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凶讀書魂．轉｜澄昕
本章節 2659 字
更新於: 2023-11-30
民國８９年６月１２日，國立蒲薇校外的坡道上。
這天晴空萬里，澄昕伸手以指隙仰望蒼穹，晨光煞眼更使藍天染上一層白，街道周邊建築也因酷熱大氣擾動，看似有些歪歪斜斜。
她步向學校方向時，也不忘咬著手上的蛋餅，轉眼便瞧向身旁陪她上學的無明，瞇起雙眼嘴角微勾。
「澄昕，你昨天溫習沒有？」
無明說後，也隨意地咬一口他手上的蛋餅。
「呃，算是有吧⋯⋯」
已經是考試週了，眾學生都在忙碌複習的事情，澄昕也不例外，縱然與無明成為情侶，但他們只有在上學路上這段時間才一起。
昨晚記背的歷史快都忘記了，澄昕額頭冒出汗水，未知是否因為炎熱，但她相信，這很大可能是對接下來考試科目近乎放棄的無奈。
「那阿明你呢？」
「嗯⋯⋯一般般吧，都是這個樣子。」
看著他搔著後腦勺隨意敷衍的樣子，澄昕感嘆這便是尖子生。無明對考試也未免過份悠然自得，澄昕不禁微垂眼簾，無奈地直視著他。
「呃——你別這樣看我啦！畢竟，你該知道的，學校教的東西確實是⋯⋯」
無明臉上泛映紅暈，說起話來有點慌張。
「有點⋯⋯簡單。」他支支吾吾地繼續說。
真不敢相信無明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澄昕驚訝過後，鼓起包腮有些憋屈，看似是他的價值觀及那過份天然的性格，導致所說的話殺傷力甚大⋯⋯
這種說法近乎將矛頭指向學校所有的人了，真虧無明能夠這樣大肆厥辭，澄昕無奈，雙眼早已瞇成一條縫線的死魚眼。
貌似班上也有這種既視感存在，澄昕思忖，那種徹底把別人當成笨蛋的傢伙，也就只有楚妤一人了。
「對了，澄昕。」
「嗯？」
「最近都沒什麼時間在一起，考試後⋯⋯我們要不要出去玩呢？」
無明手指撓一撓臉頰，似在試探著澄昕。
縱然陽光耀眼，卻依然遮蓋不住無明臉上紅暈。沒想到那傢伙意外地還有如此純情一面，澄昕瞇起雙眼微笑，頷首答應。
「那好吧，那便約定你了。」無明燦爛笑道。
⋯⋯
酷日橘光映照在無明的棕髮，反倒將他的髮色映襯如橘，澄昕微微睜大雙眼，無意間回想起他曾經截然相反的態度與氣場⋯⋯
那時，他那神情彷彿被陰霾籠罩著，橘色雙瞳所視也變得冷冽無比。
約定之日⋯⋯便一起死去嗎？澄昕低垂凝思，無明他到底隱藏什麼事情？他還有什麼一面是澄昕沒有發現的。
「⋯⋯澄昕⋯⋯澄昕？」無明側著腦袋，疑問道。
澄昕肩膀抽動一下，瞬間驚醒起來。
「嗯⋯⋯我、我沒事。」
不知不覺便走至教學大樓的二樓，僅見無明揮手告別便離開了她的眼前，澄昕垂首望向手上的蛋餅，才咬了一半⋯⋯
最近好像沒多大胃口，是食慾不振嗎？澄昕搖頭沒多理會，便步行自己的班房內。
望向班內四周，眾人皆凝神複習，趁這一小段時間內拚命將所有事情塞滿腦袋內，殊不知這只不過是「上轎才縳腳」，再怎麼努力也無補於事，澄昕心想。
半晌，鐘聲響起時，老師走至班房把試卷逐份派發到各人的身前，在宣佈動筆後，也表示考試即將開始。
澄昕看著試題，意外地有近乎大半是她昨晚有複習的內容，她輕哼一聲，咧嘴而笑後，便開始快速答題，寫至試卷一半後，時間也漸漸流逝⋯⋯
「⋯⋯唔！」
驀然，眼前景色如馬賽克方塊朦朧，待變得清晰之時，卻發現周遭一切完全灰黯。
唰——
右側傳來刺耳之聲，就像戴了隨身聽突然損壞，聲音沙沙吵雜轟鳴，澄昕一顫，慢慢把眼珠瞄向右方，卻瞧見一身灰白的男子從窗邊直勾勾地望向而來。
他如同鬼魂般蒼白，雙目呈現淡淡的藍色，澄昕不禁冷汗冒出，這種怪異早不是第一次遇見，但仍然覺得可怕，背後總是涼颼颼的。
頃刻見那男子閃現至門前，澄昕被嚇一跳般瞪大雙眼，那移動方式絕不可能是正常人類，他就像沒有腳，連續閃瞬至班房內，迎面而來，卻再次消失。
「呼——」
待數秒後，沒再瞧見他，澄昕才鬆一口氣。
剎那間，澄昕視野呈現方才的男子，那臉目湊得很前，近乎只能看見他的五官，他身上灰白無色，嘴唇乾裂像在呢喃訴說什麼。
澄昕害怕不敢作動，手持著筆不停顫抖，本想裝作看不見的樣子，但是那個男子突然整個頭生出一個瘤子，瘤子慢慢長大，生出另外的五官⋯⋯
「啊啊⋯⋯啊啊。」男子發出低沉的嘶吼，還有數層迴音，猶如來自另外世界的聲音。
那怪異的型態完全稱不上是人類，澄昕低著頭不敢繼續觀看，繼而寫下試題的下一個答案⋯⋯
「⋯⋯書⋯⋯魂⋯⋯」
欸！？彷彿聽見那男子的說話，書魂是什麼意思？澄昕雙瞳持續抖動，仰望眼前時，男子指向左前排那綠髮團子頭少女，隨之他的身體化作一片又一片的書頁，飛散湧現至澄昕身前⋯⋯
當甦醒回來時，澄昕發現她置身於一片森林裡頭，察看自身穿著泡泡袖的連身長裙，宛如曾經讀過的童話書。
小鹿與白兔從奔跑舞動於澄昕身旁，天際也飛翔藍色知更鳥，澄昕伸出右手食指，小鳥慢慢靠近停頓在她身旁，發出和諧美妙的鳥鳴。
轉眼間，蔚藍天空轉變橘黃，薄暮而至，動物們彷彿畏懼什麼事物，四處逃竄隱末蹤影。
「吱——！」
然而肩上的藍鳥還沒有逃走，牠以翼指向前方，澄昕凝神屏氣，數個戴著不同色彩帽子的小矮人們拿起屠刀，慢步靠近而來。
澄昕轉身便逃跑，她清晰絕不能被他們捉住，跑動片刻，狂風吹拂，頃刻便降下豪雨，她腳步踩踏濕潤的泥土，裙子早已沾上污垢，一身狼狽。
「呃！」
「吱——！吱——」
腳被樹枝絆倒，她就這樣一頭栽進泥濘裡，仰望天上藍鳥慌張大叫時，卻被飛馳而來的魔彈擊至灰飛煙滅⋯⋯
「嘻嘻嘻嘻嘻——公主殿下，請你跟我們回去吧！」
那群小矮人咧嘴而笑，露出整齊不一又黃黃的尖牙齒，像極恐怖的食人魔，澄昕轉眼便被他們抬進家裡，她被束縛在滲著血漬的長桌上，不能動彈。
肚子與身體感到些許癢癢的，她發現一名小矮人正從她身上用血劃了數條線，另一個小矮人喜悅地以長舌頭舔起砍刀邊緣——
「嘻嘻，手臂的位置是我的。」
「我要眼球。」
「啊！公主那美麗的玉腿。」
「那肚子是我的。」
「公主殿下，請你吃下這美味的蘋果，這能讓你免離痛楚。」
他們彷彿說著什麼令人恐怖的話語，澄昕渾身激靈，用盡全力掙扎卻完全無法掙脫，驀然「咔嚓」如刀刃認聲揮落，一聲，右手臂彷彿完全失去知覺⋯⋯
澄昕扭頭驚恐望向自身，右手臂已被那剛剛的小矮人抱起，他那沾上血樣子，那視覺衝擊，直達心靈裡的恐懼迸發而至。
縱然她感受不到痛，但是⋯⋯
不想死。
害怕、很害怕⋯⋯
她眼角漸漸泛淚，內心恐懼仍在擴散。
「嗚——不要。」
全身染上灰黯之時，她失聲吶喊，拚命渴求那群侵犯者、欺凌者停止進一步的侵害⋯⋯
然而，彷彿世界不會對她有所憐憫，他們也不會中止即將施下的暴行⋯⋯
咔嚓。
澄昕能夠看見自身被肢解裝進一瓶又一瓶的瓶子裡頭，手、腳、肚子、胸部、內臟、眼珠子、還有頭顱⋯⋯每個瓶子裡浸著清澈的綠色液體，就這樣存放在小矮人的家裡。
「救贖，從不存在。不是嗎？」
澄昕遙望遠處站在窗外的黑髮少女，她那雙眼散發如惡鬼的紅耀，縱然她一身白衣，但她那臉目卻是如此的熟悉⋯⋯
「將他們都詛咒吧！」
這天晴空萬里，澄昕伸手以指隙仰望蒼穹，晨光煞眼更使藍天染上一層白，街道周邊建築也因酷熱大氣擾動，看似有些歪歪斜斜。
她步向學校方向時，也不忘咬著手上的蛋餅，轉眼便瞧向身旁陪她上學的無明，瞇起雙眼嘴角微勾。
「澄昕，你昨天溫習沒有？」
無明說後，也隨意地咬一口他手上的蛋餅。
「呃，算是有吧⋯⋯」
已經是考試週了，眾學生都在忙碌複習的事情，澄昕也不例外，縱然與無明成為情侶，但他們只有在上學路上這段時間才一起。
昨晚記背的歷史快都忘記了，澄昕額頭冒出汗水，未知是否因為炎熱，但她相信，這很大可能是對接下來考試科目近乎放棄的無奈。
「那阿明你呢？」
「嗯⋯⋯一般般吧，都是這個樣子。」
看著他搔著後腦勺隨意敷衍的樣子，澄昕感嘆這便是尖子生。無明對考試也未免過份悠然自得，澄昕不禁微垂眼簾，無奈地直視著他。
「呃——你別這樣看我啦！畢竟，你該知道的，學校教的東西確實是⋯⋯」
無明臉上泛映紅暈，說起話來有點慌張。
「有點⋯⋯簡單。」他支支吾吾地繼續說。
真不敢相信無明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澄昕驚訝過後，鼓起包腮有些憋屈，看似是他的價值觀及那過份天然的性格，導致所說的話殺傷力甚大⋯⋯
這種說法近乎將矛頭指向學校所有的人了，真虧無明能夠這樣大肆厥辭，澄昕無奈，雙眼早已瞇成一條縫線的死魚眼。
貌似班上也有這種既視感存在，澄昕思忖，那種徹底把別人當成笨蛋的傢伙，也就只有楚妤一人了。
「對了，澄昕。」
「嗯？」
「最近都沒什麼時間在一起，考試後⋯⋯我們要不要出去玩呢？」
無明手指撓一撓臉頰，似在試探著澄昕。
縱然陽光耀眼，卻依然遮蓋不住無明臉上紅暈。沒想到那傢伙意外地還有如此純情一面，澄昕瞇起雙眼微笑，頷首答應。
「那好吧，那便約定你了。」無明燦爛笑道。
⋯⋯
酷日橘光映照在無明的棕髮，反倒將他的髮色映襯如橘，澄昕微微睜大雙眼，無意間回想起他曾經截然相反的態度與氣場⋯⋯
那時，他那神情彷彿被陰霾籠罩著，橘色雙瞳所視也變得冷冽無比。
約定之日⋯⋯便一起死去嗎？澄昕低垂凝思，無明他到底隱藏什麼事情？他還有什麼一面是澄昕沒有發現的。
「⋯⋯澄昕⋯⋯澄昕？」無明側著腦袋，疑問道。
澄昕肩膀抽動一下，瞬間驚醒起來。
「嗯⋯⋯我、我沒事。」
不知不覺便走至教學大樓的二樓，僅見無明揮手告別便離開了她的眼前，澄昕垂首望向手上的蛋餅，才咬了一半⋯⋯
最近好像沒多大胃口，是食慾不振嗎？澄昕搖頭沒多理會，便步行自己的班房內。
望向班內四周，眾人皆凝神複習，趁這一小段時間內拚命將所有事情塞滿腦袋內，殊不知這只不過是「上轎才縳腳」，再怎麼努力也無補於事，澄昕心想。
半晌，鐘聲響起時，老師走至班房把試卷逐份派發到各人的身前，在宣佈動筆後，也表示考試即將開始。
澄昕看著試題，意外地有近乎大半是她昨晚有複習的內容，她輕哼一聲，咧嘴而笑後，便開始快速答題，寫至試卷一半後，時間也漸漸流逝⋯⋯
「⋯⋯唔！」
驀然，眼前景色如馬賽克方塊朦朧，待變得清晰之時，卻發現周遭一切完全灰黯。
唰——
右側傳來刺耳之聲，就像戴了隨身聽突然損壞，聲音沙沙吵雜轟鳴，澄昕一顫，慢慢把眼珠瞄向右方，卻瞧見一身灰白的男子從窗邊直勾勾地望向而來。
他如同鬼魂般蒼白，雙目呈現淡淡的藍色，澄昕不禁冷汗冒出，這種怪異早不是第一次遇見，但仍然覺得可怕，背後總是涼颼颼的。
頃刻見那男子閃現至門前，澄昕被嚇一跳般瞪大雙眼，那移動方式絕不可能是正常人類，他就像沒有腳，連續閃瞬至班房內，迎面而來，卻再次消失。
「呼——」
待數秒後，沒再瞧見他，澄昕才鬆一口氣。
剎那間，澄昕視野呈現方才的男子，那臉目湊得很前，近乎只能看見他的五官，他身上灰白無色，嘴唇乾裂像在呢喃訴說什麼。
澄昕害怕不敢作動，手持著筆不停顫抖，本想裝作看不見的樣子，但是那個男子突然整個頭生出一個瘤子，瘤子慢慢長大，生出另外的五官⋯⋯
「啊啊⋯⋯啊啊。」男子發出低沉的嘶吼，還有數層迴音，猶如來自另外世界的聲音。
那怪異的型態完全稱不上是人類，澄昕低著頭不敢繼續觀看，繼而寫下試題的下一個答案⋯⋯
「⋯⋯書⋯⋯魂⋯⋯」
欸！？彷彿聽見那男子的說話，書魂是什麼意思？澄昕雙瞳持續抖動，仰望眼前時，男子指向左前排那綠髮團子頭少女，隨之他的身體化作一片又一片的書頁，飛散湧現至澄昕身前⋯⋯
當甦醒回來時，澄昕發現她置身於一片森林裡頭，察看自身穿著泡泡袖的連身長裙，宛如曾經讀過的童話書。
小鹿與白兔從奔跑舞動於澄昕身旁，天際也飛翔藍色知更鳥，澄昕伸出右手食指，小鳥慢慢靠近停頓在她身旁，發出和諧美妙的鳥鳴。
轉眼間，蔚藍天空轉變橘黃，薄暮而至，動物們彷彿畏懼什麼事物，四處逃竄隱末蹤影。
「吱——！」
然而肩上的藍鳥還沒有逃走，牠以翼指向前方，澄昕凝神屏氣，數個戴著不同色彩帽子的小矮人們拿起屠刀，慢步靠近而來。
澄昕轉身便逃跑，她清晰絕不能被他們捉住，跑動片刻，狂風吹拂，頃刻便降下豪雨，她腳步踩踏濕潤的泥土，裙子早已沾上污垢，一身狼狽。
「呃！」
「吱——！吱——」
腳被樹枝絆倒，她就這樣一頭栽進泥濘裡，仰望天上藍鳥慌張大叫時，卻被飛馳而來的魔彈擊至灰飛煙滅⋯⋯
「嘻嘻嘻嘻嘻——公主殿下，請你跟我們回去吧！」
那群小矮人咧嘴而笑，露出整齊不一又黃黃的尖牙齒，像極恐怖的食人魔，澄昕轉眼便被他們抬進家裡，她被束縛在滲著血漬的長桌上，不能動彈。
肚子與身體感到些許癢癢的，她發現一名小矮人正從她身上用血劃了數條線，另一個小矮人喜悅地以長舌頭舔起砍刀邊緣——
「嘻嘻，手臂的位置是我的。」
「我要眼球。」
「啊！公主那美麗的玉腿。」
「那肚子是我的。」
「公主殿下，請你吃下這美味的蘋果，這能讓你免離痛楚。」
他們彷彿說著什麼令人恐怖的話語，澄昕渾身激靈，用盡全力掙扎卻完全無法掙脫，驀然「咔嚓」如刀刃認聲揮落，一聲，右手臂彷彿完全失去知覺⋯⋯
澄昕扭頭驚恐望向自身，右手臂已被那剛剛的小矮人抱起，他那沾上血樣子，那視覺衝擊，直達心靈裡的恐懼迸發而至。
縱然她感受不到痛，但是⋯⋯
不想死。
害怕、很害怕⋯⋯
她眼角漸漸泛淚，內心恐懼仍在擴散。
「嗚——不要。」
全身染上灰黯之時，她失聲吶喊，拚命渴求那群侵犯者、欺凌者停止進一步的侵害⋯⋯
然而，彷彿世界不會對她有所憐憫，他們也不會中止即將施下的暴行⋯⋯
咔嚓。
澄昕能夠看見自身被肢解裝進一瓶又一瓶的瓶子裡頭，手、腳、肚子、胸部、內臟、眼珠子、還有頭顱⋯⋯每個瓶子裡浸著清澈的綠色液體，就這樣存放在小矮人的家裡。
「救贖，從不存在。不是嗎？」
澄昕遙望遠處站在窗外的黑髮少女，她那雙眼散發如惡鬼的紅耀，縱然她一身白衣，但她那臉目卻是如此的熟悉⋯⋯
「將他們都詛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