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好累……」我拖著疲憊的雙腳,努力的踩上一步比一步還要高的岩石們,四人在稜線上緩緩前行,天氣無限好……可是折騰人,我可是個手機宅啊……不愛運動的啊……
「啊……好累啊……」我忍不住又喊了一聲,明明感覺愈喊愈累卻還是忍不住。
「廖阿威先生,加油啊!快要到過夜的小屋了!」李柔怡轉身對我比個讚……意意不明。
「不行……我快不行了……這裡空氣好稀薄……就在這紮營吧!」我不停喘氣真心覺得自己快死了。
「這可不行喔,這一帶夜晚側風很強,而且沒有良好的駐紮點,睡到一半就會被吹落山谷的。」走在最前端的李長勇隱約說道。
「怎麼會這樣……」看來我是死定了。
「喂!」娜娜忽然用力的拍了我的背。
「嗚啊!」真是差點跌倒啊。
「你在搞甚麼啊?這裡可不是現實喔。」她走到我旁邊冷冷地看著我。
「可是……真的很累啊!」
「你沒聽懂嗎?你會覺得累是因為你覺得你會很累,在這沒有肉體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累』這種東西的。」
「……聽的懂是聽得懂,但怎樣才不會累完全沒頭緒啊……」
「你過來。」娜娜伸手捉住我的衣襟往下拉,把我的臉拉到她的高度。
「這是……?」這令我有點害臊,臉靠這麼近是要……?
娜娜的眼神飄過「先聲明,這不是為了你,是為了不要讓我感到困擾才做的。」
她環抱住我的脖子,用側臉蹭了我的臉頰,雙脣輕輕的湊到我耳邊吞吐著。
「……這是個咒語,從此,你不會再感到疲憊、寒冷……只要我在你身旁。」一邊說著一邊輕捏我的耳垂,有種令人安心的感覺,而且那溫熱的鼻息相當令人酥麻。
「嘿?」有點捨不得這個瞬間,但還是忍不住發出了驚呼聲。
「就是個咒語唄!怎麼樣!?還累嗎?」娜娜猛力把我推開,又重重的槌了我的胸口。
「痾!痛啊……不過還真不覺得累了。」
「哼哼……那就繼續前進吧,走我前面。」
讓我走前面是有用意的,山難最容易發生危險的總是隊伍的頭跟尾,讓我走後面大概一下子就脫隊了吧。
「謝謝妳。」我伸手摸摸她的頭,她驚慌的閃開。
「幹、幹嘛?不要謝我!我說了我是為了我才做的!」也許是我看錯,娜娜的臉紅了起來,急急忙忙地把我往前推。
有了娜娜的咒語,這趟山路輕鬆了不少,沒多久我就追上李柔怡的步伐了。
「差不多該紮營了。」李長勇突然回頭跟我們說。
「咦?天不是還很亮嗎?」
「天氣變差了,而且這邊剛好有塊不錯的地點可以搭帳篷,還是趁早紮營比較保險。」他指著遠方的烏雲說著。
紮營比我想像中還要麻煩一點,畢竟不是把帳篷搭在平地上,整個過程繁瑣許多,紮好營後四人躲進了帳篷內,烏雲也差不多到我們的正上方,天色隨即暗了下來,雖沒有下雨,但風倒是颳了起來。
我看著不斷搖擺的棚頂,有些緊張。
「沒事的,雖然延誤了我們的進度,但不會有危險。」李長勇笑笑地看著我們,並遞給我們一些乾糧跟熱湯。
「接下來這段時間該做些甚麼呢?」我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來聊聊天吧!不然也不能做甚麼。」李柔怡雙手捧著熱湯喝著。
說的也是,如果有手機就好了,我可以玩手機玩到明天早上。
「那……可以問你們為什麼會來這登山嗎?」娜娜婉拒了熱湯,一派輕鬆的盤腿而坐。
「啊,這是個好問題呢……我先說嗎?」李長勇把熱湯放了下來「其實……我是個報社記者,最近在寫鄉野傳說的東西,剛好大學時是登山社的成員有登山經驗,所以就直接上山來取材了。」
「跟我哥一樣耶。」李柔怡有點驚訝的看著他「我哥也是記者,但是他……」
說到一半,她的臉色有點沉重。
「如果不方便說的話沒關係的。」看起來是有難言之隱的感覺。
「不,沒關係,這也跟我會來登山有關係。」李柔怡清了清喉嚨「我哥是記者,大我十二歲,也有登山的習慣,而有一次為了取材登這座山……就失蹤了。」
「咦?」
「這是他留下來的遺物。」學姊從領口拉出了一個項鍊,上面掛著一個錄音筆!就是採訪我時用的那支,也就是將我吸入這世界的那一支,一模一樣「搜救隊只找到他遺留在帳篷內的行囊,這錄音筆就在他包包內,不過奇怪的是……沒帶在身上的東西卻錄到像是死前的求救訊息……」一邊說著一邊按下了播放鍵,這令我緊張了起來,畢竟我就是聽了這錄音才被吸進來的。
「啊,好像沒電了,不過……不聽也沒關係啦!只是個令人不舒服的錄音。」李柔怡學姐乾笑。
「所以妳因為想尋找哥哥,所以來登山嗎?」娜娜挑起眉毛看著。
「嗯……大概吧,雖然我覺得好像不是這樣,但我在這裡的確是想找到跟哥哥有關的東西沒錯。」學姊自己看起來好像也很疑惑。
「那……妳知道妳哥哥取材的內容嗎?」娜娜持續追問。
「不是很清楚……」
總覺得風好像變大了。
「那……妳哥哥的名字是?」娜娜的眼神有點可怕。
『碰嚨!』一道落雷劃破了氣氛,強光令我們產生眩光,這劇烈的聲響可以判斷雷就落在這附近,而天氣驟變,外頭下起了大雨。
「天氣變化得真快,我看我們還是趕緊睡覺吧!明天如果天氣還是不好只能選擇下山了。」李長勇面露苦笑鑽進睡袋中。
「嗯……那晚安了。」
話題不了了之,熄了燈大家紛紛在雷雨的喧囂中沉沉睡去。
「咦?」突然眼前一陣黑,身體彷彿經歷了數秒的墜落後才又恢復了視覺。
儘管我閉著眼,還是能感受到眼皮外的強光,而本來吵鬧的風雨卻消失無蹤,包覆住我的睡袋消失不見,全身躺在硬硬的石頭路上。
「這裡是……?」我睜開眼,是湛藍的天空。
「看起來又回到原點了。」娜娜穿著雪衣站在我旁邊,伸手把我拉了起來。
「咦?」我往山路看去,的確離目標的小木屋又更遠了,還能隱約找到我們紮營的地點。
「別驚訝得太早。」
「這到底是……」
「唷!你們也是來登山的嗎?」遠方有個做專業登山打扮的人朝我們打招呼,從聲音判斷是比我年紀大一點的男子,而他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是李長勇跟李柔怡,他們從山路後方走過來了。
「那個……你們怎麼在那裡?剛剛的暴風雨呢?」等他們走近一點,我馬上湊上去問他們。
「暴風雨?剛剛這裡有暴風雨嗎?」李長勇一臉狐疑地東張西望。
「痾……你沒印象嗎?在剛剛我們紮營的時候。」
「紮營?你是……?我們認識嗎?」
「咦?」正要繼續往下說,娜娜把我往後一拉,又差點害我跌倒。
「你還不明白嗎?」她臉色凝重。
「明白甚麼?」
「一切都重來了。」
「蛤?」
「一切又從我們剛進入這世界的時間點開始。」
「蛤!?」這聽起來太扯了,無限讀檔的嗎?重點是……WHY?
娜娜翻了一個大白眼,逕自走向前跟他們打招呼「我們對這山不熟,能一起同行嗎?」
「當然可以呀,那麼……就跟在我們後面吧,我是李長勇。」
「我是李柔怡,也是中途加入的。」
「我叫娜娜,後面這個蠢蛋是廖阿威。」
閒聊沒有持續太久,大家就繼續往前行,目標當然還是那個小木屋。
這感覺相當令人不快,明明才剛進入休息時間卻又重新開始登山,雖然娜娜說這是靈體的世界並沒有疲勞這種東西,加上她給我施加的咒語……我不應該會感到累,但這樣幾乎不眠不休地走著還是令人勞煩。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又重來了?」我在後頭悄悄問著娜娜。
「……你聽過一個說法嗎?自殺的人的靈體,會重複死前的行為。」
「妳的意思是?這世界的主人是自殺的囉?」
「不好說,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李長勇就是李柔怡的哥哥,只是在這世界他們認不出彼此,我想這世界的主人就是李長勇了,看來要離開這裡必須知道他失蹤的那一天到底發生了甚麼。」
「我們該怎麼做?超渡他嗎?」像電影小說漫畫演的那樣。
「未必,先了解整個事件比較重要。」
「為什麼,妳不是說他就是自殺了嗎?」
「他看起來是像會自殺的人嗎?我想昨晚一定發生了甚麼,就在我們睡著之後。」
也是,仔細想想,昨晚睡前都沒有任何異狀,直到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的那個瞬間,我們才又再度回到這個時間點重新開始。
所以重點是在『睡覺』的這個時段嗎?
沒多久,遠方的風雲變色,看來是又到了要紮營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