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3
本章節 2609 字
更新於: 2018-06-29
「哇哇啊啊──」布魯慌亂大叫，連忙舉劍擋住守衛的進攻。
接下來的幾招，布魯偶爾會忘記自己必須持劍格擋，反而採取直接移動身體的方法來閃躲，但他的反應不夠迅捷，經常在千鈞一髮之際才閃避開來；腳步也不夠踏實，很容易便會被對方措不及防的下一招擾亂平衡。
「下！左！上！」
即便守衛會提示他下招從哪個方向突進，對布魯來說也於事無補，唯一的效果只有加深他的緊張感罷了。
「上！右！左！」
「太、快──了啦！大叔──你、慢……點，好不好──？」
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導致一句話布魯也停頓了好幾次才成功說完，但就算他辛苦的把訴求表達出來了，守衛也不可能因此放他水。很快的，才過去兩分鐘而已，這位青年就完敗了，他倒在地上，咽喉被人用劍尖抵著。
「幸虧這只是木劍，否則你早就死上無數回了。」守衛數落了一句。平常他待人既豪邁又親切，唯有進行劍術指導的當下，才會展現他充滿專業素質的嚴肅形象。
梅耶把注意力從停止演練的兩人身上挪開，轉過頭往旁一瞅，果不其然，其餘本該待命的人都退到場邊聊天去了，沒一個肯認真觀摩，也難怪守衛會恨鐵不成鋼地狠批。
「唉！我知道你們覺得練習這些沒有必要，但是多一點長才總是好的。」守衛大叔把布魯拉起，見這景象不由地嘆息。「梅耶，換你了。」
「嗯。」梅耶從灰頭土臉的布魯那接過木劍，很快便就定位，面對守衛擺出自己習慣的起手式。
「梅耶大哥加油！」
場邊的某迷弟不留餘力地吶喊助陣。
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廢話，簡短一句「開始」，兩人同時動作。
木劍互相擊打的碰撞震得梅耶虎口發麻，他深知守衛的臂力比他還強，即便自己雙手握劍也不可能硬碰硬拚力氣，只得使用巧勁來化解對方的攻勢；不過守衛的速度同樣很快，幾乎不容他花時間思考該採取什麼姿勢格擋。因此不論是防守還是反擊，大部分時候梅耶都是靠著直覺反射完成的。
「上！」
耳朵接收到守衛大喝的同時，對方的木劍已經颳起劈開空氣的呼呼聲毫不留情迎面而至，梅耶趕緊抬手將之擋下，以免自己的臉上多了塊瘀青。
「下！」
下一刻，就在他還維持著把劍擋在臉前的動作當下，眼角餘光卻瞥見腰側晃過一道影子，他心頭一驚，趕緊驅使身子朝反方向挪移，同時將劍壓低，總算接住了這道劈斬。
「左！」
梅耶不敢再有任何一絲遲疑，隨即將手拉回胸前向左側擺，手腕感受到一股實在的撞擊力，他差點以為自己會撐不住這招的力道。
他沒有閒餘功夫觀察守衛的表情或是身體的其他動作，滿眼只有對方不斷運動的那雙手和充滿攻擊性的木劍，儘管練習用劍頂多只會造成瘀傷，但若由這名守衛大叔使出的話，其夾帶的氣勢還是能讓人感到緊張，彷彿手腳真的會被他劈斷。
認為自己不該再被動下去，梅耶應機立斷改採進攻。他放開左手，雙腿微曲，右腳往後一跨，木劍自下而上朝前劈砍而出。
但是守衛卻不退反進，他猛力將手往前伸使劍身切出筆直的軌跡，時機掐得剛剛好，當梅耶手腕整個暴露於他視線中時，劍尖便精準地刺了上去，吃了痛的梅耶手忍不住一抖，木劍脫離鬆開的手掌掉在地上。因為這屬於反擊招而非進攻招，所以守衛並沒有出聲提示。
「你的技巧還不夠精湛，盡量不要用單手握劍攻擊，知道嗎？實際的劍重量比你想像中還可怕。」守衛不大贊同梅耶剛才的舉措。
實際的劍……梅耶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腹誹，他真的有機會接觸真刀實劍嗎？
守衛大叔最喜歡把「如果我手上的不是木劍而是真劍」、「萬一這是真正的殊死戰」等話掛在嘴邊，但對梅耶來說，那種事情過於遙遠，他根本無從比較，更遑論扳正心態來應對了。
拾起落地的劍，梅耶重入戰局，他這一次撐足了八分鐘，最終才在肋下遭受刺擊中潰敗。摀住發疼的部位，梅耶屈膝跪地，抿緊唇等待這陣刺痛過去。
「梅耶，你擁有這方面的天賦；而且和場邊那些偷懶的傢伙不同，學習也勤快多了，所以我才希望你能更加用心。不投注熱忱來練劍的話，終究難成大器。」在小桑飛奔過來幫忙攙扶起梅耶時，守衛如此說道。
梅耶微微張嘴想告訴守衛──自己只是想學會就好，既不想讓劍術成大器，更沒有當騎士的意思。但是這番話在舌尖打了幾個轉，最終還是憋回心底沒說出口。
＊
夏季邁入尾聲。
這日的夜晚利里諾一反常態，沒有人待在屋內準備入睡，村中央的廣場早已架起高高的柴堆，隨處可看見三三兩兩的人群，眾人的歡笑交談不絕於耳。當月亮升上天頂時，由老教士帶領村民圍繞著篝火，開始進行頌禱。
「真神讓小麥豐收，果實累累；真神讓泉水甘甜，牲畜產子。我們擁有的一切，都是真神賜予的福分，真神眷顧世人，我們才得以享受美好的四季。」
所有人無比虔誠地垂首閉眸，雙手合十，跟著老教士幾乎沒有起伏的語調喃喃低語。祈禱完畢之後，老教士用打火石點燃了早先抹上一層油的木柴，不過一會火勢便蔓延了整個柴堆，火舌高高揚起，為入夜後的村子帶來極亮光芒。
張狂的火焰彷彿是在木頭上盛開的艷花。
篝火完全燃起後，慶典才算正式開始。
營火晚宴會場周遭也設置了幾個專門用來燒烤的小火堆，在碰上如篝火節這樣的節慶時人們才會難得奢侈一把，一口氣宰了數十頭牲畜，將整隻大肥雞抹滿香料架到火上烤。
烤肉的特有香氣吸住了許多人的注意力，小孩子們眼巴巴等待大人切下大塊烤肉遞給他們，到手時根本故不上燙就歡快地大口嚼食，滿嘴滿手都浸染了香噴噴的油漬，吃完後還會饞得不行跑回來再要一份。
「梅耶大哥，我、我有點緊張……」小桑坐在梅耶旁邊，手上拿著香氣四溢的麵包夾烤肉，卻一口都沒動。
「還有兩個小時呢！你已經全部學會了，不需要太緊張，大家也都是熟人，就算不小心跳錯也不會責怪你的。」梅耶微微一笑，往小桑的麵包中多加了一片乳酪。「吃飽才有力氣跳舞，千萬不要空腹。」
他現在正在進行分送烤肉麵包的工作，沒有加入廣場中聊天嬉鬧的人群。祭典氣氛相當熱絡，甚至有人用紙牌玩起賭博來了，他們以秋季幫忙收割麥子的數量做賭注，贏家樂呵呵準備秋來時悠閒一下，反觀輸家就哭笑不得，不只要收自家的莊稼，還要做別人的免費工。
「你不和其他孩子玩捉迷藏嗎？怎麼這麼早就把祭服穿上了？」
舞覡都有一套量身訂做的祭服，可見眾人對祭祀之舞的重視。梅耶打量小桑的扮相，他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手腕及腳踝繫上鈴鐺；象牙白的寬鬆V字領衣袍背後開了鏤空，露出光潔的背脊，金繡線延伸到領子、袖口及衣襬的部分都綴著流蘇。無論是用料還是做工，皆比平日大家穿的亞麻衣好上不知幾十倍。
「不，我、我想在開始前再練一下……」
梅耶聞言不禁失笑，想當初他第一次準備登臺時，也跟小桑一樣心慌無措。「好，等下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練練。不過現在先吃飯最重要，記得把衣服脫下，萬一還沒跳舞前便弄髒可就糟了。」
接下來的幾招，布魯偶爾會忘記自己必須持劍格擋，反而採取直接移動身體的方法來閃躲，但他的反應不夠迅捷，經常在千鈞一髮之際才閃避開來；腳步也不夠踏實，很容易便會被對方措不及防的下一招擾亂平衡。
「下！左！上！」
即便守衛會提示他下招從哪個方向突進，對布魯來說也於事無補，唯一的效果只有加深他的緊張感罷了。
「上！右！左！」
「太、快──了啦！大叔──你、慢……點，好不好──？」
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導致一句話布魯也停頓了好幾次才成功說完，但就算他辛苦的把訴求表達出來了，守衛也不可能因此放他水。很快的，才過去兩分鐘而已，這位青年就完敗了，他倒在地上，咽喉被人用劍尖抵著。
「幸虧這只是木劍，否則你早就死上無數回了。」守衛數落了一句。平常他待人既豪邁又親切，唯有進行劍術指導的當下，才會展現他充滿專業素質的嚴肅形象。
梅耶把注意力從停止演練的兩人身上挪開，轉過頭往旁一瞅，果不其然，其餘本該待命的人都退到場邊聊天去了，沒一個肯認真觀摩，也難怪守衛會恨鐵不成鋼地狠批。
「唉！我知道你們覺得練習這些沒有必要，但是多一點長才總是好的。」守衛大叔把布魯拉起，見這景象不由地嘆息。「梅耶，換你了。」
「嗯。」梅耶從灰頭土臉的布魯那接過木劍，很快便就定位，面對守衛擺出自己習慣的起手式。
「梅耶大哥加油！」
場邊的某迷弟不留餘力地吶喊助陣。
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廢話，簡短一句「開始」，兩人同時動作。
木劍互相擊打的碰撞震得梅耶虎口發麻，他深知守衛的臂力比他還強，即便自己雙手握劍也不可能硬碰硬拚力氣，只得使用巧勁來化解對方的攻勢；不過守衛的速度同樣很快，幾乎不容他花時間思考該採取什麼姿勢格擋。因此不論是防守還是反擊，大部分時候梅耶都是靠著直覺反射完成的。
「上！」
耳朵接收到守衛大喝的同時，對方的木劍已經颳起劈開空氣的呼呼聲毫不留情迎面而至，梅耶趕緊抬手將之擋下，以免自己的臉上多了塊瘀青。
「下！」
下一刻，就在他還維持著把劍擋在臉前的動作當下，眼角餘光卻瞥見腰側晃過一道影子，他心頭一驚，趕緊驅使身子朝反方向挪移，同時將劍壓低，總算接住了這道劈斬。
「左！」
梅耶不敢再有任何一絲遲疑，隨即將手拉回胸前向左側擺，手腕感受到一股實在的撞擊力，他差點以為自己會撐不住這招的力道。
他沒有閒餘功夫觀察守衛的表情或是身體的其他動作，滿眼只有對方不斷運動的那雙手和充滿攻擊性的木劍，儘管練習用劍頂多只會造成瘀傷，但若由這名守衛大叔使出的話，其夾帶的氣勢還是能讓人感到緊張，彷彿手腳真的會被他劈斷。
認為自己不該再被動下去，梅耶應機立斷改採進攻。他放開左手，雙腿微曲，右腳往後一跨，木劍自下而上朝前劈砍而出。
但是守衛卻不退反進，他猛力將手往前伸使劍身切出筆直的軌跡，時機掐得剛剛好，當梅耶手腕整個暴露於他視線中時，劍尖便精準地刺了上去，吃了痛的梅耶手忍不住一抖，木劍脫離鬆開的手掌掉在地上。因為這屬於反擊招而非進攻招，所以守衛並沒有出聲提示。
「你的技巧還不夠精湛，盡量不要用單手握劍攻擊，知道嗎？實際的劍重量比你想像中還可怕。」守衛不大贊同梅耶剛才的舉措。
實際的劍……梅耶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腹誹，他真的有機會接觸真刀實劍嗎？
守衛大叔最喜歡把「如果我手上的不是木劍而是真劍」、「萬一這是真正的殊死戰」等話掛在嘴邊，但對梅耶來說，那種事情過於遙遠，他根本無從比較，更遑論扳正心態來應對了。
拾起落地的劍，梅耶重入戰局，他這一次撐足了八分鐘，最終才在肋下遭受刺擊中潰敗。摀住發疼的部位，梅耶屈膝跪地，抿緊唇等待這陣刺痛過去。
「梅耶，你擁有這方面的天賦；而且和場邊那些偷懶的傢伙不同，學習也勤快多了，所以我才希望你能更加用心。不投注熱忱來練劍的話，終究難成大器。」在小桑飛奔過來幫忙攙扶起梅耶時，守衛如此說道。
梅耶微微張嘴想告訴守衛──自己只是想學會就好，既不想讓劍術成大器，更沒有當騎士的意思。但是這番話在舌尖打了幾個轉，最終還是憋回心底沒說出口。
＊
夏季邁入尾聲。
這日的夜晚利里諾一反常態，沒有人待在屋內準備入睡，村中央的廣場早已架起高高的柴堆，隨處可看見三三兩兩的人群，眾人的歡笑交談不絕於耳。當月亮升上天頂時，由老教士帶領村民圍繞著篝火，開始進行頌禱。
「真神讓小麥豐收，果實累累；真神讓泉水甘甜，牲畜產子。我們擁有的一切，都是真神賜予的福分，真神眷顧世人，我們才得以享受美好的四季。」
所有人無比虔誠地垂首閉眸，雙手合十，跟著老教士幾乎沒有起伏的語調喃喃低語。祈禱完畢之後，老教士用打火石點燃了早先抹上一層油的木柴，不過一會火勢便蔓延了整個柴堆，火舌高高揚起，為入夜後的村子帶來極亮光芒。
張狂的火焰彷彿是在木頭上盛開的艷花。
篝火完全燃起後，慶典才算正式開始。
營火晚宴會場周遭也設置了幾個專門用來燒烤的小火堆，在碰上如篝火節這樣的節慶時人們才會難得奢侈一把，一口氣宰了數十頭牲畜，將整隻大肥雞抹滿香料架到火上烤。
烤肉的特有香氣吸住了許多人的注意力，小孩子們眼巴巴等待大人切下大塊烤肉遞給他們，到手時根本故不上燙就歡快地大口嚼食，滿嘴滿手都浸染了香噴噴的油漬，吃完後還會饞得不行跑回來再要一份。
「梅耶大哥，我、我有點緊張……」小桑坐在梅耶旁邊，手上拿著香氣四溢的麵包夾烤肉，卻一口都沒動。
「還有兩個小時呢！你已經全部學會了，不需要太緊張，大家也都是熟人，就算不小心跳錯也不會責怪你的。」梅耶微微一笑，往小桑的麵包中多加了一片乳酪。「吃飽才有力氣跳舞，千萬不要空腹。」
他現在正在進行分送烤肉麵包的工作，沒有加入廣場中聊天嬉鬧的人群。祭典氣氛相當熱絡，甚至有人用紙牌玩起賭博來了，他們以秋季幫忙收割麥子的數量做賭注，贏家樂呵呵準備秋來時悠閒一下，反觀輸家就哭笑不得，不只要收自家的莊稼，還要做別人的免費工。
「你不和其他孩子玩捉迷藏嗎？怎麼這麼早就把祭服穿上了？」
舞覡都有一套量身訂做的祭服，可見眾人對祭祀之舞的重視。梅耶打量小桑的扮相，他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手腕及腳踝繫上鈴鐺；象牙白的寬鬆V字領衣袍背後開了鏤空，露出光潔的背脊，金繡線延伸到領子、袖口及衣襬的部分都綴著流蘇。無論是用料還是做工，皆比平日大家穿的亞麻衣好上不知幾十倍。
「不，我、我想在開始前再練一下……」
梅耶聞言不禁失笑，想當初他第一次準備登臺時，也跟小桑一樣心慌無措。「好，等下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練練。不過現在先吃飯最重要，記得把衣服脫下，萬一還沒跳舞前便弄髒可就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