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本章節 5778 字
更新於: 2024-01-23
  數分鐘前……
  聖棠、朧、里昂,以及剛救來的商人─多明尼克,算上無法自在交流的妮可、夏露迪耶,一行總共六個人,從狼藉的旅舍中,順著即將消散於風雪中的絲線,一路順遂直到凍原上一莊園處。
  屈身潛伏,憑藉綿綿飄雪構成的簾幕作遮掩,避免驚動到不明來歷的敵人……
  「留下來的元素絲線,確實延伸到這裡面去了。」朧謹慎確認遺留下來的唯一線索,確定其目標指向這處詭異的莊園內部。
  「依我幾次執行任務的經驗來看…」里昂雙眼打量敵據點,確認視野所及之處,沒有任何活物的蹤影:「狀況不常見,而你們怎麼看?」
  眼前莊園單從親眼所見,並沒有指派人力在外把守,以聖棠與朧隨塔克外出歷練數次的經驗來說,十分異常!
  不是四處游擊的匪徒,才會設立有據點。
  有據點就表示會有劫掠而來的財寶與物資囤積其中。
  既然會有財物囤積,又怎麼可能會沒人守望?
  綜合兩度交手所知的情報來推斷,我、朧及里昂,三個人就能勝過對方,但是使用計策引誘我們三人離開之後,隨團的護衛騎士們卻無力招架對方。
  要想安心吃下我方攜帶的財物,則必須要擺脫我們三人,方法有二……
  一是甩開我們的追蹤。
  二是箝制或擊殺我們。
  對方有方法能從妮可的探索下脫身,那他們或許有自信能甩掉我們。
  那麼眼前這無防備的姿態……
  是對自己的自信呢?
  還是更進一步,要引誘我們入內,所設局作的埋伏呢?
 
 
  聖棠同樣點了點頭,他得出的判斷與里昂無二致,綜合先前交手的狀況,以及當下的情報做綜合審度的話,直接對敵人據點發起衝鋒確實是下下之策。
  「朧,能搜索到更多資訊嗎?」不過,要做其他的行動安排,則需要更多的資訊來輔佐……
  而說到現在,能夠大範圍偵查的人,排除掉僅能跟聖棠交流的妮可,首屈一指的便只剩下朧了。
  「我精神力場最大能探測到的範圍,只剛好觸及到莊園主建築的一角,而其中並沒有人。」隨行於聖棠的朧,先行一步進行探查……
  這是兩人這兩年以來,早已形成的默契,早在開口以前,就知道對方想要什麼。
  「不過,地底下…有一片佔地遼闊的空間,依格局、裝配、設置來看,是地牢。」地面上距離太遠,探查不到有效的內容,但是藏在地底的小世界卻是鉅細靡遺的暴露在精神力場之下。
  「地底下嗎…」聖棠低聲呢喃一聲,再凝視眼前的宅邸一眼,過去自己一家人被卡特抓去地牢的記憶再次閃回於腦間:「喜歡做骯髒事的人們,總會在自家底下開闢出一個地牢呢。」
  透過精神力場將所能見的一切都巡視一次後,收回力場的朧,伸手拍了拍聖棠的後背。
 
 
  知道地上沒有人,但地底下有更大的空間後,里昂立刻依照現有的狀況進行推理,意欲思考出行動方針……
  「莊園內部的實際狀況不曉得如何,但地底下有牢房……」
  「行動的主要目的為:拯救人質,人質數量保守估計數十人,以最糟糕的狀況做設想:僅有一出入口,且無法同時多人通過,而人質中無能立刻參與戰鬥的生力軍……」
  「聖棠、朧,你們行動的幾項重點要求是哪些?」
  下意識將所有已知的情報進行彙整,迅速規劃出粗略方案後,里昂這才再次抽出思緒,回神看向一旁的隊友。
  從擬定戰術方針中抽回思緒,里昂卻感到錯愕……
  以優秀的菁英能力被奉作一國客卿的里昂,一直作為隊長在執行任務,因而下意識開始了作戰方針的擬定,然而現在……
  只是一名流落他國的無名劍士,也無隊伍的指揮權,現在的作為,猶如外人闖入家中對家主指指點點般,這作為,讓他都覺得無禮得非常不像自己。
 
 
  「…首要的要求是必須確保使節團所有成員的安全,若行動中還有發現其他人質,就以同等的要求進行解救;次要要求是不殺傷到對方的性命。」
  「我方目前能投入的戰鬥人員總共三人,依照先前交戰的情勢來判斷,我一人能夠壓制大多數敵人,而朧與里昂你們各有短版,再加上地牢中的搜救需要一定的探索能力,建議兵分二路執行行動。」
  「以自身經歷加上里昂的推測,地牢出路應只有一處且無法同時多人走動,間接導致人員逃脫時間的拉長。」
  「綜合以上條件的話,潛入莊園中,找到地牢入口為節點分作兩路進行行動,由我一路來吸引對方注意,為里昂與朧你們兩個人作掩護。」
  「里昂,你方才擬定的計畫之中,有沒有符合以上條件的行動方案呢?」
 
 
  不過,與里昂擔憂的不同……
  聖棠不僅沒有怪罪的意思,甚至還順著話題給了台階。
  而縱貫聖棠至今的對話,聽得出聖棠也明白作戰方針的用途,甚至還要求偵查資訊,這讓里昂難得揚起嘴角,雖然幅度不大,但確實有那些微的笑容。
  這次的旅行夥伴,確實不是單純只知道橫衝直撞的莽夫,這點真是太好了。
  「分頭行動的話,作戰效率會比獨自一路執行作戰要高出許多,我確實有設想兵分兩路的方針。」里昂順著聖棠遞出的問題接續對答:「那麼作戰指揮呢?由誰來作?」只是,隊伍協同作戰之中,最忌諱有一人以上持有指揮權。
  「我想,我跟你擬定出來的方針大致會一樣。」聖棠稍作思考過後提出了附議。
  「那麼,需要與最多敵人作戰的地上部隊,由聖棠來執行;需要潛入地牢中執行救援行動的地下部隊,由我與朧一隊,這樣?」里昂與朧、聖棠各自對視了一眼,作為兩人意見的徵詢。
  「確實如我所想。」
  「了解。」
  聖棠與朧兩人點了點頭,並無過多意見。
  「兩路的作戰行動,一路目標為掩護行動,一路目標為解救人質,各自取得戰略目標後,便即刻擺脫糾纏、脫離戰鬥,返回城鎮中央的旅宿店會合;分兵之後,作戰當下發生的任何變數,均由各自進退應變。」
  「收到!」
  三人奠定好作戰方針之後,彼此給予了堅定的語氣與眼神。
  收到來自兩人的應答過後,里昂內心倍感踏實,眼下成戰力的人員雖然只有三位,但卻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要素,甚至有信心,僅此三人也足以面對千軍萬馬!
 
 
  「呃…」在三人剛敲定好作戰方針後,一旁傳來怯生生的聲音:「很抱歉打擾三位大人的興致,但…我呢?」
  被三人救下的商人─多明尼克發出疑問,招來三人的視線……
  不成戰力的多明尼克,可能光是原地待命都有可能被人發現,進而成為累贅。
  如今僥倖參與作戰會議,也只是因為三人認為將他一人留在旅舍裡,會不方便後續的行動,因而帶著行動的,但就是被一致認同而帶上的自己,此刻卻連原地待命的指令都沒有。
  三人眼神齊刷刷的盯來,齊刷刷的思索,接著是齊刷刷的尷尬。
  看來,聖棠三人是真把帶來的多明尼克給完全排除在外了。
  「我是認為還有一個重要的工作尚未指派,只是,我們本來就缺乏人手,而您又並非戰鬥人員,所以才沒有把這個任務提出來的……」在氣氛急凍得足以將人千刀萬剮之刻,聖棠向團隊拋出了橄欖枝。
  「原來如此…是我錯怪驚雷騎士大人與祭司大人了。」聽完聖棠的話,讓多明尼克恍然大悟,進而開始為自己的錯怪感到自責。
  「總覺得,現在被遺忘的人是少爺了。」在里昂腰間的夏露迪耶,沉默許久過後,發出了輕靈的憋笑聲。
  里昂緩緩伸手向夏露的握柄,死勁的捏著,明知夏露不會感受到痛楚,卻還是盡力掐著,連帶刀鞘都跟著發出輕微的顫抖。
  夏露迪耶的笑聲聽起來,似乎笑得更開心了。
 
 
  「不用擔心!這條命是三位大人救下來的,那我自然就該為三位大人赴湯蹈火!」多明尼克將驚雷騎士的話聽進腦中後,不加思索便作好了決定!
  不過,商人的要求,倒是讓聖棠感到詫異,沒想到這人居然不以此安身,反倒有心思為作戰出點力……
  不過很快的,聖棠轉為欣慰,確實還有一項工作,不危險,且有一定的作用,能夠安心交付給多明尼克來執行。
  「我有保暖用的白色斗篷,還有望遠鏡,能讓您隱蔽在雪地之中…」
  語畢,聖棠從空間飾品中,拿出一斗篷,與一長筒狀的物品,將其遞給多明尼克:「要指派給您的任務,就是待在這裡監視,幫掩護隊伍作確認,確認救援隊伍是否安然脫離。」
  斗篷,以白色布幔作為外層,而內裏則是一層毛皮,整體看上去薄弱,伸手其中卻是一陣暖活,能將寒冷的低溫完全隔絕在外。
  長筒狀的物品,以商人長年遊歷的見識能認出,是新型望遠鏡,一個非常天才的嶄新發明,透過伸縮調整鏡片間的距離,能輕鬆將視線距離拉長數十到數百公尺不等,比傳統望遠鏡更添適用性能。
  多明尼克小心翼翼的接過驚雷騎士遞來的物品,沒想到,自己不僅能收到驚雷騎士親手遞來的道具,甚至還能參與其作戰行動之中!
  「不要小看這項任務,身為遊歷世界的行商,您應該知道信息的重要性以及傳遞的困難性吧?」為了讓多明尼克了解這項任務的重要性,聖棠試圖舉例說明來讓其有所理解。
  「是的,信息的真實性與傳遞速度,關乎商品價值的起伏,可以理解為:『行商的命脈,全仰賴那流通於世界各地的消息!』」
  「所以,分頭行動,最重要且最困難的就是確保各路的即時訊息,為救援隊作掩護的隊伍,必須確認救援的所有人員都安然撤離後,才算作達成戰略目的,對吧?」
  「是的!」
  「而您即將要接下的任務,其戰略目標,就是作為我們兩個是否能從此次作戰中抽身撤離的依據。」
  「是的大人!我已經萬分明白了!」
  「先向您致以萬分的抱歉,讓無關人員的您參與作戰,並且萬分感謝您願意承接如此重要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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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擬定完計畫,接著便著手執行……
  聖棠、朧與里昂三人,一邊警戒四周,一邊向主宅邸潛行……
  隨著距離逐漸縮短,朧的精神力場逐漸能觀察到更多宅邸內的資訊……
  終於,了無人煙的閒置大院裡,捕捉到了人類的蹤影!
  「看到人了。」朧向兩位同伴報告自己所見:「並非戒備人員…倒像是清潔工……打掃的東西是…四散的肉末?」
  「能看到甚麼更詳細的資訊嗎?」聖棠一聽,下意識聯想到己方同伴遭到不測的畫面,急忙希望能獲得更多的佐證以掃清心中霧霾!
  「…鑲嵌進門板牆壁中的金幣…像是被魔法從中引爆導致難以辨識原樣的肉末…清理人員臉上那無血色的驚恐……難以判斷狀況,等等!被掃除掉的垃圾堆裡頭…是公主身上穿的衣物!從碎片量來看……是一整套!」朧將視野所見的一切鉅細靡遺的端倪一番…… 
  無法辨認的大攤血肉,然後是芙娜此前穿在身上的魔導連身服隨片,這兩點,很難不勾起人的誤會!
  「什麼!」聽到這裡,聖棠瞬間瞪大了雙眼,這兩樣資訊引起的,是超出聖棠心理承受度的晴天霹靂!
  話一說出口,妮可與朧同時都意識到這對聖棠來說是甚麼樣的意思,以及會造成甚麼樣的後續,因此兩人反射性就採取了行動!
  「冷靜、聖棠!應該不是公主!」朧也同時出手,將即將衝出的聖棠拉住:「以炸成肉末的方式處決的話,衣物碎片也會染上大量血漬的,從衣服破碎的方式來判斷,應該是人為撕扯破壞的。」
  「人還好好的!冷靜點聖棠!」同樣有大範圍探索能力的妮可發出喝斥,喝斥住差點起身衝入宅邸的聖棠:「芙娜人在二樓,那攤血肉是別人!」
  幸虧妮可的喝斥與朧的拉扯,加上兩人近乎同時回報的後續解說,讓少年成功守住最後一絲理智。
 
 
  差點被憤怒沖昏頭的聖棠,在恢復理智之後,連忙大口深呼吸,試圖將理性請回主位上安坐。
  「我找到地牢入口,就在我們身邊這道牆的對面…有人才剛走下去,並沒有做遮掩,潛入應該沒有問題。」有朧的精神力場以近乎無死角的探測之下,要找出隱密的入口並非難事,何況這入口現在還完全敞開暴露在陽光之下!
  「我上樓破窗闖入,為你們吸引注意。」聖棠伸手上指,既然從妮可那確認公主的所在,那便選擇優先去保護這位重要人士了。
  當朧用魔法將房間的門鎖解開後,三人對視一眼,隨即照計畫安排的那樣,兵分兩路開始行動!
  聖棠一躍而起,迅速倚靠牆壁上的雕刻裝飾之凸出物作借力,迅速上到主宅邸的二階層去。
  朧則以魔法打開門窗同時張開隔音,避免風雪隨著兩人的拜訪而一同傳入;悄無聲息進入宅邸之後再將門窗關上,動作乾淨俐落毫無紕漏!
  三人的行動靜悄無聲,完全沒有驚動到宅內的人員,十分順利的潛入其中!
 
 
  屬於聖棠的劍靈,又只能與聖棠交流,妮可自然緊隨聖棠左右。
  直到兵分兩路,聖棠身邊終於沒有其他人,妮可這才終於笑顏逐開來。
  畢竟現場人員只有聖棠能看到聽見妮可的存在,那麼,這對主僕的對話在別人眼中所見,就像是有妄想症的少年一人在自言自語。
  為了觀感,聖棠與妮可都很有默契,在大眾面前選擇不作直白的交談。
  「我已經找到公主的位置了,不用擔心。」妮可撲動翅膀,在虛空中飛竄,親身引領少年前往芙娜的所在。
  妮可與聖棠之間的默契,相比起朧又或是親弟弟─迪斯,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都是屬於能預料到對方一定程度的所思所想,無須多言就知道彼此的意思。
  「感謝妳。」少年誠摯的道出感謝,但方才攪動的怒氣與自責的憂忡,讓表達感激的字語成了比寒冷更加鋒銳的利刃。
  「如果語氣更溫順些就更好了,不過沒關係,我知道的。」妮可發出苦笑,並不介意聖棠那冷冰冰的言語,因為深知少年的心思並不是在針對自己。
  在妮可的帶領下,身影如蛟龍般順著宅邸牆壁上下騰飛輾轉,奔馳不過多久,兩人已來到一處陽台!
  「就在這間房間裡頭。」妮可伸出纖手指明向前!
  聳立兩人身前的,就剩那面隔絕內外的透明落地窗了!
  順利抵達目的,聖棠便不再多作偵巡,既然是要鬧出動靜吸引對方注意的話,那麼自然是能夠鬧得多麼火熱就怎麼來!
  就在聖棠飛撲並擊出雷掌,窗戶如紙板那樣粉算後……
  「…希望聖棠能把持住理智。」飛回聖棠懷內收攏翅膀後,妮可低聲呢喃了一句……
  能夠大範圍探查,自然也知道芙娜正在經歷什麼,而且除芙娜之外,還有其他人正遭受到相同,甚至更加殘忍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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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打掃滿目血雨腥風的幾位蠻尼的屬下,一聽到二樓深處似有玻璃破碎的聲音,誤以為是幻聽,在場諸位彼此對視,從各自的疑惑的眼神中找到了確立……
  莊園遭人入侵了!
  墨菲、其他諸位小隊長,加上在場所有小隊員,立刻扔下手上的雜事、工具,紛紛抄起武器進入備戰態勢!
  不一會功夫,本來靜悄悄的宅邸內忽然有二、三十多人影,紛紛從宅內各處或房間內竄出至走道!
  還不曉得發生甚麼異變的人,只能從各位同伴如驚弓之鳥竄出的狀況,以及大家臉上疑惑的神情,來推論得知剛剛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心有疑惑且探知心旺盛的人,忍不住開口詢問同伴道。
  「我不知道,我是聽外面有騷動,才連忙提起褲子就衝出來的!」被詢問的人,觀其渾身汗水淋漓、衣衫不整,或許是遭突發事故打亂了什麼行程。
  有人問就有人回答,問與答的對話此起彼落,交織形成充斥於宅邸內的雜音。
  「我剛剛好像是聽到玻璃破掉的聲音,似乎是從樓上來的?」
  吵雜之中,傳出了別樣的答覆,如同黑夜之中亮起的一盞光明,為眾人點出目標。
  墨菲等人分開擁擠在走道上的人們,想趕緊衝到方才玻璃破碎聲音的發源地……
  「靜妳媽!老婆受你所辱,人也被你打傷,是男人都嚥不下這口氣⸻⸻⸻⸻!」
  此時,樓上傳來古利迪家族的人,也就是僱主的撕心裂肺般的咆哮,給了在場所有人更加鮮明的指示!
  「少爺被人打了!?」
  「樓上!快上去樓上!」
  頓時,群龍無首的所有人,通通調頭轉向,目標直指二樓走廊最深處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