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雷的誕生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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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1-17
趁著下課時間,獨自一人去上廁所的虎麟,正要回自己的座位時,目睹了眼前的一幕。
原先乾淨的桌子,堆滿了不屬於她的東西,她坐的椅子,也被搞得面目全非。總之,就是她的桌椅被潑了大量的雞飼料。
而且總覺得能聞到一股腥味。雞飼料其實沒什麼味道,而且這股味道很熟悉,感覺就是廚房都會有的味道,沒錯,這是雞蛋被打破的味道,看來那些味道來自抽屜,因為從這裡是看不到的,虎麟這麼推測,除了表面上這些惡作劇,她的抽屜也被塞滿了許多「東西」。
因為如此奇景,沒有人敢接近她的位子,大家全都敬而遠之,一發現她從前門回來,紛紛對她投以奇怪的眼神,有的甚至已經害怕到落荒而逃了。
不過離開幾分鐘,自己的世界觀就變得亂七八糟。
難道真的要她做什麼,這些傢伙才會知道他們在和誰說話嗎?
虎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在門口一直看著,一直看著自己的座位。
然後,正如她所想,幾個不知死活的男同學,從她後面出現,因為「正巧」她也在場,這些傢伙一副現在才知道這件事,對虎麟的座位比手畫腳:
「咦?皆卜,妳的座位怎麼變成這樣,才幾分鐘不見而已耶。仔細一看,這不是飼料嗎?現在不是才第一節下課嗎?才剛吃過早餐,妳又肚子餓了啊。」
其他人一聽,非但沒有勸阻,反而躲起來偷偷取笑。
「喂,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有一股腥臭味,好像是雞蛋的味道?」
甚至還有人跟著起鬨,捏著鼻子帶著無法認同的聲音,走向虎麟的座位,光明正大地把桌子轉向他們這邊,讓虎麟可以看得更清楚,她的抽屜是怎樣的慘狀:
「不會吧,皆卜,妳在搞什麼,竟然是破雞蛋!下蛋就算了,至少也要盡到職責吧?竟然全都弄破了,這樣可不行喔——」
說話的傢伙右耳被虎麟比出的槍射穿了。
只要把水加速到一定高度,就能做到這樣,輕易切割物品。耳朵是人體最脆弱的器官之一是真的啊。老實說,她破壞得毫無手感,耳朵果然是人體最脆弱的器官之一。
說話的傢伙恍惚了一下,在那之後才遲了一拍,感覺到比穿耳洞更痛的痛楚,按著自己已經沒了的耳朵,不敢置信地大叫失聲。
其他人看見,原先臉上的喜悅,全都跌入谷底,成了深深的絕望。
「人家要把你們全都殺了。」
虎麟將這句話當成引爆彈,開始了向全班單方面的報復。
不管是取笑的、冷眼旁觀的,還是湊熱鬧,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反正她也不確定把她搞成這樣的,究竟是誰,再說了要是搞垮一個,下次又會換另一個,與其這麼麻煩,不如一次解決乾脆了事。
後來,這件事「沒有」鬧上檯面。
而虎麟也和平時一樣,照常去學校上課,因為這件事被迫離開的,是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班上同學。虎麟不確定那些傢伙為何會離開,因為目睹了當天的事發經過,還是被她失控的攻擊所傷,她只知道這時的她已經是一個人。
徹頭徹尾的一個人。
她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一個人。
因為這件事的關係,她發生了全面性的轉變。
她發現自己也是有主見的,並非大家取笑的那樣,無法離開鳥巢的雛鳥,什麼事情都要父親做決定。
她會大動干戈,和所有人一次清算全部的帳,就是她自己的意思。
根本就不是大家說的那樣,只是一隻任人宰割的雞,她也不會一輩子都照著父親的意思去做。
說穿了,她今天會變成這樣……都是父親的責任。
要是父親不要插手到這個地步,她會成為大家霸凌的目標嗎?
為什麼大家都是這樣,唯獨她是那樣,因為她總是特異獨行,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其實這是一個很普遍的現象,不是只有在孩童之間,才會演變成紛爭或暴力的開端,只要是在人類的社會,一旦與他人不一樣,就很容易成為顯眼的標的物,然後遭到關切,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因為自己親身經歷,虎麟比誰都更認真研究這個議題。
但是,還沒多久她就放棄了。
實在太麻煩了。
以往,都有父親替她開路,她不需要煩惱或思考,現在只有她一個人,沒有辛苦過,不懂得這段過程要有多少耐心,所以……這時的虎麟依然把過錯怪到父親頭上。
要是能讓她提早經歷這些就好了。
現在的她,就像那些富二代,從小衣食無缺,所以出了社會什麼也不會。
回過頭來,自己想對父母說的,卻不是感謝的話語,而是滿滿的責備。
今天她鬧出足以震驚全國的傷人事件,父親還在背後偷偷替她擦屁股,不只是把事情壓了下來,甚至不讓她知道。
皆卜虎麟——不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皆卜虎麟——該憎恨的,不是那些霸凌她的同學,而是她的父親,把她搞成這樣的皆卜煉轟。
她一定要殺了這個男人。
唯有殺了這個男人,她才能擺脫這般宛若被詛咒的人生。
目標已經確立,接下來就開始擬定計畫。
不過,這個計畫要先提出一個前提,那就是她之後面對的,是怎樣的大人物。
經過這次事件,即使是虎麟也能看出什麼了。
父親之所以能把她鬧出的風波全壓下來,還弄得一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就是因為其當家之身。
光是亮出頭銜,就能讓整個居神低頭,居神最高的身分地位。
也就是說,即便父親什麼也不做,就能讓別人聽話,她的生日派對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也能做到盡善盡美,所以要是父親有心,別說她有沒有勝算,還沒搞清楚狀況就會被殺掉。
他們之間的差距,早已不是單純的數字或距離能計算。
她唯一能斷言,就是雖然他們是父女,她和父親有血緣關係,他們之間不存在純粹的信任,因為沒有信任,父親才要她一定要聽話、接受父親所有安排。
他們之間是沒有感情維繫的,有的是上下關係。
她是父親的作品,父親則是塑造她的藝術家。
這樣的話,她對父親也不可能抱持尊重或崇拜的情感,一直在這樣家庭成長的她,不會有這些情感。
這個背景也讓她想到另一件事:她沒有母親,她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小孩。
其實父親也不是沒有解釋過,這個男人是這麼說的:她的母親已經早一步去天堂了,具體的原因身為父親的自己也不清楚,不過沒關係,即使這樣他也會給她最好的未來。
現在想想,原來從那時起,自己就活在謊言中了吧。她一直活在謊言的世界。沒想到那個男人卑鄙到,連她母親真正的下落也不說清楚。和她高談闊論一大堆廢話,其實就只是想替自己找台階下,掩蓋名為真相的東西。
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嗎?像是……其實她會沒有母親,都是因為某人的意思。
不過,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
這個男人極其病態,每天……甚至到了每一秒都得交給他去打理,超乎想像的控制狂,哪有人受得了,所以她的母親才會選擇這條路,寧可拋下她也要放過自己。
然後,就這樣,她成了母親之後,下一個受害者。她不會憎恨這個她毫無印象的母親,歸根結柢,要不是父親有病,母親也不會在她學會說話前,就離開她的身邊。
有問題的是皆卜煉轟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毀了她們母女的人生,那她就要連同母親那一份,一起討回來。
只是殺掉實在太便宜他了。
她要報仇,她要策劃一個完美到會讓這個人渣在死前察覺跑馬燈存在的計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