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是一個，都別想跑(2)

　　「所以，要老娘從哪裡說起？」

　　勝負已分、最初說定的勝利要求即將兌現的當下，艋霄婭仍不死心，憑藉多年的鍵盤俠功力，一口胡話說得九彎十八拐，搞得愛蓮娜‧磊伊茲一時間陷入沉思不說，就連中途加入的宛蓉也被反問到七竅生煙，恨不得一拳打斷對方的鼻樑。

　　「誰教妳用問題回答問題？妳個破X！」

　　「宛蓉，冷靜點。」

　　好在畢格波斯及時阻止宛蓉，否則宛蓉真的會對艋霄婭動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根據事後、來自愛蓮娜‧磊伊茲的解釋，扣除必然會加諸在宛蓉身上的罪名，此刻的艋霄婭身上仍籠罩著一股護體鬥氣，就算宛蓉真想請她吃頓粗飽，也只會落得被鬥氣反傷的下場。

　　「難道我們只能就這樣、聽她黑白講嗎？」

　　此刻的宛蓉臉上早已沒了先前的愉悅，憤怒在她的眉間刻下一道道皺褶，且隨著艋霄婭繼續胡說八道，變得愈發糾結。

　　「能再說清楚一點兒嗎？不說清楚點兒，老娘可沒法說呀。妳倒是說說，妳要問的是誰針對愛蓮娜‧磊伊茲，還是針對愛蓮娜‧磊伊茲的人是誰？」

　　愛蓮娜‧磊伊茲見艋霄婭仍在刺激宛蓉，微笑逐漸轉為苦笑，最終化為無奈的情緒，與接下來的發言一同流露：

　　「照妳這麼說，我該問到多清楚，妳才有辦法回答？」

　　「嘿，瞧妳怎麼說話的？」艋霄婭的眉宇間滿是戲謔。「問問題的人是妳，老娘又怎會知道妳想問啥？」

　　愛蓮娜‧磊伊茲沒有接話，只是默默點頭，心中已然浮現破解之法。

　　「既然這樣，妳等我一下，我找專家過來。」

　　說罷，愛蓮娜‧磊伊茲無視艋霄婭的冷嘲熱諷，逕自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從愛蓮娜‧磊伊茲與電話另一頭的談話方式，不難猜出雙方的關係匪淺，而且是畢格波斯在不久前見過的人。

　　「畢格波斯先生，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走一趟，接他們進來嗎？他們剛好在附近。」

　　「哦，好喔。」

　　儘管覺得突兀，但畢格波斯並未拒絕，當即往體育館東側出入口跑去。一旁的宛蓉下意識的邁開腳步跟上，卻在踏出第二步時，隱約意識到不對勁。

　　「愛蓮娜，」宛蓉再度轉身，目光游移不定。「妳說的專家是誰？」

　　面對宛蓉的詢問，愛蓮娜‧磊伊茲並未立刻回答，而是神秘兮兮地向宛蓉招手，要宛蓉把耳朵靠過來。

　　「當然是朋友。」

　　愛蓮娜‧磊伊茲一邊觀察宛蓉的反應，一邊繼續說明：

　　「更準確的說，是我的兩位好朋友──布魯斯和阿雷克斯海豹。」

　　不出愛蓮娜‧磊伊茲所料，當宛蓉聽聞阿雷克斯大名的瞬間，藏於目光中的懷疑頓時消散，由欣喜的光芒取而代之。

　　「快點好嗎？還是要明天再來？選一個好不好？老娘可還沒吃飯呢。」

　　另一方面，受到榮譽決鬥的制約，尚且無法離開體育館的艋霄婭仍舊嘻皮笑臉，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變化，正朝著她無法應對的方向前進。



　　(´,_ゝ`)　(ゝ∀･)b　　　　(・`ω´・)　 (；´ﾟωﾟ｀人)



　　「好、我說，我說就是了。快把罐頭拿開！」



　　不負愛蓮娜‧磊伊茲的期待，當布魯斯、阿雷克斯抵達體育館，理解當前的狀況後，阿雷克斯二話不說，不知從哪叼出一罐鯡魚罐頭，一個甩頭便將罐頭甩到艋霄婭身上、展開一場氣味方面的拷問。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阿雷克斯順利的攻破艋霄婭的心理防線，老實交代自己知曉的所有細節。

　　「大姐頭，幫妳問到了。」

　　阿雷克斯向著愛蓮娜‧磊伊茲等人蠕動前進的景象固然可愛，但鯡魚罐頭的氣味實在過於濃郁，逼得愛蓮娜‧磊伊茲不得不大聲喝斥：

　　「阿雷克斯，你先站在那兒別動。還有你！布魯斯，別想偷跑！」

　　不等一人一豹回應，愛蓮娜‧磊伊茲的掌心上方燃起一團火球。

　　「！？」

　　一旁的畢、宛二人還來不及驚訝，愛蓮娜‧磊伊茲已經將火球舉至面前，向火球猛一吹氣。受到影響的火球當即飛散、化為一叢飛舞的花粉，直撲阿雷克斯和布魯斯而去。

　　然而，預想中的灼燒與焦臭並未發生。當火粉逐漸黯淡、消散，鯡魚罐頭的氣味也蕩然無存。唯一能證明那股奇特臭味曾經存在的證據，僅剩下一人一豹的抱怨：



　　「喂，愛蓮娜，下次要用這招前，先說一聲啊。」

　　「對啊，大姐頭。妳剛才那招，嚇得本豹的毛都掉了。」



　　「Miss.磊伊茲，剛才的火球是什麼？」

　　「愛蓮娜？」

　　另一方面，親眼見證這一奇異景象的畢、宛二人自然無法無視，紛紛向愛蓮娜‧磊伊茲尋求答案。愛蓮娜‧磊伊茲見狀，表面上看似毫無波瀾，與她淡定的回應如出一轍：

　　「剛才的火球嗎？是我從家裡帶來的芳香劑唷。因為很好用，所以隨身帶著。呵呵☆」

　　抱歉，這個部分，我不能說。心懷不能輕易說出的秘密，愛蓮娜‧磊伊茲以聽取一人一豹的回報為由，將焦點拉回艋霄婭的供詞上，為後續的行動爭分奪秒。

　　「也對。下次有機會再聊。」

　　注意到愛蓮娜‧磊伊茲眼神中的堅毅，畢格波斯也意識到氛圍的轉變，當即發揮職業素養，伸手制止宛蓉繼續追問。宛蓉不解、正想衝著畢格波斯發火，卻被畢格波斯一絲不苟的嚴肅神情所震懾。

　　與此同時，愛蓮娜‧磊伊茲一邊檢查布魯斯、阿雷克斯身上是否有殘留氣味，一邊開口問道：

　　「所以，主謀是誰？有辦法立刻抓人嗎？」

　　「是協會會長！」

　　呼應阿雷克斯的高聲叫喊，布魯斯強忍想和宛蓉索要簽名的衝動，以一名警探應有的姿態，進一步展開說明：

　　「艋霄婭供出來的名單裡，最大尾的就是現任武鬥技協會會長──張腕力。難怪他們可以這樣亂帶風向，這後台還挺硬的。」

　　「那又如何？」愛蓮娜‧磊伊茲的語調逐漸冰冷。「既然是他主導這一切，還波及到我的麟麟，我就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妳確定？弄不好的話，會搞很久喔。」

　　布魯斯隨口一句提問，換來愛蓮娜‧磊伊茲篤定的回答：

　　「我不打算打持久戰。」

　　「好、好，就這麼辦。」

　　見愛蓮娜‧磊伊茲心意已決，布魯斯也不好再說什麼，立刻表明隨時都能協助她按鈴申告。不過，在這之前，愛蓮娜‧磊伊茲還需要將艋霄婭的供詞彙整，變成能拿出手的證據。

　　「放心吧，Miss.磊伊茲。交給我和宛蓉……」

　　「整理證據什麼的，交給我們就對了。」

　　不等畢格波斯說完，宛蓉猛地打斷前者說話，一邊向不知所措的布魯斯索取錄音檔，一邊向愛蓮娜‧磊伊茲宣示：

　　「等我跟波斯整理好這些證據，剩下的就是把那老嗨告到脫褲！」

　　「一刀斃命是吧？」

　　畢格波斯附和之餘，不忘語重心長的提醒：

　　「不過，隨然是個老嗨，但還是少用『脫褲』之類的形容詞為妙。」

　　宛蓉聞言，當場皺起眉頭，回頭就是一陣碎唸，要畢格波斯少說兩句。原先被愛蓮娜‧磊伊茲強行降溫的氛圍，在兩人的鬥嘴下逐漸回溫。

　　「那麼，就麻煩你們了。」

　　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愛蓮娜‧磊伊茲再次向畢、宛二人表達感謝後，也向準備離開，繼續日常巡邏的布魯斯、阿雷克斯說道：

　　「最近事情比較多，有可能會再找你們幫忙。到時還請兩位多多擔待。」

　　同一句話，聽在一人一豹的耳裡，卻有著不同的解釋。

　　「別這麼說，大姐頭。能幫到朋友的忙，是本豹的榮幸。」

　　相較於阿雷克斯的純真，布魯斯的回應展現出多年老友應有的風範。

　　「都認識多久了，客套什麼？回頭請我喝一杯就好。」

　　「說得也是。」



　　當然，即便事情已經迎來轉機、一切即將撥雲見日，愛蓮娜‧磊伊茲的感官依舊敏銳。在感知到艋霄婭即將逃跑的瞬間，再度攔住她，以榮譽決鬥的勝者之姿，要求她保證口供的真實性及正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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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畢格波斯和宛蓉的承諾，加入艋霄婭口供的最新證據在一天後完成，愛蓮娜‧磊伊茲得以帶著成冊的證據，在布魯斯的陪伴下前往地檢署按鈴申告。

　　想當然耳，愛蓮娜‧磊伊茲這一舉動，自然會引起媒體的關注。各種腦洞大開、欠缺腦漿的問題，隨著愛蓮娜‧磊伊茲完成手續、踏出地檢署，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

　　「嗯？你問我為什麼要提告？」

　　除了在表面上感謝媒體的採訪，愛蓮娜‧磊伊茲選擇性的挑出其中一家記者提出、完全沒作事前功課的過時問題，淡然的回應道：



　　「事情很簡單，有人誣陷我、影響到我跟周圍的人。所以我要把真相告訴大家，給誣陷我的人一個教訓。」



　　隨著鏡頭逐漸拉遠，現場直播到此結束，中X新聞台的畫面切回主播端，開始另一則新聞的播報。

　　「波斯。」

　　只見宛蓉癱坐在沙發上，慵懶地放下平板，心中埋藏將近一天的疑問終於有機會脫口而出：

　　「明明有榮譽決鬥可以用，為什麼愛蓮娜非得要跑這一趟？」

　　「大概是先禮後兵吧？」

　　畢格波斯並未說死，而是向宛蓉道出自己的猜測：

　　「潛規則固然好用，可是一下子用得多了，就怕把對方逼到死路。至於被逼到死路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不是局外人可以想像的。」

　　「嗯？真是這樣嗎？」

　　現在的事態發展，這種做法還適用嗎？懷揣與畢格波斯截然相反的心思，宛蓉正想著該如何說給畢格波斯聽，林遠麟的呼喚卻搶先從客廳門口傳來：

　　「畢格波斯先生，宛蓉姊姊，要留下來吃飯嗎？」

　　剛結束訓練、滿身大汗的林遠麟從探出頭，滿懷真誠的說道：

　　「真的很謝謝你們，幫姊姊大人做了這麼多。要是不嫌棄的話，本小姐再做頓飯請你們，好嗎？」

　　「咦？！這怎麼好意思？」

　　宛蓉嘴上說得婉轉，實則正在天人交戰，只因為不論接受與否，宛蓉都覺得自己有愧於林遠麟。

　　畢竟整件事情的處理上，不但沒有預期的順利，甚至連累到林遠麟本人。在這般高標準的自我檢視下，光是能收到委託的尾款一事，便足以讓宛蓉感到莫名的壓力，使得她難以繼續接受對方的酬謝。

　　「這樣好嗎？都打擾這麼多天了。」

　　感受到宛蓉的思緒，畢格波斯也給出相似的回應。對此，林遠麟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後像是想到什麼、驀地開懷大笑。畢、宛二人見狀，都對林遠麟這般罕見的反應感到意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抱歉，好像笑太大聲了。」

　　心知自己失態，林遠麟當即收聲，一字一字地道出心中想法：

　　「姊姊大人曾經說過，要對每個幫助過自己的人給與感激。如果那個人在第一時間拒絕的話，多半有兩種可能。」

　　說著，林遠麟一邊拿起披在肩膀上的毛巾、擦拭額間的汗水，一邊走進客廳，直面畢格波斯和宛蓉。

　　「第一種，是僥倖成功、覺得名不符實的人。可是本小姐覺得，兩位一定不是第一種人，而是第二種──盡心盡力，從未因為成功而滿足的人。」

　　說到這裡，林遠麟頓了頓，像是在凝聚勇氣、一通深呼吸後，這才繼續開口，向二人發出第二次邀請：

　　「所以，為了表達本小姐的感激，還請畢格波斯先生、宛蓉姊姊多留一會兒，讓本小姐請你們吃頓飯，好嗎？」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別說宛蓉無法拒絕，就連畢格波斯也被林遠麟的說辭打動，心懷感激的接受邀請。

　　「那麼，就麻煩妳了。」

　　「麟麟，有什麼需要先準備的嗎？」

　　「沒關係，你們先在這裡休息就好。我先去沖個澡，馬上回來。」

　　撥雲見日的事態發展，配上林家宅內的欣喜氛圍，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無疑都是光明而美好的。但也因為二者的結合看似無懈可擊，隨便一個出乎意料的變化都能化為重磅炸彈，毫無預警的炸碎一切。

　　「呤呤呤呤呤呤──！」

　　至於那顆炸彈的引爆信號源自何處，從畢格波斯的手機來電中，不難看出箇中端倪。



　　『畢格波斯先生，我這裡有狀況，你和宛蓉方便過來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