以早早就離開了。

易商禹指著蘇天行和玟玟說：「你們兩個也給我出去，別在我家裡放閃。」

玟玟笑著圈住蘇天行的手臂。「我們出去散步吧！」

詩堯心想：妳不是正在擔心被犬神追殺嗎？還這麼有興致？

她當然沒那麼不識趣，一言不發地整理東西準備回家。

這時甘太太又來了，看起來很焦慮。

「天行啊，你一定要想想辦法，你爸爸瘋了！」

「啥？」

蘇天行很疑惑。

在他的印象中，跟他老爸有關的形容詞是「固執」、「鐵齒」、「懦弱」，也許還有那麼一點陰險，這可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老爸瘋了。

「他不是從來不信怪力亂神的嗎？現在居然迷上什麼『大師』，每天去聽他講道，還捐了好多錢，說要靠大師的力量勸你回家，你說瘋不瘋？」

蘇天行不敢相信。他老爸不是千年樹精嗎？還當過一陣子土地公，怎麼可能會被人類神棍哄騙？

他心裡一涼。除非那個神棍不是人。

「今天更離譜了，他居然把你們那個袁老師一起帶去聽講道！人家受傷在休養耶！」

「什麼？」

易商禹也跳了起來。他和蘇天行互望，兩人想著同樣的事情。

袁毅城跟蘇先生，一起去聽講道？

正如易商禹之前說的，袁毅城跟蘇先生之間有某種協議存在，搞不好他們不是去聽講道，而是又在策劃某種秘密行動？也許就跟他們一直隱瞞的秘密有關？

易商禹顧不得禮貌，一把抓住甘太太的手臂。

「妳知道他們去哪裡聽講道嗎？」

「知道啊，我跟老闆去過一次，覺得很無聊就先走了。」

「帶我們去！」

看到蘇天行拎起背包往外衝，玟玟開口：「天行，我也要去！」

「不行，這是我家的私事，妳留在這裡等我。」

玟玟還想抗議，卻只能委屈地點頭。「好。」

詩堯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衝動，她追出門外。

「等等，我也一起去！」

易商禹和蘇天行互望一眼，然後蘇天行點了點頭。

「好。」

無論袁毅城和他父親在策劃什麼陰謀，或交換什麼見不得人的條件，詩堯都有權利知道。

三人走出大門，隱約可以聽見玟玟在屋裡大叫：「為什麼詩堯可以去，我就不行？」

※

其實詩堯自己也不明白，她明明不想讓玟玟誤會，為什麼還要跟來？

無論是蘇天行跟他爸爸的恩怨，或是易商禹和袁毅城的衝突，都不是她可以介入的啊。

也許是因為，心裡的亂流越來越吵，空虛感也越來越擴大，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吞噬。如果不緊緊抓住一些東西，她怕自己會忽然消失掉。

她很困惑，蘇天行受過的苦絕對比她多，為什麼他還是過得這麼開朗？她明明已經消掉讓她痛苦的感情了，為什麼還是這麼難受？

這種事完全不合邏輯，她的天才腦袋也無法解答。

只要跟緊蘇天行，看他如何面對人生中最大的難題，也許就可以找到答案吧？

他們跟著甘太太，來到一處公寓住宅區。

這裡的房子都非常老舊，很多住戶都搬走了，環境髒亂當然不在話下。

甘太太推開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帶著他們走上二樓，按了門鈴。

那扇破爛木門打開了，開門的人竟是蘇先生。他看到眾人，一臉錯愕。

「天行！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這話是我要問的！」

蘇天行帶頭衝進屋裡，只見屋裡空盪盪的，只有一套破爛沙發。而坐在沙發上那個滿臉困惑的男人，正是重傷未癒的袁毅城。

「天行……是你們設計我們來這裡嗎？」

「設你個頭啦，明明是你跟我老爸假裝聽講道，躲在這裡策劃什麼陰謀，被我們活逮！那個大師是誰啊？叫他出來，不要躲了！」

蘇天行話說完就覺得不太對，這屋子只有一間客廳，也沒有沙發以外的傢具，完全沒地方躲。

「你在說什麼？我是被你爸爸叫過來的。」袁毅城皺眉。

蘇先生說：「不對吧，是你打電話叫我來這裡，我還覺得奇怪哩。」

詩堯心中一緊：上當了！

一轉身，門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叢茂密的綠竹。

整棟屋子都消失了，所有人被困在無邊無際的竹林裡。

蘇天行心中大罵：該死，該死！他怎麼這麼糊塗？居然傻傻地以為只是來找老爸吵架，又把詩堯帶入險境！老爸撞妖怪的次數可不比他少啊！

「喂喂，」易商禹冷冷地說：「怎麼又是這齣老梗啊？」

「老梗才釣得到老觀眾啊。」

甘太太呵呵一笑，扯下了口罩。雖然臉變長又變瘦，仍然可以看出她就是之前利用夢境吸人靈魂的高太太。

竹篙鬼。

蘇天行破口大罵：「老爸，你口口聲聲世上沒有妖怪，自己居然把妖怪請進家裡！」

「我怎麼會知道？如果不是你到處招惹妖魔，牠們也不會找上門！」

「無聊的父子吵架就省省吧！」

易商禹怒喝一聲，手中放出電光擊向竹篙鬼，但她早已沒入竹林，連她一根頭髮都沒打到。

竹林中傳來物體快速移動的沙沙聲，顯然竹篙鬼正高速變換位置讓易商禹打不到。

「天行，我得幫你老爸說句公道話。如果不是你們幾個害死我的孩子，我也不想去做幫人類打雜的低賤活。話說回來，你們父子好像也不是人類嘛。」

蘇先生大喝：「妳給我閉嘴！」

一根竹枝狠狠甩過來，在他臉上劃下一道血痕。要不是他兒子及時把他拉開，只怕會扯下一層皮。

「到現在還死不認帳啊，失業的土地公。不過我看你兒子早就知道了，對吧？不知道的話我來告訴你們，很久很久以前，有兩棵千年松樹兄弟……」

蘇天行說：「知道啦！樹精弟弟失蹤，然後哥哥當了土地公又失去能力，這故事我早就聽到爛了，有本事出來堂堂正正打一場，不要只會說廢話！」

「嗯，那你知道那個弟弟失蹤以後去了哪裡嗎？」

易商禹原本手心凝聚著電光，打算等竹篙鬼一開口就朝聲音的方向打過去，聽到這話，不由自主地放下手。

「妳知道樹精弟弟的下落？」

「是啊，最近才發現的。」竹篙鬼的聲音又換了一個位置，「它被那邊那個姓袁的神棍騙去當寵物了。」

「什麼……意思……」

易商禹胸口發涼，再轉頭看袁毅城，只見他原本就沒血色的臉，現在變得更慘白了。不過他的表情卻很平靜，完全沒有要阻止竹篙鬼開口的意思。

        他已經放棄掙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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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看到袁毅城的下場，教主深深覺得，不管是多難堪的秘密，自己先招認一定比被敵人挖出來公開處刑的好。不過就小說創作的需求來說，秘密是一定會被敵人拿來利用的，因為這樣才有爆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