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五：鯉魚的新娘之十七

蘇天行跟詩堯講完電話回到病房，發現裡面多了一個人。袁毅城

「啊，老師，不好意思我剛剛不在。」

他有點失望，本來希望是詩堯的。

袁毅城對他笑笑。

「你還好嗎？可別累壞了。」

「我很好，詩堯比較辛苦。她一直在幫忙調查銅像的秘密，整天東奔西跑的。」

「你們還是認為銅像詛咒你父親？」

「詩堯說，另一種可能是因為鯉魚仙公詛咒棒球隊，我老爸被牽連。真這樣就太倒楣了。」

他感到一陣苦悶，要是他可以跟詩堯一起調查，而不是坐在這裡引述她的調查結果，該有多好？

袁毅城苦笑著搖頭。

「我給你說個故事。」

「啥？為什麼忽然要說故事啊？」

「因為你太閒了。」袁毅城白他一眼，「閉嘴乖乖聽著！」

然後他的故事開始了。

「很久以前，五芒山的南山上，有兩棵千年神木，化成了樹精。祂們是來自同一棵樹的種子，所以是兄弟。溫和的哥哥和強悍的弟弟，兩人處得很好。但是南山上還有其他的妖怪，個個粗野好鬥，恃強欺弱。這種時候，身材高大，卻總是輕聲細語，不擅爭鬥的樹精哥哥就成了目標，動不動被欺負。而弟弟總是挺身保護哥哥，把妖怪們打跑。但是幾百年下來，弟弟難免有些力不從心。就在這時，一個人來到五芒山上……」

這時，病房的燈忽然全滅。蘇天行跳了起來。

滿是醫療儀器的醫院居然跳電！太誇張了！

正要出去求救，電燈又亮了起來。

蘇天行鬆了一口氣，直覺往病床望去，赫然發現父親已經醒了，一雙眼睛帶著怒氣瞪著袁毅城。

「爸！你醒了！」

父親把視線轉向他。

「怎麼，很失望？」

「沒有啦，普通失望……不是啦！」蘇天行又開始胡言亂語，「你被銅像詛咒，我都快嚇死了！」

「要我講幾遍，沒有什麼『銅像的詛咒』，我是被你這不孝子氣到腦袋罷工了。」

「哪有這種病？」

「你相信有詛咒，卻不相信老子會被兒子氣昏？你是想要我再昏一遍是不是？」

蘇天行想起自己闖的禍，羞愧得滿臉通紅。

「我知道啦。都是我不好，對不起，爸爸。」

袁毅城很快地把醫護人員找來，為蘇先生做徹底的檢查，結果是一切正常，所有人都說是奇跡，只有蘇先生不買帳，堅持他是因為工作太累，又被兒子氣壞了才昏倒，大家也只好尊重他了。

醫生離開病房前，拍拍蘇天行的肩膀。

「大家都知道你是好孩子，以後小心點，別再惹爸爸生氣了，懂嗎？」

蘇天行默默點頭，回頭看著閉目養神的父親。

其實，早在父親剛昏迷的時候，他就許了一個願。

只要能讓爸爸醒過來，他願意退出新聞社，而且再也不碰靈異事件。

現在是他還願的時候了。

※

「要……退社？」

詩堯好幾天沒見到蘇天行，好不容易看到他重返社辦，正要向他道賀父親康復，卻聽到這個有如炸彈的消息。

「你是社長耶。」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再讓爸爸擔心了。」

詩堯沈默了。為了堅持自己想做的事，而傷害了最親愛的父母，這種愧疚感她比誰都了解，怎麼能為難蘇天行呢？

蘇天行看到她沉重的表情，忍不住想緩和氣氛。

「沒事啦，反正我在調查的時候不是亂講話就是腿軟，也派不上什麼用處。他們兩個不是也常說我是活動布景嗎？搞不好我走了反而好呢。」

詩堯顧不得旁邊還有人，衝口而出，「對我來說不是這樣！」

蘇天行呆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旁邊的劉德禎吹了聲口哨，易商禹當然還是在玩手機。

詩堯看到蘇天行的表情，更加慌亂，頓時開始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

「我，我是說，你是全社最熱血的人，沒有你的話，社團根本撐不起來。而且，你還救過我的命，怎麼會是活動布景？」

「哦……」

蘇天行的表情緩和下來，心中卻有點失望。

「校長已經答應過，只要妳待在新聞社裡，他就不會廢社。不過，如果妳不想留下來……」

「直接廢社吧，」易商禹好幾天睡眠不足，火氣非常大。「反正靈異狂走了，剩下兩個人對新聞也沒什麼興趣，沒必要再撐。」

「此言差矣。」劉德禎搖搖塗了粉紅指甲油的手指，「就算不查靈異事件，留在這裡還是可以聽到很多八卦。我對新聞沒興趣，對八卦非常有興趣。我們乾脆改成八卦媒體吧？報導各種緋聞和戀愛消息，我還可以開個專欄，分享我對愛情的心得。」

「嗯，專欄名稱就叫『每日一蠢』。」易商禹說。

蘇天行看到自己努力經營的社團眼看就要面目全非，臉部快要癱瘓了。

「放心吧，我會留下來，」詩堯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而且會繼續原來的方向。因為這才是我喜歡的新聞社。」

蘇天行鬆了口氣。

「那就拜託妳了。」

他走出社辦，不敢回頭。

說來可笑，當詩堯說她會留下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對這社團的愛到達了最高點。

但是他卻不能再走進去了。

社辦裡的詩堯也是失魂落魄。

這辦公室不大，一旦少了蘇天行，卻是空虛得讓人難以忍受。

她真的有辦法維持社團嗎？

劉德禎開口了。

「學妹，妳真是太傻了。剛才只要撲上去給他一記熱吻，保證他絕對走不了。」

詩堯的臉一路燙到耳根。

「學長你在說什麼啦！不要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花痴……對不起！可是你還是太過分，講得活像我很飢渴……不對啦！啊啊啊！」

看著她抱頭崩潰的樣子，劉德禎憋笑憋到臉都快抽筋了。

等到詩堯終於安靜下來，易商禹冷冷地開口了。

「那麼，這位跟蘇天行一樣熱血的新任社長，請問妳有什麼打算？蘇家老爸的昏迷已經證實跟漁翁銅像無關了，接下來還要做什麼？要寫『鯉魚仙公殺人事件』的報導嗎？」

詩堯搖頭。鮯鮯是連土地公都不願正面衝突的對象，她哪敢去招惹祂？

只是，有件事非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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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許願要還願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最好不要用會讓自己痛苦的事情，例如終身大事、戀愛對象、或社團來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