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31·焰火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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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1-13
「那麼,犼先生,你做好接受死亡的準備了嗎?」
空唯嘆驚醒過來,嚶嚶耳語仍舊回蕩在腦海里。他沒有聽錯,在打瞌睡的時候闖入來的聲音是巫祭華的,彷彿是故意為之的預兆,提醒他時間正在走向約定好的那一刻,他必須醒過來了。
落日的西沉緩慢卻令人揪心,只要有一點點接觸到地平線,便意味著宣戰的開始,而此刻,整座云鶴市的上空正在形成積聚,雨水即將落下。
這場被風帶來的雨,似乎別有用意。
猩紅的光從太陽上投射出,越來越厚重的云阻擋不了它們入侵的步伐,細密且看不清的符文存在於每一點日光和雨水中,只需等待最後的命令。
他懷疑,用日光順便給雨水注入符文,是沖刷掉眾人眼睛中的那粒符文的最好方式,這樣,以兩種形態來破解幻象,足夠確保對所有人進行破解,尤其是光照這最後一道防線,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洛漓也跑了出來,他不得不勸說讓這個小傢伙回去,萬一受到傷害,不用別人說,他自己都會心疼。
幸好指揮部內有不少非戰鬥人員,這些平時做文書工作的同事是最好的照顧孩子的人選,這些沒有多少能力保護自己的人,會被留在後方最安全的地方與平民在一起,因此即使洛漓一百萬個不願意,他還是會這樣做。
洛漓一定會哭著鬧著和他在一起,但是他真的不能允許出現類似的情況,所以,他決絕地把洛漓瞬移走,那邊自然會有人接應,不用他繼續擔心。
他繼續站在閻王設立下的虛假樹林中,凝視著天空。
當雨水落下后,不住電閃雷鳴的紅色天幕不再是幻覺,就連嗅到的力量都是真實的兩種味道均勻地混合在一起。
沐浴在雨水中,留在皮膚上紅色印痕代表著雨水的顏色,雖然不大,甚至能夠從偶爾纖薄的云后看到夕陽,但是滴入眼睛中的濕潤有明顯火辣辣的感覺,這麼說,巫祭華的符文還是有點效用的。
轉過頭,他看到走到身邊的晁吝,同樣一身濕漉漉的模樣看起來同樣狼狽,聽晁吝說,原本駐守警戒用的食靈已經開始離開崗位,正在向這邊奔來。
「我們,會不會抵擋不住……」空唯嘆的手上亮出了蒼色的光,隨時都可以防禦住突如其來的變故,「不……」
「我們根本抵擋不住,如果閻王不願意出手,整個暫住地都會毀於一旦,我們都會成為連通兩界的材料。」晁吝的腦子發痛,想到答應幫助關閉過多的雙向通道的閻王最後並沒有做過多少,他非常的煩心,「而且,我認為閻王並不會幫助我們,哪怕今天是最後的日子。」
「因為——」空唯嘆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背後的倉庫,在沒有看到有人出來后才轉過頭,「被情緒所困的人,永遠都是力不從心的。」
「更可怕的是深陷其中,閻王已經沉浸在悲傷中有無數的歲月,有救的可能性不大。」晁吝點了支煙,很少吸煙的他需要有點其他的事來排憂。
空唯嘆不再出聲,因為他自己也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即使經歷過犼的事件,仍然保持著不變的心,頂多會有一點不一樣的東西摻入了他的人格之中,但是,他依舊是空唯嘆。
——那個從始至終被巫祭華教育的空唯嘆。
雨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直保持著這種固定的量從天空墜落,不緊不慢地把時間延遲到巫祭華所說的那個時候。
當太陽的最底端觸碰到地平線的時候,從市中心傳來了劇烈的爆裂聲,像是凝縮到極點的空氣突然炸開,在半空中拉出尖銳的哨音。
事實上,這一聲是一個巨大瞬移完成後留下的餘音,每個被投遞過來的陰界存在都完美地放置到了它們應該在的地方,然後用眾多數量的食靈穿插到其中,形成出一個完美的包圍圈,把整個暫住地包圍起來,將所有的人置於控制中,給後面要做的事情開了個不錯的頭。
空唯嘆聽到了那巨大的足音,震動著地面讓人站立不穩,高大的火焰巨獸包裹在特製的戰甲里,一步一個熔岩腳印的看似緩慢,實則整座火焰身體是最堅實的堡壘,任何釋放出的力量都會融化於其中。
火焰巨獸站定,吐出的火焰阻止一些勉強算是突破食靈的驅魔人繼續向前的腳步,同時來自天空的雨變成了火,淅瀝而下沒有太多的殺傷力,但原本偶爾會展露的太陽徹底的淹沒在烏云之後。
而側坐在巨獸之上的巫祭華,紫色的雙眸里是頑石的寒冷,飛舞在身後的發浸透了火焰,宛若火的生靈矗立在高處。
暫時沒有看到破壞者的身影,這反倒是最危險的情況,晁吝眯起眼睛,專註搜索每一個可能的地方,並聯繫在地下躲避戰火的觀察員,注意破壞者的行蹤,一旦發現,必須讓所有的人知道。
空唯嘆沒有注意到晁吝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又去了何處,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巫祭華的身上,同樣,巫祭華也是這樣做的。
在對視間,他必須承認,巫祭華混合出的紫色眼眸實在是太漂亮了。
他注視著巫祭華的身影從火焰巨獸上瞬移到自己的面前,火熱的溫度隨著風撲面而來,危險卻是讓他不願意遠離。
「那麼,犼先生,你做好接受死亡的準備了嗎?」巫祭華嫣然一笑,眼眸中的冰冷瞬間融化,一股暖流緩慢流淌出柔軟的紫。
「當然,請隨時來取走我的靈魂,掌燈人小姐。」空唯嘆抽出雙刀,劈開巫祭華的火焰,刀刃穿過巫祭華的發,卻在這時方向已轉,免得劃到巫祭華的臉側,「不過,能否稍等一下,因為啊,我還有一些話想和你說。」
巫祭華一掌推開空唯嘆,然後搖了搖頭,隨即腳尖點地,呼喚身後的火焰巨獸,讓火焰覆蓋於地面之上,吸取所碰觸到的人的力量。
單槍匹馬終歸會吃虧,但是玩這種背地裡偷力量的招數還是有用的。
就像被波及到的空唯嘆,手上發軟的難以招架住自己的刀。
他望了望地下的火,對巫祭華的表現不禁讚賞,然後把左手上的刀收回刀鞘,用右手上的刀撞擊到巫祭華的風刃,尖銳的聲響令人難以忍受。
不過,幾次的抵擋與攻擊后,他成功抓到了巫祭華的手腕,把看不清楚的風刃阻止在鼻尖之前。他並沒有想在此透徹巫祭華內心的意思,但是試一試又無妨,更何況,此刻的巫祭華看起來極其的鎮定。
說不定,在這裡,巫祭華帶著的本就是一顆掌燈人的心。
然而,就在他想得太好時,本是抓住巫祭華的手反被抓住,緊接被反扭到後背,骨頭上傳來撕裂般的痛,他差點叫出聲。為了不太丟人,只好咬著牙忍住,再通過瞬移的方式掙脫出去。
但巫祭華是步步緊逼的,拋去風刃用上熟練薙刀,在手上轉動起來后拿住,趁著他莽撞的時候掃腿,永遠都是百發百中。
他不得不低身躲避削過來的刀,對巫祭華手上的薙刀越發難以的招架,他只抓住一次薙刀切入地里的機會,一腳踩住后再上另外一只腳企圖折斷木杖。想法很好,可巫祭華調動出的食靈直接咬住了他的腿,把他再次拖倒。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他感覺自開始,一直都是他在吃土,還是說,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始終在影響?
深呼吸后,他決定平復身心,把對巫祭華的喜歡和極度想喚醒的慾望儘力地壓抑下去,僅僅是在這一刻,將巫祭華當作一個勉強算是熟悉的對手。
因為總是被情緒左右,因為每次都是在最主要的關頭妥協,因為他想要那個掌燈人的巫祭華回來,因為他喜歡巫祭華……
所以他現在要努力在巫祭華面前證明,證明許多虛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