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奸細混進來了

　　「大長老！不好了！有奸細混進來了！」明月從地下室外跑進來，一邊大聲嚷嚷著，左眼周圍還有一個烏青的黑圈。

　　「咳，沒事了。」右眼同樣帶著一圈烏青的大長老向明月揮了揮手，安撫道。

　　明月一臉目瞪口呆地看著扶牆的大長老，跟站在一旁鼻青臉腫、渾身是傷，臉上還滿是悲憤神情的霄。

　　「誤會，都是誤會。」大長老趕緊又高舉雙手揮了揮，對其他人喊道。

　　然後，大長老站直了身子，邁步走到霄的旁邊，一臉疑惑地對著霄問說：「對了，你是來這裡幹嘛的？」

　　「啊？我⋯⋯我是來這裡幹嘛的？」霄低下頭，開始努力思考自己原本來到此處的目的。

　　「大長老，時間差不多了。」一旁的清風突然俯身向前，低聲向大長老作出提醒。

　　「哦，對！差點忘了這事。」大長老猛地一拍頭，回頭問霄：「霄，要一起來嗎？」

　　「來什麼？」

　　「你不知道？那你到底來幹嘛的？」大長老見霄一臉茫然，便說道：「別想了，先跟我來。」

　　說完，他背過身開始指揮眾人布置場地。

　　眾人先將地下室周圍的椅子搬過來，沿著地上的法陣擺成一圈，然後各自找好位置坐下。

　　大長老則領著霄，走到最後剩下的一個座位前，對著一旁的清風說：「你⋯⋯去把門關上。」

　　「是。」

　　就在清風起身走去關門時，大長老趕緊拉著霄坐到座位上。

　　關好門回來的清風：「⋯⋯」

　　大長老指著清風，不悅道：「又是你最後，你站著吧！沒你的位置了。」

　　看著一臉委屈的清風，霄正想起身讓位，就聽到大長老對著眾人說：「家人們啊！」

　　眾人異口同聲：「大長老好。」

　　大長老滿意地點點頭，又開口道：「又到了一個月一次的分享時間，不管生活遇到什麼，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都可以向大家分享，一人一個故事。」

　　講故事？霄精神一振，這不是他最擅長的嗎？

　　大長老抬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一邊說：「一個一個來，就從⋯⋯明月開始吧！」

　　明月有些侷促不安，深呼吸一下後，在大長老鼓勵的眼神下開口了：「麵包店的阿香，就是那個頭髮長長的、眼睛大大的，身材很好的那個阿香。」

　　開口後的明月，越說眼睛越亮，口沫橫飛道：「最近我去買麵包的時候，發現她好像一直偷偷在看我⋯⋯」

　　才剛說到一半，突然一隻鞋子砸在他臉上。

　　清風一臉生氣地道：「放屁，明明是看我！」

　　明月不甘示弱，也脫下自己的鞋，朝清風丟了過去：「阿香看的是我！」

　　清風身體一歪，閃掉了明月的鞋子後，正想反唇相譏，大長老已經快速的一棒打在他臉上，怒罵道：「別人分享故事的時候不準插嘴！」

　　打完清風，大長老嘀咕著走回自己的座位：「你當我不知道我臉上那棒是你趁亂打的？」

　　坐好後，大長老訕笑著對霄說：「平常不是這樣的。」

　　「我懂。」霄誠懇地點頭。

　　大長老伸手一指，又指向坐在明月一旁的手下，說道：「換你了。」

　　明月正要抗議，大長老瞪了他一眼，說：「亂丟鞋子，最後再換你說！」

　　於是，坐在明月身旁的神族緩緩開口：「大家好，我是去年紫月才加入的新神，我從小就是個孤兒。」

　　由於這個世界的月亮會隨著時間變幻紅、橙、黃、綠、藍、青、紫，七種顏色，而每一種顏色維持的時間都頗為相近，因此這種計算時間的方式又稱彩虹曆。

　　七種顏色變換一輪後，就是一年。

　　隨著孤兒神族的敘述，一時之間，悲傷的氣氛蔓延開來。

　　大長老看到氣氛恢復正常，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欣慰地點頭。

　　然後，孤兒神族緩緩地繼續說：「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神山守衛隊的第三分隊擔任一名守衛，後來⋯⋯我的直屬隊長在一次外出任務中，為了掩護我們撤退而戰死⋯⋯」

　　孤兒神族語氣低沉，似乎非常難過，所有的神族連忙出聲安慰，大長老也開口勸道：「逝者已矣，我們還活著的人，必須替那些提前離開的人，更好地活著，這樣才不會辜負他們啊！」

　　孤兒神族點了點頭，繼續道：「後來，我被派到農倉司擔任記錄員⋯⋯我到的時候，司主聽說了我的事情，特地為我舉辦了盛大的歡迎會⋯⋯」

　　眾神族聽到這，紛紛稱讚司主的行為。

　　孤兒神族繼續道：「後來⋯⋯司主在一場不明原因的糧倉大火中喪生了⋯⋯」

　　「⋯⋯」眾神族對於這個急轉直下的情節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沉默片刻後，大長老一陣唏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我們總是不知道意外會什麼時候來到⋯⋯」

　　孤兒神族慘白著臉，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繼續道：「我的第三份工作，被派到了王宮中幫忙打理內膳⋯⋯我剛到的時候，很多人都排斥我，認為我是天煞孤星⋯⋯」

　　孤兒神族說到這，似乎非常難過，掩著臉發出抽泣聲。

　　大長老嘆了一口氣，輕聲安慰道：「時也，命也。他人的命運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孤兒神族感激地朝大長老看去一眼，隨即平復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後來⋯⋯內膳總管驚擾了聖駕，被處死了⋯⋯」

　　「⋯⋯」

　　「再後來⋯⋯我當了神獸餵食官⋯⋯主官惹怒神獸被神獸撞死⋯⋯」

　　「⋯⋯」

　　「我去旅店當店小二⋯⋯掌櫃被酒客砍死⋯⋯」

　　⋯⋯

　　⋯⋯

　　「⋯⋯然後，我就被派來了這裡。」孤兒神族終於說完。

　　一旁的霄已經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剛剛那些出事的，好像都是你的上司？」

　　孤兒神族點點頭，回道：「是啊⋯⋯都在我就職的一個月後⋯⋯他們就⋯⋯」

　　一旁的大長老臉色鐵青，突然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孤兒神族低頭算了一下，回答道：「我是紫月二十來的，算一算也快一個月了⋯⋯」

　　「噗。」一旁站著的清風突然笑出聲，興奮地喃喃自語：「那我豈不是要陞官了？等我陞官之後⋯⋯」

　　「啪！」一隻鞋砸在他臉上，大長老陰沉著臉怒叱道：「別人還在說故事，你笑什麼笑？」

　　這時，孤兒神族突然開口補充道：「派我來的人說，大長老您命很硬，又堅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讓我安心待著，悲劇不會再發生了。」

　　「咳咳咳⋯⋯」正要說話的大長老被口水嗆到，一時咳嗽不止。

　　片刻後，緩過來的大長老才對孤兒神族和藹地道：「我想起前陣子幽羅聖國分部那邊好像缺人⋯⋯」

　　接下來大長老和孤兒神族談了一些，關於他為什麼要派孤兒神族前往分部的理由，還有分部的福利。

　　看到一旁的其他神族都被自己說得心動不已，躍躍欲試的樣子，大長老連忙向他們說道：「只有一個名額。」

　　「明白。」眾神族臉上難掩失望的神色。

　　大長老轉過頭，勉強對霄擠出一絲笑容：「平常不是這樣的。」

　　「我懂。」霄誠懇地道。

　　大長老回過頭準備選出下一個分享者，但他指來指去，都無法下定決心要讓誰來說。

　　突然看見霄，大長老眼睛一亮，指著他說：「接下來有請霄來跟我們分享他的故事。」

　　眼看自己被點名，霄思考了一會，剛剛大家都提供了很棒的故事，他覺得自己也得說個精彩的經歷，便開口說道：「四百年前⋯⋯」

　　「咳咳，說些最近的就好，太久遠的故事，這些年輕神族可不一定感興趣。」大長老咳了幾聲打斷霄。

　　於是霄又思考了一會，隨後開口說：「就在一年前⋯⋯我聽說聚業鎮有邪教徒出沒⋯⋯」

　　「咳咳咳⋯⋯」大長老突然又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霄轉頭看向大長老，大長老心虛地撇開頭，然後問道：「霄啊！你還沒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吶。」

　　霄點了點頭，回道：「是因為我要調查邪教徒⋯⋯」

　　「咳咳。」大長老趕緊邊咳嗽邊將霄拉起來走到一旁，還不忘回過頭對其他神族交代道：「明月你先主持一下，我跟霄有些話要說。」

　　兩人來到牆邊，大長老低聲問道：「霄啊，你怎麼調查邪教徒調查到我們這來了？」

　　聞言，霄先是認真打量一會大長老，又看了其他坐在椅子上的眾神族，然後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盯著大長老。

　　「咳，我知道我們這個打扮確實有點像⋯⋯」大長老不安地說。

　　「⋯⋯」

　　「好吧，可能外面的人對我們有所誤會。」大長老硬著頭皮繼續說。

　　「大長老，說吧，你們到底想幹嘛？」霄看不下去，直接發問。

　　「⋯⋯」大長老正在思考，這件事要怎麼說。

　　霄雙手抱胸，看著大長老，等他解釋。

　　良久，大長老開口說道：「其實，我們是想要復活璟殷陛下⋯⋯」

　　「嘶⋯⋯」霄倒吸了一口涼氣：「復活璟殷？」

　　「沒錯！而且我們還有璟梨殿下的支持！」大長老豁出去道。

　　「連璟梨公主也⋯⋯」霄一時無法相信。

　　「幫助我們吧！霄！」大長老深情呼喚。

　　霄一口回絕：「不可能，我才不會去復活那個卑鄙小人！」

　　大長老一臉無奈，想了想說道：「唉，我也知道，你就是糾結當年神皇大人跟你比試的時候，飛起來嘛！」

　　「⋯⋯他明明知道我不會飛。」沉默了一下，霄才憋出這句話。

　　「那也代表著，神皇大人認可你的實力嘛！」大長老循循善誘。

　　霄一臉奇怪地問說：「那為什麼他贏了之後，又要用傳送術把我傳走？」

　　想到這，他又氣道：「害我在魔族陷入上古陣法⋯⋯連大戰都來不及趕回來！」

　　「⋯⋯」一陣沉默。

　　大長老臉上抽搐了幾下，心想：「難道我能實話說，神皇是因為覺得你太吵，所以故意把你丟遠一點嗎？」

　　「不如這樣⋯⋯如果神皇大人復活的話，看在你有參與幫忙的份上，我再向神皇大人進言，讓他在陸地上跟你打上一場如何？」大長老提議道。

　　霄眼睛一亮，點頭說：「這個好！」

　　然後伸手掏出日記。

　　＊＊＊＊＊

　　白雪坐在旅店的床上，看著眼前的赤銅古器，又看了一下手上乾扁的錢袋子。

　　糾結片刻後，白雪忍痛道：「看來只能把這件赤銅古器賣掉了⋯⋯」

　　接著她又興致勃勃地拿起古器，說：「賣掉你之前，我可得看看裡面到底封印了什麼上古神獸⋯⋯」

　　隨著她手上一用力，瞬間只聽見「啪」的一聲。

　　銅器斷成了兩半。

　　「⋯⋯」

　　月上中空，萬籟俱寂，旅店中突然傳出白雪的怒吼：「霄——！！！你這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