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再次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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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2-20
1.

「我原來的名字……是亞特•烏姆爾。」

在準備好後,亞特把自己真實的名字告訴了對方。那代表著亞特終於願意以真正的自己面對眼前的兩人,與她們建立起真正的關係,不怕麻煩對方,願意與對方共同面對接下來的難關。

對亞特而言,那是簡單,卻又困難無比的事情。雖然坐在對面的克莉絲沒什麼反應,但是優衣卻在盡力憋笑。

「我的名字有什麼好笑啦???」

「不!!只是……一旦把薩希醬的假名與真實的名字聯繫起來就……噗哈哈哈哈哈!!!」

優衣盡可能的停下大笑,繼續說了下去。

「姓氏的部分……只是把烏姆爾(ウムル umuru)變成了阿瑪拉(アマラ amara),至於名字,就是將亞特(アト ato)變成了薩希(サキ saki),那不就只是把日文裡的之後(後あとato)變成了之前(先さきsaki)嗎?替你該這假名的人可真是個人才。」

「那可是國王的想法喔。」

聽到國王的名號後,優衣馬上收斂了起來,咳了兩聲。

「咳咳,真是個不錯的想法啊。」

強迫自己變得平靜後,優衣繼續發表自己對對方名字的想法。

「亞特•烏姆爾嗎?雖然這個名字很符合我對異世界人的名字的想像,但是總覺得在哪裡聽說過。」

作為這個世界的前騎士團副團長,亞特的地位與名聲也就僅次於雷吉諾德與伊織茜。優衣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從哪張海報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不過薩希……亞特醬之前不願告訴我們本來的名字,是不相信我們嗎?總覺得有點傷心呢。」

「先不論克莉絲,優衣一開始的表現實在難以讓人把背後交給你。」

聽著對方對自己的評價,優衣鼓起了兩邊臉頰,表示不滿。

「之前亞特醬不是將最重要的任務交了給我嗎?那不是信任我的表現嗎?」

優衣說起了在加塔諾托亞的事情,而亞特表面上確實是將只要失敗了,大家就可以一起死去的任務交給了自己。

「那次我其實有透過魔道具看著你那邊的情況。那算是我對你的測試吧?如果你不能阻止那魔道具的啟動的話我就會用【廣域爆裂】從超遠的距離直接把他們炸死。」

「好過分……」

「一瞬間被炸死怎麼也比被劍砍到失血而死輕鬆吧?」

「不!!不是這個!!!我是說你對我好過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而且我可是為了你才狠下心來砍殺敵人喔!!你知不知道我在沒人的時候吐了多少次??」

「老實說,我是看在你死不了才利用你的……一開始我並不把你當人看……」

「這種事情你別說出來啊啊啊啊啊!!!!」

克莉絲輕輕拍著優衣的背部,安慰著受到萬點情感傷害後差點哭出來的優衣。

「不過現在把真實的名字告訴我們,就是開始信任我們的意思嗎?」

「也可以這樣說吧。」

「哼哼,那以後亞特醬可要盡可能的依靠我唷!」

「畢竟現在的我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們呢……雖然不太可靠就是了。」

不顧對方的反應,亞特繼續說了下去。從還在村子裡的時候開始,亞特簡約的說過了自己的經歷。

「慘……亞特醬你是在太慘了!!」

還是改不了反應異常誇張的表現,優衣被亞特的故事弄哭,而克莉絲則是將焦點放在了其他方面。

「如果亞特大人一開始連魔獸都無法打倒的話,那現在的亞特大人……」

聽過女神的問題,亞特沉默了一下。

「亞特醬是那種可以不斷變強的能力嗎?比如說能夠學會使用其他人的能力?」

「也可以這樣說吧,不過具體來說的話……」

優衣吞了一下口水,期待著真正的答案。

「我的能力是殺死某人或者某隻生物,我就能得到他的能力與身體能力。」

知道了一直以來想要知道的答案,克莉絲與優衣卻是沉默了下來。

看著對方現在能夠使用的能力,結合剛剛亞特所說的,自己的故事,她們大概就能想到這一路上亞特殺死過多少人了。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

「因為這樣,所以才不願意多說嗎?」

「是呢。不過有些時候我也覺得是我想太多了。特別是把事情都說出來後,心裡感覺舒暢了不少。」

與低著頭沉默著的兩人相比,作為當事人的亞特反而能夠看得開。

「那些可不是別人施捨給我的力量,而是我從他們身上奪得的力量,是為了讓我自己得到幸福的力量。這樣想的話,罪惡感感覺就不見了。」

「不好……這樣的話總感覺亞特大人會成為比魔王更邪惡的存在……」

「那有什麼問題?或者想成我太可愛了,所以他們主動把能力甚至是生命交給我?」

臉上毫無表情,亞特擺出V字手勢,側著放在眼睛旁邊。

「可以。」

「不不不,這是只是我開玩笑。」

亞特總算是把自己的事情說完。那麼,接下來就是說正事的時候。

「雖然你們可能也猜到了。」

「沙克絲和貝爾大概就是這次的魔將。」

聽過亞特說的話,優衣與克莉絲陷入了思考。

「果然嗎?」

「果然?你們知道了嗎?」

「那個時候沙克絲大人一臉可疑的把亞特大人帶了回來,但是……」

「在那個瞬間的我們,明明看著亞特醬那個樣子也完全沒有懷疑她。」

事後回想才回想起沙克絲說過的話有多麼可疑。不,不如說沙克絲本來就沒有在隱藏自己的身份。

「就算她說的話怎麼可疑,只要不去直接承認的話就不會被懷疑,那似乎是貝爾那『強運』的力量。」

「被信任也是一種運氣嗎?果然非洲人的血統限制了我的想像……」

亞特拉開了身邊的窗簾,看著窗外的行人。

「外面的人,跟那個時候一樣呢。」

「雖然外面的人變成這樣我們才能肆無忌憚的偷食物與物資,但是亞特醬說的那個時候是哪個時候?」

雖然想要斥責兩人的行為,但對方這樣做是為了自己的話,亞特也不好意思說些什麼。

「就是沙克絲將我變成那個狀態的時候。」

街上的行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著,有一小部分更是因為飢餓而倒了下去。

「那就是逼我們去打倒她的意思吧。」

本來以為是能夠信任的夥伴,但現在卻發現對方是自己必須打倒的敵人。現在感到最難受的大概是為了打倒魔王而被創造出來的白髮女神。

「不過那就是沙克絲大人騙了我們的意思嗎?明明一起行動了數天,現在卻發現她一直都是……」

「也不能這樣說吧?」

「雖然不知道她對亞特大人實際做了什麼,不過那大概不是什麼好的事情吧?」

雖然承受了極大的痛苦,但現在回想起來,對方只是不願看到有著自毀傾向的自己吧。

「我倒是沒有變得很討厭沙克絲呢。」

「明明是她將亞特醬變成那個樣子?」

「嗯。不過我還是有些事情想要單獨跟她說呢。所以我會一個人去找她。」

「亞特醬不會再次變成那種狀態吧?」

「放心吧。她不會再次將我變成那個樣子。」

「主導權還是在對方手上嗎?!!」

看著優衣與克莉絲臉上的黑眼圈,雖然亞特說好了不把全部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但是那兩人幫助亞特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

「然後第二件事……」

說到嘴邊,亞特卻說不下去。畢竟她準備要說的事情,無論是對亞特自己,還是優衣跟克莉絲而言都過於殘酷。

「算了。你們也累了吧?所以你們先睡吧。我去去就回。」

準備打開門離開,身後的兩人卻拉住了亞特。

「我們說好了吧?我要讓亞特醬更多的依靠我。」

「而且被勇者大人逼著喝了一堆咖啡,我現在很精神!」

「怪我咯?」

「為什麼沒有消化系統的身體能進食甚至被咖啡因影響啊???」

少女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吐槽著這莫名其妙的設定。

「那麼,一起出發吧。等事情都解決後再一起睡到天亮吧。」

「嗯嗯!!」

給克莉絲的槍械補充好子彈,三人就這樣走出了旅館。

2.

「你們要去找我的姐姐吧?她在酒吧那邊等著你。」

「喔。謝謝。」

男孩站在旅館的出口前,跟三人說著沙克絲的位置。

「等等!!勇者與女神的對手是我……薩希姐姐要一個人跟姐姐戰鬥。」

「我們三個人去對她進行正義的圍毆不香嗎?」

「不不不!!!我也是魔將喔!!!這樣分頭行動比較有效率吧???」

「那麼我們先一起打倒你不就行了嗎???」

「不不不!!!!這樣不合規矩吧???」

「有這樣的規矩嗎?雖然被注入了知識,但是我勉強算是剛剛出生,不是很懂這個世界的人情世故……」

「沒有啊。這個世界一直都是用拳頭說話的。只是王國掩飾的比較好。」

「更重要的是,我們不趕時間。」

「這樣啊。」

三人拔出了武器,對準了眼前的男孩。

「這三人果然有哪裡不對勁吧!!!」

男孩馬上轉身就跑,將三人引出旅館外面。

「等等!!」

跑到一處空曠的地方,男孩停了下來。

「到這裡就可以了吧?」

「可以什麼?」

突然的地震在地上留下一道難以跨越的裂痕,將三人分割開來。

「亞特醬!!」

「這樣的話薩希姐姐就只能先去跟姐姐戰鬥了吧!!!」

地下的熔岩散發著干擾視線的熱氣,優衣,克莉絲與貝爾在一邊,而亞特則是在另一邊。但是此時的亞特卻操控著長劍不斷互相輪替著,成為一道到達另一端的橋樑。

「還能這樣啊???」

看著無視著裂縫,慢慢走向自己的少女,男孩快速思考著,想要想出讓與姐姐約好的劇本能夠順利進行的方法。

「你自己絆倒自己總可以了吧!!」

男孩這樣說著,而下一秒少女果真用左腳絆到右腳,摔了下去。

「亞特醬!!」

「亞特大人!!!」

兩人站在懸崖邊緣看著掉進熔岩池子的少女,但對方似乎並不會就這樣掉進去。

「【傳送門】。」

「你會因為太著急而將傳送門的終點開在姐姐那邊!!」

與對方說的一樣,進入傳送門的亞特確實沒有出現在兩人面前。

「啊?」

靜待了五秒,確定了對方不再處於這邊的戰場,男孩咳了兩聲,重新介紹起了自己。

「我是【怠惰】的魔將,貝爾菲格。是你們在見到魔王大人前,最後的敵人。」

——

「怎麼又是這種展開……」

將傳送門的重點開了在錯誤的目的地,亞特從被自己砸壞的木地板裡面爬了出來,回到了這個地方。

「比我想像中的早。」

慢慢的站了起來,少女看了一圈這個早就無人的酒吧,然後將目光定在坐在酒吧中央,等著自己的女性。

「不過我卻覺得有點遲呢。」

受害者與加害者再次相見,但是兩人之間卻沒有一絲火藥味。但而更像是兩個久久不見的老朋友終於相見,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

又過了好幾秒,兩人還是無法找回少女的蹤影。

「亞特醬她不會有事的吧?」

「能讓亞特大人苦惱的話,那大概是我們幫不上什麼忙的事情吧。」

「這下子又跟亞特醬一開始想做的事情一樣嗎?」

撿回剛剛放在一旁的武器,兩人總算正式面對著眼前的魔將。

「雖然跟你們在一起的那幾天很快樂,不過因為各自的身份,我們最後只能這樣嗎?」

「就算你打感情牌也沒用哦!!我可是……下定了決心了呢!!!」

現在的優衣抓不穩發著金光的長劍,這樣說著。與亞特之前說過的一樣,斬殺惡人的話自己感受到的罪惡感會小很多。

「那你倒是握好手中的劍啊。」

「這是為了擾亂你的注意啦!!」

但是對上認識的人的話,正常情況下也很難對對方揮劍吧?更何況是穿越到這個世界前從未面對過他人死亡的優衣。真正意義上被優衣斬殺的只有六人,而那六人不是魔將就是完全的惡人。

「勇者大人……」

克莉絲將左手搭在優衣的右手上。感受到對方的溫度,優衣在深呼吸後,重新握緊手中的單手劍,將其高舉過頭。

看著對方終於展示出戰意,男孩拿出放在口袋裡的指虎,裝備上,那是對於他的體型而言少數能夠發揮出一定戰力的武器。

「勇者。你覺得我們必須要戰鬥,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嗎?」

沒有急著衝上前,男孩反而是抬起了頭,看著蔚藍的天空。

「我怎麼知道啊!!」

優衣將長劍高舉過頭沖向對方,卻被路上的小石子絆倒。

「我的能力可是控制運氣喔。」

「可惡……那是什麼外掛能力??你是上紅野刀也能靠著12%爆擊率打出三棒爆擊秒射手的臭歐洲人嗎?」

「雖然聽不懂你的意思,不過看來你很討厭運氣好的人呢。也就是說覺得自己的運氣不好嗎?那跟我有點像呢。」

「你就不能先關掉那個技能然後讓我砍你一刀嗎?」

再次站了起來,確保前路沒有更多的小石子,優衣繼續前進著。

「這能力到底是什麼啊!!!」

天上飛過的雀鳥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怎樣,突然從側面撞上優衣的側臉,再次讓她跌倒後又飛走。

「可惡!!!既然用走的不行的話……」

放棄了站起身來,優衣選擇在地上滾著前進。

「勇者大人……」

「一開始就在地上的話……就不會跌倒了吧!!!」

「啊?這……」

在對方控制運氣的能力之下,克莉絲的槍械大概完全無法射齣子彈吧。攻擊手段被封鎖的克莉絲只能在優衣身後看著。

「抓到你咯!!!」

看著對方莫名其妙的行動,男孩忘了拉開距離,被對方抓住右腿,優衣這才慢慢站了起來。

「這樣就……」

原來的笑臉瞬間沉了下來,將長劍架在對方脖子前,優衣卻遲遲無法下手。

「你是魔將,對吧?」

「啊,對啊。我是【怠惰】的魔將。只要我還存在著,我就會無限的招來魔獸,殘殺無數生命。」

「這樣啊?」

咬著牙,優衣還是狠不下心來。雖然自己跟對方的共同記憶也只是一同吃過一頓飯,甚至因為自己失去意識,連克莉絲口中對方救過自己的事也沒有印象。但是對優衣那樣的人而言,這樣就足以成為朋友了吧。

「我殺過人喔。這樣的話你會比較好下手嗎?」

「我……」

明明右手只要往前個數厘米,就能打倒必須要打倒的敵人,但是少女只能低頭咬著牙,一動不動。

克莉絲即便只是在背後看著,但是心痛的感覺卻沒有比較少。

「唉……不去故意使用這能力的話,我的運氣是真的差呢。」

稍微用力就能夠推開優衣抓住自己的手,貝爾不斷的往後走著。

「貝爾?」

「勇者竟然是這種人……真不行呢。這樣的你要怎麼打倒魔王啊?」

繼續往後走著,這時候的兩人才察覺到對方的目的。

「這種事情能讓別人下手的話可就輕鬆多了。」

兩人馬上奔往貝爾的方向,但卻怎麼也來不及抓住對方。

「貝爾!!」

「貝爾大人!!」

看著對方跌進滿是熔岩的狹縫,優衣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緊閉上眼睛。

但即便如此,男孩掉進岩漿裡時產生的巨大聲音卻無法裝作聽不見。

「貝爾!!」

再次伏在懸崖邊上,兩人尋找著男孩的蹤影。

「那個孩子的能力是控制運氣吧??那麼就算掉了下去……」

下方是常人無法承受的高熱,但是優衣似乎想要就這樣跳下去尋找對方。

「貝爾大人已經死了吧。就像是勇者大人的能力一樣,如果是自己選擇的行動的話……就無法用能力……」

克莉絲強迫自己說出事實,即便那讓人難以接受。

「勇者大人……回去吧。我們還跟亞特大人說好了要回去……」

大概是第一次,克莉絲主動牽起了優衣的手,想要將對方帶離這個地方。

「我……」

優衣還是坐在地上,不願站起來。

「我是勇者對吧?是打倒壞人,拯救世界的勇者對吧?」

「對。為了這個世界,勇者大人是不可缺的存在。」

自己應該是負責去做「正確」的事情的那個人,但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優衣卻不曾感覺到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

「但……那孩子不是壞人吧???」

「我不知道……」

與優衣一起坐了在地上,克莉絲也不知道如何面對現在的情況。

「我在做正確的事情。對吧?」

平時總能精準點出事實的克莉絲,這次卻沉默了下來。

「不過,這就是亞特醬一路走來的心情嗎?」

「果然不太好受呢。」

靠在克莉絲身上,優衣小聲的啜泣著。而現在的克莉絲能做的也就只有同樣把身體靠在對方身上。

「那樣的感覺,之後可能還有一次嗎?」

「即便這樣,也要不斷前進著。看來我能從亞特醬身上學到的東西還有很多呢。」

「不過要小心別學得太多哦,勇者大人……」

「知道了啦。現在的我們是互相扶持的夥伴吧?」

不斷質疑著自己,質疑著自己做的事,但卻又要繼續前進著。那就是優衣與亞特都要面對的問題吧?但這股迷惘正是她們與魘夜不一樣的根本。她們能夠定義自己的意義。

——

「雖然皮膚被燒傷之前也試過不少次,不過這次被水灌滿後,水變成了油,食道氣管腸道甚至每條血管內都燃燒著的感覺實在是承受不了。正確來說,是我無法獨自承受那樣的痛苦。」

兩人說著在那個空間裡面發生的事情,並沒有馬上要開戰的意思。

「你直接離開的話,優衣她們不可能追上你的吧?」

沒有任何情報網,人脈,甚至是索敵能力的優衣與克莉絲連就在自己身邊的魔王也沒有察覺,單靠那兩人要在這個世界完成打倒魔王的任務的話,也許就真的只能犧牲整座城市才會知道魔將的位置吧,但也就是知道而已,能不能找到,追不追得上對方就是另一個問題。

「但是選擇留在這裡的話,你們也知道那代表什麼吧。」

女性將手上最後一瓶酒一飲而盡,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銀色長劍。

「怎麼說呢,我和貝爾是為了報恩。而這樣做就是我們唯一能夠報答那孩子恩情的方法。」

「報恩?」

「你也認識她的吧?那個有著白色長髮,與你有著相同外貌,赤色眼瞳的那個女孩。她徹底的愛上了這個世界,對她而言種種事物都能讓她感到好奇,期待。雖然這也算被她帶到了不歸路,但我還是想為她做些什麼。」

聽著對方的話,亞特想起了那個在加塔諾托亞認識的少女。

「她現在的名字,是暗淵魘夜吧?從你的記憶裡面看到,她似乎很喜歡目前的生活。」

「是呢。在那個小小的城鎮,她認識了最要好的朋友。」

明明她只是一個存在於某個俗套故事裡的,某個註定被打倒的無名角色,但現在的她能夠把所有人串連在一起。

「那個時候的我只是一個身體能力稍強的騎士。雖然要對付數隻野外生成的魔獸綽綽有餘,但是面對準備著大量魔道具的盜賊團的話,單純的劍技與體術已經無法做到任何事情了吧。」

「在某次運送大量軍用魔道具的時候,我們被他們圍攻了。雖然我們這邊擁有比他們更精良的武器,但是我們之中始終並沒有能夠熟練使用那些魔道具的人。本來以為那次任務完全保密,不會被任何勢力知道,所以我讓貝爾那傢伙跟來了,想說讓他看看別的城市的景色。不過之後的事情你也能猜到吧?」

「嗯。」

「我手下的不少騎士被殺掉,我們與剩下的騎士被關進牢籠裡面,作為隨時與國王談判的籌碼。」

越是說下去,女性的聲音就變得越小。

「他們想要以我們與其他騎士的性命換取更多的魔道具,但想當然……王國拒絕了。」

雖然聽起來這國家十分無情,但想到魔道具的威力,王國也只能出此下策。

「正當我們絕望之際,是那個白髮赤瞳的孩子救了我們。」

「她給了我能夠控制任何人的能力。給了我追求我所希望的幸福的力量。即便那多少有些扭曲。」

「魔王……魘夜嗎?那的確像是她會做的事情。畢竟她本性就……」

亞特還在想像當時的實際場景,但女性卻突然拔出了腰間的配件,衝向了少女。

「她相信著這個世界的美好,也相信著自己的犧牲能夠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這就是她的願望,就是她的幸福!!!」

來不及拔劍,少女直接以雙手接住了對方的斬擊。當然,普通的劍完全無法傷到亞特。雖然女性的劍技招招致命,但是她也是很清楚自己無法用這種方法傷害對方的這一事實。

「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的朋友。無論是為了你,還是為了那個孩子,如果我無法直接操控你來打倒魔王的話,我只少能夠這樣做。」

「接受了力量成為了魔將的話,我就註定了會被殺死的吧?畢竟我們抗拒死亡這個命運的話,消失的就是整個世界呢。那麼能在那之前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能夠活下去的人,讓他們完成自己的願望,那不就是最好的方法嗎?」

「還真的是說不過你。不過你這樣不就是想要利用我嗎?」

「你想要拒絕嗎?」

「也不是啦。」

從異空間拔出紅藍雙劍,亞特重整陣勢,反握雙劍交叉著雙手,擋下了沙克絲的全力跳劈。

「我那個時候只是想要讓你知道自己不應該獨自面對的那些壞事,不過也似乎有了其他效果。」

「對呢,我本來覺得沒有人能夠理解我的想法,所以我漸漸的就不對任何人說出自己的心情……」

將對方的劍卸到左邊,少女順著施力的方向讓整個身體向左迴旋,以兩把單手劍給了對方沉沉的二連擊。

「但事實也許是……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呢!!」

原本有著閃亮光輝的銀色利刃一瞬被打出兩個缺口,不再完好的長劍再用以攻擊或是防禦一次的話大概就會碎成碎片吧。

「不過自己的想法什麼的,有時候也不需要給出一個解釋吧?」

少女繼續揮動著雙劍,讓眼前的魔將只能不斷的閃避,後退。

「我不需要了解自己,也不需要他人的了解。」

將對方逼到牆角,迫使對方用那柄長劍防禦。

「我只需要知道在我寂寞的時候……傷心的時候……脆弱的時候……會有人即便什麼也不瞭解,也會在我的背後默默的存在著。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會對我伸出援手。」

「然後,再次變得對這個世界的種種事物感到好奇,喜歡上這個世界,然後在這裡創造出獨一無二的回憶!!」

再次受到重擊,銀劍應聲斷裂。這本是關乎生死的決戰,但兩人卻都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雖然跟一開始想的有點不一樣……」

少女想要以一下突刺作為最後一擊,但沙克絲卻將剩下半截的單手劍插進牆壁裡面,以此作為施力點,踏在另一邊的牆上,以自己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半圓,優雅的躲過了來自少女的致命一擊。

「不過……現在的你變成了什麼樣子,就來看看吧。」

翻轉著的紫髮女性將食指放在亞特的額頭上,對亞特使用著「為世人帶來痛苦與災厄」的力量。

「又是這樣嗎?」

再次置身於完全的黑暗中,但是這次少女已經知道了破局的方法。

(魔將也好……魔王也好……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麼看待我……即便再也不會有好好對話的機會……但是我大概早就把你們當成了我的朋友了吧。現在的我……只需要『承認』那個事實。)

閉上眼睛,伸出雙手,少女做出準備擁抱誰,接受誰,承認誰的姿勢。

「因為懂得了自愛,所以會怕死,會害怕孤獨,會想要變得幸福,會向其他人求助,會對身邊的人溫柔,然後希望他們也會善待自己。」

「過去的我討厭著自己,討厭著這個世界,所以在你的能力之下,我連自己的身影也看不清楚。」

「你讓我回想起了那種想要被愛,想要變得幸福的慾望。那現在的我想要把你當成朋友,也不算太過份吧?」

「所以,這次我能夠清楚看到你在哪裡。」

少女在完全的黑暗裡面,似乎抱住了誰。

當黑暗再次散去,再次張開雙眼時,少女看到被自己握著的雙劍,刺進了沙克絲的胸膛。但那不是兇狠的想要傷害對方,而是讓劍與自己一起,慢慢的,溫柔的,向著對方的心臟前進著。

「是嗎?那就好……」

「那麼,我的那位認識了不足一週的朋友……就交給你了……」

紫髮的女性緩慢的說著,但還是勉強擠出了笑容。

「嗯。我會讓她找到她真正想要的東西。與大家一起。當然,你與魘夜所期望的世界,我也會盡力去實現的。使用著從大家那裡得到的力量。」

「這可是你說的哦?副團長……」

「現在的我只是亞特喔。不是騎士團的副團長,不是你的前上司,也不是勇者,更加不是神。」

鮮血從嘴角流出,語氣變得虛弱,沙克絲大概再也無法撐多久吧。

「回過神來才發現現在的我有著能夠信任的人呢。即便很困難,我也想要將這個世界變得美好,變得能讓讓大家都能夠變得幸福。過去的我總覺得只要我再承受一點痛苦,我就能讓身邊的人變得幸福,但是你提醒了我,這個『大家』也包含我和魘夜,對吧?」

「只要你能記住這約定的話……不過,這目標也訂得太高了吧?」

「繁星就是足夠高,足夠美麗,才會讓人想要將其摘下來吧?」

即便只是相遇不足一週,但是那兩人也足夠認識彼此了。抱著氣息逐漸變得微弱的沙克絲,亞特輕輕的用手蓋上了對方再也看不見的紫色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