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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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10-15
樂王府管家氣喘噓噓對著書房內的樂綏喊道:「王爺,不好了,弄月姑娘出事了。」
樂綏快速起身,心中暗道出事了,焦急的走出了書房,「出了什麼事?」
管家一邊抺著汗水,一邊喘氣道:「剛剛京畿衛童陣將軍抱著弄月姑娘直奔府內,弄月姑娘滿身是血,生死不明,送回房裏了。」
樂綏嚇的退後一步,強悍如弄月是最強的暗衛,自保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怎麼可能傷的這麼重,焦急道:「請太醫了嗎?」
管家焦急道:「請了!請了!應該等會就會到了。」
「我先去弄月房裏看看。」樂綏三步併二步,最後直接用跑的急匆匆朝弄月房裏跑去。
樂綏剛到門外喊了一句,「弄月——」,正要推門而入。
『呼———』
迎面而來的就是虎虎生風凌厲的一拳,樂綏有些驚訝呆愣,便對於從小習武的身體本能而言,立馬自動反應側身閃躲開這暴烈一拳。
這一拳梆的一聲,直接打在了門板上,門板瞬間碎裂開來。
後面的管家見狀,冷汗直流道:「童將軍,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樂綏撇了一眼男人,沒理會,急切的撥開擋在前方雙眼通紅高大的男人,快步走到弄月床前。
床塌上的弄月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如雪,嘴角還隱隱流出血絲,緊閉雙眸呼吸短淺安靜的躺在床上。
樂綏焦慮的如熱鍋上螞蟻,握著弄月的手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是誰傷了弄月?」
童陣勃然大怒惡狠狠的怒瞪樂綏,語氣不善道:「你還好意思問,你到底叫她去做什麼任務?讓她置身於危險之中。
我在城門口看她時,她倒在一片血泊當中,僅剩最後一口氣,要不是我恰巧經過強行輸入內力為她療傷,她那時就死了。」
童陣雙目赤紅欲裂的想起那一幕,當他看到弄月全身是血的倒在路邊時,自己發狂似的狂奔到她身邊。
他覺得整顆心臟都快停止了,全身打顫的說不出話來,那種恐懼深入骨髓,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失去她啊!
樂綏內疚不已的低下頭,一眼不瞬擔憂的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自責低語道:「我只是讓她替我去送送千玖,我沒想到會這樣,我真的沒想到的……。」
樂綏突然像想到什麼轉過頭眼神有些駭人直勾勾的望著童陣。
語帶顫抖的問道:「其他人呢?你有沒有…有沒有…看見其他樂王府的人?」
童陣冰冷僵硬道:「沒有看到其他人,就只有弄月一個人倒在城門口。」
樂綏身體明顯晃了一下,神情不可致信大驚失色的跌坐在弄月的床緣。
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是我花了五年時間訓練起來的精銳,個個本事強悍,怎麼可能全軍覆沒,連弄月都傷的這麼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童陣冷眼靜看了一眼樂綏焦慮擔心的神態,不似做假,心情才有所緩和。
冷冷道:「弄月到城門時,已經傷的很重,強撐著一絲清明,口中喃喃道,『樂綏,要小心千玖跟夜王。』,隨後才昏了過去。」
樂綏像觸電般彈跳起身,捉住童陣的雙臂激動的搖晃道:「弄月真的這麼說,小心千玖跟夜王!」
「是的。」
當樂綏聽到童陣肯定的答案,不自覺的不斷搖頭。
整個人眸色瞬間灰白,面色枯槁頹敗,全身似被抽去了力氣,痛心疾首的緩慢閉上雙眼,緊抿著雙唇,久久說不出話來。
許久,才低吼斯啞的語無倫次道:「千玖,真的是妳嗎?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為什麼沒有早發現?」
妳——還是那個小時侯天真無邪的千玖嗎?
樂綏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還好童陣眼明手快扶了一把,他才沒有直接摔倒在地上。
最後是管家帶著人,把昏厥的樂綏扶回了自己的房內。
弄月一直未曾醒來,此後,童陣將軍經常來樂王府看弄月。
接連而來的打擊,讓樂綏在此之後便大病了一場,而雲暮除了上朝鮮少出宰府。
樂綏形體消瘦面容憔悴的坐在床上,眸色有些空洞道:「弄月還沒醒嗎?」
管家看著原本歡樂的王府,如今主人及王府得力助手臥床不起,難過道:「弄月姑娘還沒醒,唉——,太醫說不知道什麼時侯才會醒。」
樂綏又問道:「雲暮有來過嗎?」
管家嘆了一口氣,「秋大人,沒有來過。」
樂綏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喔……是嗎,或許連我死了,他都不會來了吧!」
「王爺,不要說這種話,秋大人不會這樣的,或許之前的事,到現在都還無法放下吧!」
「連我病了這麼久,他都不來見我,何況之前,他就已經避不見面了,興許他是早就厭煩我這個跟班了。」
管家擔心憂鬱的看著樂綏,樂綏每隔幾天就會問相同的問題,但答案總是令人悲傷。
他總是呆望著窗上的樹影,心裡總有濃濃化不去的愁與憂。
每晚的月亮不管世間人們的喜怒都會準時月升月落,今晚的月亮雖是新月,半月懸空但仍躲不住烏雲遮蔽,失了一地銀光皎潔。
樂王府的牆頭黑衣男子飛躍而上,黑靴輕點屋瓦如流螢輕巧,似是經常夜闖此地般。
熟門熟路毫不廢力的避開巡邏的一眾府衛,朝著一間已暗的內院不留痕跡的飛曳而過。
黑衣男子靈巧的打開窗戶跳窗而入,痴痴的望著床塌上五官細緻的人兒,因病而粉淡的雙唇、高聳鼻樑、緊密的雙眸,翩若蝶翼般細密綿長的雙睫。
「唔…」床塌上那個清秀不失英氣臉龐,在此時不合時宜緊緊的皺起雙眉,似因夢魘而難受著。
黑衣男子眸色中一片繾綣愛戀,指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推開床上人兒緊皺的雙眉,極盡一切溫柔的安撫。
男子語音輕柔但哀傷,「你之前一直在找我,但我不敢面對你,你以為我厭棄你而難過,而你,卻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我心悅你!但我的怯懦,連你生病了,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在你面前,只敢每晚偷偷的見你一面,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告訴我,該怎麼做,對你才是最好的決定?」
一抺月光撒下,銀白柔順月光照耀一室的光影,照亮了兩人,身材碩材的黑衣男子周邊如同撒了一層銀色光線,露出俊美清冷的輪廓。
銀光也映照出,雲暮眸光纏綿愛戀的正注視著睡夢中的人,淒美苦笑的輕嘆一聲,修長指尖輕柔的撥弄睡夢中人額上的碎髮。
床上的人低語夢囈,「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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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國大殿朝堂,滄王龍威燕頷的正坐廟堂之上,眾臣分立於下方兩側,大殿中央站著幾個嚴國使臣。
嚴國使臣恭敬道:「啟稟滄王陞下,我們嚴國願與滄國永世交好,為能加深兩國邦誼,願與滄國結秦晉之好,特送來二座城池及奇珍異寶無數做為聘禮。」
滄王雖覺這個聘禮似乎過於貴重,有些疑惑但仍不顯色,不怒而威道:「嚴國是想與我的那位公主結親?」
嚴國使臣笑著擺手道:「滄王陞下,您誤會了,此次前來,是嚴國欲迎娶樂王殿下為玖公主駙馬。」
滄王心中一驚臉色大變,手緊握龍椅上前側龍頭,怒不可遏道:「什麼,你們竟要我兒子入贅至你們嚴國!你們真的是欺人太甚,來人,把嚴國使臣給我拖出殿外。」
台下眾臣看到皇帝已經雷霆怒火,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敢這時侯發言,眾人皆是低頭沈默。
滄王一時氣憤難平,再看到台下頸縮低頭的官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生氣道:「今日就這樣吧!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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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國皇宮。
千玖難掩失望的對著嚴國皇帝問道:「父皇,為什麼?這跟我們原本說好的不一樣。」
嚴國皇帝慈善的看著千玖,「小玖啊!父皇這麼做自有父皇的道理。」
千玖此刻只想讓嚴王收回成命,拚命撒嬌討好。
「樂王不會同意入贅嚴國的,更何況滄國也不會同意這種喪國辱權的和親,父皇,父皇,求您,收回成命吧!女兒願意去滄國和親的。」
嚴王悅色的安撫千玖,「小玖,我聽說樂王只是閒散王爺,不僅沒有實權更沒有奪權的身份,妳要不換個人嫁。」
聽到這裡,千玖心中不由緊縮,冷汗自手心漫延開,聲音有些顫抖道:「父皇…,您說什麼呢?」
「小玖啊!我覺得樂王不適合我嚴國最高貴的公主,我覺得滄國五皇子夜王,就不錯,日後若坐上皇位,妳就是皇后了。」
千玖有些不可致信,突然反應過來,為何嚴皇會出爾反爾。
難到是夜王的計謀,明邱獨自見了嚴皇,想必是明邱對秦王說了什麼。
「是不是明邱與您說了什麼,您與夜王做了什麼交易?」
嚴皇也不避諱道:「是,夜王希望嚴國能助他一臂之力,登上滄皇之位,事成之後,割讓5座城池做為聘禮迎娶妳做皇后做為報酬。」
千玖聽聞頓時面色如雪,無法接受最糕的事情終是發生了。
當初自己受盡折磨破除一切困難,為了在眾多皇子女中脫穎而出,為的就是一心要嫁給樂綏。
如今希望破滅,千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她緊閉雙眼,深吸了幾口氣,強行按下心中的驚滔駭浪。
再次睜眼,眸光一片清澈,簡潔有力道:「不!父皇,您答應過我的,等我順利嫁入滄國,我會想辦法讓樂王去爭奪寶座,讓我們的子嗣能成太子,讓滄國未來成為嚴國的附屬國。」
千玖無法想像,幾個月前,與夜王交易討要的5座城池竟成了自己的娉禮,當下覺得自己十分可悲又可笑。
嚴皇:「樂王不確定因素太高,相較於夜王,夜王成事機會高了許多,小玖,做為一個公主,更應該把國家利益做為第一優先考量,妳,明白嗎?」
接著,嚴皇語帶嚴肅繼續道:「小玖,別任性,妳是我最疼愛的公主,我是為了妳好,未來妳將是滄國最尊貴的女人。」
千玖自然知道帝王之威難以撼動,在嚴皇的眼中所有的皇子、公主不過都是拱固嚴國的工具。
千玖似認命般,乖巧賣萌道:「父皇,那你們打算拿樂王怎麼樣?如果他不同意又或同意入贅嚴國又當如何?」
嚴皇看千玖瞬間冷靜下來的神情頓感欣慰,「如果樂王不同意,我們就剛好有藉口攻打滄國,如果樂王同意,就讓他來嚴國的路上有去無回。」
千玖已經確定嚴皇與夜王達成的協議之一是要樂綏的命。
或許現在,只有我才能想辦法救樂綏哥哥一命,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他的命。
千玖沈默了一會道:「小玖明白了,定會配合父皇的計劃,不過,父皇,小玖還有另一個計中計。」
嚴皇笑道:「小玖,一向是女中諸葛,妳的計中計說來聽聽。」
千玖道:「首先,父皇,我要樂王的命歸我,誰都不能傷他。」
「可以,就算捉到他,也不傷及性命。」
千玖聽到嚴皇肯定的承諾,雖然知道沒有多大的用處,但至少可保他暫時的性命無憂。
但等人到了嚴國,要一個異國皇子不知不覺的死去,卻如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但千玖現在管不了這麼多,當下需要先保下他的命。
「若夜王成事,我們可以加以利用,到時侯,滄國因為內憂外患元氣大傷。
我做為皇后,不僅可以暗殺夜王,更能趁滄國群龍無首之際,裏應外合將滄國一舉拿下。」
嚴皇聞言,愉悅笑道:「果然是我的小玖,此計甚妙,好,好,好。」
千玖鬱鬱寡歡愁眉不展的回到公主府。
就算是父皇承諾不傷及樂綏哥哥的性命,但夜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該怎做才好呢?
千玖道:「乾元,去警告樂王,讓樂王千萬不要前往嚴國,會有生命危險。」
再等等我,等我至滄國的那一日,踏平一切阻礙,就是你我再續前緣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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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國朝堂。
一眾大臣齊刷刷的跪在殿前,「請陞下降旨,讓樂王前往嚴國和親,以避免兩國戰事再起。」
幾天來,太子黨與夜王黨難得統一戰線,高呼祈求滄皇讓樂綏入贅嚴國和親,氣的滄皇面紅耳赤。
「你們,你們真的氣死朕了,竟然逼朕將親兒子入贅至嚴國,你們將滄國的臉面放在何處?讓樂綏致於何地?」
夜王黨禮部辛尚書道:「陞下,樂王只是個閒散王爺,若能前往嚴國和親換來2座城池,對於滄國也是個不小的供獻,請陞下明鑑。」
夜王:「是啊!父皇,七皇弟與嚴國玖公主情投意合,想必七皇弟至嚴國,玖公主必會好生待他,父皇何不成全他們。」
滄皇不悅道:「你們一個一個氣死朕了,太子你說,他是你的一母同胞的兄弟,你也願意讓他去嚴國入贅嗎?」
一旁沈默被點名的太子,緩緩走至殿前跪下,面如瀋水道:「父皇,為了滄國壯大,一點犠牲都是值得的。」
滄皇氣到說不出話來,半響才皺眉悠悠道:「太子,我對你……很失望。」
太子默默跪在殿前,久久未能起身,一直到散朝,太子才緩慢拍了拍衣擺,苦笑的起身朝著皇后所在的無瑕宮,「接下來,又該難受了。」
果然,太子一踏進無瑕宮,一個上好清水硯迎面碴來,東方順晏無避無躲在額頭上碴個正著,太子瞬間額頭上漫延出鮮血。
皇后雖在氣頭上,但看到太子額頭冒血,還是走上前心疼問道:「你怎麼不躲開?」
太子微斂雙眸,眼神沈寂道:「或許…這樣能讓母后消氣。」
皇后轉過頭佯裝沒看到太子的傷口,怒喝道:「你就這麼不待見你弟弟是嗎?」
接著直接抽泣出聲,哽咽道:「那是你親弟弟,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太子面色冷淡,「他在滄國不見得快樂,去了嚴國天高地遠,他或許會更加快樂。」
皇后瞪大雙眼,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
「一國皇子到了他國就如同質子,又怎麼會快樂,何況他若去了,便是入贅嚴國,處境只會更加艱難。」
太子淡然道:「我會派人跟著他,讓他好過些。」
皇后難過的搖了搖頭,「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太子低眉恭順道:「兒臣領旨,這就下去,不礙著母后的眼。」,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皇后看著遠去的太子背影,冷聲道:「你…你…這個不孝子。」
太子聞言腳步一頓,眉頭微蹙未曾回頭,面無表情大步逕自朝前。