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月圓之戰(六)

就在弗羅拉的身體組織正在進行重組時，盧西安的攻擊沒有絲毫減慢，那雙無情的眼眸裡覆蓋著冷酷而堅硬的寒光。當看見吉爾伯特先生手持著木樁朝他攻過來，他機靈地使出疾踢，讓那根木樁瞬間被踢落到地面。

接著，他像彈簧一樣縱身往上躍起，用最大的勁道提高膝蓋向前飛撞。一記猛烈的頂擊實實在在地落在吉爾伯特先生的側腹上，令他的身體仿如被炮彈擊中一般，帶著火辣辣的劇痛筆直轟飛出去。

捕捉到另一波攻勢從側面襲來，盧西安的神情泰然，毫不慌亂。在眨眼的瞬間，他已經用鐵鉗似的大手抓住那位吸血鬼的喉嚨，把他整個人揪起來往地面砸下去。與此同時，另一位吸血鬼從他的左邊急速竄過來，高舉尖銳的木樁，企圖要刺向他。可惜盧西安的反應更為敏捷，一腳已把他踹倒在地。

看見木樁從他的手中滑落，盧西安迅捷地用單手接住，然後轉身，不帶猶豫地把它插進被他砸到地面那位吸血鬼的胸口上，直接貫穿他的心臟。後者連發出哀嚎的機會都沒有，全身的膚色已轉為死灰，無數條裂紋在他身上宛若蜘蛛網一樣蔓延開來。那雙失去生命光彩的眼珠已無法眨動，只能僵硬地凝視著盧西安。

然而，盧西安尚未有時間享受殺戮帶來得意的快感——在他身後的吸血鬼已從地上猛躍而起，朝著他揮出灌滿全身力量的重拳。結果下一秒，他的拳頭沒有順利落在盧西安的身上，但雙眼卻瞪得像似茶碗一般大。只見盧西安把右手直接插進他的胸口，五指握成拳頭，毫不放鬆力道地持續緊掐著他的心臟。隨著殘酷的冷笑自盧西安的唇邊勾起，他僅用一秒的時間，已把整個心臟完整無缺地從對方的體內掏出。
星星點點的鮮血就像顏料似的飛濺到盧西安的衣服上，不過他顯然並不介意被弄髒，隨手把心臟丟到地上後，便鬆開那位吸血鬼，讓他失去力氣倒在地上。

洞察到攻撃從前方來襲，盧西安一把抓住那個吸血鬼的手腕，俐落地轉動身體，來到他的背後。只見盧西安往後仰起脖子，咧開嘴巴，用兩顆鋒利的尖牙直接刺穿他的喉嚨。大量鮮血隨即湧上，積在盧西安的嘴裡，讓他的牙齒全被染成紅色。接著，他的喉嚨上下滾動，大口地啜飲著對方的血液，彷彿不願意讓獵物痛快地死去，陶醉地品嚐著他的恐懼和最後的痛苦掙扎。

不一會兒，他便用雙手按著對方的頭顱，繼而用力往上一扯，乾脆俐落地將他的頭和身體分家，猩紅的血漿如同噴泉似的四散飛濺，身體像殘破的布娃娃一樣頹然地癱倒在地。

「老天在上⋯⋯」羅曼驚愕地得瞪大雙目，倒抽一口涼氣，難以抑制地對盧西安心生畏懼。「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會有吸血鬼能夠吞嚥下吸血鬼的血液，這種能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當初，也是用這種方式殺死萊特爾先生的。」親眼目睹這個殘忍的場景，卡瑞莎驚得渾身發麻，從顫抖的嘴唇間擠出話來回應他，極為震驚和恐懼。

剛從地上爬起身的吉爾伯特先生同樣被震驚得目瞪口呆——盧西安竟然在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以一氣呵成的姿態，輕而易舉地殺掉三個吸血鬼。他每個動作都迅速而精準，攻擊完全勢不可擋，明顯他的戰鬥技巧和力量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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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只剩丈夫一人面對著盧西安這位強大的敵人，吉爾伯特夫人和另一位男性吸血鬼趕緊跳過去增援。

隨著時間的推移，像銅幣一樣圓潤的月光已攀升到天空的最高點。星星在這強烈的光線中相形見絀，彷彿為了讓月亮的輝煌更加耀眼，而甘願退居幕後。

滿月明亮的光輝毫無阻擋地穿透三位狼人的身體，令他們的血液翻騰著一種勃發而出的力量。狂野的獸性猶如沉睡的巨龍被喚醒一般，在他們的體內猛烈地掙扎咆哮，彷彿要撕開他們的肉體衝破束縛。三人全身的肌肉開始出現異常的痙攣，像是有無數個隱形的爪子在肆意地劃破他們的身體。每一塊肌肉、每一節骨頭都在痛苦地尖叫，爆出清脆的「咔咔」斷裂聲響。

面對身體被扭曲和撕裂的煎熬，他們再也無法保持站立，往前趴伏在地上，任由滿月的力量無情地折磨著他們。每當關節被拉扯到極限，帶來的疼痛如同鐵鎚敲擊著全身，難耐的呻吟聲持續從他們的喉嚨裡冒出。只見他們的呼吸更加急促與粗重，胸膛猛烈地起伏，豆大般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滑落。

由於梅森和海倫本來是維持著人類的樣貌，因此他們的臉龐開始變形，逐漸化為野獸猙獰的面孔。兩人全身的皮膚都覆蓋著粗糙的毛髮，瞳孔分別變成像鬼火般的幽藍色，以及與月亮相襯的亮黃色，滲透出如獵食者似的凶光。

而艾登的雙眼則轉為閃耀的艷紅色，蘊含著懾人的兇猛氣息。他的背部猛然彎曲，全身的肌肉線條變得堅硬清晰，兩隻利爪緊緊抓住地面，劃出一道清晰的抓痕，顯然仍在承受著月亮帶來的生理衝擊。然而，他拚命咬緊牙關，試圖抵擋在體內燃燒的痛苦。

「噢，我的老天，月圓的力量要開始令他們變得抓狂了。」看著艾登身體上的每一個變化，雷克斯的心頭不禁緊緊一縮，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試圖與他拉開一點距離，聲音裡隱藏著慌亂和不安，「如果我們沒有辦法解開這個該死的魔法囚禁圈，我們會被他咬死嗎？」

「艾⋯⋯艾登，你還好嗎？」卡瑞莎同樣意識到事情的危機感，用力地吞嚥著口水，謹慎地注視著艾登，試探性地出聲詢問，「現在的你⋯⋯還是原來的你嗎？」

「我⋯⋯我一點不好，月亮的力量⋯⋯像是要把我的身體⋯⋯撕裂開來。」艾登極力抵抗侵蝕著他肉骨的劇痛，艱難地從齒縫間擠出斷斷續續的語句，「但你們⋯⋯不用擔心。狼人的獸性是⋯⋯不會影響到作為⋯⋯首領的我。」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混亂的撞撃聲和低呼聲喚回卡瑞莎、雷克斯和羅曼的注意力。他們發現吉爾伯特夫婦以及仍在戰場上奮鬥著的吸血鬼全都仰天倒在地上，面容因疼痛而顯得扭曲。當三人把視線轉向另一個方向，驚異察覺弗羅拉的身體組織已經徹底復原，靈活地站起身。她瞇起的雙眼尖銳得如利刃，緊緊鎖定著那群對她而言軟弱不堪的吸血鬼。

一股邪惡且強大的能量宛若洪流似的將她團團包圍，令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黑暗惡臭的氣息。只見她把雙手使勁地往前推出，黑色的魔法湧流即時像發飆的獅子般，野蠻地撲向敵對的陣營。

下一刻，當吉爾伯特夫婦以及剩餘的吸血鬼試圖爬起身，卻發現身體彷若被膠水黏在地上一樣，無法動彈分毫。意識到自己仿如變成任人宰割的獵物，一股難掩的焦急和恐慌從他們的心底逐漸攀升。
「很歡迎妳的歸來，弗羅拉。我相信，現在該輪到妳表演的時候。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妳都不需要理會。沒有任何事，可以影響到事情的進度。」

盧西安把她的魔法威力盡收眼底，滿意地揚起一邊的唇角，臉上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似在傲慢地表示：整盤局勢的走向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將會是最終的贏家。

弗羅拉顯然清楚他在暗示什麼，不發一語地轉身，邁開腳步，一路來到已轉為狼人型態，但仍在承受著滿月折磨的梅森面前。她對著他抬起右手掌，那雙陰沉的雙目一瞬不瞬地緊鎖著他，並從嘴裡喃喃地吟誦出咒語。

「Ostende mihi pietas tuam et serva mandata mea.」

隨著咒語聲抑揚頓挫地落下，烙印在梅森手腕上的印記陡然散發著紫色的光芒，同時衍生出幾縷薄薄的紫色煙霧，滲入梅森每一寸的皮膚，使他的嚎叫聲變得更加淒厲。只見一條條細微得如蟲子般黑紋在他的皮膚裡蠕動，他的雙眼持續在幽藍與幽紫之間徘徊，彷彿在承受著某種額外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