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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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1-17
在夜幕尚未褪去的城鎮一角,一間正對堤岸路口的店鋪泛起了陣陣亮光。

透過正門左右兩側的玻璃窗戶,能清楚看見陳列在後的一系列相機用品和三角看板上,經由顧客允許才得以張貼的各種照片。

經營花店的情侶、坐在長凳守望花店的男女、牽著幼小孩子手腕的父親、被雨水淋得落花流水的三人組、坐在船隻上享受午餐的夫妻、以及雖慘遭拒絕,但仍舊被用作店鋪看板——以略顯僵硬的笑容面向鏡頭的和服少女。

雖說風格不一,但不免全是看了會令人有所駐足的溫馨照片。

如果硬要挑出唯一的共同點,那恐怕也只能得出拍攝地點在這個城鎮的結論。

就在照明好一陣的燈光微微閃爍了幾下,本來毫無動靜的窗內忽然映出了數名身影。比起踏實踩在地板的木屐所發出的聲音,相對急促的步伐反倒更具印象;足音在室內來回響徹後,緊接其後的便是某人著急的語調。

「啊啊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要遲到了——」

眼看店內接連發出物品東倒西歪的聲音,另一個跟在身後的影子有些無奈地嘆了嘆氣:

「到底是哪裡的誰說出『用不著鬧鐘就能醒來』這種鬼話啊?」

「妳都看我睡成豬樣了就叫一下嘛——」

面對女聲頗具無言的口吻,男聲不假思索地回了嘴。然而對於剛睡醒,思緒還不鮮明的他來說,這場「戰鬥」的勝負打從一開始就已經沒了懸念。只見那沉穩的口音一次又一次地朝他揮出了正論打擊。

「總該讓你吸取一些教訓吧?再說我十分鐘前就一直在叫你了。」

「欸?真假?」

「不信你問問燈裡。」

當男聲源頭的少年順著少女指著的方向看去,單手托腮坐在偏角落櫃台的女性意識到自己被點名後,便在打盹之餘說出她的見聞。

「所言極是。楓都掐好就算你醒來也不會因為洗漱而遲到的時間了。沒想到面對那種吵死人的攻勢,你居然還能『紋風不動』……這也是一種才能吧。」

與其說是見聞,倒不如說是不滿。宛若睡得正好的某人被本該不是用在她身上的器材給殃及似的,她的臉上顯然充滿了不悅。

「啊……呃……怎麼說呢,給妳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面對櫃台女性無意間拋出的冷眼,少年的氣勢明顯弱了不少。雖說可能還留下了一些表達歉意的話,但手邊調整相機時發出的器械音,還是默默蓋過了那漸小的人聲。

對此,女性也沒過度深究。

「嘛,要不是我今天也有工作,恐怕這一整個月……不,日後所有家務都要交給你負責了。」

「不不不……妳本來也沒做多少吧……」

聽見對角方向冷不防傳出的一句語帶嘲諷的話,與將物品放在圓桌上整理的少女——那極其冷淡的眼神四目相交後,背上竄過一陣涼意的女性心虛似的別過了臉。

先不論其他人,哪怕是店裡地位最高的她,估計也沒法對包辦店內大小家事的少女進行什麼硬氣的反駁。

「我……我可是大忙人喔……」

「就聽妳繼續胡扯,我起床的時候已經確認過行程了。」

言下之意是今天除少年以外的員工全都閒得不行。

「嘛……凡事都有個例外不是嗎……也許我臨時接受了委託也說不定——」

「——我看妳只是想去找慧姐敘舊吧……給,下午的便當。」

當得知自己再也沒有剛剛對付少年那般的優勢後,女性便藉由口哨逃離了「戰場」;少女直盯住不知能面向墻壁多久的女性,帶著從容不迫的步伐來到站在正門前的少年身邊,將自己今天一大早的勞動成果交付給他。

「喔喔——謝了,楓。」

「傍晚前回得來嗎?」

「我想應該沒問題。」

「是嗎……那一路順風。」

「嗯,我出門了。」

即使沒有明文規定,但把東西交到他手中;提著她包裝好的盒子出門這件事,早已成了彼此的日常。

門上被敲響的鈴鐺,從內往外翻的「OPEN」掛牌,這些都預示著「記憶的工坊」一天的開始。

眼看燈柱因朝陽微微的探頭而熄滅、耳聽離自己不遠的湖水流動的聲音,默默見證寂靜的街道即將迎來熱鬧的少年,只是面帶笑意地邁出步伐。

今天的他,依舊是這座城鎮的一份子。

而他,也將繼續貫徹自己的「本職」。

不過在那之前,稍微說說這位前陣子才豁然而去的主人公,還沒尋回自我前的故事吧。

這不光是他的故事,也是他所邂逅過的人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