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榮恩！你還在這發什麼呆啊？快遲到了。還不快點去訓練場？你想受罰嗎？」一群與榮恩同齡的孩子在他身邊跑過，其中一個的男孩向榮恩說道。

未等榮恩反應過來，其他人就又拉又推的把榮恩帶走了。而他們的身份也逐漸在榮恩腦海中浮現。

他們都是與榮恩一起訓練的同學。今天是考核的日子。老師會通過他們之間的對練進行評分。戰王或是長老們會不定期出現在考場旁觀。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在「戰力至上主義」下的戰神一族，戰力代表著身份地位，代表著權力和前途，更代表著戰神一族心中的榮譽和驕傲。

因此，每一場考核對他們來說都很重要。而榮恩想起，他的父親跟他說過，今天會到場旁觀。這讓榮恩不得不加緊步伐跑起來。

他的父親雖然不是長老，卻是戰王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一向對榮恩相當嚴格。要是今天表現不好，想必下次考核前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他們的對練對象都是根據上次考核的成績分類。並不會出現越級挑戰，或者戰力差距太大的情況。

榮恩所屬的是A組，自然是成績最優異的一組。

大部分的對手，榮恩都能順利擊敗。其餘的對手雖然有點棘手，讓他一度陷於苦戰，但最終仍能獲勝，完成考核。

榮恩偷偷看向父親，但父親的表情看起來並沒有為榮恩的勝利而開心。

相反，榮恩從稍皺的眉頭感受到，父親對他一度陷於苦戰感到不滿。



午飯過後，榮恩還要再打一場，對手是塞繆爾。因為塞繆爾太強，所以他的考核由戰王或長老們親自負責。

但為了了解塞繆爾和其他學生的實力距離，Ａ組獲勝次數最多的三人會與分別和塞繆爾對戰。

未嘗一敗的榮恩，自然是其中一人，而且是第一個跟塞繆爾對戰的人。

在老師的一聲令下，兩人便開始對練。一開始的攻勢還是你來我住，不相伯仲。

一段時間後，榮恩逐漸被壓制，陷於苦戰，連避開攻擊都很勉強。

在面對塞繆爾猛烈的攻勢下，榮恩的木劍發出了「啪」的一聲。隨著這清脆的聲音響徹全場，榮恩的木劍一分為二。

塞繆爾對現況顯得有點猶豫，動作停頓了一瞬間。榮恩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把握住塞繆爾停頓的一瞬間，迅速用左手握著飛脫的斷劍。

雖然塞繆爾已經立即後退，但還是慢了一步。榮恩雙手各自握著斷劍的兩部分，架在塞繆爾的脖子上。

天才失手敗陣！這一刻，全場鴉雀無聲。

片刻後，負責擔任裁判的老師才以遲疑的語調，宣佈榮恩的勝利。眾人都不敢相信這一幕，榮恩則緩緩放開斷劍，大口大口的喘氣。

榮恩難以置信地看著塞繆爾。心中的喜悅一湧而出，再也掩飾不住。

不過，這一份喜悅還沒有傳到臉上，轉化為笑容，便因為看見父親的面色而被徹底驅散。

那是包含著驚訝、緊張、慌張和惱怒的面色。

至少，那一定不是一個父親看到自己兒子勝出時，應有的表情。

看到父親那樣的表情，榮恩再也開心不起來。此刻腦海中，只剩下困惑。

然後，從耳邊傳來朋友的讚賞、敬佩和認同的話。但也有「這是塞繆爾讓你而已」、「你只不過是幸運而已」這類的話。讓榮恩百般滋味在心頭。


突然間，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四周漆黑一片，耳邊不斷響起父親多年來對他說的話。

　　「你知不知你在幹什麼？要是傷到塞繆爾怎樣辦？」
　　「塞繆爾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要不是塞繆爾點到即止，你在斷劍的時候就已經敗了！」
　　「你倒好，技不如人就拚命！輸打贏要！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你給我聽好了！再有這樣的事，我絕不輕饒！」
　　「你反正只是個贏不了塞繆爾的廢物，倒不如像隻哈巴狗一樣跟在他身後，輔助他，替他去死，那更好！」
　　「他成為了戰王，一定少不了你這個追隨者的好處。既然你無法取代塞繆爾，那至少也應該做塞繆爾的頭號追隨者。」
　　「如果這樣也做不到，那你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即使榮恩出盡全力摀住耳朵，父親的話卻依舊一字不漏傳入榮恩耳中，並在他的腦海裡迴盪。

「夠了！」榮恩崩潰地大聲喊道。

下一秒，冰冷的寒風無情地打在榮恩臉上，讓他從崩潰的情緒中抽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