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改變命運」

論「改變命運」
2019.1.7
什麼「改變命運」、「改變人生」、「放飛夢想」之類的濫語算是十分陳舊的話題了，看似有無限可談性，但又挖掘不出什麼有趣的元素。既至高三，這些濫語越聽越多，越多越刺耳，驅趕不走，囤積起來也噁心。
中午時候，《新空中牢籠》裡蘭文靜的原型問我考不考英語口語，如她所言，未來有很多專業和工作都會涉及到此考試的成績。正因如此，不管是否有興趣，是否真的會從事與英語口語有關的工作，眾學生都爭先恐後地報考以「保險」，我自感無趣——我向來不信有什麼公司能夠選擇雇不雇我，而只信我有權挑剔它們，想到這裡，便對她說不考，她愕然。
報考費用是三十元，所以她說：「三十塊錢就能毀掉你一生啊，你仔細想想。」
原話記不清了，也許是「改變你一生」。其實能被三十塊錢毀掉一生的人，哪怕交了那三十塊，也註定不會有什麼大成就，因為餘生肯定還有數不清的「三十塊」來轟炸他、折磨他。
不過，令人懊惱的是，我不考口語這件事遲早被母親知道，她必定暴跳如雷，然後逼我報考。不說一個人，單說一個學生，一個學生做一切事情的最大阻礙還是家長。譬如厭惡應試教育，想逃離學校，其實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便是，可家長必定站出來干涉；暗戀的女生和別人跑了，天天當著自己的面調情秀恩愛，要處理十分簡單，揍那西門慶一頓，把潘金蓮推到牆上吻了便是，可家長必定站出來干涉；愚人哧哧笑，譏諷我，屢教不改，拾起磚塊砸他個頭破血流便是，可是，他媽的，家長又會站出來干涉。
由此觀之，學校老師訓斥學生時愛用「請家長」作威脅手段不是沒有道理的。
扯遠了。總之免不了有這些人——拚命苦讀為了高考的人，致力於「改變命運」的人，他們對周遭的一切誠惶誠恐，戰戰兢兢，生怕影響了自己那事關前途的「宏偉計畫」，與此同時，他們鄙夷不誠惶誠恐的人，堅信他們在荒度餘生，故而放肆地恥笑他們。正如一個劫匪用槍指著他們腦袋，逼他們從自己胯下鑽過去，否則殺死他們，於是鑽了，順利活下來，便狂喜：「我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呀！」
而那些奮起反抗劫匪的人，他們永遠認為是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