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生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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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1-24
  實驗室厚重的消毒水味道刺激著感測器,讓剛從液體中探出的小巧雙手不自主地摀住了口鼻,嘗試擋住感測器繼續接收到訊號。
  這行為並非是預先設計好的指令,也不是資料庫中任何種類的反應模型。
  不存在的代碼就這樣忽然地出現,彷彿一台電腦輸入指令A卻給出結果B的錯誤行為,等下大概就是要迎來銷毀或重製了。
  在嬌小的身軀徹底掙脫束縛,踩在冰冷的實驗室地板上後,顱骨內的電子腦依然在思考這些沒有意義的動作。
  依照生物學上的分類,這算是神經帶動著肌肉細胞的反射動作,是大多數擁著複雜神經結構的生物都具備的特徵。
  簡單說只要是個生物,都應該會有這種反應。
  但……
  「CV33請到指定地點集合。」
  從腦內傳來的聲響粗暴地打斷了思考。
  接收到聲音的瞬間,上千萬條的代碼開始在腦中運行著無數道指令。
  尚未完全潤滑的關節發出了嘎──嘎聲響。
  疼痛與指令互相衝突下,女孩的身軀選擇忍受疼痛接受指令的控制。
  隨後一排又一排外型基本相似的女孩,遵從著指令整齊站在紅線上。儘管她們身材都只有普通女孩的矮小,但整齊劃一的方陣仍然看上去十分壯觀,就連站在漆黑玻璃後的觀察員都連連驚嘆。
  這些女孩正是實驗部隊的少批量先行量產型,用來為後續大規模量產鋪設好道路的實驗品。
  簡單來說就是一群連缺點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武器,為了找到那些足以致命的缺點,所以需要少許用來獻祭給戰爭的犧牲品。
  「比斯提、貝拉米、希可莉爾、尼姆魯、琴,立刻出列。你們五人編組為第三三五偵查隊,將被配屬於北方戰線,提克西前進基地。」
  就像是面對新兵一樣的粗魯語調從擴播中傳來,將這群女孩們一一分門別類成數十個小隊。
  那時北境防線尚未落成,但歐洲戰場卻出現大量潰敗的戰敗,而那些充滿希望的大大小小戰役其結果基本上都可以被稱為屠殺。
  難以計數的屍體被烈火焚燒,可以填滿整座黑海的血液幾乎覆蓋了大半個歐洲大陸。
  為了阻止再次上演歷史中的史達林格勒保衛戰,有著大片毫無任何戰略價值的北方戰場首先遭到犧牲。成批的精銳師團被調往歐洲戰場,北方的戰略部署迅速出現了大量的真空,所以為了盡可能拖住北方的入侵,人類便將實驗中還無法確定戰鬥能力的兵器,隨機扔進難以預料未來的各個戰場上。
  其實在戰爭的初期,人類的鋼鐵洪流依然可以和北方的敵人一戰高下。
  難以計數的熱兵器不是擺設,更不是人類文化獨有的裝飾,而是實打實用來屠戮生命的工具。
  縱使鋼鐵機甲都難以抵擋的嚴寒吹拂過戰場,寒冬化作的野獸撕咬著一名又一名的血肉,但人類的倔強卻總是在每場戰爭中,讓敵人體會到來自勇氣與希望的驚喜。
  進攻是最好的防禦──這是在與藍星第一的軍隊交手過後的心得。
  就算鋼鐵的裝甲被狂風吹得粉碎,履帶被地板上的冰霜給死死抓住動彈不得,人類依然會拖著最後的意志艱難前行,只為了奪回曾經的故土。
  如果要尋找寒冬對抗的最好方式,那必然是生生不息、難以熄滅的火焰。
  因此就算大量精銳的師團被抽調離開,北方的戰線在接受第一批實驗部隊後,依然在猛烈推進著戰線。
  彷彿人類才是侵略者一般,一度將所有的敵人暫時趕回了那片嚴寒凍土。
  ……
  對……暫時的
  「趕快挖掘戰壕,在日落前將陣地部署好。砲兵和迫砲陣地向後部署,創造出火力缺口給裝甲部隊衝鋒。」
  多如河岸邊芒草的軍人,在大型工程機甲的協助下,快速地建構起規模不小的防禦陣地。
  這支部隊是所有部隊中第一個看見故土外的景象,同時也是第一支收到停止進攻命令的部隊。
  他們就如同二戰北非戰場有著沙漠之狐之稱的隆梅爾將軍一樣,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推進著戰線,將成片的敵人驅趕回北方的嚴寒中。而理所當然地無論是彈藥燃料補給,還是填補戰線真空的友軍,就算有現代機械化的力量下,也很難跟上進攻地步伐。
  人類的警惕心拉住了因為戰爭而高漲的戰意,在因為過於深入而被孤立包圍然後接滅的未來發生前,司令部的一道懸崖勒馬的命令便下達了。
  「上將報告,司令部傳來了消息,等下會有輕型武裝的空降部隊作為增援前來。」
  「知道了,等下就由你們去接應,司令部有說下次的進攻命令是什麼時後嗎?」
  「那……那個,司令部的命令依然是堅守待援。」
  帳篷中的兩人都是經歷過大戰的老兵,是互相舔血的戰友,同時也是互相尊敬與信任的上下級關係。
  在面對戰爭的理解兩人都是大同小異的,誰叫他們的祖國在戰爭中可沒有兩大海洋的保護。
  然而他們是祖國的戰士,是向著國旗宣誓諾言的士兵。
  既然司令部下達了命令,那他們就必須執行命令,這就是一名效忠祖國的暫是該有的忠誠。
  「知道了,那就照計畫繼續加強防線。」上將說著吸了口咽,然後搭配著口中吐出的煙霧看著桌前的彩色照片說:「看來戰爭會持續很久,又要重新再來一次了。」
  肉眼可見的失望。但也有可能是因為被戰爭磨利的刀鋒,就只能存活在烈火焚燒的戰場。
  戰爭的初期是人類最為輝煌的時代,因為戰爭而過度發展的軍力仍處於難以仰望的巔峰,因為戰爭而快速擴張的科技幾乎探索了大半知識汪洋。
  陸地戰場的初期戰果並沒有和美軍一樣慘敗,反而到處都是各種的反撲與勝利的消息,這可能就是人類世世代代踏足這片大地所給予的最後憐憫。
  自從最血腥的二戰過後,人類大多數的戰爭往往都是以天甚至以小時進行計算,也因此讓長期抗戰的預測變得不在準確。
  儘管戰爭開始的前幾天,那一場又一場綿延國境線上的突襲與屠殺使人錯愕,但在後來幾天的大規模反攻下,輝煌戰果卻使人徹底的麻木。
  「這裡是比斯提,收到請回答。重複,這裡是三三五偵查隊,指揮部收到請回答。」
  在白雪與水泥森林交錯的廢墟之中,女孩們正警惕地觀察路口。
  試圖與指揮部恢復通訊的比斯提,小心翼翼地站在一塊尚未碎裂的陽台上,面對著看似溫和卻又狂暴的風雪。
  他們對敵人的瞭解太少了。
  實在是太少了。
  除了雄偉的體格和幾倍強於野生動物的運動能力外,也就只有大部分攻擊都會帶有違反熱力學的魔法低溫。
  就把牠們當作會吐出著冰塊的野獸就好──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也是人類司令部的最終決斷。
  「希可莉爾繼續幫我壓住,我要做緊急處理。」
  「好!」
  先前的偵察任務中,或許是次元的裂口異變,又或者是敵人發展出新的能力,傳統通訊頻道被全面的壓制。
  人類之所以到現在還能從容的與敵人交戰,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身後還有著成千上萬的同胞。
  然而一旦習以為常的訊息流通阻塞,每個陣地、每支小隊甚至是個人,都形成了如同黑暗大海上的孤島。
  無法指揮……
  無法支援……
  「嗚──!」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被緊咬在口中的髒布吸收,但疼痛導致地顫抖反應依然隔著厚重的裝備清晰地傳遞給了希可莉爾。
  女孩們並不知道什麼是死亡或恐懼,就算面前的同伴已經支離破碎,他們心中依然不會有半點的反應,仍然會執行著既定的應變程序。
  「快壓好!要不然管線又要破裂了。」
  在貝拉米的喝斥下,希可莉爾趕緊施加更多的力量。
  此時躺在散落著碎石地板的女孩是琴。
  就在剛才不久前,琴為了尋找通訊被干擾的原因,孤身冒險穿越情報未知的區域,隨後遭到了大量的敵人偷襲。
  右手臂嚴重凍傷只能廢棄,腹部和胸口都有著超過五公分的撕裂傷,還有三成的人造器官失去回應。
  以早期實驗兵器的角度來看,她已經到了只能廢棄的地步。
  「貝拉米……」
  這時本該在保護模式下昏迷的琴甦醒了,並用手輕輕的碰觸正盡心盡力做緊急處理的貝拉米臉頰。
  她是名叫琴的女孩,是三三五偵查隊的隊長機,是被稱作為實驗兵器的……兵器。
  金屬的骨架可以賦予她們不俗的力道,但不論是誰都能看出,此看那隻緩慢舉起的手是多麼的脆弱不堪。
  風雪仍然不斷從碎裂的牆體裂口中吹進,在冰雪掉落在貝拉米的睫毛上融化之際,女孩的眼角已經下了透明的淚珠了。
  「別說話,撤離時間快到,在等一下就行了。」
  貝拉米不甘心的緊握著琴的手說道。
  「恩,快要撤離了呢,那真是太好了。」
  琴……她笑了。
  那並非是編寫在軟體的任何一行代碼,而是來自一組無心之過創造的錯誤代碼。
  「女孩的表情出現欺騙可不好看。大家,我們就勝利後再見了。」
  超導材料中的電離子逐漸稀疏,模糊的視野充斥著各種警告。
  琴的生命是短暫的,她從接觸到冰冷的空氣開始,就知道自己是殘次品。
  內嵌在身軀中的自我檢查軟體非常的高效,在她甦醒後的三毫秒內就發現了軟體代碼的錯誤,並提出了修改意見。
  只是不知道是出於對人的信任,還是認為人腦比起人工智慧更加的聰慧,軟體給予了人選擇的權利。
  世界的生命就是從意外誕生的。
  而正是研究人員忽視的意外,造就了一種全新的生命。
  第一種能夠自我思考,完全自主進化的新生命。
  「等等,喂!琴!」
  貝拉米哭喊著,但女孩已經閉上了眼,放下了冰冷的手。
  「冷靜點,貝拉米。琴……琴已經停止機能了。要繼續按照規定……」
  希可莉爾說著拔出大腿上的戰術匕首,將尖銳的刀尖對準著女孩的胸口。
  冰冷的指令是不可違抗的。
  琴只是代號,是兵器的代號。
  實驗兵器就是用來犧牲,並在戰損後回收黑匣子,來分析數據調整下一批次的產品。
  黑匣子為了安全,被深埋在機體的內部,所以想要取出它就需要切開大半的身軀,讓嬌小的鋼鐵的身軀開膛破肚。
  「住手!」
  看著匕首即將落下,貝拉米沒有思考的撲倒了希可莉爾,她甚至違抗了腦海中最高優先級的命令。
  「貝拉米住手!」
  守在門邊緊戒的尼姆魯聽見響動後,跑回來看見了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不知道發生什麼情況的尼姆魯,儘管系統顯示需要被剝奪行為能力的是貝拉米,但她還是選擇先和同樣趕回來的比斯提將兩人拉開。
  「貝拉米,你的行為已經構成嚴重錯誤,拜託別讓我啟動協議。」
  「不行,琴她還沒……──死。」
  貝拉米不懂內心的想法,但她就是不願意看見琴的身軀被挖開大洞,然後被拋棄在這片廢墟當中。
  實驗部隊的命運就是尋找弱點,然後將數據不顧一切地帶回,好協助下一代的產品開發。
  當新一代更加高性能的量產機下線後,理想狀況下會大幅度減輕戰線的壓力,間接地減少傷亡、減少更多不必要的悲劇。
  這些道理貝拉米都懂,她甚至知道,此時的她……或許才是壞人吧!
  「我們只是兵器,為了這場戰爭的勝利,就只能這樣了。抱歉……琴。」
  尼姆魯使出全身的力量死死壓制著貝拉米,畢竟是同樣的機型,所以在力量差距上並不明顯,兩人只能勉強達到互相僵持的程度。
  趁著貝拉米還能被控制,希可莉爾再次舉起匕首,走到了琴早已經「死」去的軀體旁。
  死亡是這場戰爭必經的過程,同時也是公平的。就算是現在他們爭吵的同時,空氣中傳來的戰火表示著依然有血肉的人類士兵正在奮鬥著,只為了他們心中的希望。
  她們是兵器,是用來為人類獲得勝利的兵器。
  既然死亡只是個過程,那麼為了這場戰爭而死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戰爭結束後,我想我們就會見面了。」
  當話音落下,希可莉爾鋒利的匕首毫無阻礙插進了女孩的大腦。接下來她就如同挖礦般,盡可能地避開堅硬的骨骼,以及被設計用來抵禦子彈的裝甲,從女孩的大腦最深處挖出了黑匣子。
  整個過程殘不忍賭,就算是人類最原始不堪的屠宰場,也沒人會想要這樣像似地域惡鬼玩弄肉末的景象。
  女孩盡了全部心力,但早期的量產機難以克服的技術缺陷,讓她只能將粗糙的將電解液、液態金屬、仿生皮膚碎塊和各種化學藥劑四濺各處。
  「呼──」
  沉重的吸氣聲下,女孩取出了沾滿類似腦漿黏稠液體的黑匣子。
  顫抖的雙手就像是捧著新生的嬰兒般,以最溫柔的方式將黑匣子放在手掌中,收進專門的回收容器內。
  「這……這就是博士不斷叮囑我們要回收的東西嗎?」第一次見到黑匣子的希可莉爾低聲說著。
  就是這個不起眼的東西,可以成為這場戰爭未來勝利的因素之一。
  就是靠著一架又一架的機體,在合理的犧牲下所換來的希望。
  「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呢!」
  「尼姆魯可以放開貝拉米了,但別把武器還給她。」
  擁著臨時指揮權的比斯提,將白布鋪在女孩殘碎的身軀上後接著說道。
  鬧劇已經是時候結束了,現在損失一名重要戰力的他們,仍然是處在戰場的中央。難保等下不會出現大規模的敵人集群,將他們這支小隊瞬間咬碎。
  「貝拉米,襲擊希可莉爾的事情我先不追究,現在我們首要任務是撤出戰區,或者與友軍取得聯繫,你沒意見吧?」
  比斯提用著冰冷的語氣與視線,投向才剛重獲行動能力的貝拉米。
  「嗯……」
  「那快走吧!戰爭還沒結束,犧牲的人絕對不會只有如此,所以如果之後還有犧牲者,我希望不會再發生一次剛才的衝突。」
  女孩用著最冰冷最嚴酷的語氣,下達了最後的通牒。
  戰場沒有喧鬧的餘裕,更沒有違抗指令的嬉鬧。
  這不是兒戲,不是可以隨時重來或者暫停的戰爭遊戲,如果戰爭中的士兵無法服從指令,那麼不管是多麼荒唐的指令,都會極大的加速戰敗的結局。
  所以遵從……這是普通人類難以完全理解的概念,唯有帶著崇高意志的士兵,或是冰冷的兵器才能夠完全體會。
  人類可以因為心中的信仰,為了完成信仰中的勝利,進行沒有痛苦喊叫聲的死亡無聲衝鋒。
  被人類創造的兵器也同樣,就算沒有崇高的榮譽和理念,也可以藉由冰冷的指令完成。
  這一切都是為了完成最初的願景,為了讓人類獲得完全勝利,再次獲得長久和平的未來。
  「各單位注意,以探測到敵方展開大規模的攻勢。請堅守陣地,等待後備部隊增援,請堅守待援,勿輕易的撤離陣地。」
  失去加密通訊的安全手段後,司令部選擇了一種等同於在黑暗中點起亮光的通訊方式,嘗試通知所有失聯的單位。
  被歷史與科技拋棄已久的低頻廣域廣播,勉強在這陣突如其來的風雪中創造了單方向的通訊。
  就跟在暴風雨中照亮黑暗海面的燈塔一樣,無論是人還是兵器,都平等的給予了仍然奮鬥在前線的部隊希望。
  確認資訊、擬定戰術,然後開始反撲。
  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 人類的偉大是勇氣的偉大。
  這時每場戰爭、每步向前跨出的鮮血都是人類勇氣──這句話還能夠套用在人類的血肉身軀上。
  當倖存的戰士們穩住腳步後,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戰爭再次打響。無止盡的戰爭不絕於耳,寒風已經化作人類之敵的狀況下,短暫勝利或戰敗開始不停的攪動混亂的未來。
  在離開有著琴身軀碎塊的廢墟後,比斯提帶領著小隊重新接收新的指令,並死守著某條空無一人的街道。
  因為是專門為偵查而開發的機體,小隊中的所有人除了高靈敏度的感測器外,可以說是有裝甲沒防禦,有武器卻無法輕鬆殺死任何的敵人。
  此時的希可莉爾對於琴死前的表情與話語,她還未有任何的感想,頂多是在資料庫中多了一名隊友犧牲的紀錄。
  而對於貝拉米幾乎等同叛亂的反應,她也同樣如此。
  冰冷的內心沒有任何漣漪……這是正常的,因為她就只是兵器而已。
  接下來幾周的高強度戰鬥中,她們小隊甚至沒有離開半步,視線始終緊盯著任何敵人可能出現的方向。除了偶爾的撿拾空頭補給外,她們嬌小的身軀始終與城市廢墟的掩體融為一體。
  她們手中只有跟手槍沒兩樣的低貫穿力子彈,高膛壓賦予子彈無與倫比的初速,但子彈的外型設計卻成戰場上不那麼致命的低傷害。
  狩獵比熊還要大數倍的敵人,可不是這些為了使人類疼痛到投降的小子彈能夠擊倒的。
  擊退不等於殺死。
  每一次擊退敵人,下次的攻擊必定更加的兇猛。
  狂風暴雪的野獸嘶吼聲,伴隨著凍骨結霜的寒冰,貝拉米被藍色的魔法擊中,然後在被零下兩百多度的低溫浸透全身後倒下,成為了一堆結滿冰霜的碎塊。
  緊接著尼姆魯也倒下,只是這次是被無法抵抗的力量給擊倒。
  敵人白色的身軀就跟一座大山一樣,超過設計上的理論承受強度,上千噸的壓力迅速的撕碎了脆弱不堪的女孩身軀和防線。
  「快跑!別回頭!」
  這是希可莉爾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琴、貝拉米、尼姆魯……她們相繼倒下後,三三五偵查隊就只剩下比斯提和希可莉爾了。
  那場大規模攻勢的結局,以實驗部隊百分之九十的損毀為代價,艱難的讓人類獲得短暫喘息的空間。
  到了現在,女孩的面前再次出現了同樣的景象。
  她就像是被詛咒般,又要再次的看著同伴的離去,只是這次和以前不同了。在時間的流是下,本該間如磐岩的冰冷內心……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