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101376 上官舟 | HP-608 小糜
本章節 2230 字
更新於: 2023-11-09
「蕁麻疹、過敏性鼻炎、哮喘、頭暈、紅腫、噁心、嘔吐、腹瀉、打噴嚏、過敏性休克──」說話的是化名小糜的貓耳少女仿生人HP-608。「因為貓過敏造成的生命危險次數比末期癌症還多的病人，鏟屎官是第一個悠。」
「這代表小糜和阿湯都做得很好、哈啾！嘔──咳哈。」以滿嘴鼻音答話的老爺爺名叫上官舟，如果撇開他渾身的過敏症狀不談，精壯的身形全然不似病入膏肓的癌末患者。
被他稱為阿湯的客製化貓頭造型療護機器人，結束以貓掌的十根爪型注射器注射藥劑的作業，雙臂縮入頭型機身、雙掌移轉為雙腳，落到地上開始隨機跑動，成為寬敞客廳中十幾隻貓咪追逐的目標。
「已經安排好貓咪們之後的主人，沒有必要繼續把牠們留在身邊……悠。」伸直腿坐於地上的小糜長褲上睡死一隻虎斑，而連帽衫的帽子內和肩上的一花一橘兩隻小貓正忙著互相掌擊。「每次嚴重過敏都會嚴重影響到鏟屎官的生活品質，與我的目標激烈衝突悠。」
「過敏症狀造成的生活劣化，完全比不上貓咪帶來的提升哪。」上官舟擤擤鼻。坐臥沙發中的他，渾身上下和周圍堆疊七八隻的貓，或是呼嚕呼嚕或是喵喵，或是在他身上的毛毯踩奶或是於沙發椅背上追逐。各式原木製的貓爬架、貓塔、貓跳台、貓空走道於挑高至二樓的樓中樓客廳內鱗次櫛比，更是貓眾群集。
小糜注視著正在清掃環境且同樣也充滿貓元素的兩隻清掃機器人：「為什麼貓咪對鏟屎官這麼重要悠？」
「貓有益身心健康哪！」他對椅背上一隻伸手欲要扒向一隻虎斑貓的科拉特貓斥道：「咖哩、你別又欺負豆腐！」
但咖喱只看了他一眼、滯留空中的手就又扒了下去，將豆腐追下椅背。
「真是……」這樣咕噥的他卻是滿臉笑意。「哈啾！」
「其他寵物不行嗎悠？」小糜噘嘴搖頭、跪坐傾身遞出面紙：「無論是狗、倉鼠、天竺鼠、絨鼠、兔子、烏龜、蜥蜴、蛇、魚、蛙、鳥的過敏，鏟屎官的過敏症狀都不像對貓這般嚴重呢悠。」
「謝謝……」他從防傾倒的保溫瓶中啜了口溫水：「小糜知道為什麼有狗派、貓派嗎？」
「因為貓狗的習性不同？」
「差點，」他拍打著臥於胸口以屁股對著他的三色貓：「貓咪之間也是個性百百種。」
「那是什麼呢？」
「因為我懶、又室內派、更愛毛茸茸。」他哈哈笑了幾聲。
「這樣的話，仿生貓最符合鏟屎官的需求呢。」
「確實……哈啾！」他因掃過臉的貓尾巴而瞇起眼：「現在的仿生寵物連手感都和真的一模一樣，還能隨意訂做呢。」
「那為什麼不悠？」
「因為，沒有重量、哪。」
「重量也是能客製化調整悠？」小糜歪頭道。
他只淺笑地靜靜看著時鐘，待時間走至15:00時坐起：「時候到了，準備一下。」
「知道了悠。」小糜一躍而起，身上的貓也都靈巧地跳下。
他們並肩走進客廳底部的門，裡面是一整排各式自動貓砂盆和其他貓用品的橫向狹長房間，並有一扇通往外面的後門，也有不少隻貓咪從牆底的貓洞鑽進鑽出。房間的右端底部是一間獨立的貓用隔間，高長的玻璃窗門可見裡面三四層爬架的構造。在幾隻跟屁貓的陪伴下他們走抵隔間，由小糜打開下半部窗門。
貓房間的地上躺著一隻四肢前端和胸口為白毛的黑貓，吐舌弱喘、眼睛微張，身軀下方的尿墊有明顯污漬，也有幾塊糞便，傳來陣陣騷味。
「小糜，請拿毛毯來。」他打著噴嚏蹲下，將黑貓從污漬中抱起，擦淨後以毛毯裹著、站起走出後門。
寬廣的後院以高灌木牆與鄰居區隔，抗抓咬的網壟罩著迷宮般的大型戶外貓爬架，但空寂異常。
他在暖冬斜陽中挑了處爬架的矮平台坐下，低頭對黑貓輕聲道：「紳士，20年來謝謝了，我很快就會再見到你了。」
語罷，他指示小糜幫他套上貓掌注射器，黑貓便在他的雙掌擁抱中闔眼、抖動，再沉沉地永眠……
……斜陽終究降至了扎眼的高度，他眯眼長吁地起身，與小麋一起走出後院來到路邊，停靠的漆黑自駕車緩緩敞開對開門讓他們坐進純白的車內，駛往山區的寵物樹葬園辦理黑貓的火化和告別儀式。
返抵家門時已入夜。他下了車，在靜得出奇、暗得隱晦的大屋前駐足。
「這段時間謝謝你們了。」他轉身對車上的小糜和幾個貓頭療護機器人揮手。
「謝謝您允許我們陪伴您度過這段時間。」
他點頭微笑：「路上小心。」
小糜欠身致意，車便關門揚長而去。
他回身開門、開燈，客廳已被清理的空空蕩蕩，毫無貓咪的蹤影。
他抓了抓起疹的臉：「⋯⋯還是有點癢啊。」
「已完成No.0101376的契約，準備進行重設作業。」白色長廊中，小糜──HP-608──以白色素體型態現身。
M.O.N：「明白了。」
一扇門隨M.O.N的話語開啟，也隨HP-608走入後掩上。
M.O.N：「…………」
Tsu1：「怎了、夢醬？」
「就算只是將三分之一的貓隻提早交予下任飼主們，No.0101376就能在預期生命終止日前繼續使用《M.O.N系統》的服務。」M.O.N的聲音停頓了一會續道：「抑或，於今日後移轉四分之三的貓隻、轉租公寓且僅選用一組AI療護組合，也可繼續使用至預期生命終止日。」
「夢醬到底想說啥咧？」
「為何要選擇在預期生命終止日前的24日，將所有貓隻全部移轉呢？」
「大概1376覺得這樣最公平咧。」
「──根據演算法，若處在無貓陪伴的狀態下，No.0101376的預期生命終止日將提早4天。再者，No.0101376不符合政府輔助資格，終止日還會再提早14天。」
「呃，也就是1376剩不到一星期可活咧。」
「沒有M.O.N系統、沒有輔助，演算法推斷No.0101376在此之後將很痛苦。」
「這也沒辦法吧？」
「不明白No.0101376選擇最不理想選項的邏輯。」
「──不作評判、不強行變更？」Tsu1的運算式仿若手抱於頭後的不置可否神情：「但要真想評判，7774才是谷底的那個咧。」
「這代表小糜和阿湯都做得很好、哈啾！嘔──咳哈。」以滿嘴鼻音答話的老爺爺名叫上官舟，如果撇開他渾身的過敏症狀不談，精壯的身形全然不似病入膏肓的癌末患者。
被他稱為阿湯的客製化貓頭造型療護機器人，結束以貓掌的十根爪型注射器注射藥劑的作業，雙臂縮入頭型機身、雙掌移轉為雙腳，落到地上開始隨機跑動，成為寬敞客廳中十幾隻貓咪追逐的目標。
「已經安排好貓咪們之後的主人，沒有必要繼續把牠們留在身邊……悠。」伸直腿坐於地上的小糜長褲上睡死一隻虎斑，而連帽衫的帽子內和肩上的一花一橘兩隻小貓正忙著互相掌擊。「每次嚴重過敏都會嚴重影響到鏟屎官的生活品質，與我的目標激烈衝突悠。」
「過敏症狀造成的生活劣化，完全比不上貓咪帶來的提升哪。」上官舟擤擤鼻。坐臥沙發中的他，渾身上下和周圍堆疊七八隻的貓，或是呼嚕呼嚕或是喵喵，或是在他身上的毛毯踩奶或是於沙發椅背上追逐。各式原木製的貓爬架、貓塔、貓跳台、貓空走道於挑高至二樓的樓中樓客廳內鱗次櫛比，更是貓眾群集。
小糜注視著正在清掃環境且同樣也充滿貓元素的兩隻清掃機器人：「為什麼貓咪對鏟屎官這麼重要悠？」
「貓有益身心健康哪！」他對椅背上一隻伸手欲要扒向一隻虎斑貓的科拉特貓斥道：「咖哩、你別又欺負豆腐！」
但咖喱只看了他一眼、滯留空中的手就又扒了下去，將豆腐追下椅背。
「真是……」這樣咕噥的他卻是滿臉笑意。「哈啾！」
「其他寵物不行嗎悠？」小糜噘嘴搖頭、跪坐傾身遞出面紙：「無論是狗、倉鼠、天竺鼠、絨鼠、兔子、烏龜、蜥蜴、蛇、魚、蛙、鳥的過敏，鏟屎官的過敏症狀都不像對貓這般嚴重呢悠。」
「謝謝……」他從防傾倒的保溫瓶中啜了口溫水：「小糜知道為什麼有狗派、貓派嗎？」
「因為貓狗的習性不同？」
「差點，」他拍打著臥於胸口以屁股對著他的三色貓：「貓咪之間也是個性百百種。」
「那是什麼呢？」
「因為我懶、又室內派、更愛毛茸茸。」他哈哈笑了幾聲。
「這樣的話，仿生貓最符合鏟屎官的需求呢。」
「確實……哈啾！」他因掃過臉的貓尾巴而瞇起眼：「現在的仿生寵物連手感都和真的一模一樣，還能隨意訂做呢。」
「那為什麼不悠？」
「因為，沒有重量、哪。」
「重量也是能客製化調整悠？」小糜歪頭道。
他只淺笑地靜靜看著時鐘，待時間走至15:00時坐起：「時候到了，準備一下。」
「知道了悠。」小糜一躍而起，身上的貓也都靈巧地跳下。
他們並肩走進客廳底部的門，裡面是一整排各式自動貓砂盆和其他貓用品的橫向狹長房間，並有一扇通往外面的後門，也有不少隻貓咪從牆底的貓洞鑽進鑽出。房間的右端底部是一間獨立的貓用隔間，高長的玻璃窗門可見裡面三四層爬架的構造。在幾隻跟屁貓的陪伴下他們走抵隔間，由小糜打開下半部窗門。
貓房間的地上躺著一隻四肢前端和胸口為白毛的黑貓，吐舌弱喘、眼睛微張，身軀下方的尿墊有明顯污漬，也有幾塊糞便，傳來陣陣騷味。
「小糜，請拿毛毯來。」他打著噴嚏蹲下，將黑貓從污漬中抱起，擦淨後以毛毯裹著、站起走出後門。
寬廣的後院以高灌木牆與鄰居區隔，抗抓咬的網壟罩著迷宮般的大型戶外貓爬架，但空寂異常。
他在暖冬斜陽中挑了處爬架的矮平台坐下，低頭對黑貓輕聲道：「紳士，20年來謝謝了，我很快就會再見到你了。」
語罷，他指示小糜幫他套上貓掌注射器，黑貓便在他的雙掌擁抱中闔眼、抖動，再沉沉地永眠……
……斜陽終究降至了扎眼的高度，他眯眼長吁地起身，與小麋一起走出後院來到路邊，停靠的漆黑自駕車緩緩敞開對開門讓他們坐進純白的車內，駛往山區的寵物樹葬園辦理黑貓的火化和告別儀式。
返抵家門時已入夜。他下了車，在靜得出奇、暗得隱晦的大屋前駐足。
「這段時間謝謝你們了。」他轉身對車上的小糜和幾個貓頭療護機器人揮手。
「謝謝您允許我們陪伴您度過這段時間。」
他點頭微笑：「路上小心。」
小糜欠身致意，車便關門揚長而去。
他回身開門、開燈，客廳已被清理的空空蕩蕩，毫無貓咪的蹤影。
他抓了抓起疹的臉：「⋯⋯還是有點癢啊。」
「已完成No.0101376的契約，準備進行重設作業。」白色長廊中，小糜──HP-608──以白色素體型態現身。
M.O.N：「明白了。」
一扇門隨M.O.N的話語開啟，也隨HP-608走入後掩上。
M.O.N：「…………」
Tsu1：「怎了、夢醬？」
「就算只是將三分之一的貓隻提早交予下任飼主們，No.0101376就能在預期生命終止日前繼續使用《M.O.N系統》的服務。」M.O.N的聲音停頓了一會續道：「抑或，於今日後移轉四分之三的貓隻、轉租公寓且僅選用一組AI療護組合，也可繼續使用至預期生命終止日。」
「夢醬到底想說啥咧？」
「為何要選擇在預期生命終止日前的24日，將所有貓隻全部移轉呢？」
「大概1376覺得這樣最公平咧。」
「──根據演算法，若處在無貓陪伴的狀態下，No.0101376的預期生命終止日將提早4天。再者，No.0101376不符合政府輔助資格，終止日還會再提早14天。」
「呃，也就是1376剩不到一星期可活咧。」
「沒有M.O.N系統、沒有輔助，演算法推斷No.0101376在此之後將很痛苦。」
「這也沒辦法吧？」
「不明白No.0101376選擇最不理想選項的邏輯。」
「──不作評判、不強行變更？」Tsu1的運算式仿若手抱於頭後的不置可否神情：「但要真想評判，7774才是谷底的那個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