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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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1-06
雨聲他們一行人來到紅線的監控室外。
「嗯?」副站長蘇敏抬起頭,從玻璃窗看見他們,便出到外面來。
「孫瑀,你們怎麼來了?」蘇敏問道。
「有件事情,我們一致覺得需要讓阿姨您知道一下,可能關係到整個站的安全。」孫瑀回答道。
「嗯,那到裡面說吧。」蘇敏招呼他們都到監控室裡面去。依照原本時空的規定是不會讓一般民眾到裡面去的,但整個地區陷落地宮之後,早就沒有在拘泥那些細節了。
看蘇敏的樣子不過三十齣頭,卻被孫瑀阿姨阿姨的叫著,雨聲差點笑出了聲音。真心替她覺得尷尬,雖然對十幾歲的孩子來說,三十歲確實挺老的,但從雨聲活了三十年的靈魂的角度來看,她一點都不老好嗎。被叫阿姨實在有點可憐。
蘇敏讓大夥先隨便坐下,如果只有她坐下,卻讓孩子們都站著感覺挺怪的。
大家都坐下後,孫瑀讓李瑜璟將夢的事情全說了一遍。
聽完後,蘇敏臉色凝重。
「妳的這個夢境,確實是有可能發生。」蘇敏對李瑜璟說道。
「蜈蠓不是一向分散在鬼窟石林之中嗎?」天枾問道。
「除非有什麼東西在吸引他們。」蘇敏答道。
「可是捷運站不是有結界嗎?更何況是這裡(民權西路站),蜈蠓應該沒有能破壞結界的能力吧?」孫瑀接著問道。
「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如果剛才這孩子…」蘇敏看向瑜璟。
「瑜璟!」瑜璟再次說了自己的名字。
蘇敏接著說:「對,瑜璟。如果剛才瑜璟說的夢是真的,那恐怕站內有什麼人潛伏,或者甚至可能是有叛徒。但我們現在人手嚴重不足,敵人在暗中,我們在明處,要找出來恐怕不太容易。」
「對了!說到這個,站務員怎麼一下少了那麼多人?」孫瑀再問道。
蘇敏摀了摀臉,搖搖頭:「你們應該知道雙中城方向的鐵道坍崩了?昨天巡邏員發現地面上有『泰山陣』。」
「什麼!那可不是一般的壓陣。」鄭天枾驚道。
「所以方站長那傢伙才會堅持要帶五十個人出去。」蘇敏嘆了口氣。
痾,這位大姊,雖然現在是非常時期,但妳在一群孩子面前這樣稱呼上級好嗎?雨聲心裡暗笑道。
「五十個人……那站內的人手真的是少到危險的程度。」孫瑀手插腰思索道。這樣配防夠嗎?民權西路站可是有好幾個出口。
「重點是他還帶走了蔣德繼。」蘇敏煩悶的又碎了一句。
不對,這太奇怪了,孫瑀感覺到這一切不太正常。難道是什麼人刻意把捷運站的戰力全部引開?
這時,透過對講機傳來呼叫聲。副站長,請您盡快到機房一趟。機房就在平地出站三號出口的下方。
「一起過去吧?」蘇敏對孩子們說道,於是大夥起身一起往機房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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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站務員拉開機房的門,看到蘇敏身旁的高中生們:「副站長,裡面可能有點危險,這些孩子可能不太合適進去。」
「裡面怎麼了嗎?」蘇敏疑問道。
「嗯……您看。」站務員側身靠牆,讓他們可以看到裡面的景象。
蘇敏往裡面看了一眼,連忙對孩子們喊道:「所有人快後退,絕對不要靠近。」大夥連忙退後了幾步。
機房裡面長滿了暗紅色的巨大藤類植物,盤根錯節的根部滿佈在牆面和地面,又緊緊的纏繞著機組。那是「靈血樹」,一種以靈氣為食的仙府植物,會捕食活物吸食靈氣。長的夠巨大時,甚至可以吸食結界的靈氣。
「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怎麼都沒有人通報?」蘇敏罵道。這整屋子的靈血樹估計是已經有些時日才會長得這麼茂密。
「很抱歉……機房到昨天為止,都是站長在管理輪派人員的。我也是剛剛要巡查的時候才發現的。」
可惡……蘇敏自言自語的罵道。腦海中閃過一個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念頭,如果叛徒是方賀平那傢伙的話……
「先把這裡封起來吧。」蘇敏對站務員說道。
問題原本就已經夠多了,現在似乎前所未見的危險就快要臨到。靈血樹已經不知道吸食了多少靈氣,結界可能已經有什麼地方產生破口了。而且又是在機房,得再確認基地裡的其他發電設備是否正常,要是再斷電就真的完了。雨聲從一角撇見蘇敏的手在抖,她握緊了拳頭,努力讓自己鎮定。
蘇敏思考了一會,拿起對講機:「所有站務員聽令,緊急情況。」
「收到!請說!」對講機傳來各處站務員的回應。
「在底下的人員,立刻前往五到十號出口,把閘門全關起來。關完一道閘門請先回報,接著前往其他出口檢查。」
「是!」站務員們透過對講機回應道。
蘇敏走到三號出口樓梯的牆邊,從牆面打開一個小暗櫃,按下裡面的按鈕,三號出口的防護閘門隆隆的往下關上。接著對一旁的站務員說道:「你去把二號出口關了。」又回過頭:「孫瑀,你去把四號出口關了。」
孫瑀比了一個OK的手勢,跑了過去。
「其他人,你們先快回基地裡去吧。」蘇敏又對雨聲他們說道。說完她快步穿過入站的閘門跑向一號出口的方向。指揮正門口的站務員把一號出口給關了。
「可是站長他們都還在外面……」正門的站務員問道。
「別可是了,再不關上,所有人都會有危險。」蘇敏沒好氣地喊道。
站務員一臉猶豫,但還是遵照命令按下了開關,閘門開始緩緩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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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他們沿著電扶梯往下走,來到紅線的月台。
「小夥子,奉勸你一句,最好別再回基地裡去。」一個年老的男性聲音說道。
雨聲回頭,四下張望,月台空蕩蕩的,周圍不見任何人影。
「怎麼了?」甯菲問道。
「你們沒有聽見嗎?」雨聲問道。
其他人都轉過頭,看向他。
「我聽見像是一位老先生的聲音在說話。你們都沒聽到嗎?」雨聲問道。
大夥搖搖頭。
「那聲音說了什麼?」天枾問道。
「他說,勸我們不要回基地裡去。」雨聲答道。
「你確定沒有聽錯?」天枾又問。
「他只說了一次,還是可能我幻聽了嗎?」雨聲自己也有點不確定。
「嗯……有可能是某位前輩在用傳音提醒你,但我們不知道他是誰,這樣也沒辦法確定他說的是否是正確的,或許還可能是陷阱。」天枾解釋道。
「那我們該回去嗎?」品妤問道。
隱身在一旁的老人,忍不住碎了一句:「小兔崽子,聽不懂人話。」
這回所有人都聽見了,大夥看了看四周,沒看見什麼人。
孫瑀從電扶梯上走下來:「你們在找什麼?」
「有人用傳音勸我們不要回基地裡去,但不知道是誰。」雨聲和孫瑀說道。
他們身旁的空氣中浮現一片漣漪,接著一個身穿深藍色中山裝,手拿雕龍鐵杖的老人現身在他們眼前。
孩子們一陣驚呼。
天枾認出了那是掌管故宮博物院的地宮「玉陽殿」的「墨象化形之術」。
「老夫姓馬,是玉陽殿的初代掌門人。」老人對他們說道。
孫瑀驚訝道。「您是……馬玉峰老前輩。」
因為家族背景的關係,孫瑀很小的時候,曾見過馬玉峰一面。他可是一代傳奇人物,聽說自從十年前引退之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的身影。整個東海仙府都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
馬玉峰得意的笑了兩聲:「至少還有人識相。」
「馬前輩,剛才是您用傳音對我說話嗎?」雨聲上前去拱手禮貌的問道。
「不是老夫,難道是鬼嗎?」馬玉峰嘴上碎了兩句。但看這小夥子態度還不錯,心裡其實是挺滿意的。
「前輩您剛才也都有聽見我們的對話嗎?」孫瑀走上前拱手問道。想必前輩應該是隱身跟著他們一段時間了。
「你小子是在說老夫偷聽嗎?」馬玉峰揚起眉梢。
「不是,不是,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孫瑀連忙解釋道,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絕不敢對像馬玉峰這樣的高手開這種玩笑。
「我只是想說,前輩應該已經知道目前整個站面臨的危險,但我有點不明白,前輩為什麼會勸我們不要回基地?那裡不是整個站裡防護力最高的地方嗎?」
馬玉峰冷笑了幾聲:「你小子要是知道基地的真相,肯定不會有如此愚蠢的想法。」
「敢請前輩賜教。」孫瑀答道。
馬玉峰正要開口,整個站內的牆面、地版、樑柱,開始微微的顫動,空氣中的靈氣也流動起來。
「不對,這靈氣流動的方式……」馬玉峰抬頭看向紅線電扶梯的上方,發動靈氣往上一探。
什麼!竟然是聚靈七豐陣!!!!
「小兔崽子們,全都快給我滾去黃線月台。」馬玉峰轉頭對孩子們喊道。說完,抬腿往捷運站的一樓奔了去。
孫瑀和天枾趕緊帶著他們跑嚮往下的電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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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玉峰才登上一樓,捷運站外頭,從遠處傳來無數蜈蠓的吼聲。他碎了一句:「該死,早知道就不淌這渾水了。」
蘇敏見到他,眼睛一亮,彷彿見到了救星。
「在下蘇敏,拜見馬前輩。」蘇敏躬身問候道。
「老夫現在沒空說那些廢話,出口閘門都關上了嗎?」馬玉峰罵道。
「都關上了。」蘇敏回答道。
話才說完,頭頂上方一陣巨大的爆裂聲,整個捷運站劇烈的搖動了一番。天花板的碎片全垮了下來。
他們閃過落下的水泥塊,一抬頭,只見捷運站的頂蓋,被轟了一個巨大的洞。
蘇敏一臉驚恐:「沒想到結界已經不堪一擊了嗎?」。
「看來這事和楊家脫不了關係。」馬玉峰瞪著頂蓋破洞邊緣燒熔的痕跡,碎念道。畢竟整座鬼島上,只有楊家才有這等火力。
蘇敏對著對講機喊道:「所有人,快上來一樓。」
馬玉峰一聽,轉頭對她罵道:「臭丫頭,妳傻了嗎?上來送死?」
蘇敏一臉困惑。
「想活命的話,還不快滾去黃線月台。」馬玉峰翻了個白眼,現在的小鬼怎麼都一根筋的傻。
「可是基地裡還有很多難民……」沒等蘇敏說完,捷運站外面,伴隨著蜈蠓的吼聲傳來隆隆聲響。
「妳沒聽見外面的響聲嗎?妳那點人力不是送死是什麼?」馬玉峰說完,將手杖一甩,變成一隻巨大的毛筆。
墨-象-化-形,天-瓊-壁-壘-!
他揮動毛筆,在空中畫了一番,黑色的靈墨在空中呈現出天頂的樣貌,接著他大筆一甩,墨畫成的天頂便往上飛出,同時不斷變大,到了頂蓋破裂的地方,和大洞接連融為一體。捷運站的頂蓋又恢復了原本的樣貌。
這樣也許還能撐一點時間,馬玉峰心想。回過頭,見蘇敏還站在那邊。
「還不快滾。」馬玉峰吼道。
蘇敏連忙從電扶梯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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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他們在中間層遇到幾個要上去一樓的站務員,再下了左邊的電扶梯到了黃線月台一端的底部。迴轉過去,月台兩邊都各停了一列列車。
「我們要上車嗎?」孟耘左右看了看。
「等等,有血的味道。」天枾打斷道,他和戚梧枂、孫瑀都從錦囊中掏出自己的長劍。
「我們走前面,品妤妳和枂兒殿後。」天枾對品妤說道。
品妤點點頭。
天枾和孫瑀沿著兩邊的月台,一邊探查一邊往前走。
前方遠處迎面走來一個身影。仔細一看,竟是站長方賀平,手上拿著一把沾了血跡的戒刀。
「他從什麼地方進來的?」孫瑀納悶道,和天枾使了個眼色。
方賀平看見他們,語調平淡的開口道:「是孫家和鄭家的小子啊。」
見他沒有收刀的意思,天枾和孫瑀都緊繃了起來,示意其他人退後些。
「雖然我和兩家並沒有仇,但很抱歉,今天誰也別想活著離開。」方賀平身上散發出強大的靈氣威壓,暗紅色的氣蘊如波浪般湧動。
是「上段的將修」……孫瑀和天枾都捏了把冷汗,因為他們倆人雖然在年輕一輩是佼佼者,但也都才到達「臨門」的境界,和上段的將修足足差了四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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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敏下到紅線月台,正好遇見跑上來的站務員們,便將他們又帶下去。來到中間層,基地的門口,蘇敏看著基地的大門,內心天人交戰。她的良心不允許自己拋下底下一千多位難民,但留下來可以說是必死無疑,她還有必須去做、無法放下的事情。
她深呼吸了兩下,對其他站務員說道:「再過一點時間,數不清的蜈蠓就會衝進這裡,我們已經沒有時間轉移民眾。我不奢求你們理解我,但我已經決定要離開,想留下的人一會進去基地將大門關上,基地裡的糧食應該還可以撐一段時間。想離開的人,隨我一起去黃線月台。」
站務員們各個一臉震驚,但他們也沒有責怪蘇敏的意思。討論了一會,有二十位選擇留下來,另外四位選擇離開。於是蘇敏對留下來的人囑咐,務必把出口封好,還要仔細檢查各處的暗道是否都封嚴了。她一旦找到救兵,一定會盡快趕回來。
基地的大門緩緩闔上,這時,從黃線月台傳來兵器相交的聲響,蘇敏左右看了一眼,往右邊的電扶梯跑了下去。
下到月台,便看見地上橫豎著兩具站務員的屍體。迴轉過去,前方不遠處,方賀平正和兩個高中生交手,天枾和孫瑀兩人滿身大汗,氣喘如牛,像是剛經歷了一番苦戰。
方賀平不疾不徐的回頭看了一眼。天枾和孫瑀好不容易有機會稍微喘息。
蘇敏義憤填膺,身上瞬間爆發出鮮紅色的靈氣。那是中段將修的境界。
「方—賀—平—!」蘇敏怒吼著,兩手上現出靈武拳套。接著猛力衝了過去。
一身孫家的桓天功,加上靈陽殿鍛造的靈武拳套,爆發出來的威力,不容小覷。
蘇敏用極快的身法衝到方賀平跟前,拱手向後,扭腰彎身,對準方賀群全身各處,在一秒之內連擊十拳,彷彿一道拳擊之牆。
方賀平用戒刀迴旋護身,數段金屬撞擊聲在極短的時間內幾乎化成了單一的聲響。
藏在連擊之後的,是一拳集了氣的猛擊。將戒刀撞上了方賀群的胸口,讓他連人帶刀往後飛騰出去,轟隆一聲,直撞上了電梯門。
原本躲在電梯後面的孩子們嚇的往兩旁跌坐在地上。四個站務員在蘇敏後方,趕緊招手讓他們過去。男孩子們連忙扶起女孩們,從兩旁繞過,跑了過去。
方賀平把電梯門整個撞凹了一個大洞,跌坐在地上。他那一向沒什麼情緒反應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不悅之色。他碎了一口,用戒刀撐著爬了起來。
蘇敏趁機回頭,對站務員喊道:「快帶孩子們上車,列車啟動之後就直接出發。」
一位站務員趕緊招呼孩子們上列車,兩位沿著車廂走道往車頭跑去。另一個站務員猶豫了一下,「那……副站長您呢?」
「別管我了,快走!」蘇敏喊道。她其實一直對自己的選擇感到自責,如今面對方賀平,恐怕得有一番苦戰,想了想,反而覺得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方賀平的眼神中閃爍著怒光,身上靈氣重新燃起,一股威壓直撲而來。他一手抬起戒刀,緩緩往前走。
蘇敏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正等著方賀平出招,忽然一條粗厚的墨黑色水龍柱,猛然貫穿天花板扎了下來,將他整個人壓垮,釘在地上。
「啊——!」方賀平慘叫道。
馬玉峰從一旁的空中現身,落下地來:「嘿嘿,想靠境界欺負小女娃?還得看看老夫同意不同意。」
蘇敏頓時鬆了口氣,她剛才完全忘了站裡還有馬老前輩這樣的高手。
「疑?不對呀,如果馬前輩在這裡,那誰在一樓阻擋蜈蠓大群?」
上方傳來巨大的爆裂聲,接著是蜈蠓淒厲的吼聲。
「傻姑娘,還楞著做什麼?快上車啊。」馬玉峰喊道。
聽他這麼一說,蘇敏轉身跳上列車。馬玉峰一陣青靈步,也上了列車。
嘎——硿嚨!
機械車門板扣上,列車開始起步。
從車窗看出去,方賀平沒死,但也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吐了幾口鮮血,微微側臉抬頭,和蘇敏四目相交。
蘇敏恨不得自己親手宰了他,但把他交給蜈蠓倒也痛快。列車駛離車站的時候,正好撇見蜈蠓衝入黃線月台。
列車在隧道中,朝著中山國小的方向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