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月圓之戰(九)

結果，並沒有出現他期盼的血腥畫面。盧西安的頭顱居然硬得像鋼鐵一樣，無法被扭動或扯斷。儘管傑瑞德用盡渾身的力氣，連指關節都發白，但依然無法動搖他的頭顱分毫。整個畫面看來，就像一個小孩正在試圖移動一座山，令盧西安感到相當滑稽，眼裡傾瀉出對他軟弱的蔑意。

「怎麼會⋯⋯」傑瑞德不得已鬆開雙手，雙眼因驚駭而圓瞪。他顫抖著嘴唇，語氣裡盡是難掩的不敢置信。

「哼哼，你該不會認為我和萊特爾是屬於同一個等級吧？你真的認為自己有足夠的力量殺死我？」低沉的譏諷笑聲從自盧西安的喉嚨裡溢出，他朝傑瑞德投向一個略帶挑釁性的眼神，狡猾的精光從陰森的眼底滑過。

聽見他用輕挑的口吻說出「萊特爾」三個字，埋藏在傑瑞德心中的地雷瞬間被引爆，令他的雙目噴薄出熾盛的怒火，兩排牙齒緊緊地咬合，發出咯咯的摩擦聲。這個無恥之徒竟然還敢在他面前提起萊特爾先生！

強烈的殺意猶如毒液般在傑瑞德的心底蔓延，驅使他改變策略，果斷地抬起右手，向前揮出。他的五指好比一把鋒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進盧西安的胸口。當在他的手穿過對方層層的血肉，精準地捕捉到那顆冰冷而堅硬的心臟，五指瞬間收緊，企圖將它從對方的身體裡撕扯出來。

但接下來意識到的事情卻讓他瞠目結舌，思緒因震撼而陷入混亂——他無法把那顆心臟從盧西安的體內取出。它就像被某種力量牢牢地固定住，任憑他費力拉扯，都無法被移動，堅固得如同盧西安的頭顱一樣。

本來傑瑞德是滿心期盼著，能夠親眼看見盧西安死在他的面前。然而，無論他企圖用任何一種方式，這個混帳此刻依舊毫髮無損地跪在地上，挑起笑意麵對著他，表情沒有顯露出一絲疼痛。即便他仍緊緊捏住盧西安的心臟，對方的眼裡只充斥著深深的蔑視。

「我早就說過，我是在這裡生存得最久的吸血鬼，與多位黑巫師曾經打過交道。要殺我，你需要有點智慧。」盧西安嘴角上揚的弧度更顯得意，顯然看著傑瑞德臉上的錯愕，令他感到無比暢快。

傑瑞德把顫抖的手從他的體內抽出，帶著驚愕的表情後退幾步。當他的眼簾低垂，看見自己的手掌沾滿盧西安的血液，但實際上，他剛剛的舉動壓根沒有對他造成半點傷害。這到底是他媽的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會無法用這兩種方法殺死他？

不僅僅是他，現場觀看著這一幕的每個人都震驚得啞口無言，誰都沒有想過他與弗羅拉一樣，強得離譜且超乎他們的想像，身體結構宛若怪物般難以被摧毀。

「啊——」

後來，當一聲痛嚎從盧西安的嘴裡爆出，傑瑞德停滯的思緒終於重新轉動。只見對方的面容痛苦地扭曲成一團，像似在承受著某種巨大的痛楚。

傑瑞德下意識地把目光轉向薇拉，發現她用陰沉銳利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盧西安，另一隻空餘的手緊握成拳頭。澎湃的魔力正透過她的拳頭釋出，如同颶風似的魔法張牙舞爪，狠狠地撕咬著盧西安頭部的神經，令他感到劇痛難耐。

「就算我們無法殺死你，你又認為自己有能力與魔法對抗嗎？」

事實上，對於無法用普通的方法殺死盧西安，薇拉同樣感到相當震撼。她從未曾碰過力量如此強大的吸血鬼——

不，正確來說，是被黑巫術改造過的吸血鬼。她相信黑巫術是改變了他體內的某種基因，成功達到了逆轉的效果，導致所有用來殺死吸血鬼的方法全都對他毫無效用。

縱使這一點會讓他們感到很焦躁，但至少他還在她的掌控範圍內。就算他們目前無法讓他死亡，還是能夠讓他受盡魔法帶來的折磨。

這是她從詫異中反應過來後，第一個產生的念頭。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接下來會發生如此驚駭的情景，直接殺她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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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縷縷如蛇狀般的墨黑色煙霧毫無預兆地出現在薇拉的頭頂上空，它們恍若夜色中的幽靈來回交錯、盤旋，彷彿在匯聚著某種神秘的力量，飄散出來的惡臭氣息令四周的空氣變得沉重混濁。

等力量凝聚到某個臨界點，它們便像餓狼捕獵似的展開行動，往下朝薇拉風馳電掣地衝過去，宛如結構嚴密的蛛網一樣，把她從腳到頭團團包圍在其中。

儘管煙霧形同活生生的觸手般纏繞上薇拉的雙手，她依然竭力維持原來的手勢，不允許讓盧西安脫離她的魔法掌控。然而，某件意識到的事情卻令她的心頭一顫，前所未有的無助與恐慌像巨浪急促撲來，徹底將她淹沒——

她能感覺到，流淌在體內飽滿的魔力，如同被海綿吸收般正在逐漸流失。令人絕望的是，她無法抗拒和阻止。下一刻，她的雙手無力地鬆開，使控制魔法猶如被刀劍斬斷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煙霧纏繞全身的薇拉無法掙扎和擺脫，只能僵硬得像石像一樣站在原地，任由詭異的黑煙肆意操控。那些煙霧無情地壓迫著她，恍如毒素般滲入她的肌膚，讓她的全身似被繩索勒緊一樣，呼吸變得急促且淺薄，卻無力張嘴出聲求援。

她隱約感覺到，一股純正的魔法氣息接二連三從外面衝過來，精準地砸在那些煙霧上，似乎在試圖破壞它們，將她從這場恐懼中拯救出來。可惜無濟於事，那些煙霧就像弗羅拉的魔法屏障似的，堅固到不可被摧毀。

很快，薇拉的意識逐漸被抽走變得模糊，令捆綁著她的煙霧終於開始消散。當她的身體重新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下，雙腿再也無力支撐，像似洩氣的皮球一樣，軟弱地癱倒在地。她的雙目緊緊閉上，臉色蒼白如紙，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和生機，瀰漫著強烈的虛弱感。

除了盧西安和弗羅拉，當所有人目睹這一幕，雙眼都因驚恐瞪得圓滾，思緒混亂得有如狂暴海浪形成的漩渦，完全無法理解那些黑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尤其莫伊拉的心情更為深切，她剛剛一直釋出魔法試圖替薇拉解困，但始終不成功。現在看到對方像被抽乾力量似的倒下來，莫伊拉的心臟如同被鐵錘重重地砸擊，疼痛到難以喘息。

「不，薇拉！」她不假思索地拔開雙腿，一邊疾速地朝著薇拉奔去，一邊高聲地呼喊道。

莫伊拉強行壓下湧上心頭的恐懼，一路奔到薇拉的身旁蹲下來，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上她蒼白且冰冷的臉龐。慶幸當她的手指探到薇拉的鼻翼下，發現她還有薄弱的呼吸，尚未死去。意識到這一點，莫伊拉連忙引導體內的魔力釋出掌心，讓溫暖的魔光注入薇拉的體內，試圖轉移自己的力量到她的身上。

「薇拉，妳能聽到我說話嗎？快點醒醒！」

莫伊拉的聲音很是焦急，眼神裡摻雜著無盡的擔憂與期盼。她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她的魔力能夠喚醒薇拉，讓她睜開那雙自信且充滿堅定的眼眸。可惜事與願違，她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某種外來的能量給切斷，導致傳遞的過程無法順利完成。

「倘若我沒猜錯，上次企圖在我那邊取走結界石的就是她，對吧？這種自投羅網的行為真是愚蠢。」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冷且帶著譏諷意味的聲音從莫伊拉的背後傳來，令她的警覺瞬間被提高，宛如浪濤般洶湧的憤恨在心底翻騰而起，收縮的瞳孔迸發出凌厲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