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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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1-14
十一
自從來到哈茨領──不,或許從更早之前,身上的銀兩被劫走以來──這肯定是我所度過,最舒適的一個夜晚了。累積的疲勞消失在夜晚之中。即使只是短短幾小時的睡眠,卻有如魔術一般,將一切的緊張感帶走。當然,這與我們所躺的那張床,有無庸置疑的關係。市政廳設置的客房,舒適得不像話,有如天國一般──即使客觀而言,那仍然沒有昔日伯爵府的房間那麼舒適,但我的本能卻毫不在乎,只是理所當然地,讓自己睡成了一頭豬。事實上,早晨來臨時,還是翠把我叫醒的。我驚訝地察覺到,外頭的喧囂聲並不小,而我卻不為所動。如果翠沒有叫我,或許我還能再睡上一整天。
「好啦,我知道啦……」
昨天深夜所達成的協議,我記得相當清楚。當然,也包括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我仍然對市長沒什麼好感,但翠是正確的。一定程度的退讓有其必要性。如果進一步考慮到眼前發生的事情,這更是意義重大的。畢竟,就在此時此刻,擁護天上人的杜爾子爵,已經聚集上千兵力,即將從南方發兵進攻哈茨領。
變故來得太快,以至於當翠把這項情報從市長口中套出來時,我完全不知該如何釐清現況。對於市長而言,這自然是毫無疑問的危機,也是令他妥協的最後一根稻草。但也正是因此,他所做出的讓步,才會是如此巨大。那遠遠超過昨天我與喬治.坎南達成的協議。他必須立刻解決礦場的危機,才能想法應對這場戰事。而我們必須幫助他穩定局勢,這一切協議才會真正成立。
事實上,他甚至願意送我們一輛馬車,十兩銀子,以及兩把劍。
「話說回來,我們並沒有打算留在這邊,是吧?」下床時,我這麼說道。
「我們不是早就拒絕市長了?現在你說這個是?」
「不,多少有點猶豫……」我說:「我知道這裡並不安定。鹽礦的資源引人垂涎,就算能穩住情勢,之後肯定也會發生其他的戰爭。但,這不也是你能一展抱負的機會?」
「如果他讓我當上這個市鎮的市長,並且給我真正的權力,那倒是不錯。」翠說道:「可他不可能這麼做。他本來是個平民,渴望著權力,才一步一步走到這個地方的。他和那個喬治.坎南都是這樣,有著隱藏不住的野心。天上人的到來對他們而言,與其說是危機,不如說是莫大的機會。他不會給我權力的。」
「你怎麼這麼清楚?」我說。
「這兩次談下來,我想已經很清楚了。他的行事作風就是這樣。那句『我就是王法』不只是為了虛張聲勢。再說,當我們拒絕當幕僚時,他也沒有改口,給出更好的條件。他想要的也不過是如此。說到底,他說不定還會懼怕,怕我們還搞出些像這次暴動一樣的事情吧──這麼說倒不一定有錯。」
「好吧。」
大概也在這時,一個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兩位客人,請馬上醒過來。」
來的人不是一般的僕人,而是市長的秘書,那位康拉德.阿賽爾。
「怎麼了?」我明知故問。
「哈塞爾鹽礦的職工已經過來了,他們就在市政廳前面的空地上。請你們下去與他們談一談。」
「我想也是。」我說。

說服維克特.達格斯圖和其他代表的過程並不困難,不如說非常順利,完全不需翠出手。當維克特.達格斯圖聽聞,所有礦工的契約將會重新簽署,日薪至少會提高到三十枚銅幣,並且一天的工作時間改為最多十小時的時候,他那難以置信的表情,甚至令我感到滑稽。所有在場的職工一致同意新的協議。
「但是,作為回應,職工們需要支援領主的軍隊,對抗南方的杜爾子爵。你們確定這樣可以接受嗎?」我說道:「當然,以我的立場,事情能這樣落幕自然是不錯,但我得確保你們理解所有的條款。」
「這有什麼問題?你不是說了,我們只是作為後勤支援,比方說搬運物資罷了,不會參與第一線作戰?而且,交戰期間薪水不僅照樣支付,還會額外提高一半,不是嗎?各位,你們說,這沒問題吧?」
維克特.達格斯圖向身後的職工們詢問。眾人紛紛表達認同。
「就是這樣了。」
於是,在眾人見證之下,市長走了出來,與職工的代表簽下了協議。市長並沒有露出任何錶情。看不見焦躁,卻也沒有顯現出他對於職工的輕視。他甚至與維克特.達格斯圖握了手。但要說他們就此成為朋友,那也是絕不可能的。那一刻,我心裡並沒有什麼興奮、澎湃之情,甚至也沒有如釋重負之感。我只是靜靜看著這一幕的發生。反正,那也不過是個名義上的表演罷了。這一幕既然發生在市政廳外,來來往往的平民們,便在無意中做了一回見證。如此,正好免去了職工們到處宣揚協議的必要性。我並沒想過,這一幕會作為形塑了這個時代的一大事件,被後世永遠記得。菲利浦.巴斯與維克特.達格斯圖這兩個名字,也作為參與事件雙方的領導者,被銘刻在歷史的紀念碑上。無論他們實際上如何看待這個世界、這份協議,以至於眼前的現況;無論在未來,他們的生命在歷史的浪潮之中,會受到怎麼樣的變化、扭曲,又以怎麼樣的形式,在紛亂的時代浮浮沉沉──至少,在歷史的那一刻,有著他們的一席之地。他們的身影,在八月那已經升到半個天空高的陽光照耀之下,彷彿也變得耀眼了起來。
當然,無論未來如何看待現在,我都並不在乎。我和翠的名字,如我們要求的,並沒有出現在最後一版的協議之中。就像那一刻我們的身影一樣,隱沒在市政廳的影子之中。那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影子下相當涼爽。
結束了這一幕後不久,大部分的職工便離開了市政廳外的空地。我不知道他們還要不要大肆宣揚這事情,又或者只是要回到鹽礦場,讓喬治.坎南踐行這份協議的內容。但那都與我無關。見事情結束了,我和翠討論了一後,打算一起去找秘書,向他索要市長承諾的那輛馬車,卻被維克特.達格斯圖叫住了。
我回過頭,說道:「呃,有什麼事嗎?」
「魯伊.布雷爾,我要再一次向你道謝──」
他打算向我鞠躬。我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語。
「達格斯圖先生,請不要這麼做。你應當抬頭挺胸。第一個站出來抗爭的人是你,而為這一場事件作結的人,正巧也是你。你為你重視的人們要到了應得的待遇。而我,不,我們──如果你要記住的話,不要只記住我,還要記住她,因為真正擬出這一版協議的人,是她,翠──不過是幫了一些小忙。我們終究只是過客,只是個外人。我們對這片土地,沒有像你一樣深刻的感情。這是一件遺憾的事情。但是,我想這就是事實。」
「你們,要離開這裡?」
「是的。」我說道:「我很抱歉,但是,我們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了。」
「有什麼原因嗎?」
我支吾其詞。見狀,翠立刻接過了話頭。
「我明白這話很冷酷,不好說出口。可是,這裡並不是一個可以令我們實現目標的地方。比方說,幾天後,這裡就會發生戰爭,這是不爭的事實。在這裡的日子,我們學到了很多,也明白了真正想實現的目標。所以,我們必須離開。」
「好吧。」維克特.達格斯圖微微一笑,說道:「一路順風……我想,送別的時候,應該是要這樣說的,對吧?我不懂很難的句子。我很抱歉,之前沒有想要了解你們。我應該跟你們多說一些話的。」
「沒關係。謝謝你。」翠也回以微笑。這時,一股寂寥的感覺湧上了心頭。我想起,在這漫長的旅途當中,維克特.達格斯圖或許是第一個像這個樣子,與我們道別的外人。起初我們並不認識,卻以這樣的方式作結。
「也祝你未來一切順利,平安、幸福。」我說。

市長所給的馬車並不大,由一批馬拉著,頂部有個蓬子可以遮陽。馬的性格溫馴。我和翠身為貴族子弟,都有受過嚴格的馬術訓練,只嘗試了一下,便明白了怎麼操控這批馬。於是我們決定輪流駕車。我首先駕車,往北走了幾個街區,便到了市鎮的邊緣。至此,我有些猶豫,便把馬車停在路邊,稍作歇息。陽光過分刺眼,所幸偶爾會躲到雲的後頭。我望向前方,一望無際的原野。
「既然南方即將有戰事,我們該往北方走。但該去哪邊好?」
「也許可以去北方的黎本領。按照地圖,這是最近的領。」翠說。
「要到那個領,需要多遠的路程呢?」我說。
「地圖上說是三十五公里左右。」
翠看了一下地圖──那份秘書送給我們的地圖。當我們提及這個要求,秘書毫不猶豫,一口便答應了下來。他似乎還花了些時間,才找到了地圖。
「那坐馬車不用一天呀,正好。」我說。
於是我繼續策馬前進。出了市鎮,便只剩一條道路向前方延伸。要走很長一段路,才會碰到叉路,需要研究地圖以決定方向。道路四周都是空曠的原野。偶爾會經過一小片樹林。此時風一吹來,便感覺涼爽許多。不久,我開始感覺有些無聊,便隨口說道:「我們,之後應該不會再回去鹽礦那邊了吧。」
「你想要回去嗎?」翠反問。
「也不是。只是有種不捨的感覺。我知道,那裡算不上什麼多好的環境,不如說糟透了。但就是在離開的時候,才覺得有點捨不得。」我說。
「我跟那裡的職工沒有太大的交集,也沒什麼來往。沒什麼留戀的。要說的話,那邊的人很認真工作。我希望這份協議可以一直延續下去。」翠說。
「我同意。」

第一次碰到旅人,是在我們停下休息的時候。太陽過了半個天。我們把馬車停在樹蔭下,吃著麵包──麵包同樣是秘書給的。他確實考慮得十分周全。
眼前跟身後都一個人都沒有,周圍一片綠,時間消逝的感受變得薄弱,唯一鮮明的是手上拿著的乾麵包。就在這時,眼前一個人遠遠趕著馬車走來。
車夫看見我們,停下了車。
「兩位,你們是從派內市鎮的方向過來的嗎?」車夫說。
「我們是。怎麼了?」我一邊吃著麵包,一邊問道。
「那邊可有發生戰爭?」
「呃,也許是要了。怎麼了嗎?」我說。
「北方,黎本領發生了政變。邁爾斯子爵的屬下約翰.哈沃斯囚禁了子爵,成為實質的領主。據說他打算出兵攻打哈茨領,以取得鹽礦的控制權。相關的消息在那邊已傳得沸沸揚揚。我必須將這件事告知市長。」
「呃,政變?」我看向翠。
「我不知道。也許那與天上人有關,也許沒有。」翠說:「除非真的去問他們,否則沒有人知道。說到底,也不知道這個新領主的野心是什麼。」
「總之,那邊還沒有發生戰事嗎?」車夫道。
「還沒,但似乎南方的杜爾子爵,也正要出兵攻打哈茨領。」
「好,我該去通知市長了。告辭。」
然後車夫便駕著車,揚長而去了。
「我們還應該往北方去嗎?」我說。
「也許吧。我們也沒有太多選擇了。」翠說:「看來戰爭是無可避免的。只是先前,戰事還沒延燒到這裡而已。這就是帝國瓦解後的命運──從核心區域往外散開。無論是哈茨領或是哪個領,都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你說的對。」我說:「我們很難一直逃下去。但是,這終究不是適合我們的時勢吧?我們都不擅長打仗。在這樣的環境下,實在不好過活。別說施展抱負了,連活著都很艱難。真不知道未來該怎麼辦才好。」
「是啊。」
我們沒有繼續說話,只是靜靜吃著麵包。
世界只會繼續改變,毫無慈悲地。又或者說,昔日那些毫無改變的情況,反而是反常的。就像那些天上人所說,這個世界已經太久沒有改變了。他們來到這裡,正是要為這個世界帶來改變。而他們顯然成功了。
無論支持他們與否,眼前所見到的就是事實。
風吹過,把臉頰上的一滴汗帶走。
「翠,如果最後天上人贏了,你會去為他們工作嗎?」我說。
「我想,是的。」翠說。
「那如果他們真的輸了呢?」
「那也得去找一些工作──還是得活著,也得想辦法活下去。反正總是有一些方法,只是好壞罷了。至不濟,也就以一個平民的身分,隱姓埋名,像這段時間一樣,在某個遙遠的地方工作賺錢吧。反正,到時候我的家族,一定也因為支持天上人而被處決了。」
「也許他們贏了比較好。」我說。
「我以為你是不支持他們的。」
「至少你會做到你想做的工作,或許屆時還能坐上要職。那肯定比在礦場當會計要好。只是像一個平民一樣工作,肯定是無法改變世界的。」
「那你呢?這不就代表你的家族會被毀滅?」
「家族啊……你說的也沒錯。也許怎麼樣都不對,怎樣都是錯的。」我說:「幸運的是,反正我人微言輕,怎麼也改變不了結果。而且,無論如何,我們都回不到那個時候了,所以──好像也沒什麼能留戀的了。」
「是啊。就算保皇派打贏,西萊維領也不會再是那個樣子了。」
「我們已經沒有容身之地了,只能往前走去。」我說。
「魯伊,寫詩吧。」翠忽然說:「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寫詩吧。因為你喜歡寫詩,不是嗎?就算是現在也好,任何時候都好。」
「但是,我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我說。
「寫什麼都好。如果你想寫山,我們就去山;想寫海,我們就去海;想要寫戰爭,我們就去戰場的旁邊。我想通了。我們已一無所有,那麼就哪裡都能去。因為,有什麼能阻止我們的呢?」
「可是,你有你的夢想,要改變這個世界。」
「那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可以一起努力活著。你可以寫詩。至於我,說是夢想,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我不懂戰爭,不通兵法,在這種時勢,說什麼改變世界,都只是空中樓閣罷了。沒有人會因為我一句『我想改變世界』就決定給我權力,給我機會。不過,這麼說吧,如果有那麼一天,為了繼續往前走,我們非分開不可,到那個時候,我們就道別吧。」
陽光逐漸往西傾斜。幾十公裡外,幾百以至於幾千人或許正在戰鬥。更遠的地方,數不清的權謀家試圖在眼前的亂世中立足,建功立業。許多貧窮的人們受著苦,基於戰爭或是固有的壓迫。遠處,幾隻鳥從我們頭頂飛過。
我明白寫詩不是一件入世的事情,尤其在現在這個時勢。但在這一刻,我忽然有一種感覺──就好像好久以前,在西萊維領的橋上,喬治.瓦金大師曾預言過的一樣──或許在這一刻,在這除了我們之外,什麼也沒有的地方,我才真正地,透澈地看清了自己,也看清別人,看清翠,還有世上的種種。
如果只有這樣一件事,是我能夠做的,是我唯一不願逃避的,那麼,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候,在我還能夠和翠一起,追尋那些在生存之上的,奢侈的夢想的時候,在我們還能勉力在現實中立足,喘口大氣的時候,就讓我這麼做吧。
而旅程是孤寂的
而歲月之漫長,而生命之脆弱,而天空之蒼茫
而如果在這蜿蜒的路上,與你再次遇見
在斜陽下的異鄉,在孑然一身的最後
只是點一點頭,微微一笑
便看透了綿延的記憶──遠山、流水;朝陽、繁星;老街、荒野
所以,讓我們走這一段路
一段沒有起始,沒有終結的路
直到旅程回歸於孤寂






後記
大家好,我是作者york,首先要感謝各位讀者看到這邊。
這邊是一點後記與致謝的部分。
當然,如果要說的話,按照整個《遠行》系列的架構來說,〈黃昏〉只是這個系列的第一篇。寫完第一篇就寫後記,再怎麼想也有些奇妙。不過,這也與我個人對這系列的看法有關。以我自己看來,我是傾向把〈黃昏〉看成一篇獨立的小說作品,並以這種想法創作的。在把小說拿給朋友看的時候,我也是以一個獨立的作品的形式,請他們給出評論的。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這終究只是一種開脫之詞──在我的腦中,魯伊和翠在這時勢下的故事與經歷,終究還遠遠沒有結束。既然如此,我最後還是只能把〈黃昏〉當成是一個系列作品的第一篇,以這樣的形式發表。
但老實說,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把後續的內容寫完。如果有,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才會做到。所以,我還是在這邊先寫一下後記,避免到了最後斷了尾,連個後記也寫不成。總覺得聽起來很沉重,不過事實確實是這樣。這並不是我個人寫過的第一篇小說,但這是我第一次公開發表的小說。而這麼一篇總字數大概四萬字的小說,從最初的構想開始,反覆修改,到最後發表為止,經歷了大概八個月之久。這麼一想,我還真不知道之後的作品能不能完成,又或者會一直留在腦袋中,連發表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我確實對兩位主角有著許多想法,有著許多期待,也知道他們能做到。但我身為作者能不能做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哎,大概就是這樣了。

來講講啟發的部分吧。這是必須講的。最初的啟發是來自於想寫一個與白先勇《台北人》類似的故事──毀滅的帝國、對過去繁華的回憶等等──隨後又受到雨淒宮(消失的星域、雪花蓮等等,見 https://www.novelstar.com.tw/author/14971.html)的世界觀的啟發,便決定寫一個中世紀的帝國被(在他們眼裡的)外星人民主外送的故事。在我看來,一邊是過去,一邊談的卻是未來,某種意義上,這便構成了我這個系列的架構。
至於寫作的一些細節,則是深深受到我這一、兩年來非常喜歡的石黑一雄的作品──尤其是我前一陣子讀完的《長日將盡》──的影響。回想的做法、第一人稱敘事者的敘事策略等等,都從他身上學習了不少。正好《長日將盡》描述的是對於英國貴族的榮光的回想,而我的作品也多少有類似的主題性在。當初看完《長日將盡》時,我大受震撼,明白自己的作品實在不可能比得上這一部。但也把這心情轉為一種激勵,讓我有那個意願,一步一步慢慢把作品修好一點。

最後是致謝的部分。這篇作品能夠以現在這個形式發表出來,要深深感謝雨淒宮(https://www.novelstar.com.tw/author/14971.html)、倉旂瀞(i.e., 倉野,https://home.gamer.com.tw/homeindex.php?owner=silent1226、https://episode.cc/about/Silent1226),以及一位不透露網名的好友,對我這篇作品的評論與修改建議。來來回回修了好多次,也等於是煩了他們好多次。要說到底寫得好不好,那我終究是不知道,不過我只能說我盡了力,希望沒有辜負他們的幫忙。

總之,希望下一篇還能夠寫出來。
york135 2023.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