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閒談
本章節 2767 字
更新於: 2023-11-03
「……總之，這次段考是上不完的，就先停在這吧，剩下的大家回去自修。」
純白粉筆自物理老師的手中落下，連帶著是班上的軒然大波。
回家要補習沒時間讀、想要打電動所以懶得念，甚至是直接放棄不帶課本回家的……眾多嘈雜的聲音頓時將我還想在題本上多寫一筆的動力掣肘而去。
霎時，放學鐘聲戛然響起，許多人連忙收拾書包離開教室。我抬起頭，便見教室只剩零星幾人，足見其他同學想放學的衝勁。
「什麼東西嘛，」申宇皓不耐煩的聲音乍落，「只知道準時下課，明明還有一點時間也不願意教下去嗎？」
物理老師是個算是年輕的老師，雖然年齡相近讓他的想法能跟得上一班高中生的思維，但這不代表他的教學能凌駕於其他思想古板、但老驥伏櫪的老師。這倒是讓本班班導頭痛了許久——到現在還是。
「總會出現這種老師，」我收起筆，將它和題本一同放回書包中，「只把自己的時間當時間，不把同學的學習當學習。呵，說不定只是備課還沒備到新單元而已。」
聞言，申宇皓笑了笑。他背起書包，靠在與桌子合攏的椅背上，「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妳這樣說話，難怪呢，天才的思想就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樣，一句無心話竟然也有對句。」
莞爾一笑，我點了點頭。
還記得小時候，一人向我隨口說了聲「真是聰明伶俐的孩子」。
我早已忘了他的長相，但我一直記得當時的我朝他應了聲「我知道啊」。
從國中便離不開全學年第一，我在國中的實力確實是可以去更頂尖的高中，但當時的我還不想太快離開家鄉到外求學，才會以會考滿級分的成績空降到這間離家較近的學校。
說到底，我實在是無法承認自己不聰明。
「你也不差吧？」我背起書包望向申宇皓，原以為他會有所迴避或尷尬，沒想到他的回應倒也誠實。
「4A1B，作文4級分，跟妳比算不差嗎？」
我愣了幾秒，他似乎這才看穿我的客套，「好啦，妳不用刻意誇我，我知道自己比較笨一點。」
我跟隨申宇皓走出教室，順道關了燈，「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指如果你也想考個好大學，在高中努力也不是壞事。」
「什麼嘛，你在推銷我讀書嗎？」申宇皓將書包換成了單肩背法，揶揄道，「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鼓勵別人的。」
「不想努力就算了，」望向校園中庭漸漸消失的陽光，我回道，「這是你的選擇。」
我向來是個直來直往的人，哪知這話音落下，空氣便隨之凝結。片刻後我望向申宇皓，只見他的眉宇淡淡的鎖了一圈，似乎在考慮某件事情。正當我以為自己講得太過火時，他的氣息才恢復以往的爽朗。
只見申宇皓從餐袋拿出一包巧克力，打開開口對向我。
「一個小重點，有人要陪我努力嗎？」
剎那間，遮住陽光的雲飄過，耀眼流金再度灑落地面，灑落在我微捲的髮絲上，也灑落在申宇皓略顯白皙的臉龐。
我被這場景驚了一時回不了神，申宇皓見我沒回應，連忙朝我揮了揮手，「喂喂夏千洛，你該不會又犯睏了吧？」
這一喊，頓時趕去我原本因眼前景象而生的悸動。我回神接過他的巧克力，說道，「我是可以教你，但還會有別人一起。」
「誰，剛剛那個崔芸嗎？」申宇皓猝不及防的問道。我疑惑了半晌，「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妳有說，我也有聽見，」申宇皓抿了抿沾了巧克力的唇，「還有，妳知道高校男神社這個社團嗎？」
聞言，我聳了聳肩以表不知道。申宇皓見了，才繼續說下去。
「那是一個女學生組成的社團，目的嘛……似乎是為了造福眾生的眼睛。原本我只是一時興起，看了一下他們的社團貼文，沒想到有一則貼文有我的照片，而那個貼文的發布者，就是崔芸。」
我不禁噗哧笑出聲來，一開始我以為一人只能選一個社團，所以就選了烘焙社——畢竟是崔芸推薦的，當時也沒多細想——結果沒想到她竟然單獨跑去參加這種奇妙的社團。
伸手準備接過另外一顆巧克力，我說道，「真好笑，就知道我不在她身邊她就會做出這種怪事來……不過話說回來，你的成語也用的不錯嘛，學、生。」
「什麼東西啦。」申宇皓原本打算再給我一個巧克力，但一聽到這句話便調皮地收回手了。我走到他身前，再度戲謔地喊了聲，「我的莘莘學子啊，準備好跟著為師闖出一番霸業了嗎？」
「誰來幫我治一下這個人……」
走出校門，不意外的見到正在與別人攀談的崔芸。
崔芸一見我便拋下正在與她說話的男子朝我撲來，好在我平衡力算是有練成，不至於跌倒在地。反倒是被冷落的男子一臉狐疑地喊了聲，「喂，我話都還沒說完，妳怎麼就……咦咦，申阿皓！」
正扭打成一團的我與崔芸兩人聞言，雙雙疑惑的望向兩位男子——我望向與崔芸談話的男子，崔芸則望向申宇皓。
我倆仍不知發生何事之時，眼前兩位男子便已勾肩搭背起來。申宇皓看向僵在原地的我和崔芸，出了聲，「嗨，崔芸，又見面了，沒想到妳也認識藍轍啊。」
只見崔芸的臉再度被絳紅填滿，她朝申宇皓點了點頭，便試圖轉換話題，向我說道，「小洛，他是藍轍，我的同班同學。」
我抬頭瞥了瞥名為藍轍的男子，一手隨興的拎著學校書包，深藍的制服上排扣子大喇喇地沒有扣上，棕色的短髮及耳邊掛的銀色環狀綴飾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帶有幾絲絢爛。
這感覺……怎還挺像不良少年的？我尋思著望向崔芸，她的人緣還真廣，連這種像極了會胡作非為的人也能認識。
見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而默不作聲，藍轍伸出一旁閒著的手，率先開口，「呃……妳好。」
回過神，我才默默伸出藏在口袋裡的手，握住了藍轍筋骨滿布的手掌。似乎是感應到溫度的差異，他旋即放開，一臉驚訝，「妳的手怎麼那麼冰？」
不等我回答，申宇皓插話道，「你們兩個同班嗎？真巧，」
他看向仍沒進入狀況的我，「藍轍在國中是籃球隊的人，我也是在那時就認識他了。哎，這小子，就算苦練多年，籃球技術還是輸我一截呢。」
聞言，藍轍露出不置可否的面容，但其中倒也沒有我想的暴戾之氣。他推了推申宇皓的肩膀道，「你什麼咖啊申宇皓，之後來比幾場啊？」
申宇皓就這麼被推了一把，仍笑的爽朗回道，「這有什麼問題。」
我還未想好要支持哪個觀點之際，崔芸的吐槽搶在我之前說道，「藍轍你不要亂逞英雄耶，感覺人家放水打的都比你好……」
聽聞此話，藍轍的雙眼瞪得瞠大，但不同於氣勢上的壓倒性，他的嘴角終究上揚了一瞬，「妳現在是什麼意思，」
他頓了頓，又道，「喂申宇皓，乾脆就叫她們兩個來吧，順便當個比賽證人。」
「也行啊，」申宇皓應聲道，眼神瞥向我，「夏千洛，只剩妳沒公開立場囉，這次比賽可是要打賭的。」
我愣了半晌，才終於開口，「就經驗而言，他應該比你強才對。而且你看起來計謀也不多，打球的時候大概只是直切直傳。」
我對申宇皓的印象向來都是心機不多而且頭腦簡單，對比曾經是籃球隊的藍轍，感覺後者的勝算大了好幾倍。
「什麼嘛，就只會貶低我。」申宇皓露出一臉不是滋味的表情。正當我還想反駁幾句時，崔芸便道，「欸小洛，妳別刻意稱讚藍轍，他很爛的……我還是覺得申宇皓會打得比較好，總之我賭他。」
話因未落，兩道聲音伴隨著我自認不大的笑聲，飄盪至碧藍蒼穹之頂。
「太棒了，輸的兩個人就請大家吃冰吧！我可要好好開始練習了。」
「呿，一個不長腦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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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放學鐘聲戛然響起，許多人連忙收拾書包離開教室。我抬起頭，便見教室只剩零星幾人，足見其他同學想放學的衝勁。
「什麼東西嘛，」申宇皓不耐煩的聲音乍落，「只知道準時下課，明明還有一點時間也不願意教下去嗎？」
物理老師是個算是年輕的老師，雖然年齡相近讓他的想法能跟得上一班高中生的思維，但這不代表他的教學能凌駕於其他思想古板、但老驥伏櫪的老師。這倒是讓本班班導頭痛了許久——到現在還是。
「總會出現這種老師，」我收起筆，將它和題本一同放回書包中，「只把自己的時間當時間，不把同學的學習當學習。呵，說不定只是備課還沒備到新單元而已。」
聞言，申宇皓笑了笑。他背起書包，靠在與桌子合攏的椅背上，「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妳這樣說話，難怪呢，天才的思想就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樣，一句無心話竟然也有對句。」
莞爾一笑，我點了點頭。
還記得小時候，一人向我隨口說了聲「真是聰明伶俐的孩子」。
我早已忘了他的長相，但我一直記得當時的我朝他應了聲「我知道啊」。
從國中便離不開全學年第一，我在國中的實力確實是可以去更頂尖的高中，但當時的我還不想太快離開家鄉到外求學，才會以會考滿級分的成績空降到這間離家較近的學校。
說到底，我實在是無法承認自己不聰明。
「你也不差吧？」我背起書包望向申宇皓，原以為他會有所迴避或尷尬，沒想到他的回應倒也誠實。
「4A1B，作文4級分，跟妳比算不差嗎？」
我愣了幾秒，他似乎這才看穿我的客套，「好啦，妳不用刻意誇我，我知道自己比較笨一點。」
我跟隨申宇皓走出教室，順道關了燈，「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指如果你也想考個好大學，在高中努力也不是壞事。」
「什麼嘛，你在推銷我讀書嗎？」申宇皓將書包換成了單肩背法，揶揄道，「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鼓勵別人的。」
「不想努力就算了，」望向校園中庭漸漸消失的陽光，我回道，「這是你的選擇。」
我向來是個直來直往的人，哪知這話音落下，空氣便隨之凝結。片刻後我望向申宇皓，只見他的眉宇淡淡的鎖了一圈，似乎在考慮某件事情。正當我以為自己講得太過火時，他的氣息才恢復以往的爽朗。
只見申宇皓從餐袋拿出一包巧克力，打開開口對向我。
「一個小重點，有人要陪我努力嗎？」
剎那間，遮住陽光的雲飄過，耀眼流金再度灑落地面，灑落在我微捲的髮絲上，也灑落在申宇皓略顯白皙的臉龐。
我被這場景驚了一時回不了神，申宇皓見我沒回應，連忙朝我揮了揮手，「喂喂夏千洛，你該不會又犯睏了吧？」
這一喊，頓時趕去我原本因眼前景象而生的悸動。我回神接過他的巧克力，說道，「我是可以教你，但還會有別人一起。」
「誰，剛剛那個崔芸嗎？」申宇皓猝不及防的問道。我疑惑了半晌，「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妳有說，我也有聽見，」申宇皓抿了抿沾了巧克力的唇，「還有，妳知道高校男神社這個社團嗎？」
聞言，我聳了聳肩以表不知道。申宇皓見了，才繼續說下去。
「那是一個女學生組成的社團，目的嘛……似乎是為了造福眾生的眼睛。原本我只是一時興起，看了一下他們的社團貼文，沒想到有一則貼文有我的照片，而那個貼文的發布者，就是崔芸。」
我不禁噗哧笑出聲來，一開始我以為一人只能選一個社團，所以就選了烘焙社——畢竟是崔芸推薦的，當時也沒多細想——結果沒想到她竟然單獨跑去參加這種奇妙的社團。
伸手準備接過另外一顆巧克力，我說道，「真好笑，就知道我不在她身邊她就會做出這種怪事來……不過話說回來，你的成語也用的不錯嘛，學、生。」
「什麼東西啦。」申宇皓原本打算再給我一個巧克力，但一聽到這句話便調皮地收回手了。我走到他身前，再度戲謔地喊了聲，「我的莘莘學子啊，準備好跟著為師闖出一番霸業了嗎？」
「誰來幫我治一下這個人……」
走出校門，不意外的見到正在與別人攀談的崔芸。
崔芸一見我便拋下正在與她說話的男子朝我撲來，好在我平衡力算是有練成，不至於跌倒在地。反倒是被冷落的男子一臉狐疑地喊了聲，「喂，我話都還沒說完，妳怎麼就……咦咦，申阿皓！」
正扭打成一團的我與崔芸兩人聞言，雙雙疑惑的望向兩位男子——我望向與崔芸談話的男子，崔芸則望向申宇皓。
我倆仍不知發生何事之時，眼前兩位男子便已勾肩搭背起來。申宇皓看向僵在原地的我和崔芸，出了聲，「嗨，崔芸，又見面了，沒想到妳也認識藍轍啊。」
只見崔芸的臉再度被絳紅填滿，她朝申宇皓點了點頭，便試圖轉換話題，向我說道，「小洛，他是藍轍，我的同班同學。」
我抬頭瞥了瞥名為藍轍的男子，一手隨興的拎著學校書包，深藍的制服上排扣子大喇喇地沒有扣上，棕色的短髮及耳邊掛的銀色環狀綴飾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帶有幾絲絢爛。
這感覺……怎還挺像不良少年的？我尋思著望向崔芸，她的人緣還真廣，連這種像極了會胡作非為的人也能認識。
見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而默不作聲，藍轍伸出一旁閒著的手，率先開口，「呃……妳好。」
回過神，我才默默伸出藏在口袋裡的手，握住了藍轍筋骨滿布的手掌。似乎是感應到溫度的差異，他旋即放開，一臉驚訝，「妳的手怎麼那麼冰？」
不等我回答，申宇皓插話道，「你們兩個同班嗎？真巧，」
他看向仍沒進入狀況的我，「藍轍在國中是籃球隊的人，我也是在那時就認識他了。哎，這小子，就算苦練多年，籃球技術還是輸我一截呢。」
聞言，藍轍露出不置可否的面容，但其中倒也沒有我想的暴戾之氣。他推了推申宇皓的肩膀道，「你什麼咖啊申宇皓，之後來比幾場啊？」
申宇皓就這麼被推了一把，仍笑的爽朗回道，「這有什麼問題。」
我還未想好要支持哪個觀點之際，崔芸的吐槽搶在我之前說道，「藍轍你不要亂逞英雄耶，感覺人家放水打的都比你好……」
聽聞此話，藍轍的雙眼瞪得瞠大，但不同於氣勢上的壓倒性，他的嘴角終究上揚了一瞬，「妳現在是什麼意思，」
他頓了頓，又道，「喂申宇皓，乾脆就叫她們兩個來吧，順便當個比賽證人。」
「也行啊，」申宇皓應聲道，眼神瞥向我，「夏千洛，只剩妳沒公開立場囉，這次比賽可是要打賭的。」
我愣了半晌，才終於開口，「就經驗而言，他應該比你強才對。而且你看起來計謀也不多，打球的時候大概只是直切直傳。」
我對申宇皓的印象向來都是心機不多而且頭腦簡單，對比曾經是籃球隊的藍轍，感覺後者的勝算大了好幾倍。
「什麼嘛，就只會貶低我。」申宇皓露出一臉不是滋味的表情。正當我還想反駁幾句時，崔芸便道，「欸小洛，妳別刻意稱讚藍轍，他很爛的……我還是覺得申宇皓會打得比較好，總之我賭他。」
話因未落，兩道聲音伴隨著我自認不大的笑聲，飄盪至碧藍蒼穹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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