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錯信他人的危險

溫紅用快一個月的時間摺好的紙星星，裝在心型玻璃瓶裡，送給田米當作2004年9歲生日禮物，49顆紅色的加上50顆白色的，一共九十九顆，給自己留了一顆紅色的，放在鉛筆盒裡面。



「放寒假過年過得怎麼樣？有坐飛機回去見妳爺爺奶奶嗎？」週日送完給田米的生日禮物，兩人在溫紅家客廳閒聊。

「嗯，坐飛機回去大掃除、吃年夜飯和領壓歲錢，叔叔姑姑一堆親戚，在那邊待了差不多一個禮拜就回來了。」田米放下手邊從學校圖書館借閱的書。

溫紅知道那是哈利波特系列的小說，跟字典厚度有得比，她光是第一集就看不下去了，看電影的時候才能好好看完。

「喔……。」

「妳應該也是去阿公阿嬤家拜年對吧？媽媽那邊的親戚還有來往嗎？我外公外婆很早就過世了，阿姨舅舅之類的都沒見過。」

「嗯……我爸媽離婚之前有去過外公外婆那裡，我舅舅跟他們住在一起，後來……」溫紅低頭捏捏手指，抬頭看著耐心等待後續的田米，把瑪麗泡好放在桌上微溫的紅茶一口飲盡，放下茶杯後貼在田米耳邊，細聲說：「不可以跟別人講喔……」田米嚴肅點點頭。

「就是……那個時候爸爸媽媽在客廳，他們講話、看電視都很大聲，有時候還會唱卡拉OK，所以我跟哥哥都會去樓上玩，舅舅讓哥哥玩電腦，我本來在旁邊看哥哥玩電腦，看到一半去上廁所，上完廁所之後，舅舅在廁所門口跟我說，要帶我去別的房間玩好玩的遊戲……」

「嗯。」確認田米有跟上進度，溫紅繼續說：「他帶我走進房間就把門鎖起來，然後就開始脫褲子，還叫我要把衣服脫光光，這樣才能玩……」

田米兩手握著溫紅的雙手，凝視著溫紅，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我當時才感覺害怕……又不是在浴室要洗澡，媽媽也說不可以給別人看光溜溜的樣子，可是我只是站在那邊看舅舅，什麼都沒做……還好媽媽帶著哥哥把門打開了……」

「嗯。」兩人的手十指交纏，溫紅田米對視。

「媽媽打了舅舅兩巴掌，還罵他人渣、畜生之類的話，說都敢對自己外甥女做這種下流的事情了，要報警把他抓去關什麼的……舅舅跪在地上抱著媽媽的腿說，他錯了不敢了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拜託不要告他……」溫紅夾了一下兩人的手指。

「從那次以後我們就再也沒去過外公外婆家了，媽媽好像也跟外公外婆吵架了……好像是我害得大家不開心一樣……」說完，低著頭靠在田米脖頸間。

田米抽出左手，從溫紅的後腦勺滑到背脊，輕拍幾下：「做錯事的人是妳舅舅，不是妳，妳只是相信錯人了。」

「嗯……哥哥在旁邊跟我說不能隨便跟別人獨處，我們等媽媽教訓完舅舅才一起下樓回家。」

「還要喝紅茶嗎？我幫妳倒。」田米的杯子也見底。

「要——謝謝糖糖～」



溫紅初期沒有從電腦網路中取得太大的樂趣，那時候只會玩玩奇摩信箱和家族，頂多偶爾查一些資料比從書裡找快多了，直到溫青買了一些遊戲光碟，下載單機或線上遊戲。

單機遊戲有很多種類，溫紅大概接觸了一些，玩得比較喜歡的是虛擬人生2，至於線上遊戲，可以每天沉迷在雪剋星球2的世界裡。

雪剋星球2是類似炸彈超人的遊戲，由韓國AOZORA公司製造，分公司樂聚堂代理，一場最多六名玩家，選擇進行個人或團體對戰。

背景故事跟宇宙外星人有關係，十幾種角色包含人類和外星生物，新手只有魯奇（Rookie）可以選擇，要隨著勝場積分上升，才能解鎖更多人物，等級是以軍階劃分，溫紅從少尉進階到上校可玩了好幾場，遊戲中還有排行榜。

角色可以調整色調，用調色盤可以變成相反色、相異色或無色，地圖及背景音效都能自由更換，角色還各有特色動作，可以單膝跪地獻花、提裙禮，騎馬舉劍進攻、吃蘋果暈倒等等，收集一百個道具開啟隱藏角色的使用權限。

溫紅就只用魯奇（Rookie）、多娜（Doona）和公主（Princess）三種角色，一台電腦可以兩名玩家同時操控，不過溫紅家的書房有配置兩台桌上型電腦，所以田米陪她一起玩的時候就是一人用一台，角色暱稱是兩個人一起想的。



「網路上不要使用真實姓名，會暴露個人隱私的。」

「那要取什麼好啊？」

「取妳喜歡的東西？還是隨便看旁邊有什麼直接參考就好了。」

「嗯——我想取表情符號，可是它限制只能輸入中文、英文、數字……。」

「那就用數字做表情符號吧，6x6和9x9妳覺得怎麼樣？」

「好啊，看起來就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

「妳要選哪一個？」

「嗯……妳的米是六筆畫，妳用6x6我用9x9吧。」

「好，那就直接輸入確認囉。」

「嗯嗯。」

「還好還沒重複命名，可以順利註冊了。」

「耶——」



簡單的小遊戲卻有很多有趣的設定，如特殊道具：飛彈和定時炸彈，需要用Ctrl鍵觸發，逃生道具則有彈簧、挖地洞、魔法陣，按下Shift鍵才能發動，溫紅光是為了成功練就射飛彈炸牆、炸人，用彈簧跳躲過爆炸這項連技，就練了兩、三天。

一場遊戲可以打多個回合，一方獲得三勝就直接定輸贏，單一回合內超過一定的時間沒有分出勝負，地圖的牆壁會自動縮減到中間井字對決，團體戰角色陣亡時會在原地出現膠囊，取得將會隨機復活己方一名隊員。

這款好上手又熱門的遊戲最後由於玩家使用外掛的情況太氾濫，官方就停止遊戲營運了，溫紅當然也有用過外掛，畢竟是敵人先勝之不武，她才只好選擇用外掛打敗外掛，如果遊戲中沒有玩家使用外掛的話，溫紅除了用外掛程式修改角色外觀以外，也不會開啟諸如：火力無限、炸彈數量無限、道具無限等外掛。

這也導致溫紅始終對後來人氣火爆的彈水阿給興致缺缺，只起了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感慨，轉戰魔力寶貝去了。



這個時期電腦資訊課上教大家自己製作個人架設的網站，真的是既麻煩又新奇，老師使用螢幕分享模式，讓學生從自己的電腦螢幕中學習構築網站的步驟，溫紅有時看一看忘了步驟細節，就向隔壁同學請教，不過通常別人記得的甚至比溫紅還要模糊、稀少，溫紅放棄向他們詢問，在家裡直接問田米怎麼用，畢竟電腦課的座位是按照號碼來分配的。

自己做的時候都覺得很不怎麼樣，相反，上網看到很多日本人在自己的個人網站上傳的圖片、漫畫，感到十分羨慕崇拜。



說到座位的事情，就不能不談到上課傳紙條，溫紅詫異，她跟田米分開坐時，也沒在寫紙條的，怎麼每天每一堂課都有人需要幫忙傳遞紙條呢？是有什麼話不能私下有空的時候再講？不怕寫在紙條裡面被別人偷看？不懂歸不懂，舉手之勞能幫的還是多少幫一下，如果不幫，那等到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又有什麼臉面去尋求協助呢？

有人簡單對折了事，有人摺成要層層拆開的菱形、方形甚至心形，心靈手巧、花招百出。

美中不足的點在於，溫紅每次做中間信使，都要問問收件人是位於何方，同樣都是人，同一個班級的學生，就是有人可以做到一週內記住長相、姓名、座號、座位，溫紅一、兩個學期過去了，甚至換班了，都沒把全班同學的名字全部記住，還經常人臉對不上姓名，把陳怡君說是張雅婷，認林家豪是吳冠宇……要找人一律喊「欸、那個誰」。

連老師讓溫紅幫忙發回作業本和考卷時，溫紅也是發揮小聰明，先從一堆名字裡面檢索幾個認得名字長相座位的人，分堆或乾脆轉交任務了，別人一本本、一張張配送到座位的送貨員身影，絕對沒有溫紅。

久而久之，溫紅就從郵差人選中除名了。



自然課的老師給全班每個人發了3隻蠶寶寶，要大家好好養育牠們，學習生命與昆蟲變態，溫紅看著蠶寶寶灰灰黃黃白白夾雜黑點，一小節一小節全身大約一個指節長度，比較大塊的地方邊緣有一顆褐色小球，身體下面有幾條小柱，在紙盒子裡爬來爬去蠕動……小的東西溫紅會覺得可愛，但從沒認為昆蟲可愛過，或許有人會認為蠶寶寶很可愛，卻不包括溫紅。



有點噁心，我不想養蠶寶寶……。



「糖糖妳會養蠶寶寶嗎？」

「會養，但是不想養。」

「啊，那不想養要怎麼辦？」

「看有沒有人願意多養幾隻吧，這個的存活率因人而異的，養到一半病死、被螞蟻吃掉的情形很常見。」

「摁，希望有人可以幫忙照顧牠們。」

溫紅田米還算好的，班上已經有人趁著下課時間把蠶寶寶倒進垃圾桶、徒手捏爆蠶寶寶、塞進削鉛筆機絞爛、用剪刀美工刀來加工蠶寶寶、猜拳輸了吃一隻……好在找到愛心飼主，不厭其煩收編六隻無家可歸的蠶寶寶，溫紅向好心人保證，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幫忙摘桑葉、提供昆蟲箱。

時不時追蹤一下各家成長進度，有短時間內遭到螞蟻進攻全軍覆沒的，有成功破繭成蛾繁育幾代的，養到任何階段蠶生終結的情況比比皆是，也有養到做蠶絲扇的，有人賣桑葉、賣蠶卵、賣蟻蠶、賣給養雞的當飼料……。

一隻雌蛾可以一次產出好幾百顆黃色蠶卵，很多人養到紙盒、餅乾鐵盒裡面密密麻麻的卵。

蠶寶寶生長期血是綠色的，吐絲期是透明的，生病了變成淡黃色，長成飛蛾以後是褐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