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有沒有受了委屈

是夜，中敦悄悄進入沚聝的屋子。
雖然沚聝已經同意與土方合作，可他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畢竟對方並不把錢財看在眼裡，一個不重利的人，本就難以誘引。
沒想到今日就接到消息，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讓他來一趟。
想來是開竅了。
中敦喜道：「自上回一別，沒想到能這麼快又見到沚聝兄。」

將人帶到後院談話，是因為沚聝心中並不願意和這樣的人，一同坐下飲酒。
中敦卻以為，想必事情甚為私密，才能進得了後院。
沚聝開門見山的說：「侯雀大人找我幫忙，說是近日裡王邑的牛、馬莫名感染了疫病，
已經死了大半，急著要再補上，讓沚方私下準備一些，悄悄送進王邑。」

中敦很訝異，「竟有這種事，染了疫病還能瞞得住嗎？」
沚聝：「必須瞞，你想，一旦消息散播出來，引起老百姓的恐慌不說，
還會導致做生意的人怯步，不敢上王邑來交易，更何況……」
他抬了抬下巴，「更何況，還有你們虎視耽耽，萬一被人抓住大商的弱點，那可就是大事了。」
中敦莫名一笑，「確實，沒了牛隻，生意往來至多是暫時停擺，但沒了馬，
呵，這大商，可不是做不做生意的問題而已，沒了馬，還怎麼打仗？」
沚聝問道：「你說，這侯雀大人要我幫忙，我幫是不幫呢？」

中敦背著手走了幾步，一邊思索。
「自然是不能不幫，只不過，沚方本來也不產馬，不是嗎？」
沚聝：「雖是不產馬，但可以用沚方的名義，從其他方國購買，再運送過來。」
中敦點點頭，「這正是侯雀找你的原因了。」
沚聝：「沒錯。」他故意露出為難的神情。
「按理說，我已決定與你們合作，那麼這件事就不應該幫忙，讓他們缺了，急了，不是更好嗎？可我又擔心，會引起懷疑。」

中敦：「沒錯，若能夠讓侯雀往後更加倚重你，這時候你必須幫忙。」
沚聝：「我也是如此想，只是沚方本來就弱小，哪裡能調來多少牛、馬供給大商，
可我若調不出來，又怕他認為我沚方不夠誠心。」
中敦：「行了，我給你想想辦法，咱們土方也產馬，
私下賣給沚方一些倒也不是問題，我會傳消息給大王，沚聝兄且等著吧！」
沚聝大喜，「中敦大人真是義氣，那我就先行謝過了，別忘了在大王面前，
為沚方美言幾句，將來嘛，沚方還是需要仰仗土方的。」
中敦也笑了，「好說好說，沚聝兄如此通透，也不枉我這段時間來的一番心血付出，
放心吧，和土方合作只有好處，絕對不會虧待了沚方。」

把人送走後，沚聝面無表情。
你的一番心血付出，就是污衊栽贓我沚方，造成大商的誤會與忌憚，差點連累了沚方全國百姓。
我當然要大大的感謝你……
不過，侯雀大人要我傳這樣的消息給土方，到底是什麼用意？
疫病之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易昌也收到了阿易炎傳來的消息。
賣了個牛、馬得疫病的情報，阿易炎歡天喜地的拿了錢財就走人了。
易昌感嘆：「如果大商的小臣們，個個都見錢眼開，那麼距離我們揮兵指商的那一日，就不遠了。」
中敦好笑的拍了他的頭，
「美夢可以做，事情不能落下，快把消息傳回去給大王，讓大王及時做準備。」
易昌：「你說這大王……會趁這個機會出兵嗎？」
中敦搖搖頭，「這並不是好時機，況且，就算出兵，也不是土方出。」
易昌：「你的意思是……」
中敦瞪了他一眼。
易昌討好的笑了笑，「知道知道了，自然是讓那些好朋友們，先動手了。」

☆☆☆☆☆☆
武丁，今日未曾召見任何人，也沒有出現在議事殿。
他臉色陰沉，獨自一人坐在王寢，甚至不願讓宮人近身侍候。
連最親近的大臣甘盤與傅說，想要見他，都被拒退了。
宮人傳遞的意思是：王上倦了，須休養一日。
甘盤和傅說都很驚訝，王上不見他們，這可是從未曾有過的事，倦了難道是病了？何以不傳巫醫？這到底怎麼了？
私下詢問宮人，說是王上從婦姌宮出來後，轉而去了婦好宮一趟，然後回王寢就誰也不見。

這，莫非是王上昨夜裡寵幸了婦姌，惹得王后不高興，倆人鬧不愉快？
這不該啊，一來王后是爽朗和順的好性情，怎麼會為這種事生氣？
二來君王寵幸任何妃子不都是理所當然的嗎？王后哪裡能為這種事生氣？
他們想不出原因，又不好去問王后，只能各自離去。
傅說的臉色也不好看，他知道婦好絕不是這樣心眼狹氣量窄的女子，
可王上這番作為，反倒會讓人誤會王后是否因妒忌惹怒了王上。

他有心想去問一問婦好，到底發生什麼事？有沒有受了委屈？
可走了幾步，又想起婦好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子珂了，
她如今是王后，住在王后寢宮，自己身為臣子的身份，怎能冒然去見她？
黯然離開王宮時，正遇上綵娟與手捧織錦的兩名宮女。
綵娟欣喜的行禮，「見過太傅。」
傅說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看的綵娟又是羞怯又是忐忑。
「太傅可是……有什麼事交代奴婢？」
「聽說王上與王后在今日……有過不愉快？」
綵娟一驚，垂頭不敢回答。這樣的事，她豈能在背後嚼舌根？
傅說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不問清楚心就不安，
綵娟雖然已提拔為女官總管，可還是經常在婦好宮侍候，肯定知道原因。

「妳守口嚴謹是對的，」他嘆口氣，
「但想來妳也知道，我與王后曾是故人，實在不希望王上與王後有了齟齬，
壞了日後的情感，我若想要為之排解，起碼也要知道原因是什麼，妳說對不對？」
綵娟被打動了，況且，她本就有心想跟思慕的人，更親近些。

她往牆邊走了兩步，抬眼示意，傅說看了其他宮女一眼就跟了過去，兩名宮女低下頭自動避到另一頭。
「真實情況我並不了解，太傅請見諒，所以綵娟只能轉述王后的侍女，也就是如夏所告知的情況。」
傅說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她說，王上昨夜去婦姌宮之前，交代王后等他回來，
再一道去王寢，哪知道，王上沒有回來，也未派人告知，讓王后苦等一夜，
還是如冬悄悄去問了宮人，才知道……王上夜裡宿在婦姌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