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 祈願

皎潔月亮泛著血光，街燈忽明忽暗，印照出熟悉的地下道，維若像一位熟練的間諜，靈巧地穿梭在牆上盡是黏稠動物血的通道中。他摀緊口鼻，辨識牆上的機關，最終，潛入了政府機關。

他輕盈地穿梭在寬廣的走廊上，時而偷窺房間裡的機密資料。官員們穿梭而過，有時講著汙穢的話題，卻不自覺透露出些微的訊息。

維若摸索了整整半個小時才找到地圖上標註的那處住所，國王與妃子的臥室。據說皇后早已被國王拋棄，只能獨自一人居住在對面的房間。

維若輕盈地跳上屋頂的樑柱，靈活地鑽入天花板，進入國王的臥室。裡面瀰漫著食物和煙味，維諾本就感到頭暈目眩，更是奈何不了這氣味，很快就被逼得不得不竄逃出來。

下次一定要帶上一些鼻子可以接受的薰香，這樣就能掩蓋這惡臭了。維若翻了翻白眼想著。

但他感到不安的不僅僅是能否盜取機密，更是因為注意到毒蛇沒有按計畫出現。

正當他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時，皇后的房間輕輕地開啟，一位貌美的白髮女子從房裡走了出來。維若迅速貼在牆邊，試圖掩蓋氣息不被發現。然而，女子身上透出的危險氣息讓他感覺已經被蟒蛇盯上了。

「先生，能下來一下嗎?」女子突然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寧靜。維若仍保持著沉默緊貼著牆。

「你想知道的，讓我告訴你吧。」女子水晶般的雙眼凝視著他，彷彿可以看穿他的心思。「我是這個國家的主人，皇后，卡薩利亞三世。」

「我想並不是吧。」維若恥笑到，警戒著女子的舉動。握著匕首的手冒著青筋。

「呵呵呵呵...那不然，我應該是誰呢?先生。」女子輕笑著，右手搭在胸前，微瞇著眼睛看維若。

就在此時，毒蛇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維若微微放鬆警戒。突然，一個身影以驚人的速度向他飛馳而來。維若倒抽一口氣，急忙將匕首擋在胸前，但那異常的力道狠狠將他踢飛。女子細細的笑聲緊隨她的身影在走廊飛竄，背上的痛苦刺痛著維若，卻也同時壓下了暈眩的感覺，他倒抽一口氣，挨著牆站起身。

女子緩緩抽出藏在裙下的劍，劍柄閃著細微的光芒，她舔舔唇瓣將劍提起。就在此時，毒蛇已出現在女子身後，並迅捷的使用匕首砍向女子，劍刃劃過空氣，女子見狀迅速側身避開，劍光閃爍，長劍猛然襲來，金屬碰撞，兩人速度越發快速。

但毒蛇卻稍稍處於下風，女子的劍技遠超他的預期，每一次攻擊都精準而又強大，迫使他只能不斷向後閃避，漸漸處於被壓制的處境。他微微瞥了眼維若，但維若顯然已經跟不上他們的速度，他咬緊牙關，想要進行致命攻擊，然而女子卻輕鬆的用長劍擊中他的手臂。伴隨著武器掉落的聲音，長劍刺穿了他的腹部。

一絲一縷的鮮血，不斷的流淌出來。

月光照耀下，女子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了，毒蛇如同一隻受驚的野獸，仍在低聲磨牙，他迅速撿起匕首，彷彿感受不到腹部的疼痛一般。就在此時，鐘樓突然響起怪異的鐘聲，緊接著那把長劍就刺穿了他的胸口，血液噴湧而出。

維若心底湧上無限的悲痛和恐懼，他自認為是個能與毒蛇匹敵的人，然而此刻他竟無力阻止毒蛇遭受攻擊。他的身手完全跟不上對手的速度，緊張的同時，他甚至沒有勇氣衝上前幫忙，只能眼睜睜看著毒蛇被擊落。

維若急忙衝上前去，扶起毒蛇，望著手上鮮血，他卻甚麼都做不了，只能無助地大吼。鐘聲停止，走廊中除了毒蛇斷斷續續的呼吸聲，空氣中只一片死寂。

那把因月光而散發光芒的長劍再次出現，維若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試圖抵擋。但那猛然的突刺，維若根本無法反應，長劍就刺穿了胸口。
　　
這回他看清了這把鑄造精細、鋒利如鏡的金色長劍，那是麗娜最喜愛的武器。

「是組織的指令嗎...!你們竟敢...竟敢背叛我們!」

維若笑了，笑聲特別唱狂而又漫長，彷彿在用最後的力氣嘲笑自己。他慢慢的爬到毒蛇的身邊，握住了那雙長滿厚繭的手，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只是讓痛苦在喉嚨蔓延。

淚水這東西，他小時候大概就已經用完了吧。後悔的心情更壓得他喘不過氣，但他卻又笑了，因為他知道，毒蛇是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懼的，這大抵也算是件好事吧。

他想著想著，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眼前一片黑暗，但他卻感覺自己仍看得清毒蛇的臉，隨著逐漸失去意識，淚水無聲地流下，像是不甘、憤怒、後悔和悲痛的混合體，最終凝結成一滴滴清澈的液體，滴落在血水中。

漸漸地空氣中只剩下鐘聲的餘韻。

本該漆黑的走廊突然閃耀著刺眼的光芒，穿著一黑一白斗篷的人出現了。他們肆意觀察著兩具屍體，用各種手勢和動作溝通著。在達成共識後，他們各抱起了毒蛇和維若，瞬間連帶著光芒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留下了一句話:

《接受祈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